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李景譽笑道:“二哥存了心和我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先得說好,可不能身上沒錢了,又叫屬下去拿,或又借高利貸之類的,這可沒玩沒了!”
李景辰還沒插話,蕭問筠在簾子後慢吞吞地道:“哎,可惜今日銀票帶得少了,要不然這高利貸可以按瞬時來計息……”
堂內衆人皆絕倒,尤其是那店老板用倍加崇拜的目光往女賓部簾子後望着,心想這才是會把握時機的人,我怎麽就沒想到要借高利貸給兩位呢?轉而一想,這趟混水可不是象他這樣的小老板可以趟的,心裏這才舒服了一些。
李景辰道:“老三,你也聽到了,我要借也沒處借啊,再說了,一件物件兒雖然好玩,但也有時效的,本少爺好玩的事排着隊等着我呢,快點兒吧!”
李景譽又氣歪了鼻子,自己萬分着緊的東西,在他的眼裏,只是一件好玩兒的物件,他既放心又氣恨,臉上卻半點異樣都不露出來,和煦地笑道:“好,就請二哥請把銀票拿了出來。”
李景辰斜着眼望他:“老三,你把你二哥當傻子呢,如果我先拿了出來,你看清數目,從哪個衣服角落裏摸啊摸的,又摸出些來,恰巧比我的多那麽一铢半铢的,我豈不是很虧?”
兩人又鬥雞眼般地望着,只不過李景譽雙眼沒了和煦笑意,李景辰斜倪着眼睛,讓人看了要多生氣有多生氣。
那楊姓匠人上前,向兩位一人作了一個躬:“兩位公子。依小人看,咱這就是一錘子買賣,兩位把身上的錢一次性全掏了出來,掏出來之後,既使身上有錢也不能加了。價高者得。你們看好不好?這眼看天就快黑了。小人的婆娘做好了飯不見小人回去,又該罵小人了。”
楊姓匠人表情既貪婪又委瑣,蕭問筠從簾子裏望出去,都不由贊了一聲好。
李景辰與李景譽這一次再無異議,兩人互盯着對方,開始掏身上的錢了,眼看櫃臺上的銀票子越堆越高,楊姓匠人的雙眼越發地發亮,半張着嘴。連哈拉子都差點兒流了出來,店老板當然是用妒忌得雙眼發了綠光,店小二等等則是既豔羨又期盼:連這渾身是灰的石匠一夜之間都發了大財。我們為什麽不可以?
隔了良久,兩人把身上的銀錢都掏了出來了,那楊姓匠人還小心求證:“兩位公子,沒有了嗎?”
李景譽瞪了他一眼。從懷裏拿出一塊玉佩來,壓上了:“二哥,這玉佩可不是宮裏的東西,是我前幾日偶爾淘得的,值千八百兩銀子罷了,二哥,你身上不會也有這個吧?”
李景辰搖了搖頭:“老三,至于麽?把老本兒都壓上?這玉石當真這麽緊要?”
李景譽聽清了他語氣之中的疑問,心中一急,臉上卻渾不在意:“這玉石原本也沒什麽的,我買了回去,不過做過擺件兒,可我與二哥一般的心思,就是喜歡買二哥喜歡買的東西。”
李景辰聽得他把自己一開始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讓給了自己,笑了起來:“老三,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就通啊!”
蕭問筠聽見李景辰用這句話來氣李景譽,幾乎笑破了肚皮,臉上自是半點兒異樣都不露出來,咳了兩聲喝了一口茶把那笑意壓了下去,自言自語:“已過了大半個時辰了,可以收一半的利息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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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是自言自語,可聲音着實不低,從簾子裏傳出去,傳進衆人的耳裏,自是引起諸人別樣的心思,衆人皆想,這蕭家長女如果不是侯門閨秀,流落民間,那也是放高利貸的女中豪傑啊!
李景辰道:“好,就這麽多了,為了塊破玉壓上美玉的事那是癡傻的人才做的,本公子沒那麽癡傻。”
他這拐着彎兒的罵人反使李景譽松了一口氣,心想今兒只要他心底舒服了,他只怕也不會再追究這塊玉石的來歷,那麽我便有機可乘了。
楊姓匠人目光比店裏的燈光還亮:“兩位公子,小人可以數銀票了麽?”
李景譽壓上了塊美玉,心中大定,臉上又有了和煦笑意:“數吧。”
李景辰則是笑道:“喂,你那匠人,本公子幫你把價錢擡得這麽高,你也不來多謝多謝本公子?”
他擺明了自己志不在寶石,來摻和這一腿的志向就在氣死李景譽。
李景譽的牙根咬得直痛,額上的青筋直跳,吸了口氣笑對那匠人:“還不快數?”
那匠人怕是從李景譽的笑容中看出了些陰森出來,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地伸手拿了那錢去數。
但錢一到手,他的目光便全轉在了這銀錢上面了,聲音也漸漸增大:“一百金,一百五十,兩百,三百……”
整個廳堂只聽見他點數之聲。
李景辰與李景譽互相丢着眼刀子的你飛來一眼,我挑挑眉又飛過去一眼,讓蕭問筠在簾子後看得清楚,心道,如果不知道這兩兄弟的人,還以為他們倆倆人之間有什麽纏綿未了情呢!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惡心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把那惡心感壓了下去,朝點着錢的那匠人望了過去,不由笑了,又想起了那句老話:老天爺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就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
隔了良久,那楊姓匠人才将最後一張銀票數完,長舒了一口氣道:“兩位銀票相差不了多少,可這位公子加多了一塊美玉,自是這位公子贏了。”
他恭敬地彎着腰拿手擺向了李景譽。
李景辰笑了一笑,拱手道:“恭喜你了,老三……”
李景譽一笑,也拱手:“二哥,多謝你讓了這塊寶石給我。”
李景辰轉頭對那楊姓匠人笑道:“喂,那匠人,你可得睜大了眼驗清楚,我家老三家裏可有不少假玉,拿了回去,放個一兩天就都碎了,也不知拿什麽制成的,估計是面粉啊之類的加了些別的材料……只不過如果你家鬧饑荒了,倒可以拿他那面粉玉煮吧煮吧吃了!”
衆人聽了皆絕倒,心想這位公子簡直是異想天開加氣死人不償命,拿面粉造玉,這可是天下第一奇聞。
楊姓匠人臉色卻遲疑了起來,他不望別處,望了望女賓部的簾子後,顯然想向簾子後的人求救,男賓部自是不知道他為何把視線轉向女賓部,當然,蕭問筠自是知道的,所以,她在簾子後笑得咕咕咕地:“面粉制玉?這倒是個好辦法,那匠人,你咬咬,牙齒咬得崩了那玉如果還不崩,就是真的了。”
站在蕭問筠身邊侍侯的冷卉目注地面,默默地念叨:可憐的平安,又要被小姐捉弄了。
那楊姓匠人傻傻愣愣地當真用牙去咬那玉,廳堂裏的衆人全張大了嘴望着,皆都有了蕭問筠在皇後寝宮咬金冠時的莫名心情,蕭問筠聽到那咯咯咯的聲音從廳堂傳了進來,微笑着喝了一口蜜茶,心想,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你家主子都咬過一回了,做為一個忠心侍衛,又怎麽能不咬呢?
當然,大家皆都沒有聽見牙齒被咬得崩斷了的聲音,因李景譽到底被挪揄得沉不住氣了,怒聲道:“這是真玉!真玉!”
要讓一個無論何時都戴了虛僞假面,保持文質彬彬模樣的人氣成三歲小兒的沖動,得要多大的功力啊!
蕭問筠心想,看來自己要和李景辰多多的合作幾次,她發現和他一合作,李景譽就有崩潰的預兆。
楊姓匠人自是不信,但他的牙口甚好,牙也咬不崩,玉也沒咬崩,所以很茫然:“這玉當真是真的?”
李景辰嘻嘻一笑:“喂,那匠人,看來這玉不是面粉制成的,你可賺大了,收着吧,以後傳給子孫,告訴子子輩輩,某年某月,你拿一塊破石頭,換了一堆銀錢和一塊美玉回來,才養活了他們的,要他們永遠記得這位公子爺的恩德。”
李景譽的臉色已經沉得不能再沉了,額上的青筋已爆得要從額頭突了出來。
楊姓匠人到底是粗人,神經大條,把李景譽陰沉的臉色當成了他肩負着振興他一族族人的重任,因此有些不堪負重了……喜悠悠地朝李景譽彎腰行禮,誠懇道謝:“這位公子,多謝您對我以及我家的子子孫孫的恩德……有了這麽些銀錢以這塊美玉,我回了家,必和我家婆娘多生幾個,以報你的大恩,以振興我的家族,這塊美玉,我定好好保存,讓家人時時看着,以記得你的大恩,非荒年都不賣,實在要賣了,也熾香過後才賣……”
李景譽沉默不語,臉色沉得要滴下了水來,眼裏隐隐有了些紅色,李景辰從中打圓場:“喂,那匠人,你光顧着向他道謝,不就向我道一下謝?你忘了是誰給你把價擡得高高的了?”
那匠人這才從李景譽這裏轉到了李景辰那裏,十分誠摯地道:“多謝您心痛小人這雙手,讓小人賺了一把。”
第四十六 親兄弟麽,當然是教訓一下的好
李景辰臉上的笑意如六月陽光,有多燦爛就多燦爛:“乖,以後如果有什麽東西又要賣給這位公子了,也記得叫上我,我別的本事沒有,幫你擡擡價還是行的。”
李景譽心中一突,心想還要從這匠人嘴裏問出這寶石的下落,這匠人如今被他這麽一提醒,不是又橫生了一回枝節?
他忽然間有些後悔,心想和李景辰賭什麽氣呢,今日此事一開始,就趁早放手才是,他要這寶石,就讓他把這寶石拿着,只要将這匠人控制在手裏,什麽秘密問不出來?
可不知道怎麽了,被李景辰幾言幾語一氣,再加上這蕭家長女一挑撥,自己便沖昏了頭腦,什麽都不顧了?
以前自己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不行,我決不能再上當了!
李景譽心道。
于是,他強抑了将要沖出胸膛的怒火,把臉皮緩緩地放松,又如往常一般地現出個和煦之極的微笑來:“二哥,你既是想着三弟,那三弟也只想奉陪了,只不過今日我得了這方玉石,便已心滿意足了,也沒其它的東西要買,二哥既是還想看其它的,我便不打擾二哥了。”
說完,他彬彬有禮地臉上笑意半分兒也沒改地朝倚在櫃門邊的店老板,以及女賓部的蕭問筠等點頭告辭,侍從自是從暗處閃了進門,上前包了那塊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石。
李景辰也微笑着向李景譽告辭:“老三,你先走吧。我不送了,我倒真有些東西要買,想和店老板聊聊,順便讓他評估一下,你投得的那塊寶石能不能值上個百兒八十銀的。”
李景譽一個趔趄。差點被門檻給絆了。臉上和煦的笑意如凍結在了面皮之上。他又聽見女賓部的蕭家長女笑嘻嘻地接話:“這位公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這不是讨了便宜還賣乖麽,你應該這麽說:順便讓店老板評估一下,這塊寶石丢在泥地裏有沒有撿起來要?或許有人拿了回去,擺在院子裏,當石凳子坐坐呢?”
李景辰哈哈哈地笑出聲來:“蕭家妹子,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是我不會說話。該打,該打……”
李景譽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火朝天的讨論聲中終于走出了彙玉閣的大門,直至坐上了轎子。才緩緩地将臉皮上了和煦笑意沉了下來,冷笑一聲,先讓你們得意,待到我找到了這東西真正的來處。你們臉上的表情就不是這樣了。
此時,他才真真正正地笑了起來。
……
這一邊,彙玉閣的老板有氣無力地倚着櫃門站起身來,眼看着那楊姓匠人把大把的銀票子塞進了身上背着的破疙瘩背瘩裏,眼正冒綠光,卻見女賓部的簾子揭起了,有一丫環模樣的人走到楊姓匠人面前:“我家小姐要見你。”
店老板目瞪口呆,為什麽呢,因為他看得清楚,那丫環就是上次和這姓楊的匠人一起來買自己這塊廢玉的小丫頭。
他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這是一個什麽情況?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女賓部的那位蕭家長女安排的?
他幾乎失聲叫了出來,但到底人情老練,在皇城根下呆了不少年,思及了其中的嚴重性,不由拿手捂住了嘴……人家毫不避忌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擺明了不怕自己揭穿真相,自己怎麽能不識相呢?
他眼睜睜地看了那丫環走到自己身邊行禮:“店老板,我家小姐也請您備一間安靜的房間出來,她有話要對你說。”
店老板首先的念頭就是決不能摻和到此事當中去,他念頭剛一閃,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丫頭慢悠悠地道:“我家小姐說了,店老板剛剛不發一言,很是講信譽。”
店老板聽了這話,心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這是擺明了告訴你,不錯,這一切都是經過我的手弄出來的,但你剛剛已經得罪了李景譽了,現在想要摘清,已然遲了,做人不可能做得這麽兩面派的……
店老板擡頭望了廳堂上那題着四個大字的‘信譽為本’頭一次感覺到了是不是該把這扁額給摘下來了?他當然是不能能摘的,只能在心底想上一想,所以,他只得彎了老腰道:“是,小人這就去辦。”
李景辰今日出了口惡氣,心晴氣爽,正招呼随從:“走,去醉仙樓飲飲酒……”
那丫環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彎腰行禮:“二公子,我家小姐有請。”
李景辰很不耐煩:“我忙着呢,她使人要我過來,我不是來了麽?也讓那人上了一個大當,對了,替我多謝你家小姐,讓我出了這麽一口氣,我就不奉陪了……”他依舊轉身吩咐侍從。
那丫環臉上顏色絲毫不變:“我家小姐說了,說二公子目光太過短淺了,不過小小地贏了一場,仿佛得了大勝一樣得意洋洋,難怪時常被那人壓在腳底下。”
“什麽!”李景辰爆喝一聲,把身子轉向了女賓部,還上前行了兩步,看樣子想沖進女賓部了,可他到底是個彬彬少年,做不出這等事來,在簾子外大聲道:“你什麽意思?”
簾子後沒出聲,那丫環臉上的笑意沒有一絲兒的波動:“二公子,我家小姐問你,你想不想讓那人上當上得連身上的……”她咳了兩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身上的衣服都沒得穿了?”
李景辰從爆怒之中沉靜下來,想象起李景譽沒衣服穿的樣子來,忽爾大聲笑了起來,轉過身去,重坐回到了椅子上:“好,這我倒要聽聽。”
……
店老板安排好了安靜的房間,房間裏隔上了幕帳和簾子,把房間分成兩個空間,玉制的珠簾後影影潼潼,店老板和李景辰不知不覺地規規矩矩地坐在簾子前邊,店老板還好,李景辰一向身處高位,只有人家對他規矩的,沒見過他對人規矩過,所以,既使知道這簾子後是位大家閨秀,但因看到過此大家閨秀的不閨秀的時侯過,所以,他便坐不住了:“喂,蕭家妹子,有什麽話你就快些說,別耽誤了你家少爺的事兒!”
簾子後長久沒出聲,兩人皆聽到了簾子後杯蓋子揭開的輕脆聲響,有人美滋滋地飲了一口茶:“其實,我叫兩位留下,是有大好處要給兩位,兩位先要多謝多謝我才是。”
店老板心想,你讓我不知不覺地上了一個大當,不知不覺地把把柄留在你的手裏,還要我多謝你?天下間的事哪有這麽莫名其妙的?
李景辰心想,什麽好處?好處還沒見到,就要我多謝了,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兒?
但此話成功地吊起了兩人的胃口,所以兩人都沒有口出譏言,含糊地道:“有什麽話,就請蕭家妹子一一告之?”
簾子外光線明亮,簾子內光線暗弱,所以李景辰兩人看不清裏面,可蕭問筠可是将兩人的疑惑而不忿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笑道:“店老板,我知道你對那塊廢玉賣成了天價難免有些心中不平,但那不過是些小銀子,日後你賺的,比這可多上上千萬倍,你也不必心中不平了。”
店老板早已明白了今日冤了李景譽的這一場戲是蕭家長女弄出來的,聽了她一席話,雙眼發出奇光,但又未免有些擔憂:“錢賺多了,怕沒有命花呢。”
蕭問筠一笑:“有二公子在此,他怎麽可能讓你沒了命?”
店老板這才轉頭望向李景辰,心中喜躍萬分,臉上卻不動絲豪表情,轉身向李景辰道謝:“如此,就多謝二公子了。”
她說得沒錯,那一位雖也是皇子,可這一位也是皇子啊,而且這一位的身份還比那一位高了不少,既是這一位想要捉弄捉弄那一位了,自己不摻與一腳,那就顯得太不膽大了,俗話說得好,富貴總是險中求的,生意總是光明正大的做的,那一位開始上了一小當,也只把怒火放在了這一位身上,和自己沒什麽關系,瞧瞧那姓楊的工匠,不就是摻與了一小腳,就撈了一大筆?看樣子那一位也沒把怒火往姓楊的這裏發啊!
看這樣子,這是要自己摻與一大腳啊!摻與一小腳,撈一大筆銀子,摻與一大腳,那得撈多少的銀子啊!
有什麽事,自有這位他的親兄弟擔着!
有了姓楊的工匠打頭陣,店老板感覺身上頓時渾身都充滿了那一種叫膽量的東西。
而且是很肥的膽量。
再說了,如今形勢,自把自家倉庫這塊廢玉賣給楊姓匠人和這位丫環時開始,自己就脫不了身了,所以說,得罪了三皇子就得罪了,可不能把二皇子連同蕭家長女也得罪了!
他自沒有想到,自他簽下那所謂的保密協定開始,就被蕭問筠不知不覺地繞了進去,形成了一種他不參與也得參與,參與了就更想參與的局面。
蕭問筠見了店老板眼裏的光亮連同着臉上都冒出光來,知道已說動了他,于是轉向李景辰:“二公子,你怎麽說?”
第四十七 到底是親兄弟,有些不忍心啊
李景辰毫不在意:“錢財麽?我是不大感興趣的,他到底是我的兄弟,依照你的手段來看,可能他的下場有些慘,我有些不忍心啊,不忍心,到底是同胞兄弟啊!”
聽了這話,店老板吓着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把臉上的雀躍表現得太過明顯了?把要發財的願望表現得太多誇張?他說得沒錯,到底是他的親兄弟啊,店老板不由自主地将臉上也換上幾分沉痛之色來,心中有些失望……這筆錢就因為他們弟友兄恭賺不上了?
蕭問筠在簾後咳了一聲:“如此說來……?”
李景辰嘆道:“但就是因為是親兄弟,正所謂愛之深則責之切,他不受點兒挫折,以後又怎麽會變成一個好人?又怎麽會往正道上走?一個人往往處于低谷的時侯,才會反省自己以往的過錯,所以,為了他以後走上正途,我這個作兄長的,不得不幫幫他啊。”
店老板心底的雀躍又升了上來,将臉上的沉痛表情更加深了幾分,點了點頭附和:“二公子說得沒錯,孔子都說了,失敗乃成功之母,人如果不經歷幾場失敗,哪會成就大業?”
蕭問筠笑了笑:“如此說來,大家都一心一意地想要幫三公子糾正上正途了羅?”
李景辰點頭繼續沉痛:“那是自然。”
店老板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如今皇室子孫行為有失,我做為本朝老百姓。也是匹夫一名,那自是也有責任!”
蕭問筠在簾後嘆道:“想我一名小小閨閣女子,要承擔如此之大的重任,壓力有些大,有些大。但店老板一個小小老百姓都說了。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啊,我出身侯門,目濡目染,朝廷忠義總是擺在首要方位的……所以,我也不得不幫這個忙了。”
冷卉在蕭問筠身邊侍侯,聽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國家重任放在嘴裏,心中不由默默地念,小姐。不知道為什麽,我對你的崇敬崇仰,如那滔滔江水。源源不絕……能把挖陷阱陷害人得人錢財之事提高到朝廷重責上面來,自古至今,誰能夠辦得到啊,辦得到?
三人說完此話。很可能感覺到了肩上重任一瞬間回重了許多,因而全都要消化消化以放松放松心情,所以堂內一下子沉默了起來,隔了良久,店老板才小心地問:“蕭大小姐,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呢?”
聽到這話,李景辰地坐直了身子,興致勃勃:“需要什麽幫手,你盡管出聲,我活了這麽大,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幫助我這位兄弟糾正不當行為了。”
蕭問筠道:“其實也不需要二公子幫什麽忙,只要二公子把今日表演的到時再表演一次便罷了,只不過到時侯,可就不止今日這麽少的銀錢了。”
店老板實在忍不住,出聲探讨:“依蕭大小姐的意見,您的意思,是要做一個大大的局?”
李景辰到底出身皇室,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聞言不明所以,只得将視線往簾子後面望。
蕭問筠道:“店老板不愧為店老板,一點就透,不,不點也透,其實店老板也應該猜得到,如今這個局,已經布得差不多了。”
店老板默默垂頭:“蕭大小姐從小老兒的庫房裏一眼看上那塊寶玉的時侯開始,這個局就已經開始了?我現在還有些奇怪,心想前幾日蕭大小姐來了我家庫房,摸了那廢石幾下,第二日就有人來買了,如今想來,原來那個時侯,小老兒就被蕭大小姐繞了進去了?”
蕭問筠笑道:“我麽,總是想着有錢大家一起賺的。 ~”她停了一停道,“對了,你姓秦,不知和那秦慕唐有什麽關系?”
店老板哼了一聲道:“秦慕唐是小老兒的遠房侄兒,那個敗家子,把幾十家店鋪全轉身給了別人,遲早要被我們秦家賜除去族譜!”
蕭問筠奇道:“你就沒聽說過秦慕唐那幾十家店鋪的新老板是誰麽?”
店老板搖頭:“不清楚,他私底下轉的,口風瞞得可緊了……”他恨恨地道,“如果知道是誰吞并了秦家産業……”
蕭問筠從袖袋裏舀出了枚戒指,示意冷卉舀出去給店老板看,在店老板見到大驚失色之時這才道:“不錯,正是小女,所以說,秦家的産業如今我也擔了部分關系,所以說,為了把秦家産業發揚光大,又怎麽能不讓你這彙玉店也跟着沾沾光呢?”
秦老板開始遲疑了起來,心想這蕭家長女如此厲害,不知不覺就吞并了侄兒的産業,她此次作生意,不也打了這個吞并我這家彙玉閣的念頭吧?
蕭問筠渀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秦老板,你也別心存疑問,如果我當真要做你心中所想之事,也不會把此事告之你的,之所以事先告之,就是怕你日後從別人嘴裏知道了,心中存疑,你那侄兒的財産,我不過暫時幫他保管,日後還是要還給他的……當然,我是收取利息的……你也知道我做的生意,就是放利生利……你去問問,秦家産業可曾改過牌扁?”
秦老板慢慢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不由暗暗佩服她的心思慎密,連這個小小的可被人挑撥離間的漏洞她都堵塞住了,看來這一次跟着她,不發大財老天爺都不容忍啊!
秦老板忙誠摯地道:“小老兒對蕭大小姐從來沒有懷疑過。”
蕭問筠也不戳穿他一開始聽到這消息時的動搖,心想我選上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前一世,你這彙玉閣就是因為這塊玉石,而被李景譽租了江湖殺手滅了滿門,為的不過是毀滅證據,将這玉栽贓嫁禍給蕭府,這一世,我怎麽能不提前做預防?而做預防,就是要将你也拉入其中,成為李景譽的對立面才行。
前世所有被李景譽殘害殘殺的人,都要聯合了起來,成為能對抗李景譽的一股力量,這樣,才能改變命運!
就如自己一樣!
蕭問筠想及此,再轉眼望向李景辰,幾個月之後,他會先失去母後,再頹廢被皇帝責怪,後失去太子之位,到了最後,失卻了性命,這一世,他憶不知不覺地和李景譽相抗,那麽,他能不能改變命運呢?
她眼底有些發酸,就如蕭府一般,能不能改變這由老天爺已既定了下來的命運?
李景辰聽他們閑扯以前,說親道故,已經不耐煩了,敲着椅背道:“喂,你們述舊述完了沒有?下一步該怎麽做,倒是快些說啊,本少爺事兒多着呢!”
蕭問筠道:“此次之事,秦老板是關鍵,總得跟他說得清楚明白才行,至于二殿下……”她見李景辰挺秀的眉毛都倒豎了起來,這才慢悠悠地道,“也是缺少不得的,所以……我們要仔細商量一下才行。”
李景辰聽了她慢悠悠的口語,早已不耐煩得不得了了:“那你倒是快說啊!”
蕭問筠卻不理他,轉頭望向秦老板:“秦老板,聽聞你不但雕玉的手藝極高,而且散于在金上刻字,無論多麽細小的字,你都能刻上,且有一門織金的手藝,能将破得極細的金絲編織成極薄的帛金?”
秦老板聽她如數家珍地把自己的所長一一道來,不由也有些自得:“小老兒蒙行內同行贊譽,封了小老兒一個名號,稱為十巧手的,便是在下了。”
蕭問筠在心底想,可惜就是容易為利所動,前世是這樣,這一世又是這樣,前世,不是因為你織出帛金,并在上刻字,使之與皇後的帛金相似,再加上那方玉石被栽贓到了蕭府,使蕭家和廢了的皇後扯上了關系,又豈會讓皇上震怒,全不顧爹爹立下的大功?
前一世,蕭問筠不明白為什麽這玉石和帛金會使皇上震怒,連爹爹立下的赫赫戰功都不能抵其罪,到了今世,她發現那冊中藏着的帛金,反複思量,這才明白,原來冰凍并非一日之寒,許多種原因造成了蕭門的滅門慘案。
而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爹爹發現了李景譽暗自的圖謀,使得李景譽終于将蕭府立成大敵。
這一世,起碼此事改變了,這塊帛金與玉石,李景譽已然不能利用。
蕭問筠舀出那塊薄薄的織金,遞給秦老板:“你能織出這麽薄的帛金來麽?”
秦老板一見這頁比紙還要薄上幾分的織金,眼裏冒出了奇異之色,雙手俱在顫抖:“這種工藝,名叫彩雲織,其意思便是用輾得極細的金線織帛,其織出的帛金比竹紙還要薄,中原已經失傳了,想不到小人今兒得以見到。”
蕭問筠自是知道他能織出來的,十巧手,其中的意思還有一條,就是渀冒他人工藝能以假亂真……這彙玉閣的雕玉大家的作品不少,可玉是真的,至于是不是那雕玉大家所制,那就不得而知了。
蕭問筠道:“你織出這薄金之後,在上雕刻一幅地圖,雕得詳細些,聽聞你家有一處廢棄了的大莊園,因那裏土地貧乏,無農物産出,早已沒有人居住,據聞想要賣了出去,也沒有人買?”
第四十八 沉于溫柔鄉時,要注意點兒影響
秦老板擅長以假亂真,經常也下套子賺人銀錢,聽蕭問筠這麽一說,早明白了她心中想法,語音都激動顫抖了起來:“大小姐的意思,是把我那大宅子的住地刻在這金帛之上?”
蕭問筠點了點頭:“與金有關,當然得用金帛刻字,如若不然,有誰能信?”
李景辰也明白了,拍掌大笑:“此計當浮一大白……雖然我還有點兒不明白你這意思,但光看秦老板眼裏冒出的綠光就明白我那兄弟這一次大難臨頭了。”
蕭問筠心想這李景辰可真夠掌握大局的……別的事一概不理,只要讓李景譽吃虧上當他就顯得無比的高興!
他就不理我們其實此時做的事也比較作奸犯科了。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要他這張保護傘,她也不會找他了。
“你做得了麽?”蕭問筠問。
秦老板把那帛金拿過去拿過來地反複查看,深思:“織金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可這上面的字小老兒一個都不認識,難道要把那地圖上的地名也刻成如此的字體?再者,蕭大小姐要想以假亂真的話,那金帛最好織出來是金燦燦的,最好做舊,做成在地底下埋藏了許多年的樣子。”
蕭問筠放心了,知道他既是考慮得這麽的具體,心中起碼也有了九成的把握了,于是點頭道:“剩下之事,由你來決定吧。”
她忽地腦中急閃,心道前世李景譽給蕭府栽了那麽大一個贓。這一世,她也給他挖了那麽一個大陷阱了,不如把這個陷阱做得再大一些?
只不過這卻不能讓李景辰知道了,等他走後,她再向秦老板吩咐罷了。
李景辰此人不計小節。想來也不會調轉頭來查問這些細節。
如此一想。她便對李景辰道:“二殿下。民女所說的意思就是如此,到時侯還要您多多配合,逼使他出大價,等秦老板帛金制好之後,我再使人通知你在何時何地行事?”
李景辰便站了起身道:“如此便好,這裏既沒有我什麽事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拱了拱手,往門外走去,邊走邊笑:“老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