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放不下的過去
香槟色賓利依舊停在街角，裏面的人冷冷的看着這片熱鬧的人群，放佛這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穿着西裝的人敲開車窗，俯身在那人耳邊低低耳語了幾句。
很快璎珞和李陽、雪妮從工棚裏走出來，璎珞伸手攔了出租車離開了，李陽帶着雪妮在宴會場地有說有笑。賓利的主人問：“這個紅頭發的男人是誰？”
西裝男人回答道：“是鴉哥手下的一個小混混，前幾年從墨城過來，旁邊那個女的是他女朋友叫張雪妮，也是墨城來的。”
賓利的主人輕輕擡了擡手，那只手修長而蒼白，美的有些觸人心弦：“告訴鴉哥，李陽辦事不錯，好好培養。”
西裝男人連忙點頭：“是，莫總。”
車子緩緩啓動，從宴會的場地邊慢慢馳過，年輕的莫總那雙陰冷的眼睛始終靜靜的看着李陽和雪妮這一對忘我的情人。
璎珞回到家的時候，劉伯正在盯着下人準備晚餐，看到璎珞回來連忙迎上去：“我的大小姐，你這半天都去哪裏了，打你電話也沒接，司機說你去街心公園，我派人去找，也沒找到，你這是要急死我啊。”
璎珞來不及跟劉伯解釋，忙着趕上樓洗澡，這半天衣服被蹭的髒兮兮的，蘇佳麗是一個極度的完美主義者，如果看到自己的女兒這種樣子肯定會發瘋的，她一邊提着裙子往樓上奔，一邊朝劉伯求情：“放心吧劉伯，我會自己小心的，您可千萬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媽哦。”
看着她一溜煙的跑上樓，劉伯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正在端菜的米雪說：“你上去看看小姐要不要幫忙，還有，那條裙子趕緊給小姐拿去洗衣房，太太回來看到，少不得要說話的。”
璎珞打開水龍頭調到最大，溫熱的水從頭淋到腳，霧氣慢慢湮沒了整個浴室，璎珞慢慢蹲了下來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閉着眼睛。
很多時候譚璎珞已經習慣了這樣安慰自己，這種習慣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概是從那年魏然出事，自己很快被送往美國之後吧。
在很多人眼裏，譚璎珞是一個多麽神奇的存在，含着金鑰匙出生，雖然中途遭遇綁架，但能毫發無損在綁匪手裏生活八年，綁匪的兒子甚至還為了保護她殺人并自殺，回到譚氏後，很快被送往美國，去吃黃油面包享受資本主義的福利。
或許只有璎珞自己明白，在美國這些年自己是多麽的孤單和無助。她還記得初到美國時，因為語言不通，在班級裏幾乎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麽，所有的功課都不能完成，也沒有人願意成為這個奇怪姑娘的朋友。
她每次給易生郵件或者電話的時候，就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在電話那頭誇張大叫：“我很好啊，美國很好唉。”每當易生挂上電話，璎珞聽着電流的聲音，無比寂寞。
她學着自己做飯，以前魏然總是會從打工的地方帶回剩飯，就着家裏的雞蛋和蔥花炒給璎珞吃，現在她煮了米飯，買了雞蛋、火腿、青豆，伴着誘人的蔥花和耗油，炒出來的飯卻永遠都不及魏然的一半好吃。
在美國的時候，她喜歡蹲在樹下，緊緊的抱着自己，就好像曾經魏然背着她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我的魏萊啊，等我長大了，有了錢，就帶你回去邺城，好不好？”
“邺城？”
“對啊，那裏才是你的家，我會送你回家。”
“可是我回家了，魏然你呢？”
“我要照顧爸爸，但我一定回去看你的。”
“魏然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那是你的家，我沒有家了，魏萊，我沒有了，你記得，你在家的名字叫譚璎珞，很好聽對不對。魏萊才是我的。”
“那我不要做譚璎珞了，我只想做魏然的魏萊。”
“哈哈哈，傻丫頭…可你總是要回家的。”
…
璎珞的臉埋進雙手，眼淚混着水從臉頰上流淌下來，心裏大片大片的空洞。
“小姐，小姐！”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璎珞急忙站起來，胡亂抹了幾下臉，關掉水龍頭，伸手拿了一件浴袍裹在身上。
她走到門口輕輕問：“誰啊？”
米雪在門外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天吶，小姐，我叫了你好多遍，你都不吭聲，真是吓死我了，我來給你送衣服了，剛才你匆匆忙忙進浴室，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拿。”
璎珞打開門，濕漉漉的頭發粘了幾绺在臉上：“剛才水的聲音太大了，我都沒留意。”
米雪遞過幹淨的衣服，便去收拾散放在洗漱臺上的髒衣服：“我敲了幾次門，還叫了很多聲，你都不應我，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在裏面暈倒了呢。”
璎珞拿了一條幹毛巾對着鏡子細細擦着頭發：“怎麽會呢，我是那麽嬌弱的人麽？對了，爸媽回來了嗎？”
米雪收拾好衣服準備拿出去：“老爺回來了，少爺也回來了，今天挺奇怪了，平時他們很少一起回來。不過也正常，可能是想回來陪小姐你吃飯吧。小姐你趕緊把頭發吹幹，別着涼了，我這把衣服送過去，一會回來給你吹頭。”
璎珞很快換好了衣服，穿着粉色的拖鞋，走在樓道裏，家裏的裝修風格是純歐式，顯得古老而莊重，她看到書房的門緊緊的關着，譚偉林很少關門，除非是在談很重要的事情。
璎珞記得，她剛從墨城回來那次，爸爸就關上過書房的門，小小的她戰戰兢兢的在門外聽見譚偉林說要送她去美國，去逃離這裏流言。她以為自己會哭喊着不要離開，沒想到，當那扇門被打開時，她看到一臉顏色譚偉林，竟然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沒關系，爸爸，我很想去美國。”
這一次又會是什麽事呢？譚璎珞小心地在棕色的地板上挪動，慢慢靠近書房。
只聽見裏面譚偉林疲憊不堪的聲音：“該來的還是來了，看樣子，他還是沒有放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