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實在不能怪吃瓜網友腦補太多。

最早席冶回國的時候, 薛明朗就和對方走得很近,恰巧兩人都在拍新戲,只不過一個是電視劇一個是電影,彼此在隔壁劇組, 還被娛記拍到了幾次約飯。

而從某一天開始, 這兩人突然便疏遠了,取而代之的是薛明朗新劇上映, “朗月CP”成為大勢。

【所以關鍵的節點是什麽?】

【薛明朗告白失敗?】

【但席冶喝醉了還去對方樓下鬧過。】

【仔細想想, 有人找了個和你很像的替身炒CP,确實挺膈應的。】

娛樂圈近幾年發生的魔幻事件太多, 替身一說雖然只是猜測,卻仍得到了許多贊同,蘇清悅的粉絲最是心高氣傲, 哪能忍受這種讓小少爺顏面掃地的「碰瓷」,紛紛下場出警:

【腦補也要有個限度, 清悅是什麽身份,席冶又是什麽身份。】

【瞎子才會喜歡一個歸華撈錢的床戲咖。】

【@蘇氏娛樂, 公關部幹什麽吃的, 還不起訴發律師函?】

平日裏,蘇清悅形象好氣質佳, 出道作品演技尚可, 賣個小少爺人設也沒什麽,但無論什麽瓜都想用身份壓,無疑會惹人厭惡。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因為正主是富二代就把自己也代入了吧。】

【冷知識, 席冶家沒破産前也挺有錢的。】

【好像還上過報紙。】

【十幾年前的席冶和去年的蘇清悅, 薛、席鬧翻才有「朗月」, 誰是正主還不一目了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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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幾年的報紙也能被翻出來,1101有時不得不佩服網友吃瓜的熱情,自家宿主繼承了父母的全部優點、乍看之下反而和雙親不太像,單憑一個姓,确實很難被聯想到。

可一旦開了頭,循着席父席母破産的報道,跳樓、喝藥、房産回收,十八歲席冶在國外的生活漸漸被勾勒出來。

沒有想象中的紙醉金迷,而是陀螺般用漂亮的東方面孔當模特跑龍套還債,能獨當一面扛起票房前,他過得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自己把債還完了?好牛。】

【堵死黑子嘴老賴的路。】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席冶回國是為了讓父母落葉歸根啊?】

此條評論一出,許多人都沉默了,席冶的粉絲雖然心疼,卻并未趁機賣慘,借着衆人之口「讨伐」蘇清悅和薛明朗。

因為他們早就知道。

能留到現在的,除了顏粉電影粉,大多都是席冶剛在國外嶄露頭角時就關注的老人,他們清楚對方不願提及過去,所以才一直以知情者的身份保持沉默。

營銷號蹭熱度的通稿鋪天蓋地,比起各種很可能會适得其反的控評對線,他們更願意用這個時間寫私信去安慰自家可能在傷心的正主。

但席冶其實沒有很難過。

覺醒後穿越過來的他,遠比曾經的小號要麻木,更何況,還有個1101在他腦子裏叽叽喳喳:“嚯!蘇清悅和薛明朗吵起來了诶!”

【薛明朗狡辯失敗。】

【被扇了一巴掌。】

【蘇清悅收拾行李了。】

【好機會!一個左上步!主角攻抱住了主角受!】

由于席冶向來不喜歡看現實版狗血劇,1101只能委委屈屈地選擇現場reaction,權當是語音轉播。

仔細欣賞了番薛明朗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它忽然有了個疑問:“你說,這倆人還能繼續走向HE嗎?”

【你可以祈禱主角攻受的感情足夠堅定,】淡定地,席冶回答,“或者,追妻火葬場?”

1101數據一震:“那我們豈不是有機會了?”

沒等席冶回答,它又自個兒搖頭:“不好不好,還是小顧比較香。”

反正席冶又沒正式加入快穿局,沒部門沒指标,只要別把小世界玩崩……

确認般地,1101道:“你不會把世界玩崩的對吧?”

任務資料上可沒寫對方有滅世傾向。

席冶:“啊。”

席冶:“大概吧。”

1101:……

大概吧?什麽叫大概吧!說起來快穿局為什麽這麽執着地想收編對方?

但還沒等它繼續發問,一片大大的黑影便糊了過來,飛撲上床,顧琮的頭落在青年腿上:“席老師。”

靠近裏側的席冶:“嗯?”

自下而上望着對方,剛剛刷過微博的顧琮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只是向前伸出了手,環住青年的腰,額頭貼着對方小腹:“席冶。”

頓了頓,黑發青年放下手中劇本,摸了摸對方的頭:“嗯。”

顧琮:“要是我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這句話他說得格外認真,語氣中滿滿當當的遺憾洶湧得幾乎要外溢出來,仿佛不僅僅是為了眼下,而是為了更多。

不自覺腦補了下八歲的顧琮是什麽樣,席冶笑出聲:“知道了。”記起偶然在彈幕中看過的粉絲的叫法,他又喚:“琮寶。”

賴在他身上撒嬌的少年立刻紅了耳尖。

緊接着,像是要證明什麽似的,顧琮蹭地坐起,板着臉,順勢将青年按在床頭:“席老師,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是嗎?”

豔麗挂的長相往往極具攻擊性,席冶更是其中的典範,明明是極普通的反問,從那雙鮮紅欲滴的唇裏吐出來,便平白多了三分挑釁。

垂下頭,顧琮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席冶嘗到了顧琮嘴裏的潤喉糖味。

曾經有一次,他煙瘾犯了,折騰周鳴早起去買糖,明明是一樣的牌子,偏偏怎麽吃都不對。

此刻席冶卻有些理解了,他逐漸依賴的,或許不是什麽見鬼的潤喉糖,而是顧琮帶給自己的感覺。

甜的。

堅硬的,卻能被他輕易咬碎。

“嗡。”

放在枕邊的手機突兀震動,席冶不太想理,對面卻不依不饒,系統被屏蔽,擔心是劇組有什麽急事,他艱難推開某顆毛茸茸的腦袋,回手胡亂摸索了兩下,接起,連名字都沒看:“喂?”

尾音沙啞,濕潤的唇瓣像是被鍍了蜜的櫻桃,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話,席冶擡手,瞧見了屏幕上熟悉的兩個字:

明朗。

——這顯然是小號在他穿過來前留下的備注,之後席冶沒再和薛明朗私下聯系過,自然也就忘了這茬。

同樣瞧見這兩個字的顧琮眸色一暗。

他原本乖乖的、撐着後面的床頭,将席冶整個籠住,半點聲音都沒出,這會兒卻湊近青年的脖頸,捏着嗓子喚:“哥哥。”

茶裏茶氣,足以激得人起一身雞皮疙瘩,虛僞又欠揍。

屏幕那邊呼吸一重。

“哥哥在跟誰打電話?”由頸側開始,一路向上,蔓延,一下下啄着青年的下巴,顧琮故意使壞,弄出啾地響動。

“別理其他人了,”半真半假地,他撒嬌,“理理我吧。”

“哥哥。”

本能地,席冶第一時間按下了挂斷。

“瘋了是不是?被錄音怎麽辦?”一剎那的後怕閃過腦海,直到話說出口,席冶才驚覺自己有了怕的情緒。

顧琮卻很坦然,甚至還有點委屈:“錄就錄了,反正我們本來就在一塊。”

“還是說……金絲雀對外不能有正當的名分。”

金絲雀?

見鬼的金絲雀。

曾經被自己默認過的誤會忽然變得刺耳,氣急反笑,席冶挑眉:“誰家的鳥有你這麽大只?”

顧琮:“我家的。”

“要麽哥哥試試?”

……

在遇到顧琮以前,席冶從未想過自己會與誰如此親密,親密到他承受不住,幾次想要退卻。

但顧琮向來是很有行動力的,下樓買菜時順手買了別的,未雨綢缪堪稱腹黑,偏一雙眼無辜極了:

“我只是想着,這種事不能讓席老師準備。”

這下,席冶連最後一個叫停的理由也沒了。

頭一次體驗被關小黑屋的感覺,什麽都沒來得及帶的1101無聊得要死,連通外界的數據流被切斷,它只能發揮最基礎的作用,一秒一秒地數日子。

整整五小時又二十一分鐘又三十秒後,1101終于眼含熱淚地被小黑屋彈了出來。

席冶卻已經睡了。

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他整個人窩在顧琮懷裏,精神波動既踏實又平穩,衣領未遮住的頸後、鎖骨、乃至長着顆小痣的中指,都被印上淺淺的牙印,暈開細密绮麗的紅痕。

徹底呆住的1101:說好的金主呢?

這氛圍怎麽有點不對。

好似察覺了冥冥中的窺探,原本靜靜欣賞青年睡顏的顧琮,倏地将被子向上一拽,緊緊包住懷中的席冶,護食般地,只露出對方一個小小的腦袋。

明知道對方沒可能發現自己,1101卻還是有種被針對的錯覺,可它又不敢真的出聲吵醒席冶,只得眼睜睜看着兩人相擁而眠。

——家養的白菜被狗啃了。

精準從數據庫裏搜到一句合适的話,因得在某種意義上同病相憐的遭遇,1101打開了對主角的監控。

精裝修的公寓裏,酒瓶散落一地,薛明朗獨自坐在客廳,左臉的巴掌印還沒消;

十幾公裏外,燈火通明的蘇家別墅也迎回了自己的小少爺,眼眶紅紅地拖着行李,蘇清悅被匆匆下樓的父母大哥擁進客廳。

“薛明朗是吧?”

“我們會找他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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