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全員都換好衣服走進訓練室內時, 一位工作人員小跑着過來。
“念白部分,歌後到時候會問一句隊友是什麽,然後你們按照定好的座位順序從左往右依次自由發揮回答一句話就可以啦。”工作人員交代,“這樣比較自然真實, 所以沒給你們準備臺詞, 沒問題吧?”
沒人出聲反對。
謝晝笑嘻嘻地說:“語出驚人怎麽辦?”
他看了眼鐘敘時,意有所指:“萬一, 有人對隊友有非分之想, 你說該說隊友算什麽?能說出口嗎?”
鐘敘時跟他對視,面不改色:“可以叫不怎麽純潔的朋友。”
鐘敘時的重音落在「朋友」上, 全程沒眨一下眼睛。
謝晝臉色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低着腦袋掀了掀眼,心說, 原來真的有人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啊,比我還會裝。
“……”謝晝低聲, “朋友前面是不是少了個字?”
鐘敘時看着他眼波流轉,假裝沒懂:“少了哪個字, 你說說?”
“我, 你。”謝晝被他堵了回去,心道還能哪個字啊, 是誰, 表白後親了他,又是誰,讓他從剛才起到現在都有點心神不寧,面紅耳赤?
可不就是, 他的好隊長, 好、男、朋友嗎?
謝晝咬了咬牙:“不懂算了, 誰家的笨蛋。”
鐘敘時笑笑,看他啞口無言,依依不舍地閉上嘴,心裏調戲人的惡趣味被填滿。
錢多多離得近,頓時神色微妙地眨了眨眼。他倆以前相處,有這麽自然這麽明顯的甜蜜嗎?
工作人員只當他們是在幽默。
他想到傳聞中的謝晝的風格跟眼前這個青年很像,猜測他就是謝晝。當即了然,心道果真是直播界人稱的老狗逼,說話不按套路出牌。
門外,服裝道具組的工作人員敲了敲門:“這邊空了兩個位置,Hour和Chew先來化個妝——”
“這就來——”謝晝欸了聲,拍拍身側鐘敘時的肩膀,沖他笑,“化妝師真會安排,知道要把咱倆安排在一組啊?”
謝晝猶豫了幾秒鐘,觑到鐘敘時眉眼平靜,十分淡然的模樣,回想起在換衣間發生的種種,心一橫,膽子一大,伸手放到他面前。
衣服随着動作,往上掀了一截,露出白皙又細嫩的手腕。
鐘敘時嘴角微揚,簽上他,任由他拉着往門口走。
交疊的手微微有些涼,一點都不安分地小幅度蹭着他。鐘敘時明顯感覺到,謝晝的掌心非常光滑,沒什麽繭子。
錢多多的目光游離着。他倆經過身前朝後走,錢多多的頭也跟着往後轉,但是軀體的主幹部分一點都沒動。整個人很明顯處于大腦放空發呆的狀态。
再這麽轉下去,脖子都要扭了。
吳恙微微皺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想什麽出神到現在?”
“……”錢多多回過神來,臉色僵硬,“你覺不覺得時哥和謝寶不對勁?”
吳恙心想,你到現在才看出一點不對勁來?嘴上還是問:“你經歷了什麽。”
“時哥和謝寶一起在換衣間裏換衣服,換了有二十幾分鐘!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出來的時候謝寶的臉可紅了,還騙我說裏頭開空調了剛關!”
錢多多神色古怪:“可是我進去後,裏面涼飕飕的。按他這個臉紅程度,那暖氣開了我走進去能感受不到?”
為了證明自己沒瞎說,他指了指一旁坐着刷手機的許雁南:“南寶在我後面進去的,我那麽磨叽也就換了三四分鐘……你也沒感受到暖氣對吧!”
許雁南的眼睛從手機上挪開,讪讪點了個頭:“多多哥說的是真的。”
“……”有點笨蛋。
“眼見力有了極大的進步,是好事。”吳恙嘆了口氣,“那你再觀察觀察看?”
錢多多:“去你的,要你說?!”
——
等全員化好了妝,MV拍攝正式開始。
歌後的嗓音宛若天籁,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詞都唱出了激動人心的旋律。
間奏的部分,她輕輕呢喃,問道:“那……什麽是隊友呢?”
拍攝中的鏡頭轉向SIZE衆人身上,對焦。
錢多多中氣十足:“是好兄弟!好哥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吳恙偏過頭看了眼錢多多,笑着說:“隊友就是……值得依賴的朋友。”
許雁南聲音比往常大了點:“隊友就是我身邊的大家。”
鐘敘時直視攝像頭,雲淡風輕地說:“聚是一把火,散是滿天星。”
“隊友啊……”
“是經常搞笑,有擔當,會害羞……”謝晝按照座位順序,依次看向錢多多、吳恙、許雁南。
最後,謝晝的視線落到鐘敘時身上,停頓了兩秒,蕩漾起燦爛的笑容,更加落落大方地說。
“是我追随着光,光又落回到我身上。”
每個人眼裏都閃爍着點點星光。
似乎在這首譜寫電競追夢人的輝煌的歌曲裏,念白這個環節成了他們對隊友真情告白的契機。
無數在場人紛紛被這氛圍打動。
場外,幾個工作人員小小聲說。
“難怪沒有提前安排好臺詞,我被狠狠驚豔到了,不愧是我粉的SIZE,大家都很會說诶!”
“是呀,而且我聽說其他戰隊隊內多多少少都有各種恩怨矛盾,SIZE內部隊友間的氛圍一直很好的。”
“草……這念白太有信念感了!”
……
拍攝結束後,拍攝組組局包了個酒店吃飯,這群人裏的一把手樂呵呵的,說是相當于拍完戲總要有個殺青宴,有頭有尾寓意好。
期間,不少人前來敬酒。
本身娛樂圈和電競圈的交集并不多,也不是人人都懂打游戲,更別說電子競技了。
但這回合作的SIZE戰隊實在是太有名氣,近來大到正經紙媒小到各類營銷號都在宣揚SIZE戰隊的驚人事跡,他們更是紛紛猜測——全球邀請賽的冠軍得主,極有可能花落咱們國家的這支戰隊!
“辛苦大家啦!”歌後也跟經紀人、助理幾人組隊,過來碰了個杯,“祝不久的将來,你們能站冠軍席上向全世界的觀衆問好!也祝我自己的這首歌,能傳遍大街小巷,讓更多的人看到你們這一行人追夢時也同樣的不容易!”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開始響起熱烈的掌聲,有人插了一句嘴說:“好啊!這個氛圍太好了,我直接提前祝大家新年好!”
一時間,滿堂歡笑。
鑒于上回MingRen生日,喝趴了一個又一個,這回路民民說什麽都只肯讓他們喝點度數低的酒,嚴格把控喝酒量。所以這次直到宴席結束,也沒有人醉。
檸海城秋冬換季,氣溫上蹿下跳,一點都不符合常理。尤其是夜晚,氣溫更低。哪怕是喝了酒,站在街上吹着風,也覺得渾身冷飕飕的。
吳恙瞥了一眼謝晝和鐘敘時。
一個明明沒喝醉,但是臉上泛着紅暈,看起來醉得不清,自己能走路,卻依靠着身旁的身軀,勾肩搭背,跟沒骨頭一樣,把頭輕輕靠在身旁的肩膀上。
另一個,神色平靜,十分坦蕩地把自己的肩膀借了出去,還時不時微揚眼角。漆黑的眼瞳在夜晚顯得更黑了,情緒不明地看着纏着他、都快挂在他身上的人。
兩人嘴裏的話不停。
只是聲音很小,吳恙聽不清說了什麽。
他頓了下,有些不确定:“你們……還回基地嗎?”
明天後天就是周末。
這周又是SIZE的大禮拜。
錢多多沒搞明白狀況,張口就來:“肯定都回基地啊,你見過什麽時候有人周末不在基地的?那種有事出去的不算。要我說,我們基地全是工作狂魔,這要是放在別的行當裏,那就是工作了一年才回沒幾次家!”
話音剛落下,鐘敘時淡淡道:“不回。”
謝晝困惑地啊了聲,尾音上揚,帶着喝了酒的微啞,整個人看上去都有點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問什麽,就聽到鐘敘時又補了句。
“他也不回。”
沒征求謝晝的同意,并且十分坦然地替謝晝做好了決定。
“?”謝晝微微睜大眼睛,頓時站直了身體,眼神就像是在問——要帶我去哪?
謝晝心想,男神真是霸道。
不過,這樣也很好,他也很喜歡。
“他跟我有點事。”鐘敘時露出幾分漫不經心,“你們回。”
不是打商量的語氣,像是先前就想了好久、準備充分的說辭。
謝晝被他看得,險些就要把臉正面朝下,狠狠埋在鐘敘時的肩膀上。半晌,嗯了聲:“雖然我們身不在基地,但心,永遠和你們緊緊連在一起……回頭見,不用太想我們。”
錢多多愣愣的,連連哦了兩聲。
直到鐘敘時和謝晝的背影消失在地鐵口,錢多多才說出下一句話:“不是,難道他倆背着我們有什麽別的活動嗎?”
“有活動難道你還要加入嗎?”吳恙拍了他一腦袋,“走了,車來了。”
——
過了早晚高峰,地鐵站人很少。但下地鐵的時候,人卻并不少。
檸海城的市中心又被外地人喊作「不夜城」,這個點大多數乘地鐵的人都在這兒下車。
出地鐵口,人潮擠擠,商圈各大廈的燈牌在夜晚裏格外亮眼,LED宣傳屏不停地切換着廣告。
鐘敘時帶着謝晝,語氣散漫:“不怕賣了你?”
“你還會賣我啊?”謝晝努努嘴,“喏,我這不是看看我們大名鼎鼎的Hour,在表白後,要帶着他心愛的表白對象去哪裏浪漫一下嗎?”
謝晝的眉眼,在忽明忽滅,色彩多變的廣告牌中,顯得更加的張揚活潑了。
沒了裝乖這等「偶像」包袱,謝晝逐漸放肆起來:“你真的也喜歡我不乖時候的樣子啊?”
鐘敘時聞言,揉了一下他的頭,“采訪一下大名鼎鼎的Chew。是不是呆。”
哪有人這麽直接的。
鐘敘時簡直要被謝晝可愛到死了。
偏偏謝晝本人無知無覺——他這話就像是有人去水果店買西瓜,問老板這西瓜保不保甜啊?
甜不甜是其次的,但凡是個想把西瓜賣出去的人,就算不甜,也會說很甜騙買家買。
鐘敘時揉的力道很輕,謝晝只恨一觸即離,忍不住把頭側向鐘敘時:“要不,你多摸兩下。真呆假呆,摸一下那能分辨出來嗎。”
剛說完,他就後悔。
這不是第一次在男神面前說屁話了。
雖然男神并不在意,但是謝晝感覺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
鐘敘時笑笑:“到了。”
謝晝一頓。
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別墅區。
坐落在檸海城商圈附近的別墅區,地皮價格可想而知。
別墅區崗亭門衛室亮着燈,保安看了眼來人。
鐘敘時把自己的門禁卡放在磁卡刷卡區,攝像頭對着他的臉識別了一會。
半分鐘後,一道愉悅的電子機械音響起:“業主A5101,歡迎回家。”
門閘打開。
謝晝說:“你把我賣到你家了?”
“也可以換種理解。”鐘敘時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謝晝:“?”
“比如說。”鐘敘時故意頓了下,“床。”
作者有話說:
上次去的是Hour爸媽家。
這次不一樣,是Hour一個人的家。
不過快了,馬上就不是Hour一個人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