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間博弈
那日吃過晚飯，兩人步行送喬媽回家。在得知林喬和謝銳住在一個小區後，喬媽開始發揮所有媽媽們叨叨的本色，關照謝銳多看着點林喬，讓他記得吃飯，別加太多班，別太晚睡覺……兩人站着說了大半天話，到最後已經變成下次要“帶着林喬”回家吃飯。
謝銳自然是十二萬分誠懇的答應了，一旁的林喬對這詭異的對話實在聽不下去了，連吐槽都無從下口，只好走遠點，任他們兩人去依依惜別。
然後，談判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林喬說好早上去謝銳樓下接他。出門的時候，除了滿身優衣庫，他還搞了副平光黑框眼鏡戴上，給自己的老實小職員扮相加分不少。
等他到的時候，謝老板早就等在樓下了。上車後，謝銳随手在飲料架放下兩杯咖啡，又遞給他一個尚有餘溫的紙袋。待擡頭看清他戴眼鏡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喬接過紙袋，沒好氣的說，“笑什麽笑，你自己的呢？”
“等你的時候吃過了。”謝銳笑了還不夠，又繞到他面前仔細端詳。
林喬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咬了一大口面包，“唔，火腿芝士可頌？”說着，把袋子扔還給謝銳，挂了前進檔猛踩油門，直接把副駕上的人甩回了座位上。
談判的地方在上海西邊的一個工業園，市中心開過去起碼半小時。雖然已經過了早高峰，路還是有點堵。遇到紅燈或者堵車時，謝銳就把手裏的面包遞到他嘴邊，間或還供應幾口咖啡。
磨磨蹭蹭，總算準時到了運營商樓下，林喬挑了個靠近辦公樓入口的地方停好車。
“林律師早。”已經提前到達的助理見他下車，走上前來打了個招呼。
“早。”林喬擺着一向的撲克臉，淡淡應了。
“謝先生？”助理略顯驚訝的看着從車子另一邊走下來的謝銳。
“早。”謝銳一臉燦爛的朝她笑，“今天你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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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會議室，不知哪個蹩腳設計師的主意，把會議桌中間挖空了，放上好些蒙了灰的綠色植物。桌上，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個泡着袋泡茶的一次性茶杯，袅袅的冒着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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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寒暄時，林喬掃了一眼對方的陣容，最年長的那個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左右。再看名片，職位是商務部部長助理。
“來的人……應該不是所謂的老板對老板。”趁着翻譯的機會，林喬附在謝銳耳邊說。
談判開始時進行的還算順利，關于以後在新售手機上預裝軟件的提議，雙方都同意。但沒多久之後就卡在了具體合作模式上——雲銳科技要求運營商根據裝機量付錢買軟件，而對方則要求免費安裝，之後再根據用戶的使用情況來做收益分成。
雙方又就這個問題談了一會兒，卻只是自說自話，相持不下，最後幹脆就沒人說話了。
冷場幾秒後，謝銳把手裏的文件朝桌上輕輕一扔，說道：“既然如此，可能我們都還需要點時間再想想，或者和其他人談談——如果你們改變主意了，再找我的秘書Jennifer約時間吧。”
林喬和助理兩人均是一愣，這是要撂擔子走人的節奏？他看了眼謝銳，謝銳只是示意他把原話傳過去。等林喬翻完，在謝銳的帶領下，他們再沒跟對面目瞪口呆的三人多話，直接起身離開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謝銳問林喬：“國企都這樣不守信用？”
林喬說：“消消氣吧，國企的老板往大了說去是國家，結果就是沒人管。不過說真的，要是他們不讓步你準備怎麽收場？”其實在備戰會議上他們定的底線是，以搭上運營商為第一要務，錢反而不那麽重要。
“別急，先等等看。”謝銳又轉頭吩咐坐在後座的助理：“如果他們打電話過來，先說沒空。”
“你想讓他們誤會我們在找別人嗎？”林喬問。
“有人搶的東西總要更值錢一點，不是嗎？”
随着“簡單日歷”在免費榜上的排名上升的越來越快，對方很快就打來電話約下次談判，并強調說這次商務部部長一定會參加。然而，在雲銳這邊故意的推阻下，再次碰面已經是兩周後的事情了。
第二次談判從下午開始，初夏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會議桌中間的塑料植物上，竟給死物染上了幾分生機。
出席的金部長是一個四十出頭，略微發福，像極了典型國企領導的人。見對方派了能做主的人來，謝銳開門見山的問：“金部長對合作模式考慮的怎麽樣了？”
金部長到底是比年輕的手下經驗豐富，看謝銳來者不善，他也沒完全把門關死，“合作模式完全可以商量，但是你們堅持的方式并不劃算嘛，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整個下午的談判冗長沉悶，金部長颠來倒去，只是不停的拿之後的分成比例來磨人。而雲銳這邊說白了也沒什麽籌碼，只能陪着對方慢慢的磨。這樣一來，不知不覺中，竟談到了下班時間。
下班時間一到，會議室外就開始嘈雜起來，一整層的員工集體下班，嬉笑聲不絕。眼看沒法談下去，金部長對旁邊的部下說：“都到下班時間啦？小方，去定一個海悅的包房。”然後又對着謝銳說：“謝總，一起吃個便飯吧，放松一下，邊吃邊聊。”
林喬裝模做樣的轉達了金部長的話，再小聲加了一句：“讓Jennifer先回去，我跟你去。”
見謝銳點頭，金部長要安排車子送他們去飯店，卻被林喬一口回絕，說他們自己開車過去。
金碧輝煌的飯店包房裏，先到的部下已經點好了菜，擺滿了整張桌子。除了菜之外，還有紅酒白酒若幹瓶放在顯眼位置。
大家入席後，第一次談判時任主将的部長助理第一個發話：“謝總，上次多有得罪，我先敬你一杯。”說着，舉起手裏的白酒杯，一飲而盡。
林喬跟謝銳嘀咕了幾句，然後對部長助理說：“謝總今天開車，不能喝酒。”然後舉起了手裏的酒杯：“他是外國人，也不懂酒桌上的規矩，關照我替他敬各位一杯。”
謝銳霍然轉頭看着他，林喬卻沒理他，一口喝完一整杯白酒後，才朝他溫和的笑笑。
杯盤交錯間，客套話和生意場上的內容夾雜其中。桌上的翅參鮑肚自然不是重點，随着酒席的進行，雙方明來暗往，之前堅持的立場竟然都開始悄悄松動，漸漸形成兩邊都能接受的方案。
林喬一邊做翻譯，一邊提點謝銳對方話後的玄機，還一直在幫他擋酒。他開席後幾乎沒吃什麽東西，沒多久就開始胃疼了。
謝銳瞥見他用手按着胃，皺了下眉頭，跟林喬說：“跟他們說太晚了，下次再談。”
“別開玩笑了，都這時候了，再忍一會兒。”林喬幹脆的拒絕了。
終于熬到散席時，除了林喬，金部長一行人也已喝的七葷八素，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待他們離開包房，謝銳一把撈起已經軟了身子的林喬，扶着他向外走去，“瘋了你，這種事再也沒有下次。”
這家著名的海鮮飯店由于主攻商務宴請，工作日晚間最是熱鬧。走廊裏，透過偶爾開着的包房門，能看見到處都是這樣的酒席。為了生意，多得是喝到吐了幾回還在硬撐的人。
謝銳扶着林喬一路走到飯店門口，不知是不是因為到了散席時間，出租車竟格外難等。
等了十多分鐘還沒有出租車的影子，謝銳冷着臉對林喬說：“車鑰匙給我。”
林喬搖頭，“你沒中國駕照，我不會讓你開的。”
謝銳壓着怒氣，“你是要我自己來找嗎？”說着就要去翻他的口袋。
林喬一手捂住胃，一邊按着他的手，不肯妥協。
兩人正僵持時，斜裏突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喬？”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