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針鋒相對

周末是交公糧的日子,林知南向陸雲起請假,本以為會被拒絕,沒想到陸雲起在電話裏随口同意了他晚歸。

估計是找到了新的床伴?林知南胡亂猜測着,白皓把禮服放在他跟前都沒注意。

“嘿,想什麽呢,這麽出神。”白皓在林知南面前晃了晃手,随後拍了拍禮服的防塵罩,“快去試試。”

拿起禮服走進辦公室的休息室,林知南簡單試了試褲子和襯衫,覺得沒什麽問題,又脫下來,原封不動地裝了回去。

見他穿着原本的衣服走出來,白皓明顯有些失望。

“我特意定制的情侶款……就不能讓我提前看看?”

林知南倒不是避諱什麽,他回到辦公桌前,把厚厚的一沓文件遞給白皓,語重心長地說:“白總,您都三天沒來公司了,麻煩您快把這些文件看了好不好?”

白皓張張嘴,還想說什麽,又聽林知南哄道:“……你全都簽完,我就傳給你看。”

一聽有獎勵,白皓忙不疊地抱起文件鑽進了電梯。

林知南看着白皓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白皓雖然經常不正經,但也是個工作狂,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他收到林知南的短信後換好衣服匆匆下樓,本想抱怨林知南給自己挖坑,卻在看到林知南禮服的一刻眼睛一亮。

“诶,針不戳,這一身高定可比我的好看多了。”白皓身上穿的是舊禮服。

林知南也沒想到他只給自己訂做了禮服,于是詢問理由。

白皓看着他笑,只說到了就知道了。

晚宴在一個叫名府的星級酒店,林知南從沒去過那裏,乍一聽名字還以為白皓要自己單槍匹馬闖黃泉。

聽了林知南的諧音梗冷笑話,白皓反而笑的很開心。

他習慣了縱容林知南,無論林知南說什麽,他都會捧場。

也正是這種縱容,才讓兩人的合作關系維持了這麽多年。

與和陸雲起各取所需不同的是,林知南和白皓在交易中成了朋友。

白皓的家族産業是房地産開發,他是家裏的幺兒,争奪家産什麽的自然輪不到他,但為家族撐場面這種事還得他到場。

林知南跟在白皓身邊這些年,林林總總參加過不少小型房地産商宴會。

“等下到那裏你跟在我身邊就好,多聽少言。”白皓下車前叮囑道。

看來這次要扮演的是安靜本分小情人兒的角色,林知南了然一笑。

“明白。”他将手放在白皓的掌心,被白皓帶出了車。

名府宴廳裝潢華麗,巴洛克風格盡顯狂放自由,牆壁上紛繁複雜的壁畫和雕刻讓人眼花缭亂。

好在參加宴會的人大多穿着純色禮服,這才讓林知南感覺自己不是身處萬花筒叢中。

只是這次晚宴并不像看上去那麽典雅莊重,正在兩人排隊等待驗證邀請函時,前面傳來了争執聲。

一個操着方言的老男人罵罵咧咧的推搡門口驗證邀請函的侍者,有保镖過來阻攔,語氣不善,幾人扭打在了一起。

林知南看着亂作一團的場面和白皓對視了一眼,捏了捏眉心。

白皓抱歉地笑笑,湊到林知南耳邊,“……我也不知道他會請這麽不入流的人來。”

林知南這才想起自己忙了一天,都沒來得及問這次宴會的主辦方是誰。

前面的鬧劇以保镖強制把老男人帶離結束,宴廳外恢複了平靜。

林知南剛想開口詢問,白皓又湊到了他耳邊,“老媽最近不安分,惹老爺子生氣了,老爺子只能拿我出氣,讓我參加這種宴會,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來……”

聽着他給自己吐槽,林知南無奈笑了笑――優越的生活太久,連他都忘了白皓身邊也是危機四伏的。

林知南安慰地拍了拍白皓的肩膀,讓他放寬心,忍忍就好了。

好不容易進入宴廳,林知南才發現裏面多得是鑲金牙,戴佛牌的土老板,還有穿緊身褲,大金鏈子小手表的暴發戶,更有甚者,穿着不合體的禮服,像套了個麻袋一樣晃晃悠悠走來走去。

白皓見了也不禁皺起眉頭,有點後悔答應老爺子來這場晚宴。

他看向身旁的林知南,發現林知南望着臺上有些出神。

“知知,你看什麽呢?”白皓碰碰他胳膊,順着林知南看的方向張望。

林知南回過神來,淡淡的說:“沒什麽。”

他剛剛看到了Austin的标志,在主辦方的下面。

林知南勸自己白皓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他不是故意帶自己來這場宴會上找難堪,可是懷疑一旦出現萌芽,就很難掐斷,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眼白皓的背影,想問的話沒能問出口。

跟着白皓在會場一角站定,兩人閑聊着,不時有人慕名前來搭讪。

海天的董事長王先生和白老爺子是故交,他第一次在晚宴上遇到白皓,和白皓寒暄幾句後,目光落在了林知南身上。

“這位……是白小少爺的愛人?”

這話一出,有人向林知南和白皓投來探究的目光。

白皓不動聲色往前站了半步,用身體将林知南護在不善目光後面,“王老不要開玩笑了,我和林總監只是同事關系。”

王先生以為白皓只是為了護林知南的臉面,故作矜持,他若有所思點點頭,忽然又提高了語氣,“莫非――這位就是業界有名的林總監?”

不等白皓回答,王先生主動向側前方邁了一步,對林知南發出了邀請。

“不知道林總監能否賞臉一敘呢?”

白皓目光一緊,這王先生是出了名的老色批,就好文文靜靜小鮮肉這一口,林知南簡直就是他的取向狙擊。

林知南的目光落在王先生的手上,又上移,對上王先生色眯眯的笑容。

食色,性也,林知南不難猜到王先生想對自己做什麽。

“被王先生邀請,是我的榮幸。”在白皓驚詫的目光中短暫地握住王先生的手,又很快放開。

王先生臉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他彎腰做了個手勢,“請吧,林總監。”

林知南跟随王先生來到宴廳一側的窗邊,王先生随手攔住路過的侍者,拿了兩杯紅酒,其中一杯遞給了林知南。

林知南輕聲道謝後接過了酒,王先生與他碰杯,林知南只是把酒杯放在唇邊淺淺沾了一下,并沒有喝下去。

酒壯慫人膽,沒喝酒時不敢說的話,現在王先生說得順嘴多了,“林總監,紅酒可是有美容功能的,怎麽不多喝點兒?”

林知南淡淡一笑,反問,“請問王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呢?”

“嘿嘿,也沒什麽,”王先生往林知南身邊站了站,身上濃烈的古龍香水味刺鼻,他頓了頓,湊到林知南耳邊,“林總監,就沒有……跳槽的打算?”

林知南身體站得筆直,聞言收斂了笑意,“王先生在開玩笑?”

王先生哈哈大笑起來,親密地摟住了林知南的肩膀,“林總監,我可不像那白家小子,我可是很惜才的……他就算是白家人,也只能在廣告公司當個小總裁,這麽多年,再怎麽喜歡你,也只能把你提拔到總監的位置,我就不同了,我有的是錢……就差一個你這樣能主內也能主外的人才……”

觊觎林知南的人不少,可這麽光明正大挖人的,林知南還是第一次遇到。

林知南勾唇笑笑,沒直接回答王先生的要求,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聽說,海天尚城快要開盤了?”

王先生一愣,以為林知南在暗示自己,“啊”了一聲後故作聰明地說:“對,沒錯,只要林總監肯來海天,尚城裏的房子,随便挑。”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知南将王先生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取下,轉身,直視他的眼睛,言語暗藏鋒芒,“我是想說,海天尚城,怎麽能開盤呢?”

“怎麽能開……為什麽不能開?!你什麽意思……”王先生聽林知南這麽說,像被踩到尾巴的狗,擡高聲音狂吠。

林知南深深看着他,“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王先生還要狡辯,林知南擡擡下巴,看向主辦方下各個公司的logo,“我不知道拿建築工人的命不當回事,又對外面瞞報,是不是你們行業內的潛在規則。”

王先生不傻,他當然知道林知南在說什麽。

他不自覺後退一步,手中的紅酒都快拿不穩,“你,你怎麽知道……”

林知南深吸了一口氣,懶得回答王先生的問題。

海天尚城在完工前曾經找過他做廣告策劃,按理說這麽大的項目,林知南肯定不會放過,他接受了負責人的邀請,跟着參觀了尚城的新樓盤。

為了顯得高檔,新樓盤的頂層都放置了特有的吉祥物玩偶,幾名工人正在上面高空作業。

林知南隐約記得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大風黃色預警,便随口跟負責帶領他參觀的人說了一下。

林知南至今清晰的記得負責人那無所謂的嘴臉和嘲諷的語氣。

“沒事兒,他們這些人皮糙肉厚的,為了錢什麽都肯幹,死不了,放心吧。”

可是誰也沒想到半個小時後,“為了錢什麽都肯幹”的十二個人被大風吹走,下落不明,有一名建築工人被狂風卷起拍在高層的玻璃外壁上。

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把他的全身骨骼拍得粉碎。

兼職攝像的林知南剛好拍到了這一幕。

血被瓢潑的大雨沖了個幹淨,林知南再從新聞上看到時,玻璃外壁只剩下蛛網狀四裂的痕跡,塗了特殊漆料的鋼化玻璃一塵不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而這次事故的傷亡人數為1,失蹤的12人被抹除得幹幹淨淨。

林知南重新正視王先生,“較大安全事故也好,一般安全事故也好,在您看來不過是件小事,但對我來說不是。”

“假清高!林總監也會玩這套……”

“王先生!”林知南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王先生,完全沒有之前的恭敬,“我敬重您只是因為您是白老爺子的故交,希望您好自為之。”

王先生喊住林知南,目光不善。

“放心好了王先生,”林知南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和善地笑笑,“這件事不只有我知道,但是我不會說出去。”

王先生被林知南的神情弄得惴惴不安,他眯起眼睛懷疑地望着林知南,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林知南主動對王先生舉起酒杯,“現在,我有一些事,需要你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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