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樓伴着琴音,高腳杯碰撞聲音清脆好聽。

攀談的聲音偶爾帶着幾分笑意,整個老宅像個巨大的舞臺,刺眼的聚光燈打在蔣野的身上,讓他成為一個待宰的白魚。

視線落在身上,偶爾鑽進耳朵中的笑聲他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大概是笑話他。

沒有尊嚴的被拴在這,看熱鬧的人也只不過是略過。

視線像刀子一般在他的身上紮着,蔣野從那天逃跑失敗到現在已經快要兩天。

從腺體到若隐若現的手腕以及腰間,暧昧痕跡明顯,不用靠的太近都能看出蔣野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對勁。

池顏川流轉于賓客之間,被衆人恭賀着公司更上一層樓,事業遠比他的父親有成績,未來可期。

時不時會有老股東帶來了自家寶貝的小兒子給他抛出想要共度良宵的媚眼。

池顏川的大名在圈子裏誰人不知,當真是做一行成一行。

明日娛樂新聞和金融日報甚至可以共享同樣的話題#從娛樂圈轉至商圈從不遜色的影帝#

“顏川,你做的有點太過分了。”謝榮不滿的看着他,眉頭皺起有些擔憂:“蔣野他還在懷孕!”

池顏川應付了身後來敬酒的鄭叔:“怎麽,我不給他拴起來怎麽辦啊,把他腿打斷?”

今天沒有媒體,什麽情況所有人眼裏都是心知肚明不願意多管閑事。

“他要是出去亂說,我這剛簽的合同,名聲讓他攪亂了怎麽辦?榮哥是不是得不償失?”

謝榮:“他穿成這樣,多少人看着呢,他……”

他讓服務員給謝榮換了一杯新的紅酒:“榮哥今天來不是為了慶祝我事業有成?”

“池顏川!”謝榮壓低聲音有些發怒。

“他的我的omega!”池顏川打斷他接下來想說的話,聲音低沉,緩慢。

“榮哥我認識你多少年了,從沒見你對我的事這麽上心過,你和他才見過幾次面,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Alpha傲慢的挑起他一邊的眉毛。

視線看向在鋼琴邊的蔣野:“他是我的人,怎麽對他也是我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

“而且榮哥既然已經結婚,就應該少注意別人的omega不是嗎?你不是一向最愛你的家庭了麽,別為了蔣野傷了我們的情分。”

池顏川的眼波流轉,妖精一般的視線和謝榮對視。

他這幅樣子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反而幼稚的像是一個小孩子,讓所有人來看蔣野的笑話,卻在無意間宣告着對自己omega的主權。

好像是讓人都知道,蔣野只會是他的人,別人動不得似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尴尬,李燃笙和孫飛打着哈哈趕緊将兩人隔開。

“別管這件事,顏川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死軸。”

“他現在氣頭上誰說都不會聽的,願打願挨何必趟這趟渾水。”

“再說了,那蔣野不也是活該的嘛,一聽說做信息素比對就要跑,這不是心虛是什麽啊……”李燃笙鼓鼓嘴說。

這幾個人倒是嘗試想要給蔣野找個合适的理由,想破頭都想不出來,一個o帶着個毫無關系的累贅Alpha不離不棄原因是什麽,若是真沒事,說出去都沒人信。

眼看着池顏川受着衆人追捧,熠熠發光。

蔣野盡量蜷縮着自己的身體想要藏在鋼琴架的陰影後。

他消瘦的肩膀上落下一件西裝蓋住:“冷嗎?”

蔣野疲憊熬到發紅的眼中有些驚訝,好像是不解他為什麽會過來和自己說話:“你…怎麽……”

他話噎了一半,苦笑着搖搖頭:“不冷,謝謝……”

在場除了謝榮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願意和他說話。

甚至覺得靠近他都覺得晦氣吧。

蔣野低垂着眉眼,拉了拉身上的西裝外套:“你不覺得我是他們口中那種人嗎?還敢過來和我講話…”

“我不相信一個想象孩子出生模樣會笑的人會有心機。”謝榮沉聲。

“我們只見過兩面而已。”蔣野的心裏泛着酸。

“直覺并不是靠着見面堆積的。”謝榮是個沉穩的男人,他只覺得自己和蔣野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緣分。

像真的似曾相識似的,所以也忍不住的想要幫襯:“餓了嗎,那邊有吃的,想吃什麽?”

“沒有,不用了…”

“一個人吃兩個人補,總不能讓小寶寶餓了肚子,你的心情他也會受影響的。”

蔣野為之一振,低頭模糊看不清任何東西。

心口中那樣的酸澀,像是久違了一般的痛處,他想了下還是搖了搖頭,轉過臉去,不敢接他地過來的東西。

從他和池顏川結婚到現在,被無視冷眼,嘲笑譏諷他都忍了,怕小铮會擔心所以一直說着自己過得很幸福。

這半年來究竟是怎樣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誰也沒有問問他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

到底已經多久沒有人關心他了?

久到,蔣野只想把自己堅韌的一面表現出來,沒有人看得到鮮血淋漓的那顆心。

逃跑的那一夜,他想要最後祈求池顏川放過他,再三保證“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和這個孩子以後不會踏進Z城一步,好嗎?”

池顏川覺得他滿嘴謊話沒有一句可信,反而變本加厲的要他,讓他只有自己的味道。

“謝榮,走呀,池顏川家的球臺聲超好聽,來兩杆?”送了賀禮寒暄恭喜的人基本看着快要結束都準備走,他們幾個人也懶得換地方了。

“來了。”謝榮應聲看着面前的蔣野,他嘆了一口氣轉身才走,沒要他身上的西裝。

池顏川幾個人嬉嬉笑笑的上樓玩桌球,言秘書奉命将蔣野的鏈子打開,并且帶來了塊毛毯:“蔣先生,您要不要上去睡一覺?”

蔣野很累,他甚至都不想挪動自己的位置。

脖頸的定位器被打開,言卿最後還是帶着他上了樓,池顏川不讓他離開視線,卻又不想和他在房間裏擾了幾個人的興致。

蔣野被安排在角落裏坐着,他的呼吸很淺,人也藏在陰影中,不發出聲音的話真的可以忽視這個人的存在似的。

孫飛陸陸續續進了兩杆入洞,李燃笙一手滑空球,暗罵了一聲,還越戰越勇。

一旁坐着的謝榮全程黑臉懶得玩。

池顏川點煙,擦拭着手中的球杆,發球姿勢标準一杆進洞,他無意的說:“榮哥,你的眼睛是不是黏在蔣野身上了?”

“呦呵,什麽情況呀。”李燃笙向來捧場。

孫飛:“哪都有你。”

“我只是不喜歡煙味。”

池顏川冷哼一聲:“都是Alpha,有什麽可裝的,我對你的意思這麽多年都不見有一點水花,你才見蔣野幾次啊就關心成這樣,他哪有那麽好。”

李燃笙聞到空氣中有點靜默硝煙的味道後也不敢說話,藏在孫飛身後悄悄看戲。

池顏川拽着蔣野衣領直接按在球桌上,突如其來的疼他沒站住腳,幾乎要跌,他悶哼一聲。

“池顏川!”

“川。你慢點……”李燃笙也倒吸一口涼氣。

雙腿很麻,手臂艱難的撐着,臉也按在了球桌上給池顏川充當球杆的支架。

池顏川的唇若有若無的蹭過他的臉。

男人在他的身上瞄準下一球,借着他上半身沒有孕肚的弧度正好能夠對着球袋。

他說:“既然榮哥真的這麽關心,我讓他陪你一晚上,你和我在一起試試?嗯?”

蔣野在痛中晃神,震驚的看着池顏川,瞳孔也在一瞬間放大,聲音顫抖:“顏川……”

“不是,川,人謝榮結婚了。”孫飛當和事佬。

謝榮的額角突突的繃着青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知道,我惦記你挺多年的,你不會不知道吧?”池顏川冷哼一聲。

不等別人回話,他怒斥着讓蔣野滾出去,不想讓他在自己面前刺眼。

“一個老男人,還真成了搶手貨色。”

“唉,大家認識這麽多年了,別這樣。”

池顏川又道:“開玩笑而已。”

還沒等夜晚過半,言秘書帶着文件在池顏川的耳邊說了幾句,他要回公司一趟開會。

幾個人悻悻然的走掉,蔣野坐在院子裏給那些盛開的郁金香澆水。

池顏川确定他脖頸上的定位器是亮的才離開,他自己确信蔣野不敢再跑,如果再有一次,抓回來就要打斷他的腿。

公司裏的會議很急,跑車在夜色中消失。

謝榮喝了些酒不能開車,助理還在路上。

他看見蔣野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冷水從他的手背流淌最後澆灌到土壤中,郁金香在空氣中散發着的味道似乎能讓人心安。

蔣野自己坐在這很久了,自從孕期後,他只要久坐不動四肢就會發麻。

“回去吧。”謝榮說:“風吹。”

蔣野搖搖頭,他緩緩站起身,拉着謝榮的手摸在自己的小腹:“動了…”

“嗯。”他點頭:“還挺有勁的,應該是個活潑的寶寶。”

蔣野緩緩擡眸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風中掉了多少的眼淚,他沒有猶豫的跪在了謝榮的面前。

“蔣野!你……”

“我們見過,十年前在明日福利院兩公裏外的公路邊。”男人的一滴眼淚從眼尾滑落。

謝榮十年前升職是因為破獲了福利院聯合研究腺體事件後一路飙升。

他那一日按照往常在公路巡警,被突然闖入視線的人塞進一個男孩,救了一個被綁架的孩子,還被他提醒了福利院有問題,只要他查就有收獲。

謝榮說他眼熟,是因為他們真的見過,只不過是在十年前。

“求你,幫幫我…就當幫這個孩子,行嗎……”

作者有話說:

一些陰差陽錯)點煙;

今日的池狗:他算什麽。

明日的池狗:蔣哥,蔣哥,沒有你我怎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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