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1)
主子,沒有錯。”棋靜靜道,待包紮好她的手才擡頭看她,認真吩咐,“別沾了水——”話音未落,哭泣的人已經撲進她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棋靜靜站着,順着她的背,任由她發洩。
作者有話要說:徐家兄弟的陰謀,無暇刺殺寒回淩月國的精彩即将來了!
68第六十六回
一輛輛馬車在軍隊的護衛下緩緩行駛,百姓紛紛圍觀,而在這群隊伍,最為出彩的絕對要屬傲情和若魚。傲情高坐一匹白絨駿馬,若魚在她懷中含羞帶俏,有好事者激動着叫喊她們,傲情和着若魚,時不時向衆人搖手表示。
華蓥趴在馬車的窗上,眼巴巴地看着馬上的二人,郁悶地直拽頭發,誰讓她扮的是淑女!
“郡主,再抓就成尼姑了。”素心掩唇笑道,輕輕地為她扇着風。
華蓥斜躺到榻上,郁悶道,“素心,你說我和你家主子同一個爹娘生的,怎麽性子上差別就這般大?”
“主子像王妃,郡主你啊,像王爺。”素心笑道,雙眼若彎月。
“像爹爹?那老不正經?”華蓥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我才不像他呢,我像娘親,最溫柔端莊了!”
“是,郡主最溫柔了,就是這坐姿,好像不怎麽端莊。”素心斜了眼她高翹的雙腿,調笑之意甚濃。
華蓥擺擺手,悠然自得地吹着臉側的碎發,道,“我端莊在內,無須看表面。”
素心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主子要聽到你這番言論,不知作何感想。”
“別,她要聽到了,我耳朵準要受罪。”華蓥皺了皺鼻頭,想起承歡,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低聲道,“也不知姐姐何時能歸,有無危險。”
“主子聰慧過人,定能安全歸來。”素心道,神色堅定,在她心中,她家主子是同帝後一般厲害的存在,什麽也難不倒她!
“王爺和王妃也快回宮了吧。”素秋開口,目光沉思。
“按往年的這個時候,即便未回宮也在路上了。”素心道,突地叫起,“糟了,那混世魔王若是不見主子,還不亂了天!”
“這正是我擔心的。”素秋道,眉頭微蹙。小王爺赫連天祿,人稱混世魔王,年僅一十有二,調皮搗蛋的令人頭疼。但他出奇地聽承歡這個長姐的話,每每回宮也是纏着承歡不肯走開半步!這小家夥若是回宮見不到承歡
“那臭小子敢亂來,我揍扁他!”華蓥囔道,提到天祿就來氣。上回相見這小混蛋居然說她粗魯,笑她不是女兒家!真是沒大沒小!一點也不懂尊敬長輩!
“郡主惹得起他?”素心問道,眼帶壞意,天祿那混世魔王,就是月朔都對他頗感頭疼。
華蓥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不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嘛,那死小鬼不知道從哪學的!”說,她嫌惡地皺皺眉,擰着手道,“說真的,提到這臭小子我手癢的很,直想抽他!”
“哪有這樣的姐姐啊!”素心笑道,見素秋還是神色不愉,拍了拍她的肩,“莫要擔憂,雖說主子不在,但皇上他還是怕的。”
“對!姑姑制得住他!”華蓥道,俏皮地眨着雙眼。她姑姑那冰塊,誰不怕她!當然,月朔除外。
如素秋所料,和着赫連夜焰夫婦游山玩水的混世魔王已然回宮。一踏入淩月宮,天祿就甩開他人,徑自張腿就往承歡的雪陽宮去。
“皇姐,皇姐!天祿回來了!”天祿一邊歡快的叫着,一邊推開房門。書桌前沒有見他歸來露出溫柔笑容的承歡,屋子空蕩無人。“皇姐去哪兒了?”天祿眨眨眼,因為沒有見到承歡而眉頭緊鎖。
宮人好不容易追了上來,天祿一看到他,就質問道,“我皇姐呢?”
宮人連忙垂首,賠笑道,“小祖宗,承歡公主去了雲國,明日才能回宮。”
“雲國?”天祿嘴巴一嘟,哼聲道,“那等小國,皇姐去作甚?”
“傲情公主嫁往雲國,承歡公主是去看她的。”宮人繼續小心賠笑。
天祿一聽,眼睛瞪得圓圓的,“你說傲姐姐嫁誰了?”
宮人看他神色,怯弱地退了一步,遲疑道,“雲國的若魚公主”
“若魚公主!”天祿叫道,一蹦三尺高,“她是什麽玩意兒!憑什麽娶我傲姐姐!即便我娶不了傲姐姐,傲姐姐也是皇姐的!不行,我要去見姑姑、姑母!”混世魔王嘟着嘴,來如風去也如風。
華陽宮,闊別一段時間的六人圍坐桌前,皆是面上含笑,發自內心的欣喜。
“月影、鳳儀,這些年蓥兒給你添麻煩了。”靜雅微笑道,頭向着門外看去。
“皇嫂,說這話就見外了。”鳳儀道,看她張望着什麽,面露好奇,“皇嫂,你看什麽呢?”
“她啊,還不是想兩個女兒了,一路都在念叨。”赫連夜焰笑道,雖是這般說,自己的眼珠兒卻也和着靜雅向門外看去。
鳳儀張張嘴想說些什麽,月影伸手輕輕地扯了鳳儀的衣袖,對她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投向神色微斂的月朔和赫連寒。
“夜焰、靜雅,別看了,她們不在宮中。”赫連寒淡淡道,眉目緊了幾分。
夜焰和着靜雅驚異看去,疑惑道,“出宮了?”說着,抱怨地皺了皺鼻子,“兩個小家夥!這麽久未見,爹娘來了怎還顧玩樂!”
“不是玩樂。”月朔道,伸手握了握靜雅的手,面露歉意,“靜雅,歡兒失蹤了。”
“蹭”地一聲,靜雅猛地從座上站起,“你說她怎麽了?”
夜焰伸手拉她坐下,低語道,“先聽她們說清楚,歡兒不會有事的。”
靜雅無助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坐回位置,只是手緊緊地抓着夜焰的手,害怕的很。“寒,朔兒,告訴我,承歡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月朔和赫連寒互看一眼,把承歡失蹤的經過說了一番。
“看情況對方并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月朔道,試圖安撫神色緊張的靜雅。
靜雅眉頭緊鎖成結,把夜焰的手拽的死緊,焦慮道,“失蹤這麽久,若是對方半途生了歹念可怎麽辦?”
夜焰急忙安撫她,小心道,“放心,歡兒不會有事的。”頓了頓,他轉目問詢赫連寒,“皇姐,可有查到她消息?”
赫連寒微微搖頭,“對方藏得緊密,未留下半絲線索。”
“如若歡兒出了事,我該怎麽辦?”靜雅自語,已經有些六神無主。她張望着四周,拉住赫連寒的手慌亂問道,“那蓥兒呢?她也出了事?”
赫連寒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她無事,幾日前去了雲國,明日左右能到。”
靜雅這才稍稍寬心,只是嘴上不停念着承歡。承歡自小就不在她身邊長大,每每相見也是乖巧懂事的很,故對于她,靜雅多多少少是十分愧疚的。而這份愧疚,更加重了她對承歡的疼愛。
“姑姑、姑母!”天祿興沖沖地推門而入,不顧紛紛投來的視線,直接沖到月朔和赫連寒跟前,一手拽着一人的袖擺囔道,“姑姑、姑母,你們怎麽可以把傲姐姐嫁給別人,傲姐姐是皇姐的!不能嫁給其他人!”
“天祿!”夜焰低斥道,如若不是手握着愛妻的手,他定會沖上來把這小兔崽子拽回來。
“爹爹你不要吵!等等祿兒自己會領鞭子!”天祿惡狠狠地瞪了夜焰一眼,也不管他家老子怒目投來,雙目投向月朔,“姑母,傲姐姐不能嫁給別人!”
月朔頓時哭笑不得,蹲□子摸了摸小家夥的頭,失笑道,“祿兒,傲兒和歡兒是姐妹,她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騙人!”天祿囔道,紅着眼看着月朔,“我知道傲姐姐是姑姑和姑母收養的,她和皇姐不是姐妹,可以在一起!”
月朔頓感頭疼,揉着腦袋道,“祿兒,傲兒雖是姑母收養的,但她對于姑母就是親女兒,對于歡兒也同樣是親姐妹。我問你,你有把傲兒當親姐姐嗎?”
“有,可是祿兒就要她嫁給皇姐!”天祿執拗道。
“祿兒,別鬧,來娘這!”靜雅低喝道,此刻又是擔憂又是頭痛。
天祿見衆人沒人應她話,猛的坐在地上,雙腿亂蹬地大哭起來,驚得鳳儀差點沒從椅上跌下。剛想起身安慰,月影卻伸手拉住了她,輕語道,“你制不住他,看着便好。”
天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聲勝過一聲激烈。衆人被他哭得頭痛萬分,月朔更是想要拉他一下,就聽他哭喊地更大聲!若不是靜雅和夜焰在此,她當真會把他丢出去!
“祿兒,你聽姑母說——”
“不聽不聽!姑母不答應祿兒,祿兒等等就上吊!”天祿叫喊着,雙腳蹬得十分起勁。
月朔頓時氣得說不出話,只好目光無助地投向一臉雲淡風輕的赫連寒。
赫連寒對她微微一笑,開了尊口,聲音悠然道,“祿兒,姑姑上回教你的詩經可背會了。”
天祿哭喊聲一頓,沒有半滴眼淚的雙眼看向赫連寒,後背驚呼一身冷汗。
“背給我聽聽吧。”赫連寒互望着他,臉上似笑非笑。
天祿嘴角抽了抽,扯起嘴角讨好的看向赫連寒,“姑姑,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其他事。”
“你不是還要求我們——”
“沒有!沒有!”天祿雙手在胸前來回搖擺着,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祿兒告退!”說着,轉身就要逃。
“嘭!”兩人對撞,天祿重重地跌在地上,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哪個不長眼的!哎喲,疼死我了!”
靜雅急忙把他扶起,在他耳邊柔聲教訓。
撞到天祿的侍衛見自己撞了天祿,低頭告罪。
赫連寒一看是負責追查承歡的侍衛,擺擺手,急忙問道,“可是有歡兒線索?”話語一出,衆人幾乎同時站起,視線紛紛齊聚侍衛身上。
那侍衛也知事關緊要,微微擡目,慎重道,“半時辰前,有人在城門見到承歡公主!”
69第六十七回
本準備趁機溜走的天祿一聽事關承歡,急忙将已然伸出門的腳收回,急聲問道,“皇姐人呢?在回來路上了嗎?”說話間,人已經跑到侍衛跟前,滿臉興奮。衆人也是視線齊聚侍衛臉上,只等他說話。
“你快說啊!皇姐在哪?我去迎她!”天祿見侍衛半天不說話,聲音更急。
“有什麽便說吧,無妨。”赫連寒淡淡道,掃了天祿一眼,這家夥才算稍有收斂,只是一雙眼還是急切地看着侍衛。
侍衛微微颌首,嚴肅的臉微顯尴尬,垂頭道,“承歡公主說她有要事要辦,也不許他人跟着她。”
“要事?還有什麽事比回來見我更重要!”天祿一張俊俏的小臉鼓成了包子。
“承歡公主未言。”侍衛道,依舊低垂着頭。
“未言!未言!你怎麽辦事的!”天祿囔道。
“小兔崽子,給我閉嘴!”夜焰橫眉道,心裏煩得很,承歡那丫頭就算再有事回宮報個平安也好!
天祿被他一兇,不服氣地瞪去。“天祿!”靜雅低聲喝道,雙眉微凝的看着他。
“娘!”天祿委屈叫道,剛想說些什麽,目光碰上赫連寒的眼,頓時沒了聲音,急忙收回視線,“哼哼”地低垂下頭。
赫連寒幹咳一聲,對侍衛淡淡道,“先退下吧,一有歡兒的線索馬上回報。”
“是!”侍衛道,躬身退下。
“寒,你說歡兒能有什麽要事?”月朔問道,神色疑惑。
赫連寒勾勾嘴角,似笑非笑道,“怕是和她失蹤之事有關。”
“你是說刺客又要行動?”月朔眉頭微緊,想不通道,“如若是這般,歡兒為何不告知侍衛,讓你我好做準備?”
“看來事有蹊跷。”月影道,眉目微沉。
鳳儀撓了撓頭,猜測道,“莫非刺客挾持了歡兒?”
“她要是敢挾持皇姐,我殺了她!”天祿激動道,他的皇姐可不是誰都能欺負去的!
月朔沒好氣地打了他腦門一下,郁悶道,“若是你皇姐被挾持,她遇見侍衛為何不說?侍衛也未見她身邊有他人。”
天祿捂着腦門,瞪大雙目怒視月朔,“姑母你不懂!說不定那刺客給皇姐下了毒!以此控制了皇姐!”說着,他徑自緊張起來,指示起自家爹娘,“不行,我得去救皇姐!爹、娘,你們快派人行動!”
“胡鬧,如若真按你這般說,我們這一行動還不是打草驚蛇!那刺客不給你皇姐解藥怎辦?”夜焰橫眉道,臉上全全沒了平日的調笑,是少有的嚴肅。
“那,那怎麽辦?皇姐可不能有事!不然——”
“不然你就上吊!”鳳儀和月朔異口同聲道,惹得衆人忍俊不禁,天祿更是漲紅了一張臉,對月朔和鳳儀做了個鬼臉,一時之間,緊張的氣氛頓時松了不少。唯有靜雅,一臉郁色,十分擔憂。
夜焰看了眼身側神情恍然的靜雅,輕摟她的肩頭,附耳低語,“別亂想,歡兒不會有事的。”
靜雅擡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抿唇不語。
月朔見狀目光投向赫連寒,對她使了使眼色。赫連寒幾不可見地颌首,大步走到夜焰夫婦跟前,認真道,“放心,朕絕不會讓歡兒有事!”
雲國,禦書房。
“啓兒,朕有一件事托你去辦。”雲帝獨坐高座,兩鬓隐約見白,充滿血絲的雙目定定看着下方的四王爺李啓。
李啓眉頭微蹙,卻不是為雲帝所求之事,“父皇,你的臉色十分不好,可有請太醫來看?”李啓問道,往日平淡無波的眼染上關心。
雲帝微微搖頭,淡笑道,“朕無事,不過昨夜沒有睡好罷了。”
“父皇可是擔心若兒此行?”李啓問道,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隐隐猜出什麽。
雲帝不語,深深地看了李啓一眼,才道,“啓兒,你知道朕為何讓你批閱奏折嗎?”
“父皇事務繁忙,為父皇辦事,本是兒臣職責。”李啓道,坦然面對雲帝的雙目。
“非也。”雲帝道,起身沉着步子走到李啓跟前,“啓兒,朕是想讓你繼承皇位!成為雲國的一國之君!”
李啓一驚,猛地跪下,“兒臣不敢!這皇位該是太子的。”
“若是他繼承了皇位,朕的江山還不被他敗去!”雲帝怒然道,雙手壓着李啓的肩,“啓兒,你自幼聰慧過人,能力勝于崖兒、豪兒千倍萬倍!繼承皇位,幫朕保住這個江山!”
“可母後那邊——”
“她不過是皇後,只有掌控後宮的權利!這皇位由誰繼承朕決定!”雲帝道,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陣陣巨響。
屋外,藏在暗處的人勾勾唇角,消失而去。
李啓沉默片刻,抿了抿唇,沉聲道,“父皇,莫怪兒臣直言,徐家控制整個雲國的權勢,怕是即便兒臣想繼承這皇位,他們也不會不答應。”
雲帝全身一震,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猛地,他捂着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李啓一驚,急忙上前為他倒水,要叫太醫。
雲帝幾口茶水入喉,咳嗽果然緩了些,他拉住了李啓,虎聲道,“朕無礙!無需太醫!”
李啓猶豫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擔憂。
“啓兒,已經沒有人可以幫朕了,唯有你!”雲帝道,身為帝王的他眼中竟是無助。
李啓心一酸,沉沉點頭,“兒臣鞠躬盡瘁!”
雲帝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轉身走回書桌前,從奏折下抽出一份信件遞至李啓手中。
李啓看看手中信件,莫名道,“這是——”
“朕要你馬上前往淩月國,将此信交到淩月帝手上!”雲帝沉聲道,眼中閃過一絲陰沉。
李啓微震,“父皇是要求助淩月國?”
雲帝沉重地點點頭,“為今之計,能幫助朕的只有淩月帝了。”雲帝說着,揚起自嘲的笑,“都怪朕無用,好好的江山,就這樣被人生生占去,只能求助他國!”
李啓把手中信件收入囊中,沉了沉眉,“父皇放心,兒臣定親自送到淩月帝手中!求其相助!”
“好,好!”雲帝道,臉上神色稍寬,“幸得若兒和傲情公主喜結良緣,幸得!”
李啓步出禦書房,忍不住停下步子轉目看向書房內,雲帝獨坐桌前,一人望着一處發呆,神色寡歡。李啓收回視線,心裏難受不已,她幾乎忘了多久未見父皇露過笑顏。
按了按懷中的信件,李啓邁着堅定的步子回宮。只要她還有一天命活,她都會盡力保住雲國江山,為雲帝做事!
李啓剛入長寧宮,後腳還未全全踏入。
“四王爺,皇後有請。”一聲尖細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李啓一愣,側目看去,正是雲後身邊的太監。她微微颌首,手無意間觸到懷中信件,試探問道,“本王換件衣裳再去?”
“皇後有急事見四王爺,還是不要耽擱的好!”太監尖着嗓子道,神色不耐的很。
李啓嘆息一聲,靜靜道,“公公帶路。”
剛步入永安宮李啓便覺察到不對,往日宮人走動的宮殿竟無人煙!李啓眉頭微動,袖下雙手握了握,臉上裝作無事,神情淡然。
随着太監一路往內,直入內苑。李啓剛進庭院,便見雲後獨坐亭間,雙目冷然地正看着她。
“皇後,人帶來了。”太監停在亭子兩米開外,臉上挂着讨好的神情。雲後擺擺手,太監便退下,整個院落,唯有李啓和雲後。
“坐吧。”雲後道,臉上的神色是慣有的高傲,好似面對的是個卑賤的下人。
李啓早已習慣她的冷目,微微颌首,就她對面坐下,靜默不語。
雲後連喝三杯茶水,見李啓只是坐在她對面,沒有半絲言語,漸漸沒了耐性,冷然道,“你怎地不問本宮喚你來何事?你不好奇嗎?”
“母後想說時,自然會說。”李啓淺淺微笑,神色看不出情緒。
雲後咬了咬牙,她最不喜歡和李啓說話,就像面對一個木頭,八竿子打不出一記響!“本宮便直話問了,你可是剛見過你父皇。”
李啓點點頭,低垂的眼眸中,一道疑光閃過。
“和你父皇談了什麽?”雲後問道,身子微微後移,緊盯李啓。
“不過儒家論語,沒有其他。”李啓道,臉上依然保持的神色不定,心下卻是洶湧,眼睛開始悄然地打量起四方。
“啪!”雲後猛地站起,一巴掌狠狠落在桌上,無意中碰到的杯子落地,和着茶碎了一地。“少糊弄本宮,莫要以為你不說本宮就不知!李啓,你當真以為你可以繼承皇位?”
李啓垂首,“兒臣不知母後在說什麽。”
“你還給本宮裝傻!你和你父皇在禦書房的話本宮全全知曉!”雲後冷笑,輕蔑地掃視李啓,嘲諷道,“就你這賤蹄子生的野種也想當皇上?!告訴你,有本宮在,誰也奪不走崖兒的皇位!”
“母後若沒有其他事,兒臣告退了。”李啓道,瞳光已然失了溫度。
“站住!本宮讓你走了嗎?”雲後道,伸手拽住李啓的頭發便往後扯,“本宮是看你沒幾年的命一直可憐你,竟妄想繼承皇位,本宮現在就殺了你!”說罷,當真抓起水果盤中的刀刺向李啓。
“唰”地一聲,刀鋒劃過李啓的發,發絲落了一地。她在離雲後一米開外的地方雙目冷然地直視雲後的眼,揚起下颌,高傲道,“你殺不了我!”
“想不到你還有幾分武功!但你今天也逃不了了!”雲後連連冷笑,拍拍手,四周頓時有人影湧出,竟是早早備下的人馬。“來人,給本宮抓住她!”雲後指着李啓,臉上挂着得逞的笑意。
“你們誰敢!本王可是雲國四王爺!”李啓雙眉高挑,不怒而威,正欲上前的侍衛見狀紛紛卻步。
“四王爺輿圖謀害本宮,抓獲者為立大功,官升三級,如若當場殺之,賞黃金白銀萬兩!”雲後陰笑道,得意地看着李啓。
“皇後當真夠狠!”李啓搖頭笑道,猛地身子一竄,就要襲向雲後。
雲後見狀大驚,大聲喊道“救駕”,侍衛紛紛圍了上來,李啓卻趁着空蕩,反身趁其不備打開離近的兩位侍衛向宮門逃去。
“追!帶屍體來見本宮!”雲後見李啓竟逃出重圍,激動囔道。
侍衛在她的命令下,紛紛追去,他們只有一個目的——帶李啓的屍體見雲後!
70第六十八回
長樂宮,桌上擺滿了繡品和針線,琉璃就坐在桌前,這幾日下來,她每日無不在刺繡,對宮中的事不聞不問。雲後為此大怒多次,但無奈她每次都是垂首沉默,一氣之下,下令禁足她整整一月!
“蹬”一聲輕響自窗邊傳來,琉璃手上一頓,無神的眼随意的掃了眼窗口便繼續手中刺繡。
宮外紛亂,片刻,宮女石蘭敲響她的宮門,“公主?”
“什麽事?”琉璃淡淡問道,因為安靜被打擾而眉頭微蹙。
“四王爺行刺皇後,侍衛們正在抓拿她,據說往這方向來了,他們想搜查長樂宮。”
屋內一陣安靜,就在石蘭以為琉璃出事要推門而入時,宮門被拉開了,琉璃略顯擔憂的臉出現在她眼前,“母後她沒事吧?”
“聽侍衛說無礙。”石蘭道,心想畢竟是母女,她家主子無論如何還是在乎皇後的。
“那便好,那便好。”琉璃嘆息道,想到什麽眉頭緊了緊,“你剛剛說,誰行刺母後?”
“四王爺。”
“四皇兄?”琉璃驚訝道,“不可能,四皇兄自來随和,怎會刺殺母後,定是哪裏出了錯!我去和母後說說!”
石蘭一驚,急忙拉住她,“公主莫要亂來!”
琉璃甩開她的手,“你莫不是要讓我眼睜睜看母後和四皇兄自相殘殺!本公主辦不到!”
“公主,奴婢不是要攔你,而是你現在的話皇後根本不可能聽!你顧得幫四王爺,可有想過自己處境!”說着,她臉色難看地壓低聲音道,“侍衛說,皇後已經吓了死令,必殺四王爺!”
琉璃一震,猛地明白了什麽。什麽刺殺?怕是母後的借口吧!她笑,笑得諷刺。
“出去吧,讓我靜一靜。”琉璃道,身子自腳底板發冷。
“那侍衛那裏”
“我不讓他們搜他們可能不搜嗎?”琉璃冷笑,直接關上宮女,呆愣愣地回到椅上。母後、母後,為了權勢你當真什麽都做得出?
琉璃輕輕地閉上眼,李啓慘死的模樣出現在眼前,她猛地睜開,心裏一陣難受。“四皇兄,琉璃對不住你”琉璃輕語,眼睛發澀的厲害。
“彭彭”,房門敲的響亮。
“何事?”琉璃道,慌亂地擦着眼眶的濕潤,盡量平穩聲音。
“屬于勞煩公主開門,以防萬一,屬下想檢查裏屋一番。”
琉璃剛想起身,一道硬物抵在她的脖子上,她吓了一跳,幾乎叫出,一只手卻捂住了她的嘴。“不許讓他們進來!不然,我殺了你!”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道。琉璃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四皇兄!
琉璃急忙點頭,門外等不耐的侍衛又敲起了門,“公主,屬下進來了!”
琉璃聞言一驚,想也不想地直接扯去嘴上的手,怒斥道,“沒本公主允許,誰敢進來!”
門外人一驚,放在門上的手急忙收回,惶恐道,“公主,屬下是擔心公主安危”
“長樂宮戒備森嚴本公主能有什麽事!再說,四王爺行刺母後,本公主可能私藏她嗎?倒是你,好好搜查四王爺線索,若是母後有什麽事,本公主唯你是問!”此話一出,她身後的李啓隐約松了口氣,隔着琉璃脖上的刀鋒退了幾分,卻沒有完全拿開。
“是!是!”侍衛惶恐回應,聲音顫抖道,“那屬下退下了,若是公主有四王爺線索,還麻煩公主及時通報——”
“廢話!快滾,本公主還要午休呢,誰再擾本公主清夢,本公主非處置不可!”琉璃狠聲道,門外的侍衛果然‘滾’了。
硬物完全離開脖子,琉璃這才轉身,擔心侍衛沒有走遠地低聲道,“皇兄,你沒受傷吧?”
李啓看出她眼中真切的關心和見到她時的驚喜,微笑着搖了搖頭,歉意道,“剛剛那般對你,是皇兄的錯。”
琉璃輕笑着搖了搖頭,看了李啓手上的折扇,“皇兄若真想殺我,怕是此刻手上握的該是別物了。”說着,她斂了笑容,遲疑道,“你行刺母後之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啓頓了頓,面露猶豫之色。
琉璃自嘲一笑,“你定是怕我向母後告狀吧?也是,誰讓我是母後這邊的人。”
“不是。”
“皇兄莫要安慰,我知道的。你防我也是應該,我不怪你。”琉璃道,一直以來,她都在雲後的‘教育’下看不起李啓和若魚,只是現在看來,她自己比起她們,才是真正的低賤吧。
李啓看她自嘲的笑容,皺了皺眉,過去的琉璃在她眼中是那般的高貴驕傲,而此刻的她,全然不同,這段時日,發生什麽了嗎?她頓了頓,沉聲道,“璃兒,我之所以不說是不想連累你,并沒有別的意思。”
琉璃一驚,側目看她,抿了抿嘴唇,遲疑問道,“可是母後要害你?”
李啓不語,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是為權勢?”琉璃又問。
李啓一頓,遲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看來我猜對了。”琉璃又露出自嘲的笑,好笑道,“除了權勢,我實在想不出母後還能有什麽企圖。”
“也許,我真的要刺殺她。”李啓道,她平日少有和琉璃來往,見面也是微微點頭。她不明白,琉璃為何如此信她。
“你不會的,”琉璃道,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皇兄連一只魚都不舍殺去,怎會殺人。不說這個,皇兄,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琉璃語鋒一轉,神色嚴肅。
“為何幫我?”李啓問道,還是不明琉璃,她向來只聽雲後的話,現下怎會
琉璃眼眸低垂,自嘲道,“許是我不想母後陷得太深吧。”
近夜,一輛馬車緩緩駛向宮門。
兩道長槍攔住馬車,侍衛道,“何人出宮,可有令牌?”他們已然收到雲後命令,嚴加看守,絕不能讓李啓逃出皇宮!至于雲帝哪裏,宮中動靜雖大,卻沒有他的半絲消息傳出。
簾子拉開,高傲的臉露了出來,“本公主出宮,還需令牌?”
宮門侍衛一看是琉璃,皆驚得齊齊跪下,“屬下見過公主,公主吉祥!”
“都起來吧!快打開宮門!”琉璃不耐道。
侍衛互看一眼,一人走前,恭敬道,“公主,皇後有交代,過往皆許嚴查!”
“你的意思是,要查本公主的馬車?”琉璃反問,眉眼危險的挑起。
“啓禀公主,屬下也是按規矩辦事。”
“按規矩辦事?本公主看你就是頭豬!”琉璃怒罵道,指着那侍衛的鼻子,“本公主是誰?你們不知道母後對本公主的疼愛?本公主可能帶一個要刺殺母後人出宮?豬腦子!馬上打開宮門,誰要是今天耽誤了本公主的事,本公主讓他明日就見他祖宗去!”
侍衛一震,後邊的小侍衛輕扯他的袖子,低聲道,“公主自來孝順皇後,和四王爺疏遠,她怎會幫助四王爺?”
“你懂什麽,說不定四王爺要挾了公主!”那侍衛斥道,結果——
“說你是豬你還真是!本公主這不好好的在你們面前,四王爺如何要挾?”她不耐煩地擺擺手,嘆道,“也罷,和你們這一群豬腦子說不通,”說着,驀地拉來整個車簾,露出馬車裏面。
侍衛探頭看了一下,确定無人,只好尴尬道,“屬下愚鈍,還是公主息怒。”
“廢話少說!開宮門!”琉璃不耐道,甩下車簾,進了車內。
那侍衛急忙轉頭,“還不開宮門!”
“吱呀”一聲,宮門緩緩打開,馬車緩緩駛出皇宮,拐了個街角,急速向城外去。
雲國,百合樓後院,一抹清幽燭光下,兩人相對而坐,竟是百合樓老鸨沐婷和無暇!
“明日午時傲情公主同驸馬回國,皇上定會出宮相迎,到時你就有機會——”老鸨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無暇微微點頭,神色卻若有所思。
老鸨看了她一眼,問道,“無暇,我怎覺得你有心事?”
無暇一愣,調侃道,“能沒有心事嗎?我明日要殺的可是你們至高無上的淩月帝,我怕我那刀子還沒下去,百姓先把我打死了。”
“放心,我明日會派人混入內圍,我也會保護你的!”老鸨道,臉上沒有半絲面對客人的放蕩和調笑,神色認真。
無暇假裝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深情,搖頭道,“沐婷,我不想你摻和進來,這是我和淩月帝之間的恩怨。”
“難道你一個人去?那不是刺殺,那是送死!”沐婷激動站起,雙手撐着桌面神色緊張,“無暇,讓我和你一起,我可以幫你!”
無暇垂頭不語,她哪裏不懂沐婷的心意,但她不愛她,更不能連累她。“沐婷,這一次真的很感謝你。”無暇淡淡道,擡頭給了沐婷一個感謝的笑。卷起桌上地圖收入懷中,無暇起身就要往門外走。感覺到沐婷追了過來,無暇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