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關于前任死皮賴臉碰瓷 1
“你老實說, 你不是去地下室取車,是去地下水溝取的車吧?”
謝邀站在醫院門口,抱着岔氣的手臂, 足足等了半小時,才看見步箹騎着重騎,姍姍來遲。
步箹抱着将頭盔遞給他,臉色不太好看, 沒說話。
謝邀瞅了她一眼, 黑色濃郁, 情緒的變化特別明顯。他将安全帽還給她:“你戴着。”
步箹習慣将頭盔給後座, 堅持地看着他:“你戴。”
謝邀:“我是個男人,我還不至于将你置于更加危險的地方。”
步箹:“但你手受傷了。”
謝邀:“哪有這麽嬌氣。”
他單手接過頭盔, 往她頭上一扣,遮住了步箹半張臉。
步箹就沒堅持,雙眼露出來, 她看着謝邀, 問:“你的手……一會兒坐在我後面肯定會磕着碰着,要不還是打個車……”
“我來的時候是怎麽坐的,回去就怎麽坐。”謝邀将安全帽給她扣好, 長腿一伸, 坐在了後面。
整個人身子貼在了她的後背上, 步箹渾身一緊,繃直了背脊。
不過他這次沒有很作地湊去她耳朵說話,他能夠感覺出來她現在并沒有心情,雖然他思考了很久, 也沒有思考出自己到底哪裏惹她生氣了。
不管了。
謝邀坐在後面, 單臂抱得緊緊的, 将腦袋埋在她後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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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箹這一路想了很多,隐藏夏天對她說的話,以前的事兒,還有身後的溫度與若有似無的摩擦。
她背脊一直打得筆直,一是因為他的頭發落在她脖子處有些癢,二是因為怕碰着他手腕。
車停在目的地時,步箹感到有些累。
她看了看周圍,是個十字路口,沒有明顯的住宅,但謝邀給她的地址,就是定位在這裏。
重騎熄火,身後的沒動。
她身子扭了一下,身後的藥膏也跟着扭了一下,步箹無語地扭頭時,從後視鏡中看見了緊閉雙眼的謝邀。
他睡着了。
這人,居然,在機車上,睡着了?
步箹一時不知道該震驚還是應該該身後去探一探他的呼吸,畢竟騎了這麽多年,還他媽第一個遇見能在她的機車上睡着的人。
不過……
此刻黑夜降臨,霓虹燈将他的臉頰襯得血色搖曳,陰影打在他臉頰上,骨骼好看又分明。
睫毛好長啊。
也很濃密。
步箹嫉妒地想,她就睫毛就有些短,怕比不過他,每天堅持不懈地貼假睫毛。
謝邀的嘴唇恰好朝在外面……步箹頓了頓,喧鬧的車聲下,她竟然聽見了來自喉嚨處的哽咽聲。
然後鬼使神差地擡手,去輕輕地碰了一下。
更觸及柔軟,一只手擡起來,準确無誤地抓住了她。
步箹:“……”
謝邀就在此時睜開眼,漆黑的瞳孔清明無比,哪裏有睡着的痕跡。燈光映照下,還迅速閃過了一絲笑意。
“你是真覺得,會有人在你的機車上睡着嗎?”謝邀笑着說,“以後也根本不需要去游樂園玩了,只要想坐過山車,你的後座保準體驗感拉滿——”
步箹:“……”
“剛才碰我的哪裏?嗯?用的是這根手指嗎?”他還抓住她的手,輕輕地,順手往前一帶,摩擦讓她渾身一顫,想起來許久以前的戰栗。
這個人!!
這個狗賊!!
步箹擡頭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天空,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指着他恨道:“碰你的鼻子!”
謝邀挑眉:“真的嗎?”
“對!”步箹說,“看你是不是死在我車上了,這樣我還要負刑事責任,豈不是虧大了。還有我這個人去游樂園也不是坐過山車的,除了過山車你就不知道其他項目了嗎!如果你以後想坐過山車也不是不可以,給我打個電話。”
謝邀說:“那我現在從這裏坐到東門橋去兜個風。”
“可以,”她攤出手,“800一次。”
謝邀:“……”
步箹無情地看着他,謝邀低頭嘶了一下,眉頭輕輕一皺,另一只手兜住受傷的手腕,看起來有些難受的樣子。
步箹看到後立刻問:“怎麽了嗎?手疼了?”
“嗯……”謝邀的音調轉了山路十八彎,尾音上揚,“可能是剛才壓着你,壓久了,忽然有點疼。大概需要你将我攙扶着送回——”
謝邀的要求還沒說完,只見步箹着急忙慌地拿出電話:“我馬上安排一個醫生過來……”
謝邀一愣,伸出手按住她的動作。
“我有一個專職醫生,挺好的,你這種情況應該也能看……”
“不用。”謝邀說,輕輕嘆了口氣。
步箹拿着手機看着他。
“我騙你的。”謝邀說,他想哄着她多待一會兒時間,但是……
步箹拿着手機,還是看着他。
“不用醫生過來,我能照顧好自己。”謝邀繼續說,何況他也沒有美國時間來應付醫生。
步箹臉色表情已經褪到沒有了。
“謝!邀!”她要再相信一次,她就是大傻逼!
“去死吧!”
步箹跨上機車,嗡的一聲響,飛速地沖出去。
謝邀在身後笑出聲。
等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後,才收斂住笑意,輕輕地擡了下手腕。
好吧他其實也沒撒謊,剛才貼在他身上壓久了,某處摸着有些疼。只是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麽大。
謝邀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進身後的一棟商業樓。
商業樓位于街邊,有些亮着有些暗着,從遠處看,像星星點點的繁花。
謝邀就住在上面。
電梯緩緩向上,因為老舊,繩索發出摩擦的刺耳聲,仿佛乘載了稍重的物體就有斷掉的危險,但他已經在這裏住了整一年。
他一會兒回家換個衣服,只能休息十分鐘,晚上兼職的時間就到了。
這個手這段時間肯定是做不了了,他得先去請個假,然後尋找一下能單手完成的工作。
手機“叮”的一聲響起,謝邀不用看,就知道是來自什麽的信息。
他解鎖。
銀行:您尾號為xxxx的銀行卡支付貸款人民幣26897元,交易後餘額1009元。
扣款從不缺席,甚至連遲到也只是因為不是工作日。
謝邀推開門,一股潮濕而老舊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打開窗簾,面前樓下的萬家燈火,身後是寂靜無人的黑暗和自己孤獨的影子。
他曾經會嘲諷地想,自己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天子驕子,從人生巅峰跌落時,就沒有想過回頭的那一天。
直到在燈影攝影小店中,老板娘拿着一張方案計劃書過來找他,笑着說:“現在的網紅小姑娘真是難伺候呢,一樣的價錢提出一倍多的要求。根本沒有模特願意接哇!很少有符合她要求的模特。”
“我看看能有多難伺候。”謝邀接過方案,看見名字的那一刻,他似乎看見了回頭路。
那條路未知、晦暗、不知艱險,但如果她站在終點朝自己笑,謝邀就願意去試試。
……
步箹沒睡好。
頂着黑眼圈接到了安秋秋的電話。
“中秋節的外拍和視頻錄制時間給你定下來了!”安秋秋說,“我發行程發你微信。”
步箹整個人沒什麽精神,昨晚一直在做噩夢,夢見自己一直在跑,身後有東西在追,跑了一晚上,跑得筋疲力盡,最可怕的是,她醒來的前幾秒,才發現身後追她的東西居然是謝邀那雙岔氣的手!
“外拍去幾天啊?哪裏啊?天氣怎麽樣?”她懶洋洋地問。
“大姐。”安秋秋無語,“我剛才說的什麽!你說我說的什麽!我說行程單發你微信了,能勞駕您去微信上看看嗎?上面時間地點連天氣該帶上什麽東西我都給你寫好了。”
“好的,你真棒。”步箹挂了電話,迅速收了行程。
中秋外拍時間長達五天,三百公裏的海邊。
為的就是要拍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氛圍感。
步箹作為一個知名的博主,東西自然帶了整整一車,這不單單是個工作,更是一次旅游,她就是這麽任性。
兩天後的工作日,住宅門口開來一輛車。
步箹以為是安秋秋,因為在昨天的電話中,她說了明天九點派一輛房車來接她。
房車是拿來幹嘛的?自然是來住的。
步箹連續好幾天沒睡好,整個人犯懶,早上壓根兒沒起來,素着一張臉穿着寬大的T恤和牛仔褲,站在門口迎接房車。
“下車下車!”步箹大喇喇地朝漆黑黑房車裏面的手招手,“行李好幾包!下車下車!”
房車緩緩落在她面前,停穩。
步箹轉頭将住宅的門大大地打開。
安秋秋從後門下來,看着屋內的場景,一臉震驚:“你是将家裏搬空了嗎?”
“沒有吧。”步箹随口道,“既然是房車,我就帶了一些生活必須品,已經很精簡了,你不能拒絕。”
“……我不拒絕。”安秋秋說。
“幫我搬一下啊,太多了……”步箹走向自己的行李,屋裏亂糟糟的,像是被洗劫一空,她這人習慣就是不太好,只要阿姨沒來收拾,屋裏一定是會被父母罵死的鳥樣。
“這個……”安秋秋站在門口沒動。
“……我叫了個人。”她說,“幫你搬一下吧。”
步箹停下動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請了保镖嗎?”
“你要說保镖吧……也可以。”安秋秋的語言有些遲疑。
每當她遲疑的時候,步箹就覺得沒什麽好事。
她警惕地看過去。
下一瞬,房車後座的門再次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人。
穿着漆黑的工裝褲,肩寬腿長,身材比例極佳,整個人幹淨利落又帥氣,工號非常熟悉:7650。
步箹:……
作者有話說:
謝邀:我,狗皮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