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幕降臨,酒香醉人,「清理」會所前的車位停着幾輛紮眼的超跑。

金紅相間的燈光晃着仿佛比月亮還耀眼。

随着一杆球應聲進洞,男人附身匍在桌球的臺面上,發球的動作标準。

李燃笙推開包廂門,入門的時候正巧聽見嘭的一聲,桌球精準無誤的落入袋中。

“謝榮今天來不了,家裏有事,恭喜你,被放鴿子了。”

池顏川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球杆收回:“意料之中的事。”

“哇塞,要論裝淡定還是川哥牛,不過也是,人家謝榮現在身份特殊,據說回國只能待小半年,以後也有的是機會見,不差這一天。”

坐在包廂中正在玩着手游的郭丞嗤笑了一聲:“我看川這是家裏有人伺候舒服了吧?以前追謝榮的時候驚天動地,現在榮哥不來赴約卻這麽淡定。”

李燃笙抿了一口服務生地過來的紅酒:“唔,我看是。”他又賤兮兮的湊過臉去問:“剛才你和蔣野在休息室裏幹什麽了?那麽半天——”

“我算算,川哥認識這個蔣野才多久,我就不信能比的過謝榮,也不一定,這麽短時間就造了孩子,看來是真的打的火熱。”郭丞攪動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池顏川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厭惡的皺眉:“你很閑麽。”

他不喜歡有人靠自己太近,而且也不喜歡調侃。

李燃笙撇了撇嘴,他這人向來嘴賤但是知趣見好就收。

空氣中莫名凝結住了一般,讓人覺得尴尬。

臺球桌上還想繼續的時候,池顏川轉身将球杆扔給球童,看起來興致不高。

“別這麽無聊嘛,謝榮不來還有別人啊,要A要O或者漂亮的Beta我這也多了去了,一會挑一個?”李燃笙問。

池顏川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娴熟的從懷中掏出香煙,等着尼古丁過喉管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經。

仿佛什麽事都提不起他的興趣。

謝榮,一個他在大學就看上的Alpha,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歡英氣模樣卻身帶甜味的A,不喜歡那種軟糯糯的omega。

而謝榮是一名警察,年齡三十五,為人沉穩寡言,池顏川聞到他味道的一瞬就被吸引,曾經為了追求他,甚至驚動了在政界的叔父為謝榮的工作開了綠燈。

按照池顏川的話來說,一個沉默寡言辦事利落的A卻是甜的,反差感足夠吸引他。

只不過這些年,謝榮身邊一直有伴侶在三年前已經結婚,他再怎麽喜歡,也不至于倒貼當三的地步。

謝榮公派國外任職最近短暫回國半年,今天組這個局無非是想要讓池顏川順心點。

寰盛集團裏的糟心事多,看似平靜的董事會暗潮洶湧,池老爺子在外的私生子等着上位,婚姻不順,奉子成婚娶了登不上臺面的omega,媒體的眼睛都在盯着。

投影屏幕上播放着最近上映的動作電影,郭丞看着無聊,轉頭問道:“你沒發現說謝榮的時候川哥都沒什麽反應了嗎?剛才你們來晚就是遇上了蔣野?”

“啊。”李燃笙躍躍欲試想要打兩杆:“你不會想說他把川哥的魂勾走了吧?”

郭丞啧啧兩聲,不懷好意的抛出一個眼神,示意李燃笙答對了他想要的答案。

“圈裏你想要誰不是勾勾手指。”

“喜歡Alpha的話,我這就漂亮人多。”李燃笙吊兒郎當的含着口中的煙,直接一杆過去,落了空。

他忍不住罵了聲,拍拍手後,

經理帶着外面等着的人全都進來等待着被挑選一般:“李總,人帶來了,您看看?”

陸陸續續進來的人每個臉上的模樣都不同,年輕的成熟的。

李燃笙成天沒事幹不務正業,這種是他倒是很熱衷,在他名下的會所人都幹淨,這算是唯一的優點了。

坐在皮質沙發上的池顏川靜默的看着面前的人,而後被指定過來幫他點煙的人也是一個絕佳臉蛋的Alpha,一樣讨好的話術和卑微的身影,竟然和某個人有些像。

他作為寰盛的繼承人,想要什麽樣人沒有?

憑他的身價,皺下眉頭別人都要謹慎呼吸。

可他今天卻沒什麽興趣,表情微妙,眼前的漂亮人怎麽妙語連珠落進他的耳中都是空白一般。

——

深夜,司機将池顏川送到樓下才離開。

平時工作出差的緣故他很少回老宅,在市中心距離公司近一些才會更加方便。

池顏川靜靜的坐在後車坐中,手裏拿着一瓶車裏為了他應酬常備着的醒酒茶一飲而盡,不着急上樓。

他好像已經孤獨成為了習慣,自從接手家裏的産業開始,每一天的忙碌倒都成了應該。

車窗搖下來一半,天邊挂着的月亮并不算圓,只有一處缺。

耳邊響起郭丞開玩笑似的話,問他,“誰不都是一樣?管他什麽性別,你想要什麽人沒有,專心一個人有什麽用,人生那麽長,誰先變心還不一定。”

說得有道理。

李家會所裏別的沒有,這種讨好男人的人從來不缺。

今夜指過來給他的,特意按照他的喜好找了Alpha,模樣倒是成熟深邃,看起來有幾分像在學校裏人緣很不錯的教授,只不過眉眼之間有幾分生來的野性,挺漂亮的。

“池總,對我滿意的話,我們換個地方聊?”

池顏川默默的盯着他很久,等到房裏的人都知趣的退出離開後他倒是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眉上的疤哪來的。”他問。

“疤?”Alpha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缺錢,我還喜歡運動,打傷的。”

“打拳?”

“也不算,自由搏擊這一類,□□拳前幾年倒是很暴利,現在已經沒人打了。”

自從「FA」搏擊賽成立以後,那些小作坊就都被取締了。

一般不是走投無路的人,哪裏會有人願意碰這個,□□拳沒有合同,就算打死在擂臺主辦方都嫌棄拖出去埋了浪費時間。

池顏川問:“你為什麽當初打賽。”

Alpha并不避諱,但是手卻娴熟的在男人的身邊挑逗着點火,他直言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看中的包,在大學的時候仿佛那樣名氣出的快,虛榮心作祟而已。

他還有些試探的問,今天池顏川若是高興,以後能不能常點他。

虛榮心作祟這個詞用的很妙。

可在他想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幹脆将自己手中的香煙扔進了水晶杯中,火星泯滅,興致索然。

Alpha很是不解,手頓在空中卻抓不回池顏川。

如果真的人人都可以……

池顏川在想,這個Alpha其實很符合他的要求,可在他附身的時候,他腦子裏卻閃過另一個男人的臉。

不是謝榮。

蔣野的眉骨,也有一條很淺的疤。

甚至那裏沒有長出新的眉毛,不仔細看似乎會以為是故意的斷眉。

在外人眼裏看起來有些兇相的男人,對他的時候只有低眉順遂。

他什麽都不會,別說像會所裏的人花樣多,就連基本說幾句好聽的都做不到,嘴也笨拙,每次标記他甚至不願意和這個笨木頭親吻,任由他渴求空氣當成一條瀕死的魚。

車窗緩緩搖上,醒酒茶喝下去只讓意識更清醒,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剛才在想着什麽。

窗外的蟬鳴只會讓他煩心。

上了電梯,他住的是一梯一戶的單獨平層。

門開以後他便隐約的看到門口好像有個人在蹲着,走進的時候他才驚醒。

“你,你回來了?”

“你怎麽在這。”池顏川本想略過他開門,奈何被他擋住:“起來。”

蔣野的臉頰上帶着傷,下午在拳館裏打架的時候傷還不夠明顯,一晚上很多地方都輕微的腫了一些,嘴角還滲着血跡。

之前他偶爾來過幾次陪池顏川過易感期,位置并不陌生,可不知道密碼,只能蹲在門口。

蔣野半天都沒站起來,他緊張的解釋:“出來的時候走了一會,發現錢包沒了…再回去,已經關門了,回不去了。”

住在老宅太遠,沒了錢包總不能走回去。

從下午五點鐘到現在已經過去七個小時。

蔣野困的在原地蹲着睡着,仰着頭看他解釋,像是怕他不信似的,指尖在膝蓋上畫着圈。

“還蹲着幹什麽,起來,擋路了。”他權當視而不見,讓他起來。

“奧……”

真是愚笨木頭。

“幹等着,不知道打電話麽,別告訴我手機也丢了,理由未免太牽強。”他冷笑了一聲,解開密碼鎖進門。

蔣野蹲着的時間太久,腿部有些發麻,他站在原地捏着自己的包。

終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怕你在忙啊…”

“你不是說,少煩你。”他抿了抿唇,樓道裏的燈光暗了下去,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周身在發冷的氣息籠罩着他,蔣野的指尖有些涼:“工作辛苦,不想……添麻煩,而且我…本身不就是麻煩,你想讓我少出現在你的生活,不是嗎。”

池顏川換鞋的動作一愣。

這些話他是都說過,只是沒想到蔣野會記得。

他登不上臺面,帶出去只會讓他丢臉。

作者有話說:

甜一下下-(如果這都不算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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