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席冶被很多人喜歡過。

正常的、病态的,狂熱的、溫柔的,但無一例外,它們都非常短暫,沒等到結局,甚至不需要外力阻礙,便自個兒泡沫般碎了。

薛明朗就是最常見的例子。

所以顧琮一時上頭的表白,席冶并未太放在心上,他不讨厭顧琮,對方又懂分寸,留在身邊也沒什麽。

左右他又沒打算真把顧琮當金絲雀用。

1101震驚:“用?”

這是純潔系統能聽的話嗎?

不過它倒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亂來,過往世界的大數據告訴它,席冶——自己長相天生在和諧條例邊緣蹦迪的漂亮宿主,八成是個性冷淡者,從始至終,沒讓它關過一次小黑屋。

蘇清悅中途退出,一直賣好師兄人設的薛明朗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參加,常駐嘉賓一下少了兩個,《一起去旅行》節目組愁到頭禿,不得不向後推遲錄制時間,靠先前的存貨硬撐。

正因如此,席冶被某只大狗軟磨硬泡按在病床上休息了一周,骨頭都躺酥了,才得到醫生的出院許可。

打錢打得痛快,出院那天,顧琮換公司的手續恰巧辦妥,周鳴送完席冶,又自認體貼地去顧琮宿舍轉了一圈,直接把人和行李打包收拾好,一齊送到了前者家門口。

門外突然多了只大狗的席冶:……

“周哥說今天醫院旁邊會有很多記者蹲守,所以沒讓我去,”毫不見外地進門,顧琮熟練翻出自己穿過的拖鞋,換好,“行李有點多,席老師可不可以借我半個衣櫃?還有兩盆多肉,可以養在陽臺嗎?”

徹底錯過了趕人出去的時機,席冶一個嘴慢,挂滿襯衫的衣櫃,就被色彩鮮豔的衛衣T恤侵占,擠擠挨挨地貼在一處。

空蕩的陽臺也多了兩抹翠色,冰箱裏過期的食物被丢掉,換上新鮮的蔬菜瓜果,甚少打開的書房,則放着明顯與戲劇無關的吉他和樂譜。

廚房的鍋裏煮着按自己指揮切好配比的湯,席冶正坐在沙發上看劇本,面前是一邊拖地一邊哼歌的顧琮。

Advertisement

低低的,旋律輕快,沒有詞,卻依舊很動聽。

席冶擡眸:“新寫的?”

顧琮:“是啊,還有幾首寫好的,都發給周哥了。”

席冶:“怎麽不發表?”

顧琮坦然:“之前的公司沒什麽機會搞原創。”

“但現在不一樣了,”剛好推着拖把繞到了沙發背後,顧琮彎腰,啾地在青年側臉親了一口,“謝謝席老師。”

“你是我的幸運星。”

幸運星?

撐在沙發靠背上的手還留着被鏡頭碎片劃傷刺破的疤,從宿舍樓上跳下來的腿也被縫了兩針,席冶第一時間聯想到的盡是自己給顧琮帶來的傷害,可顧琮卻不是這樣。

對方的眼睛幹淨,明亮,充斥着真真切切的喜悅,氣質陰郁的青年被盯了幾秒,忽地冒出一句:“湯要幹了。”

顧琮立刻丢下拖把,飛奔向廚房。

1101:“你心跳快了。”

席冶:……

1101:“我是系統,不會測錯。”

席冶:“安靜。”

好心提醒卻被兇了一頓,1101委屈非常,快穿局又不是和尚廟,真想談個戀愛也沒什麽。

數據飛轉,它找了個合理開口的由頭:“《戰潮》要拍了。”

《戰潮》,讓薛明朗一舉拿下最佳男主角、從流量跻身實力派演員的戰争電影,因得作者筆下主要是蘇清悅視角,原著裏關于這部片子的細節描寫很少,試鏡內容、人物小傳統統翻不到,只有些蘇清悅去甜蜜探班的劇情。

然而,模棱兩可的橋段對席冶從不是阻礙。

身為曾經的專職反派,他和主角鬥過太多次,一個薛明朗也沒什麽特殊,三天後,試鏡現場,席冶成功拿下了自己想要的角色。

當衆落敗的薛明朗面色鐵青。

由于劇本中的男二是個文質彬彬的軍師形象,除了男主,三番之內再沒有他能演的角色,從未想過席冶會争取這部電影,他趁着四下無人,跟在青年身後拐進了衛生間:

“你故意的。”

席冶拍的戲他都看過,戰争片,向來不是對方的首選,更不是對方擅長的領域。

但他還是輸了。

最近睡得好,席冶仍舊神情恹恹,卻明顯少了絲病氣,甩甩手上的水珠,他坦然點頭:“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薛明朗一噎,無數想逼對方承認的質問堵在了喉口。

“怎麽?又想找你的寶貝師弟訴苦?”挑挑眉,席冶笑,“業務不行,有什麽好委屈的?”

“還是說,因為我追過你,所以就該把你想要的一切拱手奉上?”

怔怔地,薛明朗說不出話。

這樣的席冶,尖銳,直白,和記憶裏那個溫和禮貌的少年相去甚遠,卻又有微妙的重合之處,高高在上,一眼望去,透着股淩厲的漂亮。

僅僅是這麽一眼,他火氣全消。

“席冶,”緩下語氣,薛明朗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你什麽意思。”

冷冷擡眸,席冶關掉水龍頭:“想要角色就來搶,需要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讓你錄音嗎?反正我黑料夠多,也不差這一個。”

“總翻舊賬多無聊。”

因回憶帶來的虛假的溫情褪去,彼此間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撕開,薛明朗哪裏會不清楚,席冶被全網黑的背後,少不了他的影響。

清悅只是太沒安全感而已。

薛明朗想,難道那些事情你沒做過?

這話他當然沒說出口,席冶卻能從對方的神情中囫囵猜個大概。

厭惡地,他擡腳,繞過薛明朗離開。

1101精準補刀:“略略略,他搶不過。”

主角參演電影的标配便是不畏強權只論演技的名導,試鏡一過,只要席冶沒變法制咖,蘇家施壓也沒轍。

席冶淡淡:“我記得你之前還想讓我多争取他。”

1101:“都說了是之前,和顧琮小妖精一比,他差得太多。”

吃鍋望盆,優柔寡斷,明明已經和蘇清悅在一起了,還來糾纏自家宿主。

果然還是反派劇本比較爽。

《戰潮》正式開機是在一個月後,期間還有定妝布景之類的準備工作,顧琮這幾天忙着錄歌,早出晚歸,只有晚上睡覺時才能見到人,完美履行了助眠抱枕的工作。

逐漸習慣對方無害且好用的存在,席冶本以為今晚又要自己吃飯,一進門卻被人抱了個滿懷。

微微後仰,席冶脊背抵在門上:“怎麽了?”

埋在他頸間的腦袋動了動:“《戰潮》。”

名導公開試鏡,當然備受矚目,尤其是席冶和薛明朗同時出現,無論結果如何,光照片就夠上一次熱搜。

“我吃醋了。”話說得不太有底氣,顧琮張了張嘴,想狠狠在青年肩上咬一口,又怕惹對方讨厭,只得收了力氣,不痛不癢地磨了磨。

席冶後知後覺:“吃醋?”

顧琮:“網上都說你對他舊情未了。”

“雖然知道是假的,”沒等席冶解釋,他又接道,“但我還是吃醋。”

——看來是有點嚴重,嚴重到連席老師都不叫了。

盡管理智告訴他顧琮吃醋與否其實和自己沒什麽關系,席冶還是不甚熟練拍了拍對方的脊背安撫:“嗯。”

硬邦邦的一個字,聽得1101直扶額。

偏偏顧琮是個好騙的,被青年拍了兩下,便眸子亮晶晶地仰頭,低落一掃而空,心滿意足地笑開:“席老師是在哄我嗎?”

席老師……

席老師又拍了下,點頭:“嗯。”

仿佛得到了什麽允許進食的訊號,前一秒還很乖巧的少年忽地直起身,影子将席冶整個籠住,吻上青年的嘴巴。

和醫院那次蜻蜓點水的吻不同,這次他明顯想更深入,卻青澀的不得章法,撞得席冶有一點痛。

然而,正是這一點痛,讓青年張開了齒關,不屬于自己的溫熱氣勢洶洶闖入,攻城略地,又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放緩節奏。

下意識地伸手想推,席冶剛一動作,右腕就被人捉住,按在門上。

嗓音沙啞地,顧琮道:“席老師。”

“再哄哄我吧。”

明明是欺負人的那個,可他的語氣聽起來卻可憐極了,連席冶這樣不知被多少個世界磋磨過的冷心冷肺,也能被融化一個角。

交錯的鼻息愈發急促,清純到像是在貼貼的吻早已變了味,勾連起一點模糊的、暧昧的水聲。

可用的氧氣愈發稀薄。

未受鉗制的手擡起,席冶指尖死死揪住身前人的衣領:“慢……”

後面的字被更激烈的響動盡數蓋過。

另一雙唇吞沒了所有他想說的話。

一分鐘,或者更久,燈光閃爍的玄關終于又恢複了平靜。

我親了席老師。

可是好舒服。

沒按教程來。

可是好舒服。

還把席老師的嘴咬破了。

可是好舒服。

衣服皺得不像話,耳朵紅得如同有火在燒,顧琮喘着氣,盯住青年比平常更鮮紅欲滴的唇瓣,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問道:“席老師。”

“我表現得好嗎?”

“如果表現得不好……”沒等到回答便瞧見了某個被自己弄出的傷口,他心虛地湊上前,像只拆了家的二哈,垂着尾巴,輕輕舔掉那一點滲出的血珠,“我會更努力的,争取下次讓、讓哥哥更舒服。”

“行嗎?”

“哥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