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粉筆灰輕落
下課已經很長一會了，腳步聲幾乎絕跡。
葉婷婷看着密密麻麻的黑板上的白色粉筆字，終于還是收拾了下課桌，走到黑板面前拿起了黑板擦緩慢的擦着。
周一放學的時間比較早，父母都還沒有下班，她得在學校裏面多等一個多小時才能等到他們來接。
教室裏面，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樓上樓下，有人跑過，震動樓板發出的腳步聲。砰砰砰的極為明顯。一陣響過一陣的腳步聲，通常是男生在操場玩累了上來拿書包打算回家的。
太陽微弱的光灑過窗簾，側着光線照到了黑板上。
綠色的黑板上，有一處明晃晃的光。
看的葉婷婷微微眯着眼睛，大概是人太矮，她踮着腳尖才堪堪夠得到黑板的上面一點點。粉筆灰飛揚在教室前排的課桌。
葉婷婷的頭發上也沾上了白色的粉筆灰。
等教室裏面發出另外一個聲音的時候，葉婷婷已經準備搬過另外一個凳子爬起來擦黑板最最上方的粉筆字了。
手上的黑板擦被人奪了過去。“我來吧，你再怎麽跳都擦不到上面。”手上的觸感在被奪去的瞬間，微微的刺痛劃過掌心。
“蕭佳傑，坐在第二排的人沒有資格嘲笑別人的身高。”葉婷婷退了開來，離她父母來接她的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左右。
看着蕭佳傑用了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擦完了黑板，她忽然想笑。
看吧看吧，不要總攻擊別人的弱點，這下反被攻擊了吧？葉婷婷默默的推開了幾步回到自己座位上。
“喂，你這個雖然坐在第四排但是曾經坐過第二排的人也沒有資格攻擊我身高！！”男生一步步走過來，坐在她的前面。
僅以此，面對面。
“行了行了你很高好了吧。”她從書包裏面拿出作業開始做了起來，男生順手拿過她擱在一旁的筆，戳了戳她，“葉婷婷，前幾天你是不是挺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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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頭不看他，手上的筆絲毫沒有停頓，“生氣什麽？被別人說暗戀你？”
蕭佳傑略帶尴尬的點了點頭。
“無中生有的事情，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你那個情書真的不是我給班主任的，暗戀什麽的也都是別人瞎說的，別當真。”
“我知道，你不會的。”
不當真嗎？
恐怕也只有葉婷婷知道，他們的咄咄逼人把她逼到了什麽境地，也不是沒想過實話實說，可是她啊，總是會害怕。
被別人知道之後的難看和尴尬與悲哀籠統的展示到喜歡的人面前，任誰都不願意。
“你英文試卷做了沒，給我看下。”
葉婷婷點了點頭，将試卷遞了過去。男生反身坐在她的前面，看着葉婷婷低着頭認真的做作業。
“葉婷婷。”
“幹嘛。”
她沒好氣的擡起頭，帶着一點怒氣看向面前的少年，“沒什麽。”她又重新将注意力回到作業上邊。
可他就在她旁邊，時不時的還騷擾一下，葉婷婷也不是123的木頭人，怎麽能做到完全的無動于衷。
若你此時路過初二1班，就會發現這樣一個奇怪的情景。少年時不時的騷擾一下少女，少女會怒氣沖沖的擡起頭，甚至會啪的一聲拍一下桌子，但兩個人卻沒有吵起來。
漸漸斜過來的夕陽，把他們的身影全部籠罩在裏面。
課桌上，滿滿的試卷和作業本。
課桌前，各懷心思的少年少女。
“葉婷婷。”
“你到底要幹嘛煩不煩？”
他又喊了一聲，十分鐘裏面已經是第五次了，難怪葉婷婷也會發那麽大的火。葉婷婷看着自己英文作文寫兩個單詞就要被迫放下一次筆，擡頭應付少年的間接性神經病，就怒從心中來。
“我就是想說，你頭發上沾上了粉筆灰。”
“你騙我的吧，我才不相信。”
葉婷婷一臉，你別再騙我了你自己都知道你的信譽度不高了的表情。“真的，騙你不是人。”
“你是人嗎？”
“哼，我是神。”
蕭佳傑沒有任何預警的站了起來，“我幫你拍吧你自己也看不見。反正我說了當你小弟了。”
“哈？你就一大爺，我才不敢要當你小弟呢？”頭發上傳來啪啪的聲音，葉婷婷扯住自己的頭發，大叫，“你輕點輕點，我的腦袋不是西瓜，不可以給你鑒別熟透了沒啊——”
慘叫一聲站起來。
“蕭佳傑你蓄意報複！你居然拔了我頭發。”
他的手上，一個大約三十多厘米的長發，被他夾在食指和拇指中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你白頭發。”
鼓成包子一樣的臉上嘴角邊深陷的酒窩。葉婷婷深呼吸一口氣，明顯有些混亂的情緒等呼吸後稍微平複了一些，“你這是伺機報複，蕭佳傑你可真小心眼。”
“大姐——求明鑒，我這是為你好，你看你要是現在有白頭發了那不是未老先衰的前兆嗎？”
“切，這根頭發明明是黑色的。”
“那是我看走了眼嘛，看走眼了你知道的。都是太陽惹得禍，讓我看不清事情的黑白。”
“拉倒吧，我算是看清了你這個奸佞小人。”
兩個人一邊做作業一邊逗着嘴。
等兩個人讨論完了是不是蕭佳傑看走眼才拔了葉婷婷的頭發，她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拿了書包慢慢的向校門走過去。
走樓梯的時候，她背着書包稍顯得吃力。
蕭佳傑就跟在她後面三步遠的地方。
葉婷婷抓着樓梯的扶手，走的極慢極慢。平時放學時間要等過了五分鐘左右她才敢走出來，剛放學的時候人太多，她常常會感到害怕。
要是磕了碰了，免不了要去醫院大肆折騰一番。
久而就是，她養成了不去人多的地方，要是去了也會避開人群。
“葉婷婷，明天模拟考吧？”
“是啊。”
她點了點頭，學校裏面總會安排大考小考，幾乎每個月都要考一次，還不算平時的小測驗，“那個，有件事情拜托你。”
“你說。”
她默默的數着樓梯上的臺階，離地面越來越近的感覺真好。“那個，考試的時候趙菲就坐在你後面，你要是看她需要幫助你就幫幫她。”
葉婷婷稍稍停了那麽一兩秒。
害的後面沒看路的蕭佳傑差點撞了上去。
“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葉婷婷維持了差不多三十分鐘的好心情一瞬間就都沒了。原來剛才的歡聲笑語和溫馨氣氛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葉婷婷終于走到了平地，停下了腳步，“蕭佳傑，你以為你誰啊，你要我幫你幹嘛就幹嘛。”
心底蔓延的苦澀讓她的語氣不大好。
“我說了啊，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是啊，不願意就算了，反正還有別人可以拜托。葉婷婷的嘴角帶着一絲苦笑，“看情況吧。”她提了提肩膀上的書包帶，心情和書包裏面裝的書一樣的沉重。“嗯，謝謝。”
學校裏面已經沒什麽學生了，門衛室的門衛也坐在裏面看電視喝茶聊天。
看到他們走過，才像反應過來一樣，“葉婷婷，你的信。”
葉婷婷走了過去拿過他們的信，對着信封好奇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是誰寄過來的。葉婷婷走向自己的父母，蕭佳傑拐進了另外一條小路回家。
兩個人甚至連道別都沒有。
“誰的信？”
“我的，不知道誰寄來的。”
葉婷婷開始一點點撕開信封，對裏面的內容看了一眼，才抿了抿唇對正在開電瓶車的母親說道，“是一個筆友。換了名字和地址，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寫信的人是她問別人要的筆友名字。
至于對方是誰，她不知道。
只知道這個人，會安慰她，會告訴她，學習不用太拼命，努力了就好。也會告訴她，暗戀不一定需要告白，最美的就是暗戀時候的心态。
算是她認識的一個良師益友罷。
那時候學校裏面風靡交筆友，葉婷婷也會趕趕潮流，不過後來沒多久，學校裏面的老師發現了，就進行了嚴打，将信全部拿走，讓學生去他們辦公室拿，再進行一通教育。
葉婷婷後來想，也許當時對方要告訴她的是，暗戀的并不一定是那個人，可能是一種心态或者一種感覺和悸動。
考試那天，葉婷婷并沒有按照跟蕭佳傑說好的，給趙菲看試卷或者幫忙一下。她只是對身後的聲音視而不見。
然後做完試卷就回到自己的班級，自己的座位上。
開始複習下一門需要考的內容。
教室裏面充斥了各種，剛才第幾道選擇題你選了什麽，或者是第幾題的答案是什麽。答案多數的人會顯得比較高興，不對的人一片哀嚎，死氣沉沉。那些認為考的比較好的就安慰他們，你也許并不一定不對。
純粹安慰人。
兩三個人答案一樣，還可以安慰自己答案是對的，倘若一大半的人都是一個答案呢？
那是最後一門，化學考試。
葉婷婷的化學一般般，無視了身後趙菲和人低聲說話的聲音。也無視了對方示意給她看看的暗示，葉婷婷做完題目之後就趴在桌上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偶爾，會看着草稿輕笑。
等鈴聲提示可以交卷了之後，從後排傳上來的試卷，到了第一排然後由第一排的人交上去。
趙菲趁着老師一只腳跨出教室門之後便盛氣淩人的攔住了葉婷婷。
“葉婷婷，你站住。”
旁邊有女生拉了拉葉婷婷，似乎在示意她算了。
教室裏面二十多個人動作一致的邊收拾東西邊側耳細聽八卦。這教室裏面有1班和5班的人，還有其他班級的考生，為了防止偷看而混合在一起考。
前陣子瘋傳蕭佳傑要給趙菲寫情書，後來被葉婷婷給攪和掉了。
如今，兩大女主角面對面了，怎麽能不讓他們停下腳步樂呵樂呵八卦呢？他們不過是滿足下自己的求知欲，一會還能去教室裏面跟自己班級裏的同學說。
葉婷婷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趙菲，有點莫名其妙。也許這時候的孩子都沒有什麽壞心思，可能只是一時的憤怒，和不甘心。
可他們是不是想過，也許自己的一句話，會給別人的一生造成極大的困擾。
“趙菲，有事嗎？”
“我剛才讓你給我看下答案你為什麽都不給我看。”趙菲還是穿上了校服，左耳上打了的耳洞帶着的耳釘閃閃發亮。
半遮半掩的發，将她的耳釘遮住了一半。帶着他們這個年紀少有的成熟。
和葉婷婷相比，真是靓麗了不少。
也難怪，有人會為了她而拜托她。“看答案是不對的。”
她低着頭，盡量讓別人看不出她心底的笑意。
她怎麽會把自己的答案給趙菲看？又不是腦子壞掉了，她就是不喜歡她的，還給她看答案不是欠虐體麽。“你明明答應了蕭佳傑會照顧我的。”
“我沒有答應他。”
大約是驕傲，趙菲總看葉婷婷莫名其妙的不爽。
每次語文老師總會在他們班級表揚葉婷婷的作文，可除了作文，她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而也是這個人，毀了她的情書，還害的她被他們老師找去了辦公室，就連蕭佳傑找她的次數也明顯減少了。
真讓人生氣。
周圍的看客一陣噓聲。
看來葉婷婷喜歡蕭佳傑，蕭佳傑喜歡趙菲，也不是什麽空穴來風的事了。“趙菲，你要是沒事情，我要回教室了。”
說罷，打算繞開他們，回到教室。
“葉婷婷！你給我站住，你個死瘸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我家基友浮雲雲幫忙捉的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