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子無悔
第二天,林喬忙完手頭的事情,下午提前下班了。老板周末早走,弄得他那組的人都雀躍不已。
林喬住在浦西市中心一個不錯的社區裏,房子是早年房價還沒瘋漲的時候,喬媽做主買下的。下班後,他開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大型超市采購了一些蔬菜和肉食,準備回家開煮自聖誕節回國後的第一頓飯。
其實平時喬媽在家裏大包大攬,林喬只是因為在美國太想吃中餐,才開始學着自己做,水平也僅限于操作超市裏賣的那些齊整的蔬菜肉類。在上海,他從沒踏進過傳說中的小菜場,周一到周五也不開夥倉,喬媽更是從來沒相信過他會做飯。
回到家洗洗弄弄,該炖的炖,該煮的煮,再備了兩個炒菜的料。等牛尾湯炖到香味四溢的時候,門鈴适時的響了。
林喬從廚房跑出去開了門,謝銳站在門外,在這種晚上還有涼意的時節,只穿了一件領口開的挺低的長袖T。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免讓人覺得涼飕飕。
“Sorry,我不知道晚上是什麽菜,所以帶了兩種酒過來。”謝銳舉起手裏的紙袋。
“哪兒那麽多講究,中國菜只配白酒,改天灌死你。”林喬接過了裝酒的紙袋,把謝銳讓進了門,“你随便晃晃,我再炒兩個菜就能吃飯了。”說完就不再管他,自己跑廚房去忙乎了。
謝銳也不以為意,自助參觀了一下林喬的房子。除了寬敞的客廳和餐廳,還有一間卧室、一間書房,都打掃的很幹淨,就是……
“為什麽你住過的房子都沒什麽人氣?”謝銳倚着門框,站在廚房門口問林喬。
“你說什麽?”林喬忙着炒菜,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是說太幹淨嗎?還好啊,鐘點工每周才來兩次,不是我打掃的。”
炒菜間隙,林喬從櫥櫃抽屜裏翻了把海馬刀出來扔給謝銳,讓他自己去料理帶來的酒:“沒有醒酒器那種高級玩意兒,你自己看着辦。”
謝銳利落的接住刀,笑笑出去了。
等酒醒好,林喬的四樣菜也都弄好了,分別是西芹百合、宮爆雞丁、火腿蒸鹌鹑和牛尾濃湯。
其實自打謝銳來了中國,他們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這樣獨處。兩人分工倒酒、端菜、擺桌,竟是默契如昔。
謝銳剛在桌邊坐定,還在研究他做了些什麽菜,就看到林喬直接扔了一整只連頭帶爪的鹌鹑到他碗裏,挑釁的說:“這你能吃嗎?”
謝銳無奈的看着他:“Joe,法國菜裏多的是青蛙腿和蝸牛肉之類的東西,這只是小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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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翻了個白眼,心想早知道就應該搞個清蒸豬腦給你試試。
兩人邊吃邊喝,見一只鹌鹑沒吓住他,林喬還是不死心,又問:“你坐出租車來的吧?好玩嗎?上次來上海參加F1比賽的車手下車時腿都吓軟了。”
謝銳卻笑了:“年輕的時候,我被控危險駕駛上過法庭,等下開你去兜風,我讓你體驗一下什麽叫腿軟。”
林喬哼哼了一聲,偏着頭吃了兩口菜,然後像是靈感光顧似的打了個響指:“今天美領館公布的上海空氣污染指數又爆表了你知道嗎?”
謝銳無奈的放下正在與之搏鬥的鹌鹑:“你到底想說什麽?”
林喬讷讷的喝了口酒,不再無厘頭了:“Ray,我看過新聞了。”
“然後呢?”
“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不後悔嗎?跑到這樣一個地方來。”
“為什麽後悔?有頭有爪的鹌鹑,開得像賽車的出租車,會爆表的空氣指數,哪一樣都比一成不變的芝加哥好玩多了。”說話間,謝銳已經圓滿的拆卸了整只鹌鹑,取了桌上的紙巾慢悠悠的擦手,“最重要的是,有個人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現在我終于可以看到他看過的風景。”
聽他這麽說,林喬終于狠心問道:“那我和韓钊呢?你也不後悔?”
謝銳聽到他的問題,動作一頓,聲音卻沒有猶豫:“不後悔。在這裏我至少能看着你,在芝加哥呆着……”謝銳擡頭看着他,“你是要我死嗎?”
林喬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無言的挪開了視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在空氣中飄蕩:“Ray,事到如今,我覺得你至少有權利知道,我和韓钊是怎麽一回事。”
桌上的菜慢慢涼了,林喬的敘述也到了尾聲。謝銳靜靜的坐在那裏聽林喬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斷過他。
直到林喬說完最後一個字,謝銳才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是想跟我說,歷經十幾年的背叛和波折,他終于回頭,你們兩人如今終于Happy Ending了?”
林喬猶豫了一下,狠心點了點頭:“相比之前的日子,現在的狀态我很滿足。”
“呵呵。”謝銳笑了一聲,眼裏卻沒什麽笑意,“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你雖然聰明,在感情上天真善良容易受傷?”
林喬點點頭。
“現在我要收回前半句——我真沒想到你能笨到這地步。”
林喬怔住。
“Joe,你清醒點,他這哪裏是愛你?你們不過是在現實中繼續Dom/Sub Play而已。”
“你知道你住的房子為什麽總是冷冰冰的嗎?”沒等他回答,謝銳就給出了答案:“沒有一件屬于兩個人的東西,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你跟誰在談戀愛?”
“Joe,守着這樣一個人,你不孤單嗎?”
桌上的菜已涼透,林喬送走了謝銳,又打開了他帶來的另一瓶酒,一杯杯的往自己嘴裏灌。
仔細想來,離家獨立之後,唯一溫暖的回憶,或許只剩和謝銳在芝加哥共度的那兩個多月時光了——在那個租來的,被他們兩人稱為“家”的公寓裏。
而這裏,雖然是自己的房子,還真是,冷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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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林喬!”
林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韓钊焦急的臉在他眼前慢慢從模糊變為清晰。
揉了揉眼睛,發現這是在自己家裏,怎麽回事?做夢嗎?
“你怎麽在這兒?”林喬迷迷瞪瞪的問道。
“九點了人都沒到,手機關機,家裏電話也沒人接,你是想吓死我嗎?!”韓钊看他只是睡過頭,火氣噌噌的往上冒。
林喬的腦子總算從漿糊狀态開始轉動,他想起來昨天自己一個人喝完了整瓶酒,然後就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快十一點了。這兩年,不管周五加班到多晚,他的生物鐘在周六早晨從沒出過差錯,所以已經習慣不定鬧鐘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匪夷所思的睡過頭。
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他側身檢查了一下,放在床頭的無繩電話不出所料又一次被粗心的鐘點工踢掉了電源,估計已經啞巴好幾天了。
“呃,昨天晚上喝了點酒,睡過頭了。”林喬揉着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他皺了皺眉,徑自往浴室走去,“我去洗個澡。”
浴室裏,他剛脫掉上衣,就從鏡子裏看見韓钊面色不豫的推門進來:
“你昨晚跟誰一起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的是催更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