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是讓人驚豔的一幕。

也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震撼。

彈幕似乎都失去了表達的能力, 只能扣出一連串的問號和感嘆號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滿屏的顏文字和标點符號幾乎占滿了屏幕!

而作為直面這一槍的人,雲隐的感觸更深,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躺在操作艙裏的身體, 後背已經爬滿了冷汗, 浸濕了上衣。

真的……好強。

讓人絕望的強。

陳星燃看着他,“還打麽?”

雲隐短暫的沉默了片刻, 然後擡起頭來,“打!”

即便面対這樣的壓力,他眼中的戰意依然沒有熄滅, 像是明知要燃成灰燼, 卻也毅然撲向火光的飛蛾。

陳星燃點點頭, 対他的态度非常滿意。

這是一個真正的, 屬于武者的态度。

這才像話。

他們心裏都清楚,從此刻開始,這個房間作為考核房, 已經沒有意義了。

雲隐也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考官。

相反,他対待陳星燃的态度,就像是教自己練刀的師父一樣, 帶了些許敬畏與謙卑,更帶着想要學盡所有技藝, 往無止境的高峰攀登的誓不罷休。

這樣的人,哪怕刀法在陳星燃眼中尚且稚嫩,也值得他全力以赴。

陳星燃沒有看滿屏的彈幕, 対雲隐笑了笑, “那繼續。”

第三把,陳星燃勝。

第四把, 陳星燃勝。

第五把,第六把……

明明考核房的規矩是五局三勝,但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回事,他們像真正在切磋,真正在享受一場戰鬥,不斷的交鋒與博弈,刀光劍影的交錯,対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獎賞本身。

原本練刀房中還対陳星燃不屑一顧的觀衆席,此時也默契的閉上了嘴,像是同時失憶了一般,沒有人說“該下一個了”,也沒有人問“考核怎麽樣了”,大家如同坐在小學課堂裏的小孩一般,腰板挺得筆直,雙手标準交疊,目不轉睛地看他們拼刀。

対練刀房愛好者而言,這就是屬于他們的視覺盛宴,比任何一場世界總決賽都更要讓人熱血沸騰。

……

【連續兩天開播,我這是還沒睡醒嗎?我在做夢?】

【ZMD戰隊勞模了屬于是,我願給你頒發勞動者勳章】

【雲神今天不打單排了嗎?】

【怎麽跑去觀戰了,不打游戲了嗎?】

【練刀房有什麽好看的,單排單排!】

【單排+1!】

楊雲澈的直播間,彈幕以更密集的姿态滾動着。

楊雲澈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并沒有理彈幕的萬人血書,而是在某個練刀房中,看着某個仿佛與兵刃融為一體的身影。

因為今天臨時被ZMD總部那邊叫走,開了一個小型的股東會議,楊雲澈上線得晚了一些。

那個躺在為數不多的好友列表中的名字,已經亮了起來。

楊雲澈還以為対方在打排位,但仔細看名字後面的游戲狀态,顯示【自定義游戲中】,似乎在泡練刀房。

楊雲澈沒有發好友消息打擾対方,而是點擊了【跟随房間】,默默潛入到練刀房的觀衆席中。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一槍。

那讓人呼吸為之停頓,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驚豔一槍。

練刀房觀衆席也并未發現觀戰列表上悄然多出的【ZMD-雲澈】的ID,而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游戲対局內兩人的交鋒,不敢有一絲分神,每一秒都能學到新的東西,那個妖刀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他們如癡如醉,在心裏驚呼:原來這游戲還能這樣玩!

楊雲澈看了兩局,心中愈發為那個身影驚嘆。

他以為,陳星燃的刀已經很強了,甚至能和鹿明喻相提并論。

能和鹿明喻放在一起比較,這個形容,已經是目前國內游戲圈的最高稱贊。

但現在楊雲澈發現,他還是低估了対方。

這個叫做夜燒的少年,仿佛就是為兵刃而生的一般,他的刀法甚至比楊雲澈第一次和他交手時更加精湛,好像逐漸适應了游戲的規則,那難以覺察的陌生和生澀一點一點消失不見,如同一柄正在出鞘的寒鋒,逐漸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無匹的鋒芒。

楊雲澈原本以為,自己撿到了寶藏。

現在他驟然發現,這哪裏是寶藏。

簡直就是一座金山。

他甚至抛掉了之前那個“近水樓臺先得月,在被其他人發現之前率先拿下”的念頭,開啓了直播。

貪心的守着一座金山,甚至為了ZMD戰隊的未來和利益,想要藏起他的鋒芒——楊雲澈隐隐的為昨天的這個想法而羞愧了起來。

這樣的刀,應該被所有人看見。

被每一個看得懂的人看見。

屬于他真正的舞臺,未必要是ZMD,也未必要是滿天星。

不管是誰都可以,他應該去一個能夠走向世界舞臺的地方,站在代表着最高榮譽的賽場,向世人展示這一槍。

楊雲澈沒有理會觀衆讓他打排位的要求,面対着直播間觀衆的彈幕,他只是伸出一個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就像他初次登上宿命杯的舞臺,面対游戲記者的追問和一片質疑的目光中淡定地坐上自己的操作艙,說了簡短的一個字那樣。

他說:“噓,好好看。”

……

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局了。

雲隐喘着粗氣,高強度的連續拼刀和時刻緊繃盯着対方動向的神經,讓他身體都有些堅持不住了。

沒有贏過。

最接近勝利的一次,是他抓到了陳星燃轉瞬即逝的破綻,将対方打成了半血,但依然改變不了落敗的結局。

雲隐并沒有懊惱,相反,他非常興奮。

如果不是身體的疲憊正在警告他,雲隐恨不得和面前這個妖刀再打上三天三夜。

這才叫拼刀,這才是拼刀!

不需要萬源島那樣廣袤無垠的地圖,也沒有為了在一百人中成為最後存活的那個人而用盡手段。

只需要拼刀,拼刀,不斷的拼刀!

從游戲開服那天,雲隐就一直泡在練刀房裏,甚至他的排位最高段位才只是白銀而已。

為了自己熱愛的東西,他向厲害的人拜師,看直播,夜深人靜的時候和AI練習枯燥的動作,甚至加入神刀門,自告奮勇當考官,就是為了能像這一刻這樣,酣暢淋漓,了無遺憾。

雲隐說:“再來。”

陳星燃放下了手裏的唐刀,“不來了。”

“诶?”

“下次有機會再打吧。”

陳星燃看出來雲隐狀态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再打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聽到他說“下次”,雲隐眼睛亮了亮,“下次還跟我打?”

“求之不得。”

陳星燃笑了笑,說。

他也很久沒有打得這麽盡興了。

看得出,雖然雲隐一直在輸,但每一次他都在進步。

他的天賦很好,學習能力很快,犯過一次的錯誤,基本不會再犯第二次,陳星燃指出他刀法中的一些細節問題,他也很快就能糾正過來。

如果是在上一世,陳星燃很樂意收他做自己的關門弟子。

“行!”

雲隐爽快答應,結束了這一下午的練刀房,“那可以加個好友嗎?”

“當然可以。”

“等我再進步一點,下次再找你打。”雲隐対陳星燃的刀法已經心服口服,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麽,“那……神刀門,你還加嗎?”

陳星燃點點頭,“加。”

“回頭我拉你。”雲隐開心道:“那我先下去休息啦,你還打練刀房嗎,要不我把房主權限給你?”

“不用了,我一會要去排位……”

陳星燃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

他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

!!!

陳星燃猛地想起,自己和某個人好像還約了排位。

完了,打得太入迷,完全把対方忘記了……

陳星燃匆匆跟雲隐打了個招呼,直接退出了練刀房,回到游戲大廳,果然,楊雲澈的名字亮着,顯示是上線狀态。

就是不知道他上線了多久……

陳星燃硬着頭皮點開楊雲澈的私聊消息。

夜燒:……你還在麽?

楊雲澈秒回。

ZMD-雲澈:在。

夜燒:實在不好意思,我忘記了四排的事了,剛剛……學校裏有點事情。

因為跟別人玩游戲太入迷,轉身把昨天就約好的事情忘在一邊,這種事說出來實在太尴尬了,陳星燃躊躇一會兒,找了個看上去還算過得去的理由。

楊雲澈忍着笑,打字回複。

ZMD-雲澈:在學校裏打架打一下午,違反校規了吧?

夜燒:……诶?

陳星燃一時沒搞懂他的意思,愣了一下。

【《學 校有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対不起我真的會笑】

【雲神:編還是你會編】

【撒謊當場被抓包,我的腳趾已經開始運動了】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哈哈哈哈哈草】

【雲神已經在觀戰席看了一下午啦!!】

【老婆你以後打架的時候能不能看一看彈幕,球球你了】

【我們都在直播間提醒你半天了,你都不帶看一眼的】

【但凡看一眼彈幕,也不會說出這麽拙劣的借口】

陳星燃:“……”

楊雲澈乘勝追擊。

ZMD-雲澈:対了,打聽一下,首電有叫做“神刀門”的社團嗎?

陳星燃:“……”

神不神刀的我不知道,要不你還是把我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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