第46章 野孩子(1)

禹城,天空昏暗,就連空氣也是濕漉漉的。

羅宋下了的士,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街邊早早等着自己的肖羅晨,微笑:“久等了。”

“看你客氣的!”

肖羅晨哈哈大笑着接過羅宋的背包:“房間我都訂好了,咱們這幾天就安心在這裏等亦衎他們吧。”

“你說亦衎她們真的會來嗎?”

羅宋微蹙眉頭,懷疑的同時也擔憂:“也不知道他們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肖羅晨聽罷羅宋的話,只以為羅宋是在擔心亦衎他們的行程,沒多想,一邊往酒店走,一邊沖着羅宋答應道:

“應該會來吧,咱們不都接到了電話了嗎?”

聽到電話二字,羅宋面色一變,咬了咬唇,羅宋看着肖羅晨的背影良久,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開了口:

“肖羅晨,你說會是誰給我們打的電話?”

肖羅晨聞言,頓住,沖羅宋搖了搖頭:

“不清楚,那天接到電話之後,我就試圖找到是誰給咱們打的電話,但那人用的虛拟號碼,根本無從查起。”

“是嗎?”羅宋的情緒低沉了許多,他甚至覺得害怕:“肖羅晨,你說,那人讓我們來禹城,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啊?”

“圈套?”

肖羅晨轉過身來,撲哧一聲笑了:

“哎我說,羅宋你小子可真敢想的,你說是圈套,那人圖什麽啊,咱們兩個要啥沒啥,他圖好玩啊!”

“話不是這樣說的。”

羅宋本想要反駁,但看着肖羅晨歡天喜地的往酒店趕,嘆了口氣,終究沒能将自己的顧慮說出口。

自從上次晝城一別,羅宋和肖羅晨本是分開了的,但當時覺得特聊得來,就彼此留了號碼。

沒過幾天,肖羅晨和羅宋都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說亦衎等人也會來禹城。

分別之後,肖羅晨和羅宋原本都像是個無頭蒼蠅一般沒有方向的。

之所以沒有和亦衎他們同行是因為心中的打擊太大,想要舒緩一下,但舒緩了幾天之後,兩人都發覺心中其實早已經放下。

于是,聽到電話裏說的亦衎他們會來到禹城,肖羅晨和羅宋一商量合計,沒有半點猶豫就來到了禹城。

但當羅宋真正來到了禹城,才發覺自己的決定有多草率!

憑着一個陌生的電話就奔赴此地,甚至連打電話那人的目的是什麽也不知道就這樣貿貿然的赴約,未免有些太冒險了。

“得,就是這裏了!”

說話間,肖羅晨在酒店門口停下:“你還愣着做啥,咱們啊,這兩天就在這兒等着,亦衎他們這兩天也該到了。”

肖羅晨的話音剛落,一聲喜出望外的叫聲從他們的身後傳出。

“哎喲喂,我沒看錯吧!你們怎麽在這兒啊!”

夏商周幾步走進酒店,看着因詫異都變得有些呆滞的肖羅晨和羅宋,忍不住哈哈大笑:“咋的了,不認識了?”

亦衎和畢方停了車,走在後頭,見夏商周忽然加快了腳步都覺得有些奇怪,随着夏商周看過去,忽然就看到了肖羅晨和羅宋。

剎那,畢方和亦衎都愣了。

這是怎麽回事?

他鄉遇故知?

亦衎并不覺得天底下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別擔心,有什麽事情待會兒再說。”

輕輕握住亦衎的手心,畢方安慰亦衎:“或許只是湊巧罷了。”

湊巧嗎?

亦衎的答案是否定的。

就像是為了印證亦衎的猜想一般,肖羅晨笑嘻嘻的迎了上來:“哎喲,姐,我都在禹城呆了幾天了,可算是等到你了,你要再不來,我都以為那人故意捉弄我和羅宋了……”

“那人?”

亦衎挑眉,不想錯過肖羅晨言語中的一絲一毫。

“有什麽話,進了房間再說。”

畢方拍了拍神色凝重的亦衎,交代夏商周去辦入住之後,随着羅宋和肖羅晨去到了肖羅晨的房間。

畢方将門關上,将耳朵貼在門上許久,确認無人在外邊之後,才回過頭看着羅宋和肖羅晨:“肖羅晨你剛剛在大堂那話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這裏?”

“是啊。”

肖羅晨點頭,絲毫沒有領悟到畢方言語中的警惕與戒備:

“我和羅宋都接到了電話,說你們這一陣就要來禹城來着,我兩想着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和你們待在一起,合計了下就來了這裏了。”

“電話?”亦衎狐疑:

“誰的電話。”

“不知道,肖羅晨去查了,是個虛拟號碼。”羅宋靜靜地看着亦衎。

“亦衎,你還記得你之前對我說過在青城襲擊你的人嗎?你說一直有人跟蹤你。”

畢方緊皺着眉頭,手心攥出了汗:“會不會是……”

“你的意思是……”

畢方的話讓亦衎汗毛倒立,她怔怔的擡頭,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你們這麽緊張做什麽。”

肖羅晨将亦衎等人的行李收拾妥當,本想好好找亦衎敘敘舊,卻見得亦衎畢方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樣,他伸了個懶腰,一副愛咋咋地的悠然模樣:

“要我說啊,姐,你們就是多慮了,那電話是來的奇怪,但我就不會胡思亂想,你想啊!就算是那人有什麽目的,不管他是沖着誰來的,反正他必定是有目的的。與其我們分散開來如同迷了路的蒼蠅,不如索性按照他的意思聚到這裏,我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想玩什麽花樣……”

肖羅晨說到最後,臉上的神态別提多咬牙切齒了。

是了,肖羅晨當然也是有所顧慮的,一個匿名的電話告訴他亦衎和畢方等人會來禹城,要讓他肖羅晨輕易相信,斷然是不可能。

想他肖羅晨好歹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二十多年的人了。

只是他很快就看開了。

比起羅宋的憂心忡忡,肖羅晨更在意的是該如何應付。

如果當真有人對亦衎不利,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亦衎查明了肖家亡故的緣由,肖羅晨感恩戴德。

所以當肖羅晨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亦衎會來到這裏,他的第一反應是亦衎會有危險,于是沒有半點猶豫,他決定來到這裏。

只是,肖羅晨沒有想到的是羅宋也接到了同樣的電話。

“玩什麽花樣嗎?”亦衎聽了肖羅晨的話,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看着肖羅晨神色輕松的樣子,亦衎由衷的羨慕,若是自己也能像肖羅晨那樣豁達該有多好。

畢方拍了拍亦衎的肩膀,想着之所以來到禹城,是因為在亦衎的筆記本上看到了‘禹城’二字,如果……

畢方的心頭漸漸有了思緒。

畢方輕輕地握住亦衎的手,指尖的溫度傳到亦衎的掌心:“或許我們來到禹城是被人刻意安排的。”

“不可能。”

亦衎斬釘截鐵地搖頭:

“筆記本是母親留給我的,而且從來沒離開過我,上邊的提示怎麽出現,會出現什麽也是毫無規律可循,若是被人刻意安排,那安排這些事情的人未免本事也太大了些。”

畢方看着亦衎嚴肅的模樣,沉默着點頭:“或許是我多疑了。”

“沒,你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

亦衎笑笑,下意識的抱緊了懷中的背包。

就在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毫無頭緒的時候,夏商周笑眯眯地推門而入:

“哎,我說你們一個個面色這麽凝重做什麽,出什麽事啦?”

“天色不早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都早些休息吧。”

畢方站起身子,沖着肖羅晨等人笑了笑:“我開了一路車,也累了。”

轉身,畢方牽起憂心忡忡的亦衎,溫和的笑了:“我陪你回屋!”

“哎,這麽快就要走啊,那等等我,我也回屋睡去了!”

夏商周見得亦衎和畢方都走了,也要走,卻被羅宋一把拉住。

“亦衎和畢方這是怎麽了?”

羅宋滿腦子浮現的都是方才畢方亦衎手牽手的畫面。

“人兩個小年輕談戀愛呢!”

夏商周聽見兩聲關門聲,眼淚汪汪的瞅着肖羅晨和羅宋:“你都不知道這幾天他們成噸成噸的在我身上撒狗糧!”

“啥?”

“啊?”

羅宋和肖羅晨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幾乎要将夏商周的耳膜都給震破了。

畢方和亦衎這兩個早前看起來勢不兩立的人居然談起了戀愛,這在肖羅晨和羅宋的眼中堪比天方夜譚。

面對兩人的反應,夏商周只是輕飄飄的白了一眼兩人:

啧啧,還真是沒見識,人亦衎和畢方這才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郎才女貌,這是多麽擺明了的天作之合呢!

入夜了,亦衎卻怎麽也睡不着,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到底還是無法入睡。

索性,披了件衣服,想着去外邊透透氣。

可讓亦衎沒有想到的是剛打開門,借着走廊昏黃的燈光,她看見畢方端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水,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前。

“怎麽,還沒睡呢?”

輕輕地走到畢方的身後,亦衎順着畢方的目光往下看。

禹城已經入夜,但對于亦衎他們所住的這間位于小吃一條街旅店而言,一天的生活卻似乎只是剛剛開始。

各色攤販在樓下擺着小吃,觀望的行人左看看右瞅瞅,似乎在猶豫要買些什麽來填飽自己的五髒廟。

“這地方的夜生活倒是挺豐富的。”

亦衎輕呼一口氣,笑了:“餓了沒,我有些餓了,要不也去吃點?”

“行。”畢方聞言,點點頭。

将杯子放回房間,畢方走出房間,佯裝無意般握住亦衎的手,沖着亦衎笑了:“我家亦衎的手這麽涼呢!”

亦衎的臉登的變紅了,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嬌羞:“要你管。”

亦衎言罷,作勢要收回自己的手,卻被畢方握得更緊。

“我可舍不得放開這麽一雙冰冰涼的小手。”

說話間,畢方甚至稍稍彎了身子,兩只手捧起亦衎的手,然後鄭重其事地呼了一口熱氣:“要是凍僵了誰賠啊!”

亦衎有些意亂,無措的看着畢方,一顆心小鹿亂撞。

縱然早已過了芳心大亂的年紀,但畢方宛若孩子般正經的模樣冷不防的讓亦衎的一顆芳心大亂。

“走吧,傻瓜!”

将身邊人的小手握得更緊,畢方淺淺微笑:“想吃什麽?”

“随便什麽都好,填飽肚子就行。”

亦衎如夢初醒,有些尴尬的收回心思,擡眼小心翼翼地偷看畢方。

昏暗的燈光将畢方臉上的輪廓襯托的更為深刻,瞧着畢方被燈光打得跟個藝術品似的。

亦衎抿唇,心頭美滋滋的:我家畢方咋就這麽好看呢!

小吃街上攤販雖然多,但大抵都是些燒烤炒飯的。

畢方和亦衎逛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特別想吃的,就随便在一個小攤販那裏點了一堆串串,坐下了。

老板張羅着客人的時候路過亦衎和畢方的位置,叫了聲:兩位稍等,馬上就好,又片刻不得停的奔向了下一桌。

“禹城與我之前走過的那些城市比起來,太熱鬧了。”

亦衎接過畢方遞給自己的水,淺淺的抿了一口,悵然的擡頭去看周遭熱火朝天的人們。

面色各異,行色匆匆,但又那樣的充滿人間的煙火氣息。

的确,比起以往自己走過的那些冷冰冰的城市。

禹城,實在是很特別。

“以後會有更熱鬧的。”

淺淺的握住亦衎的手,畢方的話像是許諾:“以後,我不會讓你在感到孤獨的。”

“你別誤會,我并沒有……”

亦衎聽到畢方的話,心知畢方又一次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難免想要替自己挽回一絲顏面,但說話間,心思卻是被隔壁攤的一桌客人吸引了。

兩個男人在争吵,起初只是很小聲的争論,然後逐漸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吵鬧聲。

其中一個男人甚至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往另一個男人的腦袋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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