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塵埃落定

言君心在H市的醫院休息了幾個周,這期間,沈茗逸就像是沒事的人似的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三年的離別并沒有讓他們有絲毫的疏遠，因為他們的心不曾分離過,他們親密而融洽地相依在一起,絕口不提那些人，那些事。

這天的陽光依舊明媚，H市的春天總是有着讓人舒柔的溫暖，兩個人在醫院的花園中曬着太陽，言君心懶懶地躺在沈茗逸的懷中，享受着寧靜的幸福，直到周舟的到來，才讓她不好意思地坐了起來。

“阿心,還好麽？”周舟閑适地倚在他們對面的路燈上，唇角的微笑帶着少年時的爽朗。

言君心坐好，但還是被沈茗逸圈在懷中，“很好。”她的聲音明淨而輕松，帶着屬于她的沉靜與溫婉。

真的是很好，她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他每時每刻地陪在她的身邊，有什麽不好，這一生，有他，她已知足。

周舟笑着，哦，想想他們最初認識的時候，他們不過才16歲，一晃，居然已經過了12年，而他似乎從沒離開過沈茗逸，所以見證了他們這12年的風風雨雨，好在，風雨過後終于是彩虹了，一切落幕了，看着眼前這對娴靜而幸福的璧人，他的心也不禁有些微微的酸楚和滿足。

“你好，我可不好。”他沈茗逸抱得美人歸啦，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他了，累的他跟個snoopy似的，想想，他這都快一個月沒跟他的寶貝萱萱見面了，哎，這下終于能回家了。

沈茗逸一個大腳踹過去，讓言君心想起了他們少年時的肆意青春，她看着眼前這個已不再是那個單純少年的周舟，她從心底裏感激他，也許沒有他，就沒有他們的今天，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是家人，大恩不言謝。

周舟躲避着沈茗逸的突擊，三個人相視而笑，“不過還有一點事。”辦完這個，他們就真的能回家了。

“什麽事啊。”沈茗逸懶懶地将下巴搭在言君心的肩上，平日危險而冰冷的眸子染上了溫暖的光華，所有善後的工作他都安排好了，應該沒有什麽事了吧，他打算着這幾天就帶着她回B市呢。

周舟這才收起了笑，嚴肅的表情讓沈茗逸跟言君心都停止了微笑，“霍因說，想見你們。”

那個人的名字讓他們兩個都安靜了下來，沈茗逸側目看着她，不說話的她很沉靜，就像是一壺溫婉的龍井茶，醇香而寧靜，“不喜歡就不去。”有他在，她不必受任何委屈，不必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言君心想了一會兒，這麽多事情，這麽多痛苦，這麽多錯綜複雜的感情，讓她無法對霍因釋懷，但是她想，終是到了終結的一天了，那就見一見吧。

有些人，打從骨子裏的高貴，無論身處何地，都不會損了自己的氣度，自己的身份，沈茗逸如是，霍因亦是，所以即便是被囚禁着，霍因依舊風華絕代，溫潤如玉。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一個隐秘的別墅，外面配備着嚴密的守衛，周舟伴着沈茗逸跟言君心來到霍因的房間後，便退了出去，将空間留給了他們。

房間唯一的光源被厚重的窗簾遮住，顯得整個房間十分昏暗，而霍因坐在了背光的沙發上，更是讓他們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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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君心被沈茗逸帶着坐在了霍因的對面，雙方相對無言。

“茗逸。。。好久不見。”霍因的聲音在昏暗中響起，其實言君心覺得見過這麽多人，這些天之驕子長得自然是不差，但是卻是霍因的聲音最好聽，溫潤柔和，即便是最冰冷的話，從他的口中吐出，也是柔潤如水。

沈茗逸點頭，其實，他并不知道怎麽面對他，誠如是，他沈茗逸可算是遍交天下，但是真正走進他心裏的，依舊就是這麽幾個人，形影不離的周舟，遠在國外的林風，還有。。曾經的霍因，但是這個他當做兄弟的人，卻在他的生命中畫上了這樣一筆悲慘的濃墨重彩。

“我爺爺，以及父親，你怎麽處置。”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那些畢竟還是他的親人，他知道自己的下場，但是還是期望，他們能有一條生路。

“在美國。”他從來都不是趕盡殺絕的人，霍家垮了，由霍因承擔這個後果，他已經将他的爺爺以及父母送往美國，雖不如以前的風光無限，但是安享晚年，不是問題，可是霍因，他不想放過，或者說，這個時局也不允許他放過。

霍因知曉他的意思，“那言可心呢？”對于她，恐怕沈茗逸更恨她，但是5年夫妻，縱然他的心再冷硬，也無法将她視為陌生人。

“死了。”一個生命間接在他手中終了，他不是沒有感覺，但是他不曾有任何愧疚的感覺，人在做，天在看，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閉上的雙眼，算是送她最後一程，也許這對她來說，也是最好的結局，呵呵，這樣便好，至于他，是什麽結局，他已不在乎。

言君心看着五年未見的霍因，她想而立之年，歲月并沒有虧待過他，他如玉的外貌中更是平添一抹穩重的成熟，但是她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滄桑，也許這麽多年的龍争虎鬥，他也累了。

再睜開眼，霍因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言君心，唇角帶了一抹苦澀的笑，他想要說些什麽，才發現，竟不知真的說些什麽好，他将目光調向了将她擁在身側的沈茗逸，輕輕地笑着。

如果有人問他，他後悔麽，他想，他一定說不後悔，他不後悔有這樣一個人，讓他銘記心頭，即使也許他恨他，他想起那時他跟言可心的婚禮上，他的肆意嚣張，他的不共戴天，他想，終其一生，他都會存在在他的心中，這樣，便足夠了。

或許是真的沒什麽說的，說什麽呢？說這麽多年的滄海桑年，物是人非麽？沈茗逸跟言君心對視了一眼，“我們先走了。”寥寥五個字，斬斷了他們糾纏的十幾年，是緣分，抑或，是孽緣。

言君心随着沈茗逸起身轉身離開，在推開門的那一刻，她聽到了霍因幹澀的聲音，是一句“對不起。”不知道是說給她，說給他，還是說給他自己，或者他并沒有對不起誰，只是命運将他們分離在兩個世界。

沈茗逸與言君心相偕走出昏暗的房間，外面的陽光竟有些刺眼，周舟走上來，“好了麽？”

“恩。”實際上并沒有交流幾句，但是，他想，霍因，也只是想看看他們吧，做一個了結。

“那我們回家吧。”既然這樣，事情就結束了，所以他們應該回家了，而且萱萱打電話說，老爺子已經搬回家了，不知道，會不會為難他們，也許，他們還有一些坎要過。

“恩。”沈茗逸的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始，他看了看身畔的她，這麽多年，好在最終，她還在他身邊，足以。

周舟點頭，三人一起走向了随從等候的車，直奔H市機場，言君心倚在沈茗逸的懷中，“言家人。。。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她對他們的仇恨似乎沒有當初那樣玉石俱焚的感覺，但是卻也不可能原諒他們。

“終身監禁。”他從來都不是好人，但是看在言可宇的份上，他留了他們的命，但是他也不可能讓他們安享晚年，這是他們應得的結局。

“那他呢？”她不必說她問的是霍因，她知道他明白的，她的聲音有些沉悶，這樣一個結局本是意料之中，但是當真的面對這一切時，卻覺得心情格外的沉重。

沈茗逸将他攬在她腰側的手緊了緊，讓她明顯地感受到他複雜的感覺，“一樣。”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這樣的結局，霍因作為霍家的掌舵人，這是他應承擔的結局與責任，并不是他将他置于這個地步，倘若是他敗了，定也是這樣的結局，都說人定勝天，但其實，又有幾個人，能争得過命運呢。

言君心不再說話，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放在了沈茗逸的身上，結束了，終于結束了，想起她十歲時，孤立無援地躺在病床上，恍然已過了18年，想起青春年少她遇見他時，也是12個春夏秋冬，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一切都煙消雲散，塵埃落定。

站在H市的機場，沈茗逸環視着周圍熟悉的場景，想着，不知再什麽時候再能來這裏，但是他慶幸，他能在12年後，從這裏，将一個安然的她，帶回他們的家。

臨上飛機前，周舟接到了一個電話，他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們，“霍因自殺了。”

沈茗逸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與言君心對視了一眼，随即牽着她的手，“走吧。”

當沈茗逸坐在飛機上，隔着窗戶俯視着繁華的H市，霍因的死他不意外，跟他一樣，霍因也是極其驕傲的人，他不會允許他的餘生這樣度過，也許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其實解脫的，又何嘗是他一個人，自己的寶貝不必再陷入那些愛恨糾葛，而他也不必再擔心有任何事，任何人，能讓她離開他了，萬物初始，不過是一個因果輪回，終有結束的一天，而結束，其實，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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