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人嘴賤,罵錯了人。

孟一寧就是故意的, 經過昨天夏文澤娘那一通鬧,村子裏肯定許多人都知道他倆昨天進了大青山,但還差點, 他得讓人往他倆在大青山裏遇到什麽了上想。

在夏文澤沒有拿到新的分家書前, 他是不會多說的。

就讓八卦自己傳, 到時候一切事情都定了,有人問到他倆面前來了,他再将兩人編好的故事說出去。

這樣一來,夏文澤的手就有個說頭了。

反正大青山裏面沒人去過, 他倆具體遇到什麽了別人也不會知道。加上兩人做的那一些證據,真是感謝這裏沒有攝像頭這些高科技東西。

雖然才早上八點多, 但地裏已經有許多人了。

挖坑,蓋土, 丢種子,大家忙得熱火朝天。兩塊相鄰的地,偶爾靠近了,也會起身聊會兒。

村裏學堂還沒有開學, 不少孩子都在地裏幫着丢種子,也有那麽幾個小孩在地裏跑來跑去玩鬧,孟一寧更是聽到幾個孩子說笑着準備去河邊上摸魚。

松了一會兒土,孟一寧就聽見不遠處的地裏鬧了起來,不禁擡頭往那邊看。

跟他相鄰的地裏的一個小夫郎也停下了手裏丢種子的動作, 跟他一起往那邊看。

孟一寧不太清楚這邊地的歸屬,那邊又圍了一圈人, 也看不太清楚怎麽回事。

“啧, 這兩兄弟這已經是今年春耕以來第三次鬧起來了吧。”小夫郎踮了踮腳, 對一邊坐在鋤頭杆上的自家男人說道:“你說當初分家時, 咋就不把地分開算了?”

他家男人脫了鞋磕了磕裏面的泥,說道:“咋分開,就那幾塊好地,當時為了分這地,兩兄弟還打了一架呢。”

“可以跟人換啊,你說這樣多耽誤幹活。”小夫郎姓張,是去年底才嫁到上窯村來的,對這邊村子裏的事還不是很清楚。只是今年開春幹活,隔三差五就能見到那兩兄弟幹架,有點不明白。

孟一寧在邊上聽着就在原主的記憶裏扒拉了一下,知道了是哪兩兄弟。

是他們孟家族裏的,那兩兄弟年齡比他大不了幾歲,但人家輩分比他高,他得喊人一聲叔。

兩兄弟是同父異母,當初分家時,家裏的田地都是均分的,兩老身子骨也還健朗,自己也留了地。

村子裏分家都是這樣分的,出嫁的姐兒哥兒不算在內,老人還能幹的先給自己留點地,剩下的田地家裏兒子均分。

但壞就壞在,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老大是原配生的,原配去世後他記事了,進來的後母開始還好,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就有了區別。

也不說是苛待,總之是偏心。

爹也偏心。

雖然後來分家田地看似均分了,但兩老手裏藏着的錢,那可都是給了老二。

本來這也沒什麽,但壞就壞在老二娶了個厲害的媳婦,尤其是這兩年,那老二媳婦總在春耕的時候将自家分的地的地标往老大那邊移,企圖多占點地,老大娶得是夫郎,不說多厲害,但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

然後就變成了一個想占便宜,一個不願吃虧,這兩年春耕秋收地裏總要來這麽一出。

老孟家的地不在這邊,但這兩兄弟的事沒少在村裏傳。

這兩年天幹,雨水少,收成也少,再怎麽精心侍弄莊稼,但老天爺不賞臉,最後交了稅,日子也是緊巴巴的。

因此老二媳婦總想多占點地,前幾年還好,也就是這兩年才總是上演這一出。

孟家族裏跟村長說也沒用,這兩年大家日子都不是很好過,今年要是雨水再少,秋收的時候怕又是一場鬧。

這也是為什麽孟一寧想着将耐活産量高的土豆玉米跟紅薯拿出來的原因,實在是這兩年雨水少,不到幹旱的程度,但就是不怎麽下雨。

糧食的産量一年比一年低。

上窯村有一部分的田靠近河的産量還好點,澆水方便,勤快點就行。但離河遠的田地就不行了。

人為的澆水又怎麽可能顧得過來,加上河離得也遠,天熱的情況下,人不中暑就不錯了。

孟一寧家的這塊地是上等地,但離河挺遠,以後澆水也是個問題。田倒是在離河近的那一部分裏面。

跟着看了一會兒,孟一寧就彎腰接着松土,還有最後一塊地,松完下午就可以去把田收拾一下育苗了。

原本以為這事兒跟自己沒關系,哪知道這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眼看着快中午了,孟一寧看着還剩一點的地拿着鋤頭往家走,就在走到孟家兩兄弟的地這邊的時候,一道指桑罵槐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這要不是有人把地拿回去了,咱家今年的日子也不用這般緊巴了。你說嫁人就嫁人吧,這酒席還沒辦呢,就把自家的地都給賠進去了,到時候人要是再被退了回去,那可真是丢人到家了。”

“你少說幾句。”邊上一個男的聲音壓低着呵斥道。

“我為什麽要少說兩句,我就說,你看看,地拿回去了不也是自己幹,那個殘廢能做什麽?”女人不僅沒有收聲,反而聲音更大了。

邊上地裏的人都不禁皺眉。

別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這罵得已經很明顯了,孟一寧原本是不想理的,他沒想到他家的地是租給孟爺家的。

但有人嘴賤,罵錯了人。

說他兩句,不過分他也就忍了,反正人家沒指名道姓,但萬不該罵到夏文澤身上。

孟一寧能慣着嗎?孟一寧将鋤頭放到身前支着自己身子,神态閑适,臉上帶笑的看着在地裏幹活的孟學,“嗨,孟二叔,你說這人怎麽會有這麽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呢?租地的都知道這每一年的租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往上漲,也就我家地因着老村長跟村長伯伯心好,十幾年就沒漲過。今年我嫁人了把地收回來還收錯了不成?莫不是覺得租了十幾年的地,那地就成了自己的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孟學一張臉清清白白的,見自家媳婦還要開口,連忙厲喝道:“你閉嘴。”

孟一寧可不會因為人閉嘴就不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邊上的孟二嬸子,接着道:“孟二叔,我記得我家的地是租給孟爺的吧,跟你家有關系嗎?怎麽,孟爺還活得好好的,你們就在開始惦記他的財産了嗎?連不屬于你家的也開始往自家碗裏扒拉?這是不是太不孝了?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裏的,我知道孟二叔你不是這樣的人,怕是娶了個攪家的吧?要不怎麽說娶妻娶賢呢,你看看,你這才娶了幾年媳婦,年年跟自己哥哥吵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呢。要我說,像這種不好好過日子就知道嘴賤攪家的就應該好好打一頓,不然她哪裏知道什麽叫親戚,可別哪天你們走在路上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是指桑罵槐嗎?

呵。

孟一寧冷笑着看着孟二嬸子,有膽子就接着說。

孟二嬸子一聽就忍不住了,張嘴就要開罵,只是邊上的孟學已經被孟一寧說得整個人都憋着一股氣,本來這事兒就是他媳婦不對。

人家的地是租給他爹的,他爹也沒把這地買下來,更沒有分給他們,人家現在要自己種地了,拿回去誰也說不出不對來。

是,今年寧哥兒将地拿回去了,他爹那頭肯定今年就不會給他們那麽多糧食了,但這也不能怪人家寧哥兒,那地是人家的,人家想拿回去誰能說不對?

結果他就一時沒管住,他家媳婦就在那裏當着寧哥兒指桑罵槐。

尤其是寧哥兒話裏的那些,這要是真被人傳出去他們不孝,爹還沒死就開始惦記爹的財産,這讓他們以後還怎麽在村子裏過日子。

一看自家媳婦還要張嘴,孟二叔爆喝,“滾回去。”

孟二嬸子被吼懵了,回神就是嗷一嗓子,“孟老二你個窩囊廢,你竟然敢吼我,我跟你拼了。”說着人就撲到孟學身前,雙手左右開弓的往他臉上撓。

這一幕別說孟一寧給看懵了,就是邊上地裏原本看熱鬧的人也懵了,直到聽到孟學的慘叫才丢了手裏的家夥什去拉架。

孟一寧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懶得多看,拿着鋤頭回家了。

這一天天整得,可比看電視劇還精彩。

這事兒沒給孟一寧留下丁點情緒,回到家洗完手臉就開始弄吃的,剛把飯悶上,就聽到院外有聲音,“回來了。”

夏文澤笑着嗯了聲,“你看看這牛,是頭小牛,我看挺好的。四兩銀子買下來的。”

孟一寧也看到他牽着的小黃牛了,走到小牛身邊圍着轉了一圈,“這身體看着還挺健壯。”小黃牛眼睛有神不說,皮毛也很有光澤,一看就是頭健康的牛。

“我記得牛犢子不是得六七兩嗎?”牛的價格一直是居高不下,成牛一頭的價格得十兩銀子往上,小牛犢子一般都是六兩銀子左右。

“說是他家兒媳婦生産時大出血,人救過來了,但傷了身子,需要錢買藥補身子。”夏文澤将牛拴在廚房外面的磨刀石墩上,“放心吧,官衙那邊登記的時候看過,是頭好牛,來路也是正的。”

“這就行。”随意買賣耕牛那可是犯罪的,尤其是買賣偷來的牛,那說不好就要在牢裏去走一遭,還得被打一頓。“阿澤哥你先去洗漱,鍋裏有熱水。”

作者有話說:

孟一寧:護夫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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