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如暫時合作吧

房間沒有開燈,月光被擋在厚重的窗簾外,密閉的寬敞和室,寂靜的仿佛與世隔絕。

真田弦一郎盤膝坐在和室中央,垂首閉目,如往常這個點鐘一樣,努力進入默坐冥想狀态,進行精神上的修煉。

可是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完全無法平靜下來,即使視覺隔離了外界,腦海仍被那個少年交錯疊映的身影占據。

時而他步履踉跄,眼神茫然,狼狽的頻頻追逐着根本不存在網球。

時而他又淩空揮拍,傲氣四射的向所有人宣示:這就是我的回答!

跡部他,竟然可以在視覺被剝奪的逆勢下取勝,他的精神力強大到突破身體的囿限,也就是說,幸村殘酷的絕技“滅五感”,或許對他未必能奏效。

而自己呢,到今天為止,還沒有正式贏過幸村一次……

也就是說,自己和跡部之間,已然出現了明顯的距離,還有可能會繼續擴大?

甚至有一天,會失去和他棋逢對手的資格?

真田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粗重,細密的汗水從他青筋密布的額角滲出,突然他抓起地上的東西,站起身來,拉開和室的槅門,昂然走了出去。

一個多小時的坐禪,橫在他膝前的,不是常用的木劍,而是一柄網球拍。

進了校門,真田由疾走變作小跑,又由小跑變作飛奔,他的身體內,似乎有一股噴薄欲出的力量,渴望做一次盡情的揮灑。

剛剛跑到上坡頂部,真田的腳步就為之一頓,他看到小樹叢背後,有燈光透出來。

奇怪,都這麽晚了,網球場還有人?今天網球部不是沒有訓練麽,莫非是校內其他學生?

他正覺得納悶,又聽到節奏感十足的擊球聲,他立刻判斷出,不止是一個人。

好奇心驅使着真田一氣往前跑,穿過小樹叢,前方就是立海高中的網球活動中心,一號球場果然燈火通明,真有兩個人隔着球網,一來一往的打的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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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仁王?

認出了場上的二人,真田直接的反應就是一愣,為什麽這個時間點,他們還在這裏練習?

是臨時的社團活動嗎,又為什麽沒有通知其他人?

幸村一記重扣,網球壓着側邊線彈出球場,仁王往地上一坐,拄着拍子朝幸村搖手,“饒了我吧,我可打不動了。”

“站起來!”幸村走到往前,俯視仁王,眼神少有的嚴厲堅定,“身為立海大的正選,怎麽能說這樣沒骨氣的話!”

“突然被你叫出來,我晚飯還沒有吃飽呢,連力氣都沒有,哪來的骨氣?”

“仁王雅治,本部長、本監督叫你站起來!”

“哎,幸村,你幹嘛非拉着我呢,你要練球,這不來了一個最好的對手?”

仁王把下巴尖擱在胳膊上,半歪着腦袋,目光滴溜溜的向場邊望去。

順着他視線的方向,幸村這才發現真田站在那裏,背着網球袋,看了看仁王,又看了看自己,猶自一臉的困惑。

“交給你了,真田副部長。”仁王站起來,來到真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拽起網球袋就溜之大吉。

“仁王,仁王雅治!”幸村朝他背影喊,可哪裏叫的住仁王?

燈光下,只剩下真田和幸村,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對視而立,彼此都有些猜想,有些隐瞞。

過了半晌,到底還是真田沉不住氣,先開口問幸村:“你怎麽會在這裏?”

幸村嘴角一抿,笑的頗有內涵,反問他:“我不在這裏,又該在哪裏?”

一個眉目含笑,一個面帶狐疑,又耗了一會,仍是真田先悶悶的冷哼了一聲。

他心裏的疑問是,以幸村的性子和作風,這會子沒趁着跡部大勝,去糾纏他獻殷勤,卻不聲不響的拖着仁王私下練習,未免太奇怪了。

反正彼此都是對方肚子裏的蛔蟲,難聽的話就不說了,意會就成。

看着真田面上毫不掩飾的譏諷,幸村嘆了口氣,“你不也來了麽?看來,只要跟景景有關的事,我們總能想到一塊兒去,這種默契真是叫人傷腦筋啊。”

真田的濃眉一掀,嘴唇一動,到底沒有說話,像是強忍下想反駁幸村的沖動。

幸村索性走到場邊,胳膊往真田肩膀上一搭,強迫他和自己并肩坐下。

“弦一郎,你也是看了景景和德川的比賽後,覺得非做點兒什麽了吧?”

“……”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達到這種程度,說實話,如果景景連五感剝奪都可以克服的話,連我都沒有把握能夠克制他了。”

“哼……”

“弦一郎,景景對于比他低的對手,從來都是看不見的,要想獲得他的眼光,就要保持跟他同一高度,甚至超越他!”

“我知道,否則為什麽來!”

幸村說的話,句句都敲在真田的心坎上,不正是令他焦慮難安,一口氣跑到這個網球場的原因麽?

真田沖動之下脫口而出,才省悟過來上當,正要狠狠瞪他,又發覺幸村臉上一片坦蕩,完全沒有陰謀得逞的得意。

“弦一郎,既然我們想法完全一樣,不如暫時合作吧?為了創造立海大的榮譽,也為了不被景景看不起!”

幸村當真田的肩窩,力道十足的擂了一拳,也不等他表态,抓起球拍,率先步入球場。

“喂。”

“怎麽,你不想和我打?”

“你想練習,為什麽不叫我,而是仁王?”

“嘻嘻,第一他夠實力,第二他一定會把我為了景景的這番苦心,打小報告去的!”

真田原本被幸村一激,三分柔情激蕩着七分豪氣,正闊步上場,猛不丁的聽到這一句,腳下一滑,險些兒沒當場跪倒在地。

嘴巴上說的那麽堂堂正正,其實這才是幸村精市的真面目!

跡部剛和觀月打完一盤,頭上背上都出了些汗,濕濕的不大舒服,估計着訓練差不多要結束了,就先回到活動室,打算換一件幹淨的衣服。

他進了門,打開自己的櫃子,正要脫衣服,忽然背後有人低低叫了聲“小景”,聲音溫柔宛轉,卻透着一絲心虛的意味。

跡部剛拉起衣服的下擺,露出一段勁健的腰杆,聽見這一聲叫喚,趕緊住了手,僵了急秒鐘,不大自然的轉頭過去。

不知何時,忍足侑士偷偷的蹑着他,也進了活動室,還把門給關上了。

“什麽事……”

“那個,那件事,你沒有忘記吧?”

“哪件事?”

“哎呀,真的忘記了?”忍足一急,立馬跑到跡部跟前,眼底滿是急切和熱切,“小景不是說過,如果我打完關東大賽,能保持一場不輸,就把,就把那份戀愛報告給我……”

“什麽,你居然還惦記着這種事?”跡部瞪大了眼睛,一副“敗給你了”的表情。

“當然,這對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難道小景認為它一點不重要麽?”忍足的眉毛耷拉下來,笑容有點兒挂不住了。

跡部把那副表情撐了一會,終于“嗤”的一笑,從自己的儲物櫃裏取出一件東西,直接丢到忍足懷中。

“這東西重要不重要無所謂,重要的是,本大爺絕對不會失信任何人的!”

落入懷中的,是一個牛皮紙大信封,一看到它,忍足就迫不及待地打開。

果然,文字、照片和光盤都在——這就是當初他和觀月私相授受,結果被跡部沒收的那份“戀愛報告”啊!

忍足翻看了一陣,又原封不動的裝好,很寶貝的抱在懷裏,多情感激的望着跡部,“原來小景一直都把它放在這裏,随時打算還給我麽?也就是說,在小景的心裏,始終都相信我不會輸?”

“哼哼,本大爺對自己的所有隊員,從來都有信心!”跡部在撇清的同時,傲慢的轉開視線。

“小景,那,那我能不能再提一個要求?”忍足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液,目光舍不得離開跡部流暢有力的下颌線。

“啊嗯,什麽要求?”跡部條件反射似的,警覺之心大盛。

“如果我到全國大賽結束,都一場不輸,小景你,你能不能和我交往?”

“忍足侑士!”

跡部忍不住咆哮出來,這個忍足,什麽時候才能不把為冰帝的榮譽而奮鬥,和為追求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混為一談?

刺激歸刺激,獎勵歸獎勵,但是打網球的初衷和目标一定不能歪!

“啊啊,小景這麽大聲,會讓外頭的人聽見的。”

忍足連連擺手,他當然不怕喜歡跡部的事被隊友知道,但是這一暴露的結果,必定就是因為惱羞成怒,小景會很長一段時間不理睬自己……

被忍足這麽一提醒,跡部也有些緊張起來,伸脖子往窗外張望。

就這一眼,令他面上的緊張神情,立時變作詫異,眉心微微蹙起,嘴裏喃喃自語:“奇怪,他怎麽來了……”

“小景,是誰來了?”忍足湊到跡部身邊,看清了那個正走進網球場小門的少年,登時變成跟跡部一樣的表情,同時大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人來做什麽?忍足的胸口,被不太妙的預感填滿了。

他穿着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休閑褲,一頭金褐色的蓬松卷發,帶着和煦友好的笑容,向着場內奔跑跳躍的冰帝隊員揮手,清爽脆亮的打招呼:“嗨,各位好!”

這個忽然大駕光臨,完全出乎跡部和忍足預料的少年,是和冰帝網球部,和高中聯賽完全沒什麽關系的人物——入江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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