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五公主
趙聞愣了愣, 瞬間笑了出來:“好啊!朕自然是樂意至極!梨兒,你願回來後宮之中陪伴朕,朕甚是高興!”
他朝門外一堆伺候的人喊道:“來人!從今日起, 沈妃搬離冷宮, 回到清霓宮居住!位份從四妃晉升為貴妃!”
“是!”
沈梨行了個禮:“謝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趙聞轉身将她慢慢扶起來,滿臉寫着雀躍:“梨兒, 朕命你, 從今往後都要陪着朕!待玥兒尋回來後, 我們兩人便在後宮中一直陪着她!”
沈梨揪着手帕緊了緊, 動容道:“臣妾遵命。”
是啊,玥兒找到後, 她一定要好好的陪着玥兒身邊, 從此她們母女倆不分開......
“走吧,朕帶你離開冷宮!”趙聞牽起她的手。
沈梨望着他的側影, 那只大掌非常溫暖, 暖意逐漸攻擊她早已冰封的心, 一陣一陣的想破解她封存的冰晶。
此時此景,讓她回想到當年,趙聞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那時候的他也是像現在這樣,牽着她的手、帶她去玩去看大顯江山不同的景色。
只是後來,他越來越忙, 後宮嫔妃越來越多,來陪她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
甚至讓她覺得,自己在趙聞心中的分量越來越少, 趙聞已經逐漸變了心。
他的心裏裝了許多東西, 有人有事。
有皇後娘娘, 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有後宮嫔妃及朝廷重臣。
卻不知道,還有沒有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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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們的玥兒出生後,趙聞到清霓宮不過兩回,探望她們母女倆不出一個時辰,便因要處理政務匆匆離開。
更是因為他和自己的疏忽,以及皇族與前朝的恩怨,導致前朝亂黨潛入後宮無人發現。
她的玥兒就這樣被前朝亂黨拐走了!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玥兒已經不見了!
她的寶貝女兒還如此幼小,如此的可憐。
那時候卻被迫卷入了皇族與前朝的亂事中,導致被拐走的局面。
如今算一算,女兒與他們失散已有十六年了,至今未将她尋回。
這麽多年來,他們都不停的勸說,說玥兒可能已經被前朝逆黨給殺害了,說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
但她堅決不相信,不相信他們的話,不相信一切關于玥兒的壞消息。
她堅信——玥兒一定還活着。
這份堅信,使她活到現在!
沈梨一直都在想——為什麽被拐的是玥兒?而不是別人。
為什麽如此森嚴的皇宮會有前朝逆黨潛入?
為什麽那時候皇城禁衛軍會沒有發現?
為什麽陛下在那個時候漸漸的就對自己從寵愛變成了疏忽?
錯的是別人,為什麽受到傷害的是她的玥兒......
那時候,她從未停止過對陛下的怨恨,從未。
所以她搬到了冷宮,遠離陛下,遠離後宮,遠離所有的傷心地。
沈梨失去女兒的心緒一直沒有得到釋懷,直到如今。
好在,申兒找到了玥兒,好在她的玥兒還活着。
玥兒等等阿娘......阿娘這就将你找回來......
将軍府。
楚挽月從外面回來後,便立即提着藥包和一些針灸的工具、藥材往風北軒趕。
這些東西都是鐘願塞給她的,有如此體貼的師父,她啥也不用準備。
楚挽月來到西廂房推門而入,琴聲戛然而止。
她沒有看何凝芷,而是轉向一旁的流詞,将溫經湯的藥包遞給她,說道:“流詞,這是溫經湯的藥材,你拿去煎了,然後端給何姐姐喝。”
流詞連忙點頭,伸手接過:“是!”
“等等。”見流詞要走,楚挽月連忙喊住她。
又将一包藥材遞給她:“這是鐘大夫開的藥,你晚一天煎給何姐姐喝,對比下哪一種藥的效果更好,改日過來風瀾軒告知我。”
流詞疑惑的抓着兩包藥材,不理解但老實去做:“是。”
何凝芷将她拉到身邊來,細聲細語,語氣溫柔:“挽月,你今日出府了?”
楚挽月點頭:“嗯,三公子給了我出府的自由。”
話間,她取過艾灸的工具,開始準備給何姐姐施艾灸之術。
“看來你與三公子的感情不錯。”何凝芷很相信她,便聽從她的安排,在床榻上躺下。
她原本以為将來不能生育便不生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現在她的好友卻為了自己的身體如此的重視和努力,她沒理由拒絕楚挽月對自己的好。
楚挽月默認了自己與三公子感情好這話語,給何凝芷施了艾灸後,又看着她乖乖喝下溫經湯,才安心的離開風北軒。
回到風瀾軒時,霍卿延已經從軍營回來了。
楚挽月沒有第一時間去書房找他,而是回了東廂房沐浴,後坐在梳妝臺前打理柔順細長的發絲。
這時一道身影推門而入,悄然間從背後抱住她,溫暖而親昵。
楚挽月嗅到熟悉的氣息,瞬時知道是誰,便放松下來:“公子可是已經用了晚膳?”
霍卿延側頭親了親她的側臉:“在正院吃了一些。”
楚挽月輕輕點頭,對于他要陪家人用膳見怪不怪,而且徐氏特別寵愛她這個小兒子,自然經常喊霍卿延到正院請安用膳。
她執起梳子理順頭發,白皙的手執起梳子一梳到尾,表情平靜,動作優雅。
霍卿延驟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梳子搶走,輕輕撫上她順滑的發絲,緩慢的給她梳起頭發,神情流露出溫柔和着迷。
這時春雨推門而入,将飯菜放于桌上:“挽月,飯菜熱好了。”
“嗯。”楚挽月低語,将頭發搶過來绾起,瞥了眼霍卿延:“公子先去沐浴吧。”
霍卿延反而搖頭,拉過她的手往桌子方向走:“我又餓了,再吃一點。”
春雨見狀跑出屋外,給他拿了一副碗筷回來。
兩人邊吃邊聊,就像一對平常小夫妻,這一刻猶如沒有任何阻撓的、理想的未來。
楚挽月想起今日拜師一事,思索半響,還是決定與他分享:“公子,你覺得挽月可以成為一名大夫嗎?”
霍卿延頓了頓,神情瞬間詫異,但仍是平靜的給她夾菜:“你為何突然想成為一名大夫?可是想學習醫術,治病救人?”
“是啊。”楚挽月猛地點點頭,淺淺的勾了勾唇,眼中布滿了代表向往與期許的滿天星辰:“我想向‘仁心醫館’的鐘大夫一樣,治病救人!”
自今日從醫館回來,她就想了很多,更是理解了許多事情。
師父說得對,她不該拘于深宅之內争風吃醋,不該将自己的将來投之于一個男人身上,不該混沌一生無所事事。
她可以将自己所掌握的醫術,結合并學習本土的醫術,在這個朝代成為一名醫者,治病救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将來可以努力做到聞名于世,讓世人皆知——在顯都城內有一位醫術了得的女大夫——名為‘楚挽月’。
如此她一定不會遭受他人欺負,不必陷于深宅看人臉色活着。
她做不到像師父那樣淡泊名利,她想要站在高處,靠自己的本領揚名立萬,擁有聲望收獲他人的敬仰,保護自己和自己的親人。
“鐘願?他是個很優秀的大夫。”以前更是個出色的朝廷命官。
霍卿延輕輕挑眉,頓了頓:“白天你去了‘仁心醫館’?”
“是啊,公子你認識鐘大夫?”楚挽月問道。
霍卿延點頭,輕輕挑開她額頭上的碎發,解釋道:“鐘願與父親是好友,曾任于兵部侍郎,後升為禁衛軍統領。”
“後因五公主失蹤一事,他一直都自責不已,為此甘願辭官歸隐,放棄大好前程......”
楚挽月不以為然的大吃一口菜,“沒想到師父還有這樣的經歷。不過都過去了,師父現在從醫也挺好的。”
霍卿延詫異:“師父?鐘願是你師父?”
“是啊,挽月今日已經拜他為師了!”楚挽月流露出小驕傲般微微擡起下巴,仿佛再說‘我很厲害吧拜了如此優秀的醫者為師’!
她驟然抱住霍卿延的胳膊,眼裏滿是對未來的希翼:“那公子可是支持我學醫?可是支持我成為一名大夫?可是支持我治病救人,就像醫治何姐姐那樣?”
這是最重要的,她想清楚霍卿延的想法。
如果他不支持自己,她依舊會去做。
但他支持自己,那便是最好的。
這樣,愛情與事業,她都能擁有了!
霍卿延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眼角溢出笑意:“有時候大夫與病人之間經常鬧矛盾,你可了解過?如果在醫治病人的過程中,病人找你鬧事,你該如何做?”
楚挽月佯裝單純的模樣眨眨眼,面上浮現出調皮,“那挽月便尋公子保護我!”
霍卿延深邃的望着她,想親她的沖動感湧上心頭,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子,實在的答應道:“好,那我便負責護你周全......”
“這麽說公子答應了挽月從醫了?公子是支持我的?”楚挽月欣喜道。
“嗯,我支持你。”霍卿延寵溺的笑了笑。
楚挽月頓時笑着捧起他的側臉親了親:“公子真好!”
霍卿延将她抱在懷裏,認真道:“阿月,雖然學醫很難,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可要好好跟着鐘大夫學。”
他突然換了稱呼,楚挽月恍惚一瞬便适應過來,紅暈悄悄爬上耳尖,嬌羞又可愛,“公子喊我‘阿月’,那我喊公子什麽才好?”
“喊我‘阿延’吧,我喜歡你這樣喊我。”霍卿延揉了揉她的腦袋,眼中柔和更甚。
“嗯好。”
隔日,楚挽月給何凝芷施了一次艾灸後,聽見她說入秋後身子不再那麽冰冷,便知道是效果出來了,不由的有些欣喜。
她帶着春雨再次外出,打算到‘仁心醫館’找師父繼續學習中醫。
楚挽月前腳剛離開将軍府,後腳便有一群穿着便衣卻擋不住嚴肅氣息的男子包圍将軍府。
這些男子都有一個特點,手裏都抓住鋒利的刀劍。
見狀,門口小厮一臉懵逼的撓撓頭。
他剛想開口詢問,卻被為首的男子将一塊令牌怼在臉上。
小厮定睛一看,居然是皇城的令牌,瞬時眼睛瞪得像銅鈴,立馬招呼道:“幾位爺稍等,小的這就去請我們将軍府的管事!”
為首的男子輕輕點頭,神情依舊嚴肅威嚴。
很快,霍一和徐氏踏着急促的步伐匆匆走出來。
霍一拱了拱手:“幾位爺來我們定遠将軍府,敢問有何事?”
徐氏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眼神微微眯起,肯定道:“你們是皇城的禦林軍?”
能拿着皇城令牌到處搜查的,定是禦林軍。
鐘齊望見徐氏,即使不認識她,卻也會被她的氣質威懾到。
他瞬間猜到徐氏的身份,緩緩鞠了個躬,拱手恭敬道:“小的為禦林軍中的上昭武副尉鐘齊。鐘齊參見定遠大将軍夫人!”
身後的禦林軍連忙跟着行禮:“參見将軍夫人!”
“都起身吧。”徐氏抿了抿唇,眼中看不清情緒,對霍一說道:“霍管事,帶他們到正院大堂議事。”
霍一:“是。”
鐘齊帶着隊伍自覺跟上霍一,入了定遠将軍府,路過長廊到達正院。
他讓隊伍留在庭院等待,自己一人進入正院大堂。
徐氏剛坐下,便聽到來人洪亮的聲音:“夫人,鐘齊奉陛下之命,在整個顯都城內搜尋一位失蹤的犯人。”
“我們禦林軍暗中搜查了顯都将近一半的府邸柳巷,不放過每一處宅院房屋。只因這位犯人作惡多端,狡猾得很,為了早些将她捉拿歸案,我們只能冒犯夫人與定遠大将軍、冒犯将軍府,請夫人恕罪!”
“另外,還請夫人準許我們在将軍府內搜尋!”鐘齊深深的鞠躬。
他們禦林軍早已将沈貴妃的畫像深深記在腦海裏,只為在顯都找出與畫像相似之人,然後帶回皇宮,讓三皇子确認。
徐氏頓時眉頭緊皺,皇宮竟然如此大費周章的抓捕一位失蹤的犯人,而不是讓刑部兵部的人去辦此事,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麽蹊跷。
她越想越不對,怕不是在刑部任職的沐兒觸犯了什麽事,陛下不讓他親自搜查,而是派了信任的禦林軍。
難道……她霎時想到了藏在風北軒西廂房的何凝芷——她可是罪臣之女!
這些禦林軍一定是來抓她的!
終究是出事了……
徐氏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指尖微微發白,額頭冒出點點冷汗。
完了......
不過皇命不可抗,她暫時只能答應讓鐘齊搜查将軍府。
徐氏抿了口茶,淡然道:“鐘齊,我準許你搜查,但你不許越俎代庖,私自懲罰我将軍府的人。”
“若有任何端倪異樣,希望你能第一時間告知我這個當家人。在我的同意下,你們禦林軍才可以行事。”
鐘齊一直低着頭,并未察覺到徐氏的異常。
他拱了拱手,對她的話不解的皺眉,将軍夫人這是何意?
雖然心裏感到微微詫異,但現實他卻輕輕點頭:“鐘齊遵命。”
話間,連忙吩咐庭院的屬下分散開來搜尋,時間越來越緊,一刻都不能拖。
望着鐘齊的背影消失在庭院,徐氏立即抓住碧雲的手,呼吸急促:“快!快到風北軒西廂房去!讓何姨娘找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
後門估計已經被禦林軍封死了,何凝芷肯定出不了府,只能在府裏躲着。
碧雲緊張的點頭:“是!”
徐氏又扭頭看向霍一,慌張道:“霍管事,快讓人去刑部将大公子喊回來!若大公子出了什麽事,就派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什麽情況?!記得第一時間回來告訴我!”
霍一鄭重道:“是!”
徐氏吩咐完事情後,連忙帶着丫鬟趕去風北軒。
一路上心裏不斷在祈禱,希望上天能保佑何凝芷不被發現,保佑将軍府不會出事……
鐘齊帶着下屬在将軍府轉了好幾遍,争取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謹慎是他們禦林軍最重要的、謹記于心的處事方式。
逼近一間靜谧的柴房,鐘齊悄悄推門而入,盡量不發出聲響。
然而老鼠在他面前到處竄來竄去,滿屋子跑,惹得他不悅的皺眉。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驟然間聽見一個小角落裏發出了一點細微的聲響,是女子嬌弱的叫聲。
鐘齊連忙推開面前的雜物,只見一位身穿橘黃芍藥花紋綢緞衣裙的女子緊緊抱着胳膊,拼命蜷縮着身子,眼眶紅紅的。
何凝芷剛剛被一只靠近她的老鼠吓到,不小心發出了點聲音,心裏懊悔不已,又害怕極了,心髒跳的很快。
見鐘齊發現了自己,她咬着嘴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又不願擡眸望他,堅強又脆弱。
這副場面使得鐘齊的心髒像是被打了一拳般作痛。
他記着任務,驟然伸手冷酷般扼住她的下巴擺動了兩下。
精致的五官,好看的臉龐,可怎麽看與沈貴妃都不像。
鐘齊松開手,含着歉意道:“對不住,冒犯了。”
說完他緩緩起身,在何凝芷驚訝的目光中走出柴房。
見他背影消失于柴房門口,何凝芷緩緩站起身,拖着早已麻痹的雙腿,靜悄悄的、一步又一步走出柴房。
流詞躲在柴房外面,原本見鐘齊進去柴房裏面,整個人都快瘋了,心裏慌亂的不行。
又見鐘齊面帶失落般走出來,後面跟着一拐一拐的何凝芷。
流詞連忙跑過去扶住她:“姨娘,你沒事吧?”
何凝芷在茫然中搖搖頭:“我沒事。”
話間,遠處傳來呼喚她的聲音,急切又低沉。
只見霍卿沐急沖沖朝她大步走來,後面跟着徐氏、蘇氏和一群丫鬟小厮。
作者有話說:
寶貝萌,茶茶來晚了!女鵝開始搞事業了,開心.jpg
愛每一個看文的寶貝,是你們讓茶茶堅持下去,茶茶非常感激大家。
無論多晚多忙,茶茶都會盡量日更,如果有重要事,茶茶會和大家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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