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直到雨停下,太陽再次升起,比下雨之前的更燦爛絢麗。我們依然沒有半點法子,只能在這兒等死。

我不安的叫了聲:“師兄。”

師兄似乎也有些着急,畢竟這樣僵持下去,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師兄已經這個模樣持續很久了,渾身無懈可擊,但要若有一絲懈怠,就會被那些人趁虛而入,那時我們才真的是死了呢。

“阿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現在回到我身邊,我就放過你們,不再追究以往的事,但你若是在這樣執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氣了!”墨藍公子已經不耐煩了。

我弱弱的看着他說:“你、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阿青啊……”

師兄又抓緊我的手,緊得我有點疼,微微皺了下眉,又不敢反抗。

“不是阿青?怎麽會?”墨藍公子鎖緊眉頭,實在不願相信我的話。思索了一陣子後,他又擡頭眼神有點可怖,緊盯着我道,“就算不是也沒關系,把她給我抓過來!”

“是!”餓狼們激動的很,都拿着刀啊劍的上前來,想吃了我和師兄的樣子。

師兄護着我慢慢後退着,屆時我才發現,師兄的右肋傷得比我想象的嚴重多了,血一直在留着,只是之前雨水沖刷得看不大清楚,而現在,能明了的在他淡藍色的袍子上看出一灘血跡。

我突然覺得雨後的太陽冰冷的很,凍得我心發冷。

也不知是誰打了開頭,餓狼們都沖了過來,師兄将我往後一推,擋在我身前,只要有一個靠近我,他馬上就會來護着我。

墨藍公子雙手環胸,高傲的看着我們,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我最看不慣這樣了!我怕死又怎樣?我功夫爛又怎樣?我就是不甘願就這樣束以待斃,只有師兄怎麽行?

這時,就有那麽一個餓狼趁機躲開師兄,朝我撲來,師兄一急險些中劍,想來救我,卻無□之力。

師兄救不了我,我只能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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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依然握着師傅給我的匕首,閉眼一瞬間,想到很多師兄之前告訴我的東西,雖然不是什麽厲害的,卻是最能保命的,再睜眼時,看到的餓狼似乎在做着慢動作,一步一步都印在我的腦海中。

我沒有別的動作,唯一想到的就是師兄在後院對着草人叉胸口的樣子。

只當餓狼也是草人,只不過是會動的草人。

他離得近了,伸手想來抓我,我用我最純熟的輕功躲開他的抓捕,然後反手一個胳膊肘打中他的後脊椎,再一劍刺中他的後背心髒所處的位置。

只聽到餓狼大叫了一聲,我渾身重力皆無,我看到自己被抛上了天,然後景象瞬變,我又砰一下掉到地上,好痛。

而那餓狼由于被刺中要害已經是垂死之人了,只站在那邊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然後慢慢倒下。

我大口喘着氣,看着手上沾上的血跡,有一點害怕,但更多的卻是吃驚。

我完全不記得我是怎麽将他刺中的,我只覺得那一瞬間,我渾身不由自己掌控,好像條件反射一樣。

師兄什麽時候來到我身邊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來到我這兒的時候,他渾身浴血,微喘着氣,眼睛明亮,面不改色,該怎樣就怎樣。而對方的,只餘不到四人,十幾人對戰一人,只剩下不到四人,這是怎樣一個局勢?

墨藍公子沒有想象中震怒,反而低頭沉思,眉眼複雜的看了看我,我不甘示弱,回瞪着他。

他突然哼聲笑了一下:“今日暫且放過你們,若是下次,恐怕就沒這麽幸運了。我們走。”後面一句話,自然是對着他的餓狼說的。

“公子!?”餓狼不甘,很怒。

墨藍公子狠狠瞪了一眼餓狼,餓狼再有不甘也甘了,也警示的瞪了我們幾眼,好像說,下次再碰到他別想跑!

我連墨藍公子都不怕了,還怕他?更是狠狠瞪他,有本事來呀!老子不怕你。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遠離我們的視線。

我如打了雞血般一點緩不過來,覺得再來一次我也能拼盡全力再殺一人!

可以想到我殺了一個人,我渾身一抖,後怕起來。

肩上搭着一只溫暖的手,是師兄,我看向他,感覺肩上的手沉重起來,然後順勢往下滑去,我連忙扶住他,卻被他帶到地上。他單膝跪在地上,以我的肩膀做支撐,好像他是個永遠不會倒下的石像。

“師兄?”我略為緊張擔心。

他渾身是血,也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對方的血。

“走。”他只說了一句話,又再次起身,我連忙扶着他。我們是要快些找到住處了,不然師兄的傷可怎麽辦?又或者,那墨藍公子又回來了可怎麽辦?

師兄偌大的身子全倚靠在我身上,很重,我得支撐着他,不然我怕我一撐不住,師兄就會倒在地上。他那麽高傲的人,肯定不允許自己倒下吧?

“師兄你撐着點,很快就會找到客棧的,到時候我給你請最好的大夫,你千萬不要有事啊。”有事了我可敵不過那麽多人的,你可是我的保護屏障啊。

師兄輕哼了一聲:“這點小傷能耐我何?”

我道:“對呀對呀,師兄最厲害了,一群小喽啰罷了,怎麽會傷到師兄呢。”

“自然。”師兄虛弱的回道。

我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師兄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範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幸好我們在路上遇見一個拉牛車的老漢,對他撒謊說這是我哥哥,由于路途遇上山賊,被搶去所有家當,哥哥為了救我受了這麽重的傷雲雲。

這時候的老漢果然樸實厚道,一點沒懷疑我的話,還二話不說,就先給“哥哥”換了一套原本他要帶回去給老婆洗的衣服,再不由分說就推着“哥哥”上牛車,壓着他仰躺在牛車上,駕着牛車就往回趕去。

師兄雖然不說,但我能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對老漢給他的衣服十分不滿……

也難怪,人老漢換下的衣服,那可是集結了辛勤汗水的衣服啊,怎麽的也會存有一點汗水的味道。

自然不太好聞。

但是卻總比穿着一身血衣的好,走出去指不定別人當你是個殺人犯呢。

我坐在牛車前,和老漢聊天,原來他四十有三,家有兩兒一女,一家五口幸福美滿,一生別無所求,只求家人繼續幸福美滿,兒子能娶到漂亮的媳婦,女兒能嫁給村裏的有“車”有房一族,房子那比較好理解,是個人都會有房子,盡管是茅草屋或者木屋又或者瓦磚屋,那都是房子。而“車”麽,那便是牛車,羊車了,當然有馬車的人最好了。

還真是樸實的想法啊。

抽空瞅瞅後面坐着的師兄,不似被老漢壓着時的躺姿,他坐得端正,眼睛緊閉,不為外界所動,身子随着牛車走動而動。

他還真是不願讓自己在人前示弱一點半分啊。

老漢突然道:“姑娘這樣漂亮想來一定能找到有房有車的夫婿吧。”

我幹咳了一聲。老漢又道:“我家大兒自個兒蓋了一件瓦礫房,還有兩輛牛車,下得田,種得樹,插得秧,雖然有些虎頭虎腦了,但不為村裏一個有實力的好孩子啊!姑娘可要瞧瞧?”

我又幹咳一聲,差點被口水噎死。

“咳咳。”老漢不好意思笑笑,瞥了眼後面坐着的師兄,“雖然我家大兒沒有你兄長那麽……嗯,那麽……那麽什麽玩意兒來着?就是那麽什麽玩意兒,反正我家大兒可是個老實的漢子,絕對是村子裏姑娘争奪的對象啊……”老漢繼續說個不停。

我仰天無語,這老漢該不會想把我介紹他兒子吧?

忽的老漢話鋒一轉說道:“對了,姑娘你的兄長還未娶妻吧?”

我再次咳了一聲。

一路上都是老漢的唠叨,好不容易路遇一個小鎮,我連忙扶着師兄向老漢告別。他雖不舍卻也不好強留。臨走時他說:“哎,可惜了我媳婦給我做的一身衣服。”

我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師兄黑着臉掏出一錠銀子給我,我迫不及待的塞到老漢手中道:“謝謝大叔,幸好我們還留着防身錢,這些就當做給你的謝禮吧,我們就此別過了,再見。”

行事之利索是以往的我所不及的。

老漢笑眯眯的揣着銀子走了,我扶着黑着臉的師兄找客棧。

又在鎮上找了個大夫以同樣的謊言騙得他非常同情的給師兄看病包紮傷口了,最後還痛心疾首的看着我,免費給我了幾包藥材,說我真可憐雲雲。還順便教我熬藥,說什麽火候熬出的藥比較可口比較營養豐富,總之說得很多。

等藥熬得差不多,天色也暗了,那大夫才回去,深覺得我太可憐了。

将藥端去給師兄,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他換了客棧小二賣來的新衣服,沒有老漢辛勤的汗水味,只有剛包紮好的淡淡的藥味。

睡夢中的師兄面色如一,臉色略有點蒼白。

他劍眉入鬓,星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印在下眼睑,帶出一絲溫柔,高挺的鼻梁,不大不小微薄的嘴唇,臉如雕刻,輪廓分明,十分好看。回頭想想,絕對比藏劍山莊那些出衆的人更要出衆些的。

這才是我的師兄嘛。

這樣一想,低頭就看到了師兄一雙星曜似的眸子直直得盯着我看,眼睛如深深的夜空,一眼望不透。

我心一跳,吞吐道:“你、你別打我主意哦。”說時還緊抱住自己的身子。我可知道這師兄表面正人君子,實則一畫春/宮圖的自傲男人。

他眼睛動了動,從頭打量我到腳,說:“我不屑。”

作者有話要說:我從頭将你們打量到腳:“我不屑評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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