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和師兄相處了這麽久,他肯早就知道我不是從前的“我”了,肯定也有所懷疑,但他沒有揭穿我,反而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跟我相處着。

他是在裝傻嗎?還是不想面對事實呢?

“師兄。”我看向他,不想瞞着他什麽,既然話已經說得這樣清楚了,我只希望我們倆坦誠相見,我是個藏不住的話的人,對待親近之人更是藏不住。

他看向我,微微颔首,示意我要說什麽就快說。

我道:“你知道我忘記從前的事了,什麽報仇不報仇的事兒我也才從那個人口中得知的,你告訴我,我父母真是你所殺嗎?而殺我父母的理由就是我父母殺了你娘?”

師兄慢慢松開我,退後一步,眼神很冷靜的看着我,好像我的話在他心裏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我又道:“我們倆在竹山上也相處了那麽久了,若你真有心報仇早就殺了我了,雖然你對我的态度并不怎麽好,但是我知道,你心中是不願殺我的,我只想知道事實而已,我想知道。”

師兄還是沒有說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平複了一下心情,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我不是正兒八經的李小竹,我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局外人,這裏發生的一切我不清楚,我對這裏的一切也沒有仇恨,對師兄更沒有仇恨,在我心中,他是我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為保護我而受傷的人,我需要他,我離不開他。

我想知道事實的理由只有一個,我不想在做被動的一方了。

既然我有家有爺爺還有未婚夫,而且看樣子這個家和未婚夫都不是好對付的人,我必須得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的“家”是怎樣的,這樣我也能有對策來對付那墨藍公子。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我“家”和師兄的“家”到底有怎樣的淵源。

良久,師兄都沒有說話,我只好又說:“師兄若是擔心我知道事實會像你報仇的話……師兄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嗎?”

師兄突然嗤笑了一聲,然後聽到他說:“我只是怕到時我會禁不起怒火殺了你。”

“唔?”我眨眨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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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既想知道,我全告訴你。”

“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點頭:“總壓在我心中叫我一個人受罪可不行,要下地獄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說話間,轉頭看向我,眼睛帶着認真,不含雜質的情感,說不出是什麽,卻叫我心裏靜了下來。

他說的很慢,語氣淡淡,沒有一絲起伏,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兒一樣。

他說,我的娘是魔教之女,魔教教主的大女兒,傾國傾城,美豔無比,卻愛上了魔教外的官宦子弟,王爺的兒子,王世子,自此一發不可收拾,為了我爹,撇下魔教聖女職責,撇下魔教的所有,向着她的愛奔去。爹也沒有負她,替她僞造了一個身份,隐瞞了她的身世,讓她嫁入王府,兩人朝夕相處,然後有了我。

而師兄的娘,說來真巧,師兄的娘竟是教導我娘的女先生,才識淵博,清秀妩媚,當初因愛上師兄的爹,求得我娘放她離開魔教,我娘那時年紀還小,不太成熟,放了師兄的娘,卻給他娘招來了殺生之禍。

若說只這些害得師兄的娘死,那是遠遠不夠的。

師兄說,他出世後,師兄爹不曉得哪裏得知他娘的魔教中人,身為正派竟娶了魔教中人為妻,這實在是一大恥辱。

便冷落他娘,而師兄滿了五歲後,也尋了個理由将他送到虹劍門拜師學藝,正好那會子師傅和門派其它師伯鬧翻了,不顧師伯們的看法收了師兄做弟子,于是師傅帶着師兄離開虹劍門,去了竹山,不管世事。

又說,在師兄離開趙家後,他爹又娶了個妾,那妾便是惠夫人了。

呵,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惠夫人就是我爹的表妹,嫁到趙府是別有目的的,但是也因為她的到來,把師兄的娘害死了。

要說理由,很簡單,就是惠夫人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和我娘的關系,便胡說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得了病需要人照顧,且我爹是個不老實的,在我娘生了我之後就甚少回家,王府之大,莫過于沒有人在身旁的寂寞,而最信任的人也只能是早前教過她的師兄的娘了。

師兄的娘不疑有他,只因為她受過我娘的恩惠,也想着償還。也因為惠夫人是王府的親戚,是王世子的表妹,也就是我娘的表妹,沾着親的呢。由于這一層關系,善良的師兄的娘就信了她的話,什麽也不想的離開了趙府想去看看我娘到底怎麽樣了。

我心底驚疑,惠夫人這可真所謂是一箭雙雕,且不說她來趙府的目的,就說她一句話讓師兄的娘擔心我娘離開了趙府也足以說明她的厲害之處了。

肯定在讓師兄娘相信她之中下了不少功夫。

而師兄的娘沒能到達王府就被魔教中人發現了蹤跡,抓回魔教總壇,折磨了好些日子,最後咬舌自盡。

聽到這裏我背後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後面再發生的事,我幾乎能想象得到,卻還是忍住聽師兄繼續說下去。

他道,惠夫人得知他娘死後,只說到了王府後,由于我娘和我爹的矛盾讓她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最後被我爹和娘活活逼死了。

這話看似漏洞重重,卻又讓人找不到反駁的話。

師兄的爹自然不願去證實,他巴不得師兄的娘早些消失的好,甚至在她死後,還微微竊喜着。也自然不會想去查明事實。

師兄不同,年小的他知道自己娘死去後傷心的很,惠夫人找到契機就在師兄耳邊說着,加深了師兄對我爹娘的憎恨感。

沒有母親的師兄很信任惠夫人的話。

在竹山的日子他很用心的練功,只想着等他有所成的時候要去報仇。

惠夫人口中,我是罪魁禍首,若不是我的出生,我娘不會得病,我爹不會因我娘病了而出去快活,師兄的娘也不會因為我爹出去快活而對他心懷不滿,也不會想着要去照顧我娘。

惠夫人口中,我爹只是擔心我娘的病逝,出去借酒消愁,逼死師兄娘的是我娘,間接逼死師兄娘的是我。

心中有些許明了,原來惠夫人是對我爹有點意思嗎?

又說,師兄小有所成時便下了竹山來到王府,準備殺我爹娘,在下殺手之前,師兄要做些準備,他從不貿然行動。可是在準備之中對我爹娘的觀察發現我爹娘并不像惠夫人所說的那般,兩口子明明好似神仙眷侶。一時間師兄有點迷惑,想去找惠夫人問個清楚。

惠夫人回答很模糊,卻一直重複說着,是我娘和我的出生逼死了他娘,一直重複着重複着,然後師兄便入了障,沖到王府就要殺了我娘,我爹為了保護我娘被他刺中。

師兄一瞬間清醒過來,提劍就跑,一連跑到城郊,整整一夜沒合眼。

好幾日過去了,師兄聽說王府王世子和世子妃被刺客所殺。

師兄那會子腦子裏雖然想的都是殺人殺人,但是他也敢肯定,他并沒有将我爹刺死,更沒有傷到我娘半分。

聰明如師兄,一下子便知自己是被惠夫人利用了。

由于滿城皆在尋找刺客的下落,刺客的畫像有七八分像師兄,他不便再留在這裏,只好先回了竹山,慢慢調查起了此事,着重查惠夫人的身份及目的。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了。

嗯,我聽得很仔細,也很同情師兄以及他娘,對他爹很憤怒,對惠夫人尤其不爽。

可是,和我似乎沒有什麽關系……

我默默的看了一眼師兄,他也正看向我,我抿嘴笑,興許師兄只是想找一個人傾述一下吧,那……便如此吧,今天我就放過師兄一馬,下次再問他別的事。

“你笑什麽?”師兄語調平平。

“我笑師兄知道惠夫人這麽可惡還留着她的命。”我雙手撐着臉頰大膽看着他。

他垂眸低笑出聲:“小竹,我不是善良之輩。”

我也笑:“我自然知道。”

他看向我,眼裏流光閃動,似在糾結着什麽,然後他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手背滑下輕撫着我的臉龐。

呢喃道:“惠夫人是我的仇人,他被我關在趙府要承受一輩子的痛苦,那你呢?間接害死我娘的人,我該拿你如何?”

我一時沒聽懂他話中的意思,眨眨眼問了一遍他剛說什麽了。

“我雖知道一切皆是惠夫人所起,本也該以她結束,可是你這起因,實在讓我感覺心中像插了一把刺,再刺進去內心會疼痛,□又覺得空虛,小竹,我該如何做?”

“師兄?”我不明白他這又是怎麽了,起因?誰是起因?我嗎?我嘴巴一扯,說出不好聽的話來,“師兄,你、你該不會想殺了我吧?”

我突然想,雖然事情都是惠夫人做的,但是他娘也是因為擔心我娘所以才離開趙府的,所以才會死的,我和我娘在這裏造成了很大的一個因素。

難道,師兄真是這樣想的?覺得和他娘的死有關的人都得死?

唔,我知道師兄很記仇的,但是他不會真這樣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師兄還是很矛盾的,畢竟惠夫人從小在他耳邊說誰誰誰是他仇人,是小竹的娘讓他娘産生出去的想法,也是小竹的娘間接性的害死了他娘。雖然一切都是惠夫人造成的,但這種說法已經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了,一時間也改不過來。和小竹相愛,也會讓他産生罪惡感。

師兄其實很善良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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