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道是誰戳了戳黎曼,小聲告訴她。

“看,那就是無妄的作者,筆名愛黎。”

另一個人也悄悄張嘴,“嗯對,我剛剛要說的就是,愛黎也是畫煙。這兩個筆名都是同一個作者。”

其他人微微驚嘆之餘,黎曼恍惚應了一句,又或許其實什麽都沒說。

她腦子裏是懵的。

在這裏見到尹槐煙,就足夠意外了。

同時得知她還是《無妄》的作者,則是令人不解。

當然,除此之外,黎曼心底還有更多的情緒湧入。

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尹槐煙,看她和其他人打招呼問好,看得出了神。

等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來之時,黎曼才驚覺尹槐煙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

“好久不見。”尹槐煙淡淡一笑,嘴角的梨渦露了出來。

黎曼心痛得發緊。

她聞到了尹槐煙身上的香水味,熟悉清香,卻又讓她難受。

有一年聖誕節,黎曼給尹槐煙送的聖誕節禮物,就是這樣一款香水。

後調是尹槐煙誇過很喜歡的。

禮物送出去時,黎曼還沾沾自喜,心想自己送對了禮物,阿煙一定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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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尹槐煙倒是歡喜地收下了,可記憶中,噢,黎曼并沒有尹槐煙使用過的記憶。

總之直到下完那年的最後一場雪,尹槐煙搬離了一起住着的房子,黎曼都沒有聞到過尹槐煙身上有這麽一個香味。

可物是人非的幾年後,重逢的第二天再相見,尹槐煙反而用起了這款香水。

黎曼想不通,也不想陪尹槐煙在別人面前演戲,幹脆戳穿了尹槐煙莫名其妙的謊言。

“好久不見?我怎麽記得…我們昨天才見過。”

尹槐煙的笑容差點沒保持住。

她伸出去的手還在半空,黎曼并沒有回握。

她又等了會兒,确定黎曼不會擡手了,才松下手臂,垂到身側,“抱歉,我有些緊張,說錯了話。”

黎曼忍不住挑眉,阿煙這是…在玩什麽?

羅冉就站在一旁,看看尹槐煙,又看看黎曼,猶豫着要怎麽開口。

戴眼鏡的那位編輯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倒搶了話頭去。

“你倆認識?那可太巧了,黎曼正好負責無妄的封面和內頁插畫,你們可以多多交流一下。”

羅冉眼見着黎曼竟然笑了開來,生怕她再說出什麽,順着這話便拉了拉黎曼和尹槐煙:“對對,走,你們都去我辦公室聊。”

黎曼提起剩下的兩杯咖啡,“好,那就坐下來好好聊聊。”

一進辦公室,羅冉連忙把門關上再反鎖,又拉下了面對着辦公大廳的簾子,這才松了口氣。

“你們…随意坐。”

說是随意,可羅冉的辦公室也不大,其中一張三人位的沙發,還堆積了不少書本,只能堪堪坐下兩個人。

剩下的,便是羅冉工位上的單人辦公椅了。

尹槐煙看了一眼擁擠的沙發,沒有動,而是将眼神落在黎曼身上。

黎曼假裝不知道,把咖啡放在了桌上,取出熱的那一杯,先遞給羅冉。

“你的熱拿鐵。”

羅冉當然看到了餘下的那邊冰美式,她得知愛黎就是畫煙之後,連夜翻了一下畫煙的微博,對兩人如今的狀态有了更進一步的猜測。

所以她想,黎曼大概是要把冰美式給尹槐煙,就接了過來。

雖然,黎曼一貫知道羅冉從不喝熱咖啡。

可緊接着,黎曼拿起冰美式,插上吸管握在手中,沒有半點要遞給尹槐煙的意思。

她在羅冉懷疑的目光中,避開尹槐煙的視線,靠在羅冉的辦公桌旁,喝下一大口冰咖啡,而後才故作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這位作者,我不知道你在出版社,所以沒買你的份,不過……”

黎曼放下咖啡杯,轉身倒了杯水,送到尹槐煙面前。

“喝水,請坐。”

羅冉目瞪口呆。

她印象中的黎曼,從來都是爽朗又極具分寸感的人,不管跟什麽人相處,黎曼都能把度維持得剛剛好。

像現在這樣故意針對的幼稚做法,倒是新鮮。

不過羅冉轉念一想,這人畢竟是黎曼心間多年的刺,再如何反常也解釋得通。

尹槐煙也不惱,接過水杯,任由紙杯滾燙的熱度灼燒着手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黎曼是故意倒的熱水,她一想到尹槐煙讓指定讓自己畫《無妄》的插畫,劣性一上來,就忍不住想将沒來由的怒火發洩在尹槐煙身上。

可真要傷害她,黎曼舍不得。

便只好玩弄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伎倆。

黎曼又喝了一口冰美式。

不加糖不加奶的雙倍濃縮,苦澀到極致,令她沒控制好表情,微微皺起了眉。

尹槐煙擡頭望過去,就瞧見黎曼這副模樣,她遲疑着說道:“你…胃不好,少喝冰咖啡。”

羅冉正默默拿着熱拿鐵移動到自己的工位上,聽了尹槐煙這話,立刻腦補了一場舊情複燃破鏡重圓的劇情。

黎曼會對前任反常,說明她心中始終惦念着這人。

而尹槐煙指定要黎曼畫插畫,還有如今小心翼翼的态度,要說沒有其他想法是不可能的。

羅冉向來很欣賞黎曼,也清楚黎曼一直以來心中過不去的這道坎,若尹槐煙有心複合,或者幫黎曼打開心結,那麽這場合作就賦予了更深一層意義。

不失為一段佳話。

只不過……

黎曼嗤笑一聲,“可我就是喜歡喝冰咖啡,怎麽辦?”

努力隐形的羅冉:也不必這麽孩子氣。

尹槐煙搖了搖頭,終于是把水杯放在了桌上。

黎曼忍不住偷偷看過去,正好發現了尹槐煙通紅的手掌。

哪怕下一秒,尹槐煙就欲蓋彌彰地将手覆在了裙擺上。

黎曼反而更不痛快了。

尹槐煙是傻瓜嗎?燙成這樣也不說!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人就跟以前一樣,受了委屈只知道躲在樓梯間哭。

小小惡作劇的快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心疼。

郁着一股氣,黎曼又看了一眼尹槐煙,恰巧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眸。

她心頭一陣柔軟,轉身敲了敲羅冉的桌子。

“我上次留在你這兒的燙傷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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