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話是什麽意思?”那女子眼眸微眯,微微露出些不悅。

“你們玉衡門作了惡,難道不敢承認嗎?”宿荼揚聲道。

他一副為自家師兄打抱不平的赤誠弟子模樣,滿臉都寫着義憤填膺。

千山宗的其他弟子見到宿荼開始為師兄抱不平,擔心他被外人欺負,也紛紛圍了上來,玉衡門的人也不遑多讓,仰着頭湊了過來。

“可笑。”那女子嗤笑一聲,“我玉衡門向來敢作敢當,從不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她看向宗政蔓,挑眉道:“宗政師姐還是要對師弟師妹多加管教,莫不要在此血口噴人。”

“……”

得,躲是躲不過了。

宗政蔓知道上回的事并非玉衡門所為,也知曉宿荼是前來拱火的,她本不想摻和這場紛争,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自己。

既然如此——

“本不想鬧這麽難看,可姑娘既然如此理直氣壯,我也就沒必要委婉了。”

“前些日子我們途徑景溪城,我二師弟無故失蹤,最後找到時他體內還有你們玉衡門的玉蘭蠱。”

宗政蔓從乾坤袋中取出蠱蟲和手帕,展示給那玉衡門的女子,她緩緩道:“不知玉衡門對我二師弟下手,是有何意?”

看到玉蘭蠱後,那女子面色微微變化。

她并不知曉門派中其餘勢力的行動,但宗政蔓手中拿着的确實是他們宗門的信物,聽她所言,也确實有可能是門派裏那群老家夥幹得出來的事情。

不過這個檔口,就算真是玉衡門所做,她也不能輕易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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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微微一笑,“宗政姑娘,這玉蘭蠱确實出自我們門派,可您也知曉我玉衡門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不懼人言。”

“可見是有人在蓄意陷害,挑撥我們兩門的關系。”她靈力微動,想從宗政蔓手中奪過那枚玉蘭蠱。

哪料對面的宗政蔓周身像是有一道無形的護體靈氣一般,她的動作完全被擋住。

千山宗的傳言果然不假,這宗政蔓竟真到了已至元嬰之境!

女子心中頓時升起警惕,手收回腰間搭在劍上。

宗政蔓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動作,不過對方實力在她之下,就算想害她也沒有可能。

“有沒有人陷害我不清楚。”她淺笑着走近那女子,用靈力壓下對方的試探,“不過玉衡門的秉性作風我倒是早有耳聞。”

“聽聞當年貴門為了獲取落金水,活活屠了落金門滿門上下百餘人,就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放過。”

她繞着那女子踱步,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輕蔑,“這般‘光明磊落’,在劍修中也是獨樹一幟。”

宗政蔓湊近那女子耳邊輕聲道,“不知這麽多年,午夜夢回時可有惡鬼找你們來索命啊?”

想到年幼時的宿荼躲在深井中瑟瑟發抖的身影,她就沒來由地對玉衡門升起一股子氣。

若不是他們作惡,宿荼也不會經歷一切,變成如今這般為了複仇不擇手段的模樣。自己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膽,防止哪天被宿荼一劍捅死。

想想都來氣,宗政蔓暗暗磨牙。

站在她身旁的宿荼聽見這話眸光輕閃。

他舌尖頂住齒列,抑制住自己因恨意而輕微作響的骨節。

“一派胡言!”

聽到宗政蔓的一番話後,玉衡門那女子明顯有些慌神。

這些事情明明在他們門派都少為人知,就連她也是因為聽了些隐秘而猜測出來的,這千山宗的人為何如此清楚。

兩方弟子劍拔弩張,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突然,一群人面前的符咒大門緩緩開啓。

內裏緩緩走出兩位迎接的弟子,“恭迎各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他們身着藍袍,面目柔和,此刻對他們微微行禮,周身都散發出一種平和的氣息。

見有人來,玉衡門弟子立馬趾高氣昂道:“怎麽來的如此晚?這就是你們玉衡門的待客之道?”

面對态度惡劣的玉衡門,來迎接的兩位弟子依舊态度平和,連表情都沒有變過分毫。

小弟子對衆人行禮,微笑道:“抱歉,怠慢了各位。”

突然瞥見人群中的周洵,兩位小弟子雙目對視,紛紛看出了眼裏的驚訝。

他們沖着千山宗的各位禮貌一笑:“各位道友請進。”

兩人從懷中掏出符筆,在那虛空大門上随意繪了幾筆,朦胧的雲霧散去,防禦陣徹底消散。

一行人走進流雲谷內部,才越發深刻體會到這流雲谷構造的精妙之處。

這裏天空一碧如洗,柔和的微光投下,為大片草坪鋪上一抹浮光,流水潺潺,各種靈花靈草盛放,到處都是生機勃勃,一片大好景象。

流雲谷中的風景是極好的,只是不知為何,他們一路走來,總感覺被奇異的目光注視。

玉衡門財大氣粗,弟子們也身佩名品貴器,對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他們早已習慣。

但千山宗弟子就多少有些不适,尤其是他們總有種感覺,來來往往的逡巡目光都與他們隊伍有關。

“大師姐,咱們……是不是穿的太寒酸了?”一位弟子小聲道。

一道道目光存在感極強,感覺敏銳的宗政蔓自然也察覺到了。

不過她也知曉原因。

宗政蔓餘光瞟了眼身旁的周洵,笑而不語。

弟子這話被褚寧聽見,他立馬反駁,“不可能,咱們門派雖然節儉,但校服材質可是用的月流紗,這月流紗一匹要賣三千靈石,可金貴了。”

“不是因為這個,那……”

聽到三師兄這般解釋,那弟子撓了撓頭,猶豫地對宗政蔓道:“是不是因為大師姐的愛好被知曉了啊。”

“我總感覺這群弟子一直盯着你啊大師姐,是不是因為——”弟子擋住嘴型,壓低聲音道,“撿破爛那事啊。”

宗政蔓為他這番猜測陷入沉默。

“……”她張嘴欲言,又默默收了回去。

倒真不是因為那個。

“切。”褚寧仰頭道,“那必然是因為大師姐長得好看。”

“撿破爛沒什麽稀奇,美人也不少見。”褚寧搖頭晃腦地解釋,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但愛撿破爛的美人,你肯定沒見過,是不是?”

“那倒是。”一群人點點頭。

“看吧。”褚寧點點頭,又指了指那邊好奇觀察流雲谷風景的周洵,繼續道:“而且,這個美人撿破爛的範圍還特廣,不但撿物,還撿人。”

“你們就說,這擱誰誰不好奇啊。”

“噢——”衆弟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旁邊的玉衡門弟子聽到這番說辭,也紛紛好奇側目,想看看這位‘愛撿破爛的美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宗政蔓就站在他們前方聽着褚寧編瞎話。

就在此時,一位身着滾金刺繡衣袍,腰間懸着符牌的老者突然擋住他們的去路。

他看着像是來巡查情況的流雲門長老。

看到周洵後,老者不複先前那副冷淡模樣,立刻激動地跑過來攔住衆人。

他目光微顫,激動得衣袖都在振動,老者一把拉住周洵的手,“公子!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宗政蔓心中了然,看來是流雲門的知情人了。

“?”周洵眉頭蹙起,不解道:“你認得我?”

“怎麽能不認得呢!”老者死死拉着他的手,眼中微微浮現出淚花。

他們流雲門派出一隊弟子歷練,誰料到了景溪城後便毫無音訊,等了幾日他們再派人尋找之時,卻發現城外的一群弟子全部喪命,少掌門周洵失蹤。

派出尋找的人陳述,說在現場發現了玉衡門的痕跡,掌門聽到彙報,害怕流落在外的周洵再遭毒手,這才下令提前宗門大比。

現在見到少掌門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怎麽能不激動呢?

老者指尖都在顫抖,來回确認着周洵身上有沒有明顯的傷口。

見他想直接帶走周洵,宗政蔓拉住周洵手臂,故作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既然流雲門現在來接人了,那她正好趁機刷刷臉,打打秋風,好進一步刻畫人設,博取周洵的感激與信任。

——敲竹杠就要在合适的時機敲,此時不敲,更待何時。

宗政蔓執言道:“這是我們在景溪城遇到的公子,一路下來,他如今也算是我們千山宗的人了,你別想趁着他失憶便過來忽悠人。”

她直視着那老者,滿臉正義的模樣,活脫脫像是正道的光。

“你說自己認得他,可有何憑證?”

那老者聽了她的話更是一臉惶然,“失憶?難怪公子這些日子一直毫無音訊……”

他心疼地撫摸着周洵的手背,“苦了你了。”

老者舉起腰間符牌,向宗政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流雲門的三長老。”他拉着周洵的手臂道:“此乃我們流雲門的少掌門。”

像在油鍋中滴入沸水一樣,衆弟子頓時開始竊竊私語。

“啊?”

“這哥隐藏的好深。”

“小白臉是流雲門少掌門?”

“宿荼師兄不但被綠,還要被碾壓,好慘。”

“只有我關注到大師姐連撿的人都是寶貝嗎?”

周洵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老者如此說時,他還是略感吃驚。

難怪他總覺得自己對繪符如此熟悉,原來自己竟是流雲門的少掌門嗎……

老者從袖中取出一枚符牌,鄭重地交到宗政蔓手中,“剛才聽聞是姑娘救下我們公子,這符牌是我們流雲門的特殊憑證,拿着它您可以在大陸任何地方免費獲取想要的符咒。”

老者沖她鞠了一躬,“微薄敬意,不成禮節,來日我們再對千山宗的各位獻上厚禮。”

宗政蔓推脫半天,那符牌還是被老者強行塞入手中。

與此同時,她聽到來自宿荼的傳聲。

【大師姐真是,慧眼識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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