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滋潤日子
許驕昨天還僅有的一絲舍不得抱抱龍的情緒,瞬間抛到九霄雲外去。
多好!
天子不在,不用每日早起早朝~
昨日翰林院宣了旨,天子啓程去了慶州靈山祈福,朝中大小事宜皆交由許相處理,許驕很快發現,當真有急事的朝中官員,天一亮就陸續乘馬車到了她的陋室候着。
她都不用早起去政事堂了,因為着急找她的人,根本等不到她去政事堂,早早就開始在陋室外排隊候着,巴不得第一個見她,趕緊處理完自己手中的事情,不要滞後了,所以,反倒都是朝中官員的馬車停滿了陋室外的幾條觀湖小道。
若是來遲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大家都紛紛早來。
排隊等着見她的官吏,幹脆在湖畔前的樹蔭下支了茶桌飲茶,談論政事,她門口的觀景湖忽然變成了議事的地方。
六子還專門辟出了一塊地方,讓來往的官吏停放馬車,也給随行的侍衛和車夫安排了歇腳處。
許驕的一線湖景豪宅忽然熱鬧起來。
這樣也好~
在家辦公,足不出戶,朝中官吏悉數上門,但因為她住得遠,所以來得也不算很早。她可以睡個安安穩穩的美容覺,從容不迫得吃了早點,護膚,然後開始在家中同朝中急急忙忙趕來的官吏見面,逐一處理每日朝中緊急之事,就是辛苦翰林院的幾個編修每日早早就來候着,幫着一起處理要事。
差不多到晌午,來陋室的官吏逐漸少了,走得開了,許驕就在家吃了晌午飯再往政事堂和翰林院去處理每日例行的公務和積壓的事務。
許驕忽然覺得進入到了天子不在京中的滋潤日子!
許驕實在喜歡這樣不用早起,但是又很充實的工作。
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又不會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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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容覺的效果,就是皮膚都有光澤了,許驕忽然想,抱抱龍晚些回朝中也好……
這樣的滋潤日子還足足有半年之久!
許驕無比惬意。
***
去往梁城的路上,沈淩挑燈,“陛下看,從輝城這處的水利開始,就與梁城的水利工事相連了,興修水利,要兼顧大局,我看過許侍郎
早前的水利工事圖原稿,是明顯有兼顧兩頭的。若是輝城的水利工事是幌子,那很有可能梁城的水利就是幌子。”
宋卿源順着沈淩所指位置,看向地形圖,終于要到梁城附近了,宋卿源淡聲道,“明日不用細看,走馬觀花就是,越近梁城,越不安穩,要沉得住氣。先出來的都是小魚,後出來的才是大魚,先不急。”
沈淩拱手應是。
“歇着吧。”宋卿源撩起簾栊出了屋中,回了自己屋中,緩緩摘下頭上的半張面具,露出一張精致俊逸的臉。
離京十餘日,梁城漸近。
宋卿源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把匕首,是許驕換倉鼠用的。
宋卿源睹物思人,想起早前在她那三間破屋子見她時候,她分明還沒睡醒,睡眼惺忪,一面同大監說話,一面撓頭的模樣。不是真在同他置氣,是真沒起來。
從小時候起,就人前精明利索,人後稀裏糊塗的模樣。
尤其是熬夜之後……
宋卿源想起有一次,他讓她在他寝殿的外閣間內替他抄書,他自己回內殿看了會兒書,熄燈睡了。
他不習慣入睡的時候有光亮,所以熄了夜燈,放下帷帳。
結果半夜的時候,內殿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警覺避開,帷帳忽然被掀開,他手中的匕首忽現,他險些就匕首傷了她,才見迷迷糊糊爬上床榻的人是許驕。
這是他的寝殿!
宋卿源當即惱意,想直接踢她下去。
但許驕應當是困極了,爬上床後,迷迷糊糊摘了玉簪,微微松了松衣領口,烏黑的秀發垂下,堆在修頸鎖骨處,人一頭鑽進他被窩裏,側身鹹魚躺,霸占了他大半張床。
宋卿源整個人僵住。
剛想這家夥簡直膽兒肥了,目光卻不由凝在她敞開的領口處,因為是側躺,宋卿源隐約覺得有些微妙,又莫名想起方才她摘玉簪時,青絲墨發垂下時,令人心動的一幕。
宋卿源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準确得說,是根本沒睡。
想着平日裏總像個跟班一樣一直跟着他的許驕,因為一幅肩不能提手不能拎的模樣,他總是多關照她。譬如讓她借熬書的理由,來他這裏蹭吃蹭喝。也見她拿弓箭實在吃力,同袁将軍說免了她的射箭課,她高
興得不得了。
但眼下,這些浮光掠影似在宋卿源心中簇了團火。
他要想知曉許驕是不是女子很容易……
但他沒有,他在考慮這麽做的後果。
她是許叔叔的“兒子”,因為梁城水患,岑夫人将她送來他這裏避禍……
他糾結了一宿沒合眼的難題,在臨近天亮時,忽然被鹹魚翻身抱住。他整個人僵硬住,不用去試了,她貼到他身上,将他當被子一樣抱住不說,還夾住,他當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看着她的臉,平日裏就覺得她生得嬌氣,且過于清麗明豔,綠鬓紅顏。到當下,才知曉這清麗明豔是女子的時候有多好看。
再往後,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習慣了看她時,不別扭,不臉紅,不表露,不拆穿。
她也繼續留在東宮,在他羽翼下,慢慢成長,同他一道從東宮步入朝堂,從年少時的默契到君臣間的信賴。
他登基時,并非沒有風浪。
但所有的風浪裏,都是許驕陪着他……
宋卿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尚在東宮的時候,父皇命他去南邊視察。他若不在,她女扮男裝留在東宮怕會穿幫,她是太子伴讀,他讓許驕跟着他一道前去。中途一直安穩,直至遇到刺客,她當時吓得動彈不了,眼看刺客手中的刀紮向她,他一顆心仿佛墜落深淵谷底。他上前替她擋了那一刀,刀刃刺進他後背深處,太醫說再多一分都會要他的命,但那時候的他,最害怕的,是沒有許驕。
直至眼下,他後背處還有一道駭人傷口。
早前那把戈壁之眼也插在刺客心頭,随刺客一道落入江水。
他也是那時才忽然意識到,在他顧及不到的地方,許驕随時可能因為他殒命。
他怎麽可能讓她來梁城?
梁城周遭的水利興修了十餘年,動用了國庫中巨額部分,梁城水利若是空殼,這筆虧空去了誰囊中?
能有膽量動這些手腳的人,連他都未曾放在眼裏。東窗事發後,直接想淹了梁城,死無對證,不了了之。
這樣的人,許驕動不了,還會招致禍端。
他護了她這麽久,不是讓她來這裏送命的。
樹大根深,盤根錯節,梁城的禍患并非一日能除,他需緩緩為之。
眼下,京中才是最安穩的。
“陛下。”暗衛入內。
宋卿源放下手中匕首,淡聲道,“說。”
暗衛拱手應道,“相爺安好,今日也是上午在家中辦公,晌午過後才去的政事堂和翰林院。”
宋卿源微惱,給她能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