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信他(萬字章) (1)
何凝芷抹了抹淚珠, 怎會如此......知法犯法......
就是說霍卿沐明知當初救自己是違抗大顯的法則,但他依舊甘願救自己于水火。
從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他便是知法犯法, 知罪犯罪。
是她害了他……
何凝芷的眼角紅的不能再紅, 苦笑一聲,哽咽道:“公子為何從不将此事的後果告知妾身?”
霍卿沐擡手輕撫她光滑的臉龐,嗓音磁性又低沉:“我不願讓你為此事擔憂。這半年來, 你的情緒本就不好。”
何凝芷擡眸, 深深的望向他, 眸中複雜又不忍:“公子, 妾身不願待在将軍府,您知道的。”
霍卿沐摸着她濕潤的臉龐的手抖了抖, 指尖微微發白。
他扯出一抹笑, 悲涼又自嘲,罷了......
霍卿沐松開她, 艱難的開口:“無事, 我會放你走。”
我不會讓你受我牽連……
“但, 如果公子需要妾身,妾身會一直陪着公子。”見他喪氣的松開自己,何凝芷驀地抱住他,将自己埋入他溫暖的懷抱裏,享受頃刻之間的美好。
她不願留在将軍府, 但她可以選擇留在顯都陪着他。
霍卿沐是為了她,才會降落至凡間。
如果不是受她拖累,他定然依舊會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都怪她。
如今自己對霍卿沐的恩情是報不完了, 既然他對自己有意, 往後的日子, 那她便默默陪在他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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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何姐姐如此意願,楚挽月頓時頭疼般揉揉眉心。
這都是什麽事啊!
霍卿沐動容的抱緊了她,眼眶裏集滿了淚珠,卻不忍滴落弄濕了她的衣裳。
“若我屆時沒有了官職權勢,你依舊會陪着我嗎?”他問道。
何凝芷點頭:“阿芷會一直陪着公子,不離不棄。”
這些話,她不再自稱妾身,而是說自己的名字,如此代表的是她自己,不是公子的妾室。
話間,兩人又緊緊抱在一起。
身後的楚挽月:“……”喂,我還在呢!
雖然她覺得何姐姐對渣男大公子這番心軟有些戀愛腦,但若大公子往後都對姐姐好,那她就尊重祝福。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立場和想法,是他人無法阻斷的。
霍卿沐輕輕松開何凝芷,熟練的拉着她的手,驟然看向楚挽月:“挽月姑娘,今日我說起過的、關于阿芷父親案件之事能否請你保密?莫要告訴三弟,更不要告訴阿爹阿娘……”
楚挽月深深的望着他們,點頭:“好,奴婢聽命。”
話間,想起什麽,她眼中閃過複雜之意:“對了,奴婢還有一事要告訴大公子。”
“何事?”霍卿沐疑惑。
楚挽月悄悄瞄了眼何凝芷,何凝芷瞬間會意,朝她搖搖頭。
霍卿沐微微皺眉,将兩人的舉動收入眼中,不禁思考人生。
她們姐妹兩人對自己隐瞞了什麽事麽?
他直接道:“挽月姑娘,關于阿芷的事請務必告知我。”
楚挽月垂眸,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他,她看得出來——大公子是在意何姐姐的,想必他也想知曉姐姐的身體狀況。
就算他以前對何姐姐有疏忽,但知道何姐姐宮寒之病後,往後他定會自責又時刻關注姐姐的身子。
何況何姐姐的病關系到将來兩人的生育問題,告訴大公子的話他說不定會幫自己得到出府的自由。
楚挽月看向霍卿沐,解釋道:“大公子,何姐姐她這半年來喝過太多避子湯,如今已然傷了身子,又落下病根,需要盡快調理身子,不然将來很難有孕。”
聽完她的話,霍卿沐仿佛受到很大打擊似的,驟然後退兩步,扶住一旁的木桌,整個人失魂落魄又頹廢。
他擡手捂住一邊側臉,眼眶紅紅的:“怎麽會如此......都怪我......”
話間,霍卿沐擡手直接朝自己側臉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是他的無能、不知節制,以及一直以來對她生活的忽視,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這聲響給楚挽月整懵了,這大公子居然真下手扇自己……QAQ
何凝芷低着頭,眼眶同樣紅了,見他還要扇自己巴掌,連忙抱住他的胳膊和腰肢,将頭倚在他懷裏:“不怪公子,是妾身的問題......”
楚挽月知道現在不是陷入傷心的時候,她連忙扒開纏在一起的兩人,直言:“不知大公子能否幫奴婢一個忙?奴婢想出府尋醫,給姐姐抓藥。”
她頓了頓,望着霍卿沐,認真道:“不過,奴婢想要的是——随時出府的權利。”
霍卿沐微微眯眼,想了不過幾秒便搖頭:“挽月姑娘,你是屬于我三弟也就是風瀾軒的人,我無法越過三弟管制你的人身自由。”
“所以奴婢只能去求三公子?”楚挽月恍然。
可最近霍卿延都在避着自己……
“嗯。”霍卿沐摸了摸鼻子,應道。
三弟在将軍府的權利巨大,對于放楚挽月自由出府這莊小事,只要他安排妥當,便不成問題,三弟定會答應。
他建議道:“挽月姑娘,你去尋三弟吧。三弟是個外冷心軟之人,你求下他,他定會應允的。”
“奴婢知道了,謝過大公子。”楚挽月行了個禮,在大公子與何凝芷繼續依偎之際,默默離開風北軒。
楚挽月帶着春雨回到風瀾軒,路過滿是花蔓翠綠的長廊,只見一位青衣男子徒然負手而立于庭院之中。
他的目光朝着院中那幾棵屹立不倒的樟樹,不知在想什麽。
這道孤影精瘦厚實,皎潔的月光揮灑在他身上,仿佛不是月光,而是他本身綻放的光芒。
如此場景難得一見,但對于此人她熟悉的知道——他就是霍卿延本延。
楚挽月走近他,想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麽孤獨:“公子。”
霍卿延回眸看她,淡然中又流露出一絲柔和:“你回來了。”
楚挽月輕輕點頭,與他對視,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事,心中百感交集。
霍卿延瞬間清醒般收回眼神,側過身不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與她親密:“今日公務繁忙,我去書房處理下。”
說完他正準備走,卻在轉身之際,被一團柔軟的身影實打實的相撞,并被緊緊抱住腰身。
他知道是誰,還能是誰。
霍卿延按着她小手的手指抖了抖,晚風拂過兩人的發絲,并将其暧昧的糾纏在一起。
楚挽月将臉貼上霍卿延結實的胸膛,眼眶漸漸溢出淚珠,捂住蒼涼又寒冷的心海位置,問出了心裏話:“……公子最近可是在躲着奴婢?”
霍卿延頓住,眼眸變得深邃與不忍,低頭看見她隐隐哭泣,那一滴滴眼淚仿佛落入他的心中,泛起層層漣漪,整個人都不好受。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緩緩開口:“對不起。”
“為什麽?公子為什麽要躲着奴婢?公子心中可有奴婢的位置?”楚挽月哭着仰頭看他,不信任的注視他。
她的賣身契在偌大的将軍府裏,自己所有行動和身份都受制于這賣身契。
并且她所托之人也在這裏。
但她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不自信,就如同霍卿延會随時躲着自己一樣。
這些天他在躲避自己、控制與自己的距離,就像以後的人生,他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婚事。
因着身份的差距,霍卿延的妻子絕不可能是她自己。
而她頂多是委曲求全,只有做妾的份。
如果霍卿延對自己不夠喜歡,不夠堅定,那她在這個将軍府,是不是就相當于失去了靠山,失去了未來?
如果霍卿延往後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那她該如此自處?
就算霍卿延心裏有她,但終究因着身份,他不能娶自己。
到了年紀,他會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
就算霍卿延心裏有她,會在妻子和她之間選擇她,那她不就成為了另一個何姐姐?
這未來,世事難料,而她卻深深的陷入懷疑之中。
然而,現實的霍卿延比楚挽月想象的霍卿延,要堅定得多。
霍卿延在她失魂之際環抱住她的胳膊,彎腰将頭埋進她的肩窩,嗅着熟悉的芬芳,淺淺低語,語氣真誠:“楚挽月,我心裏有你,一直都有你。”
眷戀夠了,他松開楚挽月,凝視着她解釋:“很抱歉這幾日躲着你,讓你受委屈了。”
“躲着你是因為最近我母親派了人到風瀾軒監視我們。若我對你表現出過多的關心寵愛,我定會又要被她說教,她很可能會對你做些什麽……”
霍卿延眼中逐漸展開隐藏許久的深情,“所以我只能躲着你,表現出一副我對你漸漸失了興趣的模樣。但我在意你是真的,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非常在意你。”
聽到他如此直接的表白,楚挽月心裏終于好受了些。
原來他心裏一直都有自己,現在她無比确定霍卿延對自己的喜歡,只要他喜歡自己,在任何立場上他偏向自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那你......以後都要躲着我嗎?”楚挽月嘟着嘴,裝作語氣委屈巴巴,嬌氣包模樣。
霍卿延松開她,拉住她的手凝神,堅定的否認:“不躲,以後都不躲了。”
不過躲了幾日就搞得她對自己懷疑失望,如此也搞得自己難受難安。
那還不如幹脆直接挨阿娘罵吧。
無論阿娘怎麽訓話,他對楚挽月的那股想要靠近想要親密、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感覺都不會改變。
等等,自己是想與她一直在一起的,那她呢?
對了,她好似從未說過在乎自己、想與自己在一起的話語……
霍卿延頓時放開她的手,捧起她沒有多少肉的臉,認真的問道:“楚挽月,那你呢?你心裏可有我?你可願信守那晚放花燈之夜答應我的話——與我相守一輩子?”
他的眼神炙熱又真誠,引得楚挽月有些上頭,原本寒冷的心逐漸複蘇,心髒怦怦的、無序加速直跳。
她啊,心裏自然是有他的。
她本就将霍卿延當做在這偌大的将軍府裏所依托之人,是自己的依靠。
霍卿延對她的好,她都看得見,心裏倍感溫暖。
但他只要對自己不好,就如前些天的躲避那樣,她就會陷入失望。
對霍卿延的失望越多,她便會清醒的考慮接下來的人生該不該與他在一起。
還好現在,霍卿延如此堅定的想要與自己在一起,那她便暫且相信他一回。
相信他在接下來的人生裏會一直對自己好,相信他可以作為自己的依靠。
楚挽月微微點頭,漸漸綻放出難得的笑容:“只要公子絕不負奴婢,奴婢自然願意與公子在一起。”
“我絕不負你,請你相信我。”霍卿延眼神堅定的凝視她,堅定得如同與千萬将士呼喊我們這次一定會打勝仗。
楚挽月眼角彎了彎,輕輕點頭:“奴婢相信公子。”
如此下一秒霍卿延卻像毛頭小子一樣,激動的将她抱緊,親了親她的側臉:“那往後,我們便大大方方的在一起。”
如此行徑與昔日的冷酷将軍截然不同。
“公子不怕被夫人訓話了嗎?”楚挽月維持着笑意,問道。
霍卿延平靜的搖了搖頭,像是開竅了一般,情話技能加滿:“為了你,我什麽都不怕。”
楚挽月又憶起今日之事,瞬間浮現愁容,眼中的光亮消失無蹤。
既然霍卿延選擇了自己,那他便要與自己一同分擔自己心中所慮。
驟然間,她緩緩擡起水靈靈的眼眸,望着霍卿延使出喋裏喋氣技能:“公子,挽月一直都有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夢想——那便是成為公子的妻子。”
她越說越激動,眼眶漸漸泛紅:“挽月一直都在朝着這個夢想努力前進,可是......挽月自知自己的身份與公子的身份實在相差甚遠,公子的正妻好似永遠都不可能是我。”
楚挽月頓了頓,淚珠迅猛般奪眶而出,“将來公子仍會娶妻生子,挽月不願與公子的妻子一同伺候公子。我會嫉妒,會吃醋,會傷心難過……我就是如此自私,只願公子對我一個人好......”
她想着幹脆如此對霍卿延明說,這樣他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以及他是否願意為自己争取,他能不能為自己争取。
見狀,霍卿延毛手毛腳的取出帕子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珠,看見她哭,自己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樣,一抽一抽的疼。
其實他早就想過此事,幾日前阿娘的訓話便是提醒自己,讓自己明白——他的婚事不能自己決定,而是注定被他人左右。
因為關系到整個将軍府。
這些日子他會如此消沉安靜,便是在思索此事,思考自己能決定自己婚事的別的方法。
在自己沒有能力給楚挽月一個美好的将來前,他決定暫且不能輕易對她許諾。
他知道楚挽月性子要強任性,讓她委屈做妾,她定是不答應。
她很特別,也很有心機。
如果他給不了楚挽月想要的将來,也許她就會放棄自己,棄自己而去。
但他不想失去她,更不願看到她嫁給別人,也不願她過的不好
好在他想出辦法了,可以向楚挽月承諾了。
往後若邊疆若有戰事,他就會帶兵打仗。
只要他再次立軍功,為我大顯再次打退敵人,他定能得到聖上更好的獎賞。
到時候他就可以向聖上以功勳求賜一座府邸,并求聖上給他和楚挽月賜婚。
屆時再為她争取‘诰命夫人’的稱號,與她建立一個屬于他們新的家。
如此,霍家及外人對她有什麽意見都不用怕——因為屆時楚挽月是聖上親封的诰命夫人,更是他霍卿延名正言順的妻子。
只是如此便需要楚挽月等他,等他一些時日。
如今邊疆局勢不穩定,也許他随時都會收到聖上的出征令。
在這個過程中,只要他與楚挽月想要在一起的心不變就好。
千言萬語之間,霍卿延望着她集滿淚珠的雙眸,語氣誠懇:“挽月,你可以等等我嗎?我們既已心意相通,便要好好在一起。”
“我不會娶妻,将來要娶的妻子也只會是你。我希望你能等等我,等我功名成就之時,我便向聖上請求賜婚于你,屆時我們便不會被人反對,我會風風光光的娶你。”
楚挽月恍然的眨眨眼,他已經想了這麽多了嗎?可是賜婚......
她不禁擡眸,深深的望着他,只見霍卿延也在盯着自己看,眼中意會不明。
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穿進來的這本小說,也就是這個世界——它的開始便是男女主被賜婚而在一起,兩人先婚後愛的故事。
而如今身為男主的霍卿延卻說要求聖上賜婚于自己,這可能嗎?
女主還沒在霍卿延身邊出現,男主的意願就已經改變了,那在這個世界他與自己的未來應該就發生了變化。
而她改變了這本小說的走向,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楚挽月在心中嘆了口氣,如果未來如霍卿延所預估的那樣就好了。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朝霍卿延溫柔一笑:“挽月自然願意等公子,挽月亦相信,總有一天——公子會娶我。”
但賜婚的代價必須是要他打勝仗,這是站在他陷入生命危險的基礎上才能實現啊。
她不願這樣……
楚挽月擔憂道:“不過挽月更多的希望公子在戰場上能平安無事。”
霍卿延雙眼蒙蒙,伸出長臂将她抱緊:“好,我一定會的。”
楚挽月與霍卿延回到東廂房,春雨給兩人沏茶,沏的正是楚挽月寶貝的雲霧茶。
霍卿延抿了口茶,若有若無的開口:“今日去了風北軒?”
楚挽月捏着茶杯的手一頓:“嗯。”
為何自己的動向他會一清二楚?
她擡眸凝視霍卿延,“公子怎知挽月今日去過風北軒?”
“霍五告知我的,我讓他留意你的動向,怕你再次被欺負。不過現在看來,整個将軍府該是無人敢欺負你。”霍卿延微微挑眉,解釋道。
他讓霍一留意過将軍府的下人都是如何議論楚挽月。
聽到的是下人對于郭管事被攆出将軍府一事仍在後怕,都絲毫不敢得罪楚挽月。
楚挽月頓時心頭一暖,又覺得有些懊悔,自己又在懷疑什麽呢。
既已相信他,便要做到對他萬分信任。
而且她還要得到霍卿延的許可,才可以出府。
那就與他細說一下吧。
楚挽月:“公子,今日挽月去了風北軒探望那位與自己交好的姨娘何氏。”
“挽月為何姐姐診過脈,她因為喝了許多避子湯,導致如今身子虛弱,以及有嚴重的宮寒之症。往後仔細調養,也不定能恢複正常生育。”
話間語氣流露出絲絲凄涼與同情。
“挽月你竟會診脈?”霍卿延的關注點好似從來都只在她身上。
這丫頭究竟是怎麽學會診脈的?
楚挽月輕輕點頭:“挽月會一點皮毛。”
見霍卿延沉思的模樣,她自然知道一個丫鬟會醫術這事有些匡謬,但她也不能與霍卿延明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是在另一個世界學的醫術吧。
無可奈何,她只能編個理由搪塞過去。
“在挽月小時候生活的村莊,住在隔壁的是一位大夫。挽月從小便對醫術感興趣,便懇求那位大夫教給挽月一些皮毛……”楚挽月轉了轉眼眸,她自認為編的還行。
她定了定,望向霍卿延眼中帶着懇求:“所以挽月想得到公子的允許,讓挽月獲得出府的自由。挽月想到街上的醫館為何姐姐抓藥,甚至想與醫館的大夫研究下姐姐的病情。”
“挽月真的很想幫到何姐姐,也許在挽月的努力下,姐姐的病情可以得到好轉!”楚挽月眼中水波粼粼,眉頭輕皺,卻不失美感,“公子能否答應挽月的請求?”
霍卿延輕撫了下她額頭的碎發,眼中溫柔甚多:“自是可以。”
她既然有重要之事要出府,那自己便答應她。
有任何後果,他自己一個人來承擔就行。
楚挽月展顏一笑,抓住他的大掌放于臉上貼貼:“謝謝公子。”
兩人沐浴完和衣而躺,紅帳被窗外秋風拂過,徒留一床的暧昧。
感受到身旁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楚挽月臉頰不知覺的泛起微紅。
等等,本來被美□□惑而想入非非的楚挽月驟然睜大眼睛。
若今夜霍卿延碰自己,那她明日又得喝吳嬷嬷派人送來的避子湯了。
楚挽月連忙制止霍卿延作亂的手,心裏亂糟糟的。
她又憶起今日之事,蘇氏強迫何姐姐喝下避子湯而致何姐姐宮寒。
如今她自己一直沒有喝過避子湯,暫且沒事。
可是以後呢,以後她會不會也像何姐姐那樣——被人逼着喝下那避子湯?
“怎麽了?”霍卿延熟練般低頭親了親她的紅唇。
楚挽月趴在霍卿延的胳膊上,望着他熱辣滾動的喉結和削瘦的下巴,眼神空洞的呢喃:“公子,何姐姐與蘇氏發生了争執,因為避子湯……”
霍卿延揉着她的腦袋的手頓住:“避子湯?”
楚挽月抓緊了他的大掌,依偎着,眼神憂愁:“何姐姐因為喝了避子湯而生育艱難,那挽月喝了吳嬷嬷給的避子湯,往後也會生育艱難。挽月生不了與公子的孩子……”
見狀霍卿延瞬時眉頭緊皺,眼眸變得深邃,語氣低沉卻緊張,反問:“那吳嬷嬷給的避子湯,你都喝了?”
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吳嬷嬷不會自作主張在沒有他的命令下私自給楚挽月避子湯,她定是聽了誰的命令。
而那個人只會是他阿娘徐氏,吳嬷嬷是她身邊最忠誠的人。
他的阿娘居然會如此密切關注風瀾軒,并且不忘讓吳嬷嬷逼迫楚挽月喝下避子湯,一想到這情景他就覺得惆悵無比。
那害人之物,時時刻刻用于争風吃醋的宅院中,如今倒是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裏……
真是可笑……
霍卿延攬着楚挽月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懷裏的女子不過是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會反抗吳嬷嬷如此強硬給的避子湯呢?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原以為自己讓身邊信耐之人霍一回來顯都管理将軍府,可以減少将軍府的是非。
卻不想,自己母親的手可以直接一下子伸到自己的風瀾軒。
霍卿延呢喃:“你定是喝下了吧,都是我的錯。”
楚挽月:“……”
如果她說自己沒有喝下,而是騙了他,他會是什麽反應?
楚挽月想了想,自己該信任他的,便慢吞吞道:“公子,其實挽月并沒有喝那避子湯。都是挽月騙了你,吳嬷嬷給的避子湯,挽月沒有喝過,而是都任性的倒了。”
“因為挽月略顯醫術,所以清楚的知道——那狼虎之藥,女子不能輕易喝下……”
霍卿延愣了愣,剛剛的悲傷瞬時消失不見,轉化為心中綻放的、代表着慶幸的滿天煙火。
慶幸她使了心機,騙了吳嬷嬷喝了避子湯,也騙了自己。
“無事,以前沒喝,今後也莫要再喝。”他親了親楚挽月的側臉,眼中皆是眷戀,“有任何事情都由我來擔着,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楚挽月瞬間覺得自己相信他是對的,心中感動不已:“好。”
隔日,楚挽月起了個大早,但起身之時霍卿延早已按着習慣到院中練劍。
她披上衣裳,乘着涼風走到霍卿延背後的回廊,望着他孜孜不倦的執劍練。
他那英姿飒爽、意氣風發的模樣深深刻在了楚挽月心中。
以前霍卿延便經常在院中練劍,保持着良好的習慣,她只去陪了幾次便漸漸放棄了。
主要是因為她常常起身較晚而錯過霍卿延舞劍的時辰。
如今與他交心過後,自己這番觀賞後更加覺得——霍卿延練劍的時候真真帥氣迷人。
加上他那俊臉,不愧是真正的小說男主。
看了好一會,春雨怕她感冒,擔憂的提醒她趕緊回屋。
楚挽月才滿是留戀的離開。
用了早膳,收拾好東西後,她便帶着春雨準備出府。
霍五早就等在屋外,見她們出來,連忙說道:“你們可是要外出?公子讓我陪在你們身邊,馬車已經為你們備好了!”
他看向春雨,一副‘我很厲害吧’的模樣,見狀春雨捂嘴笑着翻了個白眼。
楚挽月将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笑了笑:“霍五如此周到,我們感激不盡。”
霍五擺擺手:“诶,挽月姑娘客氣了。”
他帶着兩人直接往将軍府正門走去,走到一半楚挽月意識到不對勁,問道:“霍五,我們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從正門出去,真的好嗎?”
可以但沒必要吧,相比于将軍府奢華裝橫的正門,她更喜歡低調的後門。
霍五偷笑:“沒事,現在府中的管事是霍一,也是三公子身邊的人,他不會管我們風瀾軒的事。”
“所以你們就放心吧,将軍夫人知道了最多找公子說說教,夫人奈何不了公子的。”
楚挽月:“……”
被說教還不嚴重嗎?算了,如今她雙腿都跨出正門了。
街上行人服裝各異,人來人往。
路上的小攤販各式各樣,有的冒着騰騰的熱氣賣吃食,有的色彩斑斓的擺設着胭脂盒,有的技藝高超般畫着糖人。
霍五駕着馬車,将楚挽月和春雨帶到顯都最大最出名的醫館——‘仁心醫館’。
這是楚挽月的要求,要去大夫最厲害的醫館。
楚挽月将碧色青紗帷帽戴上,理了理衣裳,才走出馬車,帶着春雨踏入醫館。
早晨時分,醫館人有點多,熙熙攘攘的好生熱鬧。
楚挽月剛踏入醫館大門,便有小厮來迎接:“這位姑娘,您是診脈呢,還是抓藥?”
“診脈。”她想了想,說道。
“好咧!”小厮指了指人群:“您排隊哈!”
楚挽月望着擁擠的隊伍中,只有一條隊伍是特別的長,比其他隊伍要多出十幾人。
她望過去,這最長的隊伍盡頭是一間小房間,此時正好房門打卡狀态,病人在家屬的攙扶下一拐一拐的走進去。
她朝房間裏面看去,只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端正的坐着寫字,滿頭白發與滄桑的胡須。
楚挽月臉色微變,她猜測——這位老者定是醫術高明,在民間好言流傳,才引得如此多百姓千裏迢迢也要趕來‘仁心醫館’。
見狀,她秀眉微皺,指了指:“這最長的隊伍可是要排到什麽時候?”
小厮恭敬的哈腰:“平均每位客人診脈需要兩刻鐘。這最長的隊伍是咱家醫館的鐘大夫問診,若姑娘真要排這鐘大夫的隊伍,小的估摸着——午時一刻應該能到您!”
“午時一刻?”春雨驚呼:“這也太久了吧。”
小厮解釋道:“是這樣的呢!鐘大夫在咱家這醫館可是人氣最旺的,所以才會如此受歡迎。望姑娘體諒啊!”
楚挽月了然,讓春雨喊霍五進來幫忙排隊。
霍·大冤種·五屁颠屁颠的跑進來,絲毫沒有怨言便答應了這個偉大的任務——排隊。
楚挽月看他老實的模樣,在心裏肯定的點頭,轉手将春雨推出去:“我的乖春雨啊,霍五自己一個人排隊寂寞,你陪下他吧。”
心裏拍拍胸脯自豪:顯朝最強助攻就是我吧?!
春雨望了望周圍人來人往的百姓,霍五會寂寞嗎......?
她問道:“那姑娘您呢?”
楚挽月臉色流露出輕松之意:“我到外面馬車上歇會。”
春雨點頭:“好。”
霍五見她過來,笑得燦爛,粗糙的臉頰漸漸爬上紅暈。
楚挽月在馬車一呆就是半個時辰,坐的腰酸背痛,便打算下來走走。
沒有丫鬟跟着的感覺也挺好,她打算跑到對面街上想買點吃的墊墊肚子。
路過一家賣蜜餞果子的小攤,只見一個個色澤分明的蜜餞果子甚是誘人流口水,楚挽月瞬間起了花錢的欲望。
她将三公子給的荷包掏出來,低着頭取銀兩,碧色的帷帽青紗随風飄飄然。
這時,一隊人在街道上駕馬奔馳而過,氣勢洶洶。
帶頭的男子身穿墨綠色竹子圖案綢緞,面容俊朗,眉目清秀,表情冷漠卻藏不住雍容華貴的氣質。
男子禦馬飛奔,在急促的風中,他偶然間往街上輕輕瞥了眼,一道麗影立即印在了他心中。
涼風吹起遮住她臉龐的碧色輕紗,她微笑着,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明豔絕倫。
就是這麽一眼,男子頓時驚呆住了,滿眼不敢相信。
這青衣女子的側顏……像極了他的母親……
難道是自己的母親從冷宮中搬出來了?
可是,那女子分明是年輕的模樣……
男子腦海中霎時冒出一個答案——那女子長得像母親,還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更有可能是與他失散多年、他以為早就死了的胞妹!
此情此景,他的胞妹極有可能是活着的!
趙申猛的拉住馬繩,厲聲叫停了馬匹,望了眼周邊,距離那位青衣女子的位置,他們已經駛開了幾公裏之外。
他朝周圍的護衛侍從喊道:“掉頭!我們回去剛剛的街道,給我找一位青衣女子!”
“是!”
“駕!”急促的聲響驚動了金華街上的百姓,使得衆人議論紛紛。
究竟是哪位大官如此氣派威嚴?
然而,他們卻沒有驚動早已買完蜜餞心滿意足回到醫館的楚挽月。
待趙申帶着人馬快速趕回蜜餞攤子,意料之中青衣女子早已不見蹤影。
趙申問小攤販,眼神急切:“東家,剛剛那位在你攤子上買蜜餞的青衣女子去哪了?你可知道?”
小攤販東家一臉懵逼,驚恐的搖頭:“這位大人,确實有一位帶着帷帽的青衣女子到小的這裏買蜜餞果子,可是……”
“可是什麽?”趙申身旁的侍從李公公喊道。
“可是……她買完就走了。這人來人往的,小的實在是沒留意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小攤販東家苦着臉,卑微的哈腰低頭,餘光瞥見圍着自己的個個都人高馬大的護衛,頓時身子又抖了抖。
這都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見狀李公公哈着腰問趙申:“趙公子,如今我們該怎麽辦?”
趙申陰沉着臉,高喊:“都給我找!”
“是!”護衛們火速分散開來。
趙申握緊拳頭,雙眸緊緊環顧着周圍,依舊孜孜不倦的尋找。
尋找那個與母親長得極像、可能是自己胞妹的青衣女子……
另一頭,楚挽月捧着幾包蜜餞果子回到醫館,走近長長的隊伍,尋尋覓覓中很快就找到那一對熟悉的背影。
她快步走進人群,不帶走一片雲彩。
春雨發現她,高高的擺手:“挽月!”
楚挽月将懷裏的幾包蜜餞果子交給春雨,悄悄打量了幾眼這對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人兒,心中偷笑。
霍五憨憨的撓撓頭:“挽月姑娘,您回來了。”
春雨臉上泛着紅暈,相對無話。
楚挽月領會的點頭,心中為他們高興,忍不住自誇——看來她這次助攻的效果相當好啊!
她指了指自己買的蜜餞果子,說道:“飯點要到了,你們餓了就先吃點蜜餞果子墊墊肚子吧。”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