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說是嫁衣，但絕逼不是女裝。楊靖在這一點上還是很厚道的，男式喜服一式兩份，火一樣紅的底子上密密地用金絲線繡着菊花，明的一層暗的一層，從不同的角度看還有不同的花紋，精致又大氣。
葉重言看到不是女裝，臉色才微微好看了些。楊靖一口一個嫁衣可把他吓得夠嗆。
葉重言一只手挑起衣服一角看了一眼，也忍不住贊道：“這繡得可真是精致，這麽一件衣服，得花不少心血吧？上次的衣服給人剪碎了，我還以為得随便穿一件上了。”
楊靖看着葉重言又是驚嘆又是歡喜，得意死了：“那當然了，這衣服可是我連夜叫人趕的，一共十來個繡娘，不分日夜不知疲憊地做。為了繡這個，有個繡娘還差點瞎了呢。”
“你又作踐人了。”
“沒關系的，我看過了，那個繡娘長得周正得很，就是真瞎了也有大把的人上趕着娶她。”楊靖看着葉重言一遍遍摸那衣服，心裏癢癢的，忍不住溫情了下，“你喜歡就好。”
楊靖說這話的時候就像一只溫順的大型犬。葉重言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楊靖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然後又黯了下去，只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裏面翻湧着兇猛而隐忍的欲望。
葉重言吓得收回手，在心裏默念：“這就是個賤男。”
楊靖突然上前一步，從背後抱住他。炙熱的擁抱讓葉重言有些喘不過氣，但奇怪的是，他卻并不想離開。
葉重言右邊的眉毛挑了起來，他細細地撫摸着手裏的衣服，開口問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別跟我說是一見鐘情。”雖說他長得是挺好看的，但也沒有好看到男女通殺的程度吧？就是在葉家他也不是最頂尖的那個。
“不知道。”楊靖悶悶地把下巴支在他的肩上，聞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喜歡你懶，喜歡你笨，喜歡你沒本事，喜歡你貪吃，喜歡你窩囊，喜歡你沒節操。”
“ (╬▔皿▔)凸！你去死！”葉重言攥着腰帶，恨不得把這個混蛋勒死了拖在馬後面跑上一天一夜。
楊靖沒皮沒臉地笑着，大手在他腰上一握，舔舔嘴唇：“當然，我最喜歡的是看你在床上被我幹到欲♂仙♂欲♂死的樣子了。”
不要胡說了！他才沒有欲♂仙♂欲♂死！
楊靖還是一臉快活的樣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你女人面前完全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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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重言的心抖了一下。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能為自己的女人做到這種程度的男人。每次看你在花簇雪面前伏低做小，我特麽就想狠狠地把你綁起來□一頓。”楊靖舔舔嘴唇，“你跟她根本不合适。你這樣疼她捧着她，要是随便換個會享受男人的好的女人，你們一定能過得很幸福。她那樣的女人，要的不是你這樣放下身段捧她愛她忍她，而是想要一個強到讓她心服口服、能讓她崇拜到、愛到自甘下賤的男人。你對她越好，她越覺得嫌棄，你明白嗎？”
“我不想聽。”葉重言的手指勾緊了手下的緞子。
“像你這樣的男人，對她來說就是個實實在在的雞肋。說你不好吧，你對她又是千依百順的，說你好吧，怎麽看你都窩囊。你跟她在一起多少年了？要是別人，這麽久連孩子生出來了吧？可是你跟她都從十八搓到二十三了，特麽還沒修成正果，這正常嗎？現在她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念着你對她的好，怕跟你分了之後再找不到一個對她這樣好的男人而已。她怕以後會後悔。”
葉重言冷冷撇下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認真地凝視他：“抱歉，現在我們不會再蹉跎下去了。”孩子都有了，不成親等着別人看笑話嗎？
“你能慣着她一時，你能慣着她一世麽？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呢，你早晚會忍不住的。你們就是成了，也只能做對怨偶。”
葉重言壓抑住心裏那些難受的情緒。楊靖說得對，花簇雪太強勢了，他在她面前總有種卑微的感覺。他平日裏聽莊裏的師妹們說話，說一個女孩子就是對一個男人再喜歡，也不能主動去追他，要是不成就算了，萬一成了，以後永遠都會給那個男人壓一頭。而且是女孩子家先追人家的，男的還會有種優越感，對她也不會太上心。他當時對此不屑一顧，總覺得是小女孩可笑的愛情寶典，現在一想還特麽真是這個理，感情的事，先愛的總是更容易先輸。
葉重言心沉下去了，嘴上卻不饒人。他嘲諷地勾起嘴角：“哦，我不娶她，難道嫁你？”
楊靖哈哈大笑：“我當然是你最好的選擇了，如果你嫁給我，我一定把你高高地供起來，你說一我不說二，你讓我往東我不往西。”
“那……那個時候的你跟現在的我有什麽區別？”葉重言森森覺得楊靖是在玩他。
“你不一樣，你又不是花簇雪，你又懶又饞又沒節操，能有人這樣愛你，你一定會心疼死我的。”在楊靖看來花簇雪要不是個冷血動物就是沒有心肝。葉重言雖然不怎麽本事，但他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對花簇雪好了。再忠犬的攻，要是遇上個鐵石心腸、只知索求不知付出的女王，恐怕也只能落個BE的下場。
“真的，若是你不跟我在一起，也趁早把她踹了吧。去找個知道回報的妹子，你會很幸福的。”
葉重言心說晚了，現在就是想踹也踹不掉喽。
兩人正叽叽歪歪辯着呢，外面突然跑進來一個人，一見楊靖跟葉重言急了：“葉三少，爺，簇雪姑娘說要出去逛街買東西，我們這幾個小的怎麽攔都攔不住。”
葉重言一聽心花怒放，面上卻一臉苛責地斥道：“她要去就讓她去呗，你們多派人小心看着就是了，別讓人擠着了。”
楊靖聽到這話斜了葉重言一眼，轉頭沖那人埋怨道：“真是個會來事兒的女人，成個親都不讓人清淨。既然葉三少吩咐了，你們就讓她去吧，把路上的喜慶的布置都拆一下，別讓她看見了。”
那人看了楊靖一會兒，點點頭去了。
楊靖心裏冷笑，他還在想怎麽把成親的事捅給花簇雪呢，這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花簇雪把象牙梳子丢回梳妝匣裏，理理裙擺站起身。門外一衆小厮丫環們早已等候多時，一個個低眉順眼的，看得花簇雪陣陣氣悶。
“轎子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楊總管讓人在府外候着姑娘呢。”有人答道。
花簇雪哼了一聲，任他們簇擁着自己一點點向外走。花簇雪走了兩步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她走的這條道是楊府最冷僻的小路，而且這個方向怎麽是看着是往後門去的？花簇雪忙揮揮手讓前面引路的人停下來：“你們這是去哪裏？”
“回姑娘，楊總管給姑娘準備的轎子停在後門。”引路的回答。
花簇雪好看的眉頭擰起來，果然有古怪。腦海裏閃過種種危險的念頭，花簇雪又一一地把它們否決掉了。讓她出府的是葉重言，而且孩子還她的肚子裏，他們沒有理由要害自己。那……
花簇雪往四周看了看，楊家家大業大，守這麽大個宅子，就是再冷僻的小路也有幾個家丁守着，可是現在卻一個都不見了。花簇雪又看了看腳下，青石鋪的路上幹幹淨淨，一點青苔落葉也沒有，明顯是有人打掃過了，再加上遠遠傳來的熱鬧人聲，今天楊府在辦什麽大事麽？這事跟葉重言将自己支出府有關？
一臉狐疑的花簇雪上了轎，剛坐下就有人過來請示：“姑娘要去哪裏？”
花簇雪略想了一下：“成衣鋪。”
“好勒，起轎！”
随着一聲吆喝，小轎輕輕地搖着往前走，花簇雪回頭最後看了楊府冷清的後門一眼。
花簇雪從轎子上下來，幾個仆人又緊緊地圍了過來，她看看成衣鋪不大的門，受不了地後退一步：“行了，知道的當我是來買東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來砸場子的，你們給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那些人聽她吩咐了，也沒有再堅持，老老實實地垂手候在轎子旁邊。花簇雪總算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
成衣鋪挺大的一家店，但生意卻有點冷清。花簇雪讓人拿了幾塊上好的料子，一邊站在櫃臺上慢慢地挑着，一邊跟看店的小姑娘說話：“你們賣的料子真有你說得這麽好嗎？我看這麽大一家店，怎麽都沒什麽客人啊。”
小姑娘正坐在凳子上翹着腳磕瓜子，聽了她這話還是笑呵呵的：“你是哪家的小姐吧？這麽大的事兒都不知道？這滿街的人都去看熱鬧了，哪裏還有人到我們這裏買布做衣裳啊。”說到這裏，小姑娘的口氣還有點忿忿的，“我們店裏的老爺夥計都去了，二狗子也去了，光留我一個在這裏招呼生意。哼，二狗子要不給我帶泥人回來，我再不跟他玩兒了。”
花簇雪沒理她，轉頭看了看街上。的确，往日裏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只有幾個稀稀拉拉的行人。想到出門前楊府不正常的表現，花簇雪心中一動，多問了句：“是什麽熱鬧啊？居然吸引了這麽多人。”
“這你都不知道？”一說到這個，小姑娘可激動了，眉飛色舞地跟花簇雪解釋，“楊将軍要成親了！谷裏有頭有臉人的都去了。”
“楊……楊将軍？楊靖？”花簇雪瞪大了眼，她怎麽沒有聽說過？“是哪家的姑娘啊？這麽有福氣？”
福氣？是晦氣吧？花簇雪在心裏幸災樂禍，她還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這麽悲慘呢。找到同類好有歸屬感有木有？
“嘁，”那小姑娘把嘴裏的瓜子皮吐出來，臉上的小表情怎麽看怎麽狹促，“什麽姑娘啊，是個大、男、人！男人娶女人有什麽好看的，男人跟男人成親才叫轟動呢！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嘤嘤嘤，恨死二狗子了！！要不是他……呀，姑娘你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