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楊靖不動聲色地把信疊好,收進懷裏,不慌不忙地問:“這信的事兒,還有誰知道?”
“沒,就我一個。”林致遠瞪着眼看他的一系列舉動,“你想怎麽辦?”
“當然是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了。”楊靖該吃吃,該喝喝。
“咳……你可是我們的惡人谷的首腦人物啊,要大公無私才對啊。”林致遠斜眼看他。
楊靖只回答了他兩個字:“放屁。”老子的人還輪不到你們來叽叽歪歪。
林致遠無語。得,楊靖這是還沒有從迷戀狀态中走出來。林致遠眯着小眼剝花生,他跟楊靖十幾年的生死兄弟,還能不了解他?楊靖這人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把人當成寶,就是別人不小心看上兩眼也要把人的眼睛剜出來才算完,但要是不喜歡了,哼,要是不喜歡了,就什麽也不是。
所以林致遠一點也不着急,兩個男人嘛,這年頭就是連一男一女也不敢說能在一起一輩子。等楊靖抽完風,這個葉重言,自己愛怎麽拷問就怎麽拷問。身為浩氣盟的輔道天丞,應該知道不少浩氣盟的機密消息吧?等推倒了浩氣盟……
林致遠陰笑起來。
“啪”!楊靖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行了!別發春了!笑得這麽淫/蕩!有事讓你辦!”
林致遠收斂心神,正色道:“什麽事?”
楊靖重新把自己懷裏的信拿出來,吩咐道:“去給我把紙筆拿來。”
“次奧!我筆放哪裏你不知道啊?自己去!”林致遠趕蒼蠅一樣揮揮手,不要打擾他做春夢。
“唰”地一記眼刀。林致遠乖乖地去了。
蘸上墨汁,楊靖想了一下,緩緩在紙上畫出一條線。
“你就裝吧你。”林致遠哼哼。最見不得這種肚子裏沒墨水還要裝逼的。
楊靖沒理他,只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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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遠一邊喝酒一邊看他畫,看着看着,突然神色一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要幹嘛?!為什麽畫地形圖?”
楊靖擡眼狹促地看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用筆頭在圖上輕點:“你仔細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林致遠仔細一看,這才看出這地形圖裏面的道道兒,當下喜道:“這是假地圖?”
楊靖給了他一個“可不是麽”的白眼。他好歹也是惡人谷的高級将領好不好?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果斷不能做。
楊靖畫完,慢悠悠地學着葉重言的筆跡臨上落款,然後把假地圖塞進原來的信封裏,最後把葉重言寫的那張地圖燒掉。
看着最後一小塊紙片也燃燒殆盡,楊靖得意道:“去把信還給花簇雪,讓她把消息傳給浩氣盟。葉重言不是要我死,要幫着浩氣盟打我嗎?那就讓他們來好了,讓我看看到底是誰打誰!”
“好勒~”林致遠叼着信,撒丫子就往門外跑,跑了沒兩步就又站住了,回過來,臉苦苦的,“不對,我是把花簇雪抓了的,又搜了她的身,這回屁巅巅地跑過去跟她說沒事了,你當她傻的嗎?怎麽辦?”
“唉……”楊靖頭疼地揉揉額角,沉思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算了,把信給我,我有辦法。”
葉重言醒來時牙龈腫痛得厲害,他總這樣,一休息不好就會上火,然後吃什麽也不痛快。一般在家裏,早就有人泡着枸杞菊花茶屁巅巅地給他送上來了,哪像在這裏,連個知冷知熱的體己人都沒有。
把床頭上早就冷了的涼水喝了,葉重言伸手按了按自己發酸的脖子,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好餓。葉重言摸摸自己的肚子,胃裏空空的。真煩,又得吃飯了。用個現代化一點的詞來說,他們葉家全家都有很嚴重的厭食症,除非菜肴美味得足以勾起他們的食欲,不然,吃飯就完全是一種折磨,不,是一種酷刑才對。
想想家裏的那群挑剔的吃貨,葉重言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跟他們相比,自己真是好伺候得不能再好了,至少自己不會因為醋魚上的醋汁澆得不均勻而拒絕用餐。
“葉三爺醒了?”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笑得一臉燦爛,“楊老大走之前讓我們給你炖了點魚頭豆腐湯,您是現在吃還是放一會兒?”
“魚頭豆腐湯?”葉重言微微揚眉,“腥嗎?”
那門外的哥們虎着臉道:“怎麽會呢!死魚才有腥味兒,我們這是現殺現做的。”
葉重言想了想,笑了:“先盛一小碗過來吧。”萬一不好吃也不至于太浪費。
看到他的笑,那哥們兒一愣,呆了半晌才臉紅紅往廚房跑。
葉重言懶洋洋地在床上打了一會兒哈欠。葉重言打足了精神等着喝湯呢,誰知那哥們兒去了半天也不見回。他進這院子的時候楊靖跟他說過,他這個院子自己有個獨立的小廚房,想來這一去一回也用不了多久。
葉重言等不了,忍不住出門去看看,順便還可以看看惡人谷的地形什麽的。
葉重言走出院子,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吐槽,這惡人谷還真不是個住人的地方,就連人家的院子裏也看不到一點綠色。繞過兩個空空的花壇來到廚房外,兩個聲音就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不行啊蘇相公,這是老大讓我們給葉三爺留的湯,特別吩咐了讓我看着火溫着,等三爺醒了讓他全吃了的。”這個聲音葉重言認識,是剛剛跟自己說話的小厮的。葉重言探出頭,發現剛剛那小厮正在為一鍋魚湯跟人争吵不休。
來搶食的?葉重言眯起眼,打量着那一主一仆。那兩個人都是一身的騷包無比的白,只不過看起來像個主子的男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衫,領口和袖口分別用上好的雪狐毛圈了一圈,微微上挑的眉加上有一點點上翹的眼角,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種狐貍精才有的騷氣。一、看、就、知、道、是、靠、後、庭、花、吃、飯、的、人!
“葉三爺?”那只一身白的小狐貍看了看自家主子,不由分說就去接那小厮手裏的鍋,嬌聲嬌氣地道,“是老爺前些天帶回來的那只浩氣嗎?我看他身子嬌嬌弱弱的,這麽大一鍋,他吃得完嗎?你手上的那小碗裏的就夠了,這些我就替我們公子拿走了。”
擦!敢情他吃一碗就飽了,你那公子卻非得吃一鍋才算完?!葉重言不急不惱:“蘇相公身形削瘦,飯量卻不小嘛。”
他一出聲,“唰”地一聲,三雙眼睛齊齊打在他身上,探照燈似的。
那姓蘇的相公給他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半天才穩定下來。他深吸幾口氣,一撩長發,無限嬌羞地道:“哦,我叫蘇鸾,也算是這府裏的老人了吧,阿靖他啊,最喜歡我這膚色了,最近這風大了些,吹得我臉上都幹了,每日到這個時候必得用這生在昆侖山寒潭裏的雪霓魚滋補,不然阿靖會不高興的。不知……”
特麽的一個男人的聲音也能這樣百轉千回啊混蛋!這蘇鸾一開口,葉重言整個人就進入了石化狀态,穿得一身白像冤魂索命就算了,要不要連說話也大喘氣啊?!這是嬌羞麽?這是發媚麽?這是“饑不可耐的□”麽?!明明是“你爹臨死前”好不好?!
在心裏咆哮完,葉重言精神一振,一擊必殺:“身為一個男人,就不要跟妹子們拼膚色了,天生膚色黑,你再補能白過軟妹子麽?還有,不要一邊說話一邊扭啊扭的了,又不是你媽咪沒給你生脊椎?你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女人味兒比不過妹子,男人味兒又比不過漢子麽?”
“咔!”蘇鸾完美無缺的外表裂了一條小縫。他說自己黑……他說自己黑……知道他是誰麽?!他是蘇鸾!十幾個男寵裏唯一一個可以和羽分庭抗禮的蘇鸾!就連羽那個小賤人都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諷刺自己!
蘇鸾依舊如沐春風地笑着,以他的身份,跟一個新來的吵那絕逼是出醜來的。但他身邊的小跟班可沒這麽多顧慮,冷哼一聲:“你特麽是什麽東西?也敢這樣說我們家公子?不就是跟老爺睡過一次麽?這裏誰沒跟他睡過……”
“=口=!!不會連你跟他睡過吧?!”葉重言這個兜不住心事的主兒把自己心裏的話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