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婚之夜
“安安，你……你醒醒……”明衡捂着鼻子推了推她，林懷安砸了咂嘴，一巴掌拍在明衡的臉上，力道不大，就是聽那聲音挺吓人。
明衡頓時愣住了，看着林懷安已經抱着被子自己翻到床裏去睡，他搖了搖頭，轉過身坐在了桌邊。
紅燭搖曳，映着紅色綢緞更加鮮豔，酒香清冽，佳人在側，如果忽略這看起來像被搶劫過的屋子，倒也不失為美景。
“王爺？”小厮端着飯菜過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要不是看着明衡還好整以暇的坐在屋裏喝茶，他就要準備喊侍衛過來抓賊了。
扭頭看見小厮，明衡招了招手讓他過來，菜色很簡單，還冒着熱氣，應該是重新去廚房熱過，“放下吧。”
“王爺……王妃她……”小厮小心地往房內看了一眼，但是并沒有看到新娘子，只有榻上随手擺着衣裳，他臉色微微一變。
明衡知道他在想什麽，無奈的笑着搖頭，“王妃沒逃走，她只是困了，你先下去吧。”
小厮狐疑的看着屋子，最後還是将淩亂的桌子收拾好，擺上飯菜，看着桌布上的髒污，小厮頓了頓，似下定決心一般，閉着眼睛問道，“王爺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您放心要是您不喜歡王妃……”
“哈哈哈，你別想太多，沒事兒的。”明衡瞥見小厮那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沒憋住大笑起來，他一巴掌拍在小厮腦門上，擡起頭，“在你們眼裏，我就真的是那麽無能的人？”
“不是，那，那小的先下去了。”小厮摸着腦袋搖搖頭，嘴裏嘟囔着奇怪，抱着托盤出門的時候還沒注意，踩到門檻邊上那只繡花鞋，一個踉跄，險些摔個大馬趴。
明衡連連搖頭，屋外一陣風吹進來，燭火晃得太狠，竟熄了兩根，光線一下子就暗了。透着昏暗的光線打量淩亂的屋子，他不由輕笑，“是挺無能。”
酒過三巡，卻一直沒有倦意，明衡看着滿桌子菜，已經慢慢冷下去，他也沒有喚人來添燭火，林懷安的鼾聲也漸漸小了下去，屋內屋外安靜到只有蟲鳴還能算作喧嚣。
月光如許，灑在地上如同白霜，竟襯得這大紅的屋子，有些凄涼，大婚之夜卻也只能對影成三人，再倒一杯酒，入喉已經冷了。
“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那兒，怪吓人的。”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明衡心裏猛地跳了一下，他轉頭一看，林懷安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揉眼睛。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發現桌子邊上那個人是明衡。
吃飽喝足又睡了一覺，林懷安心情特別好，她腳上踢着半只鞋子大大咧咧的踩着滿地花生殼過去，他坐在明衡對面，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菜，啧啧兩聲，“怎麽不多點根蠟燭，這光線，萬一菜上有蟲子你都看不到。”
“你嫌暗就自己動手，”明衡夾起一顆花生，咬得卡蹦脆，看着林懷安一頭雞窩亂發，他心裏突然暖了起來，努了努嘴，“用那邊蠟燭點起來就好了。”
“切，一個大男人，比我還懶。”
“酒醒了？”明衡看着忙着四處亂轉去點蠟燭的林懷安，勾起一個笑，“我還以為你酒量很好的，沒想到就那麽一壺就醉了。”
林懷安一聽，把手裏用來點火的蠟燭吹熄，她側臉被燭光柔和，頭發淩亂看起來倒別有一番美感，明衡帶笑看着她，林懷安沒好氣的說，“你那酒壺上也不貼個字，我以為那是茶，就空腹喝下去了。”
那酒本來就是陳年女兒紅，林懷安一天沒吃東西，一口灌下去半壺，再好的酒量也得醉。
屋子亮起來之後，林懷安才看見這滿屋狼藉，她突然心虛起來，喝醉之後自己做了什麽都想不起來，那時候腦子是模糊的，輕飄飄的，她就只記得自己好像挺高興。
“這些……都是我弄的？”指着地上和椅子上的東西，林懷安小聲的問，明衡不可置否的點頭，她撓了撓頭，“那我等會吃了東西，收拾一下。”
“也不用，叫丫鬟來收拾就好，我好歹也是王爺，不至于要你自己打掃衛生。”明衡說着遞了一雙筷子過去。
林懷安正好起來還想再吃點，就沒客氣。吃了兩口，看着面前的空碗有點不滿意，拿筷子敲着碗沿，“怎麽沒飯？”
“要飯的才敲碗，”明衡說着用自己的筷子按住林懷安的，他伸手拿了個饅頭丢在林懷安碗裏，“将就點吧，這都五更天了，廚子早就睡了。”
“都硬了！”林懷安啃了一口，把掉渣的饅頭丢回碗裏，她很不滿意，想了想，她撸着袖子站起來，“你們家廚房在哪兒，我自己弄吃的去。”
“出門右轉再右轉，接着直走就是，慢走不送。”明衡指了位置，就看見林懷安要走，明衡趕緊叫住她，“你回來，你就這麽出去？”
林懷安低頭看着自己一身中衣，穿得好好的，雖然這已經算是古代的內衣，但是都是小袖，比那些大袖子方便到哪兒去了，林懷安不想換，她擺擺手，“這麽晚，沒人看見的。”
明衡無奈的搖頭，拿了一件披風過去，給林懷安披上，“外面冷，要是你生病了，還得看大夫。”
看着明衡低着頭給她系披風的帶子，林懷安有些恍惚，很久沒有人這麽照顧她了，不論是在這裏還是在現代，她好像一直都太過于習慣一個人，原來有人照顧，還挺舒服的。
突然，她感覺腦袋一痛，她捂着頭，不滿的擡頭，卻聽見明衡笑着說，“笑什麽，看着怪傻的。”
“你才傻！”林懷安往明衡腳上狠狠一踩，轉眼就跑沒影了。
明衡揉着自己差點被踩扁的腳，無奈的搖頭，扶着門框坐回去，之前的凄涼竟然一絲都感覺不到了。
林懷安動作倒是快，兩炷香的時間就端了兩碗熱騰騰的面過來，只是除了面，她卻還端了一小鍋面湯，明衡正要問，就看見她将其中一碗放在自己面前，特別殷勤的遞了雙筷子。
“嘗嘗！我生火花了好長時間，你們那廚房真黑，我找了半天才找到點火的。”林懷安托着腮，眼巴巴的看着明衡。
明衡都有點不好意思，他咳嗽了兩聲，心說你煮飯跟點火有什麽關系，夾了一筷子面，剛吃進嘴裏，臉色一變，馬上就吐了出來，“咳咳……謀殺啊，你放了多少鹽！”
“……我那啥，就是你那廚房太黑了，我……我沒注意就，倒了半罐子……”林懷安搓着手，看明衡一臉要殺人的樣子，她趕緊把那鍋面湯推了過去，“來來，喝點湯緩緩。”
“我說你怎麽不自己吃……”明衡一臉狐疑的拿碗舀了一碗面湯，才喝一口，就僵住了，他面色青紫，轉身噗的一下，噴了林懷安一臉，“你那鹽撒湯裏的，緩個屁！”
林懷安抹了抹臉上的湯汁，自知理虧沒罵人，縮在一邊可憐兮兮的看着那面，明衡看着她那樣子，深深的嘆了口氣，“鹽撒了，你換一鍋不就好了，幹嘛非要端過來。”
“我面都下進去了，換一鍋多浪費啊。”林懷安理直氣壯的說了兩句，看着明衡那殺人的目光，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兌點水，說不定能吃呢。”
“……”明衡也沒說話，沉默了一會，站起來就走了出去，林懷安奇怪的看着他，“你去哪兒？”
“燒，水！”明衡瞪了她一眼，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林懷安想了想，屁颠屁颠跟過去幫忙，弄了大半個時辰，兩個人才勉勉強強把那面吃了。
東西不好吃，但是管飽，林懷安拍了拍肚子，看着已經大亮的天色笑道，“你看我多可憐，新婚之夜，兌着水吃面條。”
“你以為誰害的。”明衡沒好氣的說道，林懷安縮着脖子讨好的笑着，明衡看的沒脾氣，站起來拍了拍衣服，“我先去換衣服，你的我等會叫人送來，等會還要進宮。”
“進宮幹嘛？”
“拜見皇上和皇後，我覺得封地的事，也差不多會定下來。”明衡說着，看着林懷安，“你舅舅舅母在什麽地方，等啓程的時候，我直接派人去接他們，這樣不浪費時間，我們到了，他們也就到了。”
林懷安說了一個地名，明衡點了點頭。離開之前，他轉頭看了看屋內，林懷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去桌邊上，拿着筷子挑挑揀揀，像個孩子一樣。
明衡無奈搖頭，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特意等到日上三竿，小翠悄悄的繞到了林懷安的新房，她端着需要換的衣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滿臉都是暧昧的笑容，卻沒想到，一進院門就看見林懷安單腳跨在凳子上。
她正在吃花生米。
“小姐？”小翠站在門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小姐，您……起的真早……”
“衣服拿來了？快給我換上，我都等你好久了。”林懷安聽到聲音往門口一看，大手一揮把筷子丢開，招招手讓小翠進去，小翠左看右看，“姑爺呢？”
“姑爺？哦，明衡去換衣服了，他說等會我們進宮。”林懷安滿不在意的說道。
小翠轉身把房間門關上，小跑過去，語氣有些着急，“姑爺怎麽自己一個人走了？”
“他當然……”
林懷安還沒有說完，卻聽見外面院子響起一陣腳步聲，接着一個尖細的嗓音貫穿整個院子，“聖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