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壤之別
“鐘離說，有關于你的事讓我幫忙，所以我過來了。不過好像是我誤會了，并不是你找我。”
她說，“我還是走吧。”淡定而從容，沒有一絲猶疑。只是不自覺的抿緊了雙唇，将所有的心思藏在了心底。
葉婷婷轉身往門口走過去，鞋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厚重的敲擊聲。
“站住！”
暴躁着的聲音從辦公桌後傳來，而後是一大堆文件坍塌了後掉落到地板的聲音。“葉婷婷，你別走。”好不容易等到人來了，哪會再讓她輕易的離開他的視線。
他從身後追上來拽住了葉婷婷的右手。
唯有緊握着，才覺得那個人是真的在她的眼前。他忍着不給葉婷婷打電話，結果葉婷婷自然是一通電話都沒有。
失望有，傷心有，難過還是有。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下班了去找葉婷婷的。
現在，她在他的眼前，這樣真好。
“蕭佳傑，手。”
葉婷婷明明是看着門的方向，語氣冷然的讓蕭佳傑自發自動的放開了葉婷婷的手。“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我知道，星隆的總監，怎麽會随随便便告訴別人他的身份。”
那略帶諷刺的笑意勾起的嘴角，讓蕭佳傑攔住了門口，“你別走啊，聽我解釋。”
已經邁開的步子葉婷婷險險的收了回來，“蕭佳傑！你這樣攔在我前面我會摔跤你知不知道！”
她等着他，帶着怒意和憤怒。他嬉笑着說，“摔下來我會抱住你的。”
蕭佳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讓葉婷婷坐上去，平時這沙發完全是擺設，來人彙報工作的人都是低頭站在他面前，比他職位高的通常是給他打個電話或者吩咐秘書進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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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鮮少的帶着不安讓她去坐在沙發上。
“那個，葉婷婷，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不說的，那天葉婷婷接到梁逸笙電話就推開了他，接完電話葉婷婷明顯的笑容讓他難受。
最讓他生氣的怕是她讓梁逸笙幫忙，而沒有和他透露過一丁點的風聲。
他真的那麽不值得信任麽？
寧願告訴梁逸笙，卻不願意和他說半個字。
“你說吧，我聽着。”她不是一個冷靜的人，不斷的吸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聽蕭佳傑的解釋，人家願意解釋的時候一定要聽。
他們不是在演電視劇，一個說解釋一個說我不聽我不聽的男女主角，他們只是比普通朋友關系好一點的同學罷了。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不願意在我爸的公司工作，他對我用賤招，我只能來咯。”他聳了聳肩，表情不屑，只說了一半的實話。
“還是派了我表哥這個兩面三刀的間諜。”
蕭佳傑說的真誠，可他是這家公司的繼承人這點改變不了。
“蕭佳傑，我住的華美一期的房價到底是多少？”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鐘離和她秘書在電梯裏面所說的真的是在彙報工作而已，他們是故意在葉婷婷面前透露出那些信息好讓葉婷婷去質問蕭佳傑，在他們本來并不穩固的關系上劃上一道傷口，讓它更搖搖欲墜。
鐘離和他的秘書不需要花費一兵一卒就能讓蕭佳傑和葉婷婷兩個人的關系産生莫大的裂縫。
“額，那個呀，那個沒多少。”
見葉婷婷對他的解釋并不為所動，反倒是問起了華美的問題，蕭佳傑心裏漸漸有了底氣。他的表哥果然是他父親得力的好助手。
“沒多少是多少？蕭佳傑，我不想欠任何人，你知道的。”
他“霍”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有種被人戳了痛處踩了尾巴的憤怒，“你不想欠任何人？那你要欠着梁逸笙的是怎麽回事？”
“他只是幫我找工作。”
“只是？葉婷婷你知不知道他居心不良！”
他們明明剛開始談的還好好的，話題一深入卻忍不住吵了起來。他們總是這樣，明明之前還是和睦的，卻在某個時刻某個奇怪的點上争吵起來。
“蕭佳傑！那你從來不告訴我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感覺？明明連汪莉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那你又把我當成什麽了？”
她仰着頭看着蕭佳傑，兩個人骨子裏的執拗發揮到了極致，誰都不肯退步。辦公室外的秘書聽聞辦公室內的争吵，只是悄悄的撥打了一個電話。
随後哼着歌曲，拿着包包下了班。
“蕭佳傑！你到底講不講道理！我讓他給我找工作和你讓我住你的房子是一個性質的麽？”一是欠人情，另一個是又欠着人情還欠着錢。
昏暗的室內，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模糊了，反到是争吵的聲音清晰無比，被黑色浸染的辦公室內，刺激着他們兩個人的每一根神經系統。
“不是一個性質？得，他高貴，我活該行不行？”她試圖解釋什麽，終究只是抓緊了手中的衣角。
葉婷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蕭佳傑，既然我們都那麽不冷靜我想我們根本沒什麽好談的，你不肯說的話我會去問物業這裏面的均價是多少，錢我會另外快遞給你，你們的房子我住不起。”
鐘離一路上有意無意的透露着他們的信息，她不是聽不出來。那一句句話仿佛針尖一樣的紮在她身上。
是了，她只是一個小康家庭的孩子，甚至住在別人給她找的房子裏面，無家可歸，還是一個殘疾人。
蕭佳傑呢？他是精光閃閃的富二代，和她簡直天差地別。
也難怪鐘離會着急，急急的把她拖來這裏讓她看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到底是什麽。
“葉婷婷！你連跟我談論都懶得談論了？”
他聲調微變，向後退了幾步靠在辦公桌上，表情帶上了嘲弄。他所有的努力全被她的一句話給否決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你不要總歪曲別人話裏面的意思好不好？”她煩躁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轉過身看着蕭佳傑，聲音裏已少了不少的憤怒，“我一直以為我們關系比較要好，我瞞你的不過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梁逸笙給我找了一份工作，當時我連自己都不知道。”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定着自己的思緒。
葉婷婷重力挪到右腿上，一只手握着門把，整個人斜斜的倚靠在門框上，随時有打開門離去的可能性。“你呢？你從來不說你自己的事情，你卻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我也是人，也會有思想，也會想你是不是覺得沒必要告訴我這些所以才從來不說的。蕭佳傑，其實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麽會給你造成麻煩什麽不會。”
門把微動，在安靜的室內，葉婷婷的嘆息和門把響動的聲音混合在了一起，“葉婷婷……”
那連帶着她名字的話語，随着她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瘋了一樣的追了出去。電梯提示一層一層的往下去，蕭佳傑摁着電梯見其毫無反應轉身往樓梯狂奔而去……
保安室內，保安開着電視正在吃晚飯，公司門口鮮少有人再進進出出，城市的燈火已經點燃。蕭佳傑看了一眼手表後煩躁的往回走去。
“葉婷婷？你怎麽在這兒？”
梁逸笙搖下車窗，疑惑的看着在路邊看似漫不經心的葉婷婷。
又是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她的面前，“有點事正好要回去了，梁醫生你呢？”
“剛從學校回來，上來我送你回去吧。”
葉婷婷點了點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距離最近的公交站也還需要走二十分鐘，她實在是沒力氣再去走那麽多路。
車內的暖氣将她凍得發僵的臉暖了暖。葉婷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緩解那僵硬的表情。
“最近工作還适應吧？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跟我說的。”梁逸笙詢問着葉婷婷的近況，葉婷婷也老老實實的回答着。
只是他問一句她回答一句，并不在多說其它的。
“沒問題，老板老板娘人都很好，梁醫生，謝謝你給我介紹了這份工作。”她依然是冷，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圍巾內。
“不用，算是之前的道歉。”梁逸笙盯着前邊擁堵的路況，按照葉婷婷給他的地址往旁邊開着，“诶，梁醫生，好像不是走這邊吧？”
“诶？你等等我看看導航儀。”
“從這邊過去。”半晌，梁逸笙研究了路況，總算輕輕松出一口氣。
葉婷婷臉部的表情也緩和的不少。
對于她來說，今天的事情，其實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吧，蕭佳傑穿的衣服，平時說話的口氣，根本，和她有着天差地別。
鐘離做的，其實沒錯。
畢竟她……不适合。
“葉婷婷，之前你找工作的事情是小梅拜托我的，你是不是有些不高興？”她眼裏閃過一絲訝異，“怎麽會，梁醫生你幫我找工作是好心嘛。”
那種說辭太官方了，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節骨分明。“葉婷婷，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虛僞。”他說着，一只手去撥弄導航儀，查看他們所在的路段。
“有麽。”
她說着将大半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裏，說話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從厚實的圍巾裏面傳出來。“嗯，讨厭了不舒服的就請直說，身邊的人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然後是葉婷婷的臉白了幾分，喃喃的用梁逸笙能夠聽見的聲音說着，“梁醫生，我身邊沒什麽人會幫我解決困難的，所以我只能學着和所有人一樣都變得虛僞起來。”
梁逸笙沉默，連帶着眼角的睫毛都黯淡了幾分。
做過的事情，再怎麽後悔都是不能彌補那些過錯了的。
“對不起。”
還在複健時候的葉婷婷雖然不大願意将自己的內心世界透露給別人，更願意默默的抗拒，現在的葉婷婷卻是連抗拒都懶得抗拒了。
僅僅十幾分鐘的路程，被堵車和開錯方向整整耽誤了快一個小時。
而他也窺探到了那個逐漸開始變得不一樣的葉婷婷。
“什麽？”
“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如果沒有那件事，葉婷婷是不是不會對他失去信任，她流露出來的莫名哀傷是不是也可以分一點讓他來擔憂？
“梁醫生，你其實也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況且你這次是幫了我大忙了我怎麽還會記恨你。”
她太累了，很多事情需要她一個人去辦妥，連思考的力氣都省略掉了。
身體出了車禍後早已大不如前，每天晚上下班回到家除了吃飯連電視都不去看直接趴到床上睡覺，也會抽空去一趟警察局，詢問一下案件的調查情況。
這樣的她，還有什麽空餘的時間去記恨那些無所謂的事情呢？
“我原以為你會一直恨着。”
車速越來越緩慢，到了葉婷婷所在的公寓。“梁醫生，不是所有人都放不下仇恨的，我還是謝謝你的，要不是你的幫忙，我是沒那麽快站起來的。”
她膽怯；她懦弱；她學習不會勇往直前。
總要有人在她的身後狠狠的推一把。那次，梁逸笙做了這個黑臉，而葉婷婷也不負所望，一步一步，重新踏回了地面。
她從車裏鑽了出來，隔着車窗和梁逸笙說着話。
夜色太朦胧，他一時間辨別不錯她聲音裏真切的含義。
“葉婷婷，我不需要任何你的感謝，我是醫生你是病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是啊，所以謝謝你了梁醫生，再見。”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葉婷婷身後的公寓，終沒再說什麽，黑色的車子和夜色融為一體，葉婷婷放下吊起在半空中的心。
低頭去看她僵硬的左腿。
要不是她實在是不方便走路，恐怕她是不會去坐梁逸笙的車的。
這些人啊……敬而遠之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眼睛有點酸。。葉婷婷真是個苦逼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