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豐姿絕世
“霍翎,我不是溫怡公主!”霍清怡閉上眼,一口氣說出,提心吊膽,心怦怦直跳。片刻後,她偷偷睜開一只眼,悄咪咪看去,恰恰對上霍翎的眼。
“我不是你的妹妹。”她吶吶道,有點緊張,“你很重情,我也希望我是霍溫怡,能有一位好哥哥疼我,但我們無仇無怨,我不想欺騙你的感情。”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昧良心,不忘初心,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條。
霍翎沉默很久,目光有些許複雜,直勾勾地望着她,在她坐立不安時,忽溫和道:“是霍怡。”
“啊?”霍清怡呆呆問道。
霍翎失笑,伸手過去,揉了揉她的臉,微微戲谑道:“溫怡公主的名字,乃是霍怡,而非霍溫怡。”
“我名霍清怡,她和我只差一字。”霍清怡嘀咕道。
“霍清怡……”霍翎的語速很慢,那三個字,在他唇齒間婉轉回繞,似蘊着無限意味。他忽而起身,投下一片暗影,将她整個籠罩,“我記住你了。”
在那一瞬間,霍清怡便覺空間凝滞,仿似有大山壓落,給人以沉重感。她懵了一陣,見他回身往外走,忙拉住他的衣袖,笑得像朵花兒,厚着臉皮道:“我和溫怡公主容貌相似,名字又相差無幾,多有緣分啊。陛下,不如您收我當義妹罷?”
“您仔細瞅瞅,說不準我是您失散多年的妹妹呢?”她眨巴着眼,一臉期望。說實在的,這一條“大腿”,又粗又壯,她真舍不得不去抱!
“今生今世,我只有一個妹妹。”霍翎輕聲道。
霍清怡失望至極,垮下了臉,但立馬又眨着星星眼,退而求其次道:“那麽,望陛下開恩,在太子面前別拆穿我,暫且當我是溫怡公主,好不好?”
許久,霍翎都不曾回應,背對着她離去,直到開了門後,才回道:“無用,蕭太子不蠢,能猜到。”
霍清怡目光幽怨,鼓了鼓臉頰,心裏直惶惶。霍翎一走,她便沒了“大腿”,如何留下小命?
罷了,收拾包袱,溜之大吉!
霍清怡打量房屋,但一眼掃下去,金器、字畫、名瓷皆有,個個大而重,唯獨尋不到金錠,以及小巧的首飾,以便她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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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貓時,忘了偷叼幾個金元寶藏着。”她嘀咕道。
皎月清冷,夜風微悶熱。霍翎面色沉靜,一步步往外走去,步履略顯沉重,目光飄忽迷離。
——不要送我走,皇兄,我要留在你身邊,哪怕是死,我也不要離開你!
——若沒有了你,我活着有何樂趣?每日能看到你,我便已滿足,不求你回應我的感情……
——霍翎,如果我會死,也要死在你懷裏!
——你怎能忍得下心,把我丢去另一世?
霍翎閉上眼,停下腳步,一句輕輕的話,伴随微風散開:“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不!要!霍翎,我不怕死,你若真的在乎我,便尊重我的決定!
——我不要離開你,寧死也不!
他長長嘆道:“我們成功了,原以為移魂已失敗。”
暗影一閃,悄無聲息間,玄衣青年站在他身後,抱拳道:“恭喜陛下!恭喜公主!”
“恭喜?”霍翎怔怔,反複咀嚼這二字,忽而無奈地笑了笑,“但願怡怡能開心。”
——霍翎,我恨你,你為何不早說?你若能早點告訴我,我便不會陷下去!
——為什麽,你會是我的血親?!
——為什麽,你會是我的姐姐?!
——我原以為,自己愛上了親哥哥,不料愛上的,竟會是親姐姐!
霍翎目光輕顫,眉眼間頗有倦意。正當她沉思時,陶易霄疾步而至,低垂着頭,拱手恭敬道:“陛下,國內傳回消息,權貴蠢蠢欲動。”
趁錦皇離宮時,一些有反心的,皆冒出了頭。
“差不多都跳了出來罷?”霍翎斂去情緒,蒙蒙月華下,肌體瑩白如羊脂玉,如一尊絕美雕塑,豐姿絕世,如谪仙臨塵,“也該收網了。”
“安內後,便到了角逐天下時。”她輕輕道,擡眼望向皓月,雲天寂寂如冷霜,如紗月華灑在她的身上,無端生出一絲空靈,“滅諸國,統一大業。”
陶易霄怔怔望着,下意識屏住呼吸。在一統江山後,誰能和她并肩而立,俯瞰天下?
“錦皇。”一行人自前方而近。兩個小公公提燈籠,躬身引着路,蕭湛堂龍行虎步,一襲蒼藍織錦衫,今日扮相清爽,少了幾分沉穩冷峻。
霍翎望去,含笑道:“我國忽生事端,急需我回去處置,勞太子簽開城令,再替我報予鸾皇。”
“錦皇今夜便離去?”蕭湛堂了然于心,思及便多問一句,“那溫怡公主呢?”
霍翎目光微頓,一時間,腦海浮出屋裏那一幕,女孩忽閃的眼、狡黠的笑,以及那最後的請求,便微笑道:“公主舍不得你,勞太子照顧她。”
蕭湛堂默了默,片刻後才應道:“好!”錦皇離宮,便是為尋溫怡公主,此番離去,卻不帶上她?何況,容公主留在鳳栖宮,不顧其名節,又不商定聯姻,未免說不過去。
唯有一種可能:假公主已暴露,錦皇才不在乎。
但錦皇的那句囑托,倒也顯示出,他對假公主有幾分面子情,因而出言幫襯。
偏在此時,霍清怡匆匆而出,掃了他一眼,便期望着霍翎,笑着道:“今日一別,再見時不知何月,容我送您出宮,成麽?”
她留在皇宮,化人後遲早是個死,何不如借機逃出宮去,雖舉目無親,但總歸有一線生機。
“也好。”霍翎應道,目光意味深長。
霍清怡大喜,忙道:“您等着,我先去收拾下。”逃跑,最主要的,便是盤纏,得去偷幾個寶貝。
她前世一命,只抵幾個寶貝,算便宜了蕭湛堂。
霍清怡飛快翻了下,在朝雲殿內殿一盒珠寶內,撿了條翠玉墜,一個碧玉手镯,一個扳指,往懷裏一揣,便提着裙擺,笑臉盈盈出了屋。
“你也去?”她吃驚道。
蕭湛堂斜瞟去一眼,似笑非笑道:“夜深路黑,我不放心公主,故而親自陪伴,讓公主平安去,又能平安歸。”當他猜不到她想溜麽?
兩人間的賬沒平,豈容她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