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賣蘑菇

一句話把大夥兒都逗樂了，唯獨劉氏黑了臉。

黃蓉也鬧了個大紅臉，使勁在他腿上掐了一下，“不會說話就別說啊！”

白氏眼珠轉了轉，笑着說道：“霍生不樂意去，就我跟大郎一起去吧。”

黃老爹默默看了她一眼，再次發話：“霍生去。”

白氏臉上有些讪讪，覺得好像自己的私心被公爹看穿了一樣。但很快恢複自然，“那成，我去給他們準備幹糧，趕晚兒應該回來了吧？”

其實黃蓉也想跟着去鎮上瞧瞧，可是又知道這裏封建思想太重，雖然鄉下女孩兒照樣下地幹活，可是像是這種往外頭跑的事是很難被認可的。

霍生挪到黃蓉身邊悄悄去拉她的手，黃蓉躲開之後，他就扯住了黃蓉的袖子，低聲說道：“媳婦兒，回來我給你買肉包子。”

大胖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立刻嚷嚷出來：“姑父！我也要吃肉包子！”

莊戶人家一年到頭難得吃上幾回肉，小孩子又怎麽不饞。

霍生的小算盤被他嚷嚷出來，窘迫的紅了臉。

黃蓉輕輕嘆了口氣，霍生，是真的對自己很好很好，于是大大方方說道：“賣蘑菇的錢都買了肉！這東西稀罕，你們去了別露怯，跟人家多要點錢。”

黃大郎有點傻眼：“俺……俺們去哪兒賣？”

“飯館子呀！”黃蓉翻了個白眼兒，“去鎮上最好的館子賣！咱們這是六斤蘑菇，至少也能賣一百個大錢。”

一番話說得大家夥兒全都瞪起了眼睛，劉氏更是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倒是什麽也沒說。

黃老爹瞅着黃蓉，“小丫，咱可不能訛人。”

“這怎麽是訛人呢？”黃蓉據理力争，“爹，物以稀為貴，咱們鎮上，我敢說這種蘑菇的，就咱們一家，要我說，要一百個大錢還虧了呢！”

黃老爹不敢相信，看着家裏最見過世面的黃二郎。

黃二郎沉吟了片刻，說：“爹，小丫說得對，就是物以稀為貴。”

張氏的臉笑成了一朵黑菊花，“哎喲，咱們小丫還會文詞兒了！”

黃老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能成？”

黃二郎點點頭。

黃老爹仍然心裏沒底，但架不住黃蓉催促，早早就打發黃大郎和霍生出門去了。

吃完飯黃蓉又去看暖棚裏自己種的那些白菜，見地面的土微微拱起，就曉得是發芽了，便知道這溫濕度适宜蔬菜生長，又跟張氏要了點別的菜籽兒種下去。

小小的暖棚就被安排的滿滿當當。綠葉蔬菜在這屋子裏不能進行光合作用，當然不會有蘑菇長得那麽好，可是湊合着吃吃還是能成的吧？

到了黃昏時候，黃大郎和霍生高高興興回來了，黃大郎扁擔上挑着的筐頭和耙子只少了那麽兩三只，霍生手裏的提籃卻不是去時的模樣。

黃大郎不善言辭，黃蓉忙迎上去，問：“大哥，賣了沒？”

黃大郎激動地點頭，“賣了！人家還說，以後有多少，他們都要！”

一家人立刻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問起了這一去的詳情，黃大郎吭哧吭哧費勁的解釋。

霍生悄悄拉着黃蓉來到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塞給黃蓉，帶着讨好的笑說：“媳婦兒，肉包子！”

“哎呀！”張氏在那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你聽見沒！賣了一百二十文！”

大胖的眼睛卻直勾勾盯着霍生，一看他往黃蓉手裏塞東西，立刻跳過來，嚷嚷：“我也要我也要！”

霍生忙道：“有有有，都有，買了十二個大肉包子，還有兩條肉……”說着把一只提籃裏的紙包拿出來，給大胖看，“包子冷了，晚上熱熱再吃。”

黃蓉摸着手裏還帶着霍生體溫的包子，鼻子有點泛酸。

張氏樂颠颠過來把他們割回來的肉拿走，挂到屋外背陰處，這個冬天慢慢吃。

黃蓉看着心裏忍不住有些難過，那兩刀肉基本上都是肥的，量還少得可憐，就這樣，張氏還跟得了寶貝似的……

黃大郎來到她面前，把草繩拴着的錢拿出來，“小丫，一共賣了一百二十文，花了六文錢買了十二個包子，三十文割了兩刀肉，這裏還有八十四文，你數數對不對。”

黃蓉沒想到他會把錢給自己，還以為直接就上交了，因此有些回不過神來。

黃老爹咳嗽一聲，“老大，你妹子該養家？”

黃大郎臉一紅，急忙又掏出來幾文錢，“那個，以後大哥有了錢再還你，這肉和包子都算是……”

“我早都說了，賣了錢買肉的嘛！”黃蓉把八十四文錢接過來，将黃大郎的錢推回去，然後把這八十四文拿給黃老爹，“雖然這蘑菇是我和霍生還有幾個小毛頭一塊兒搗鼓出來的，可是要沒有當初你們支持，我們也弄不出來，今天要不是大哥跑腿兒也拿不回來錢，這個錢，你們拿着！”

黃老爹動了動嘴，張氏搶先把錢接了過去，“就是，我先收着，小丫什麽時候用錢，跟娘要！”

黃蓉點頭，“前一陣子張羅我成親的事，也沒少花錢。”主要是她手裏還有霍生身上的金豆子，又怎麽會把這麽區區幾十文錢看在眼裏呢？

晚飯的時候，一半吃的是肉包子，一半吃的雜糧餅子，喝菜湯。

劉氏硬是沒碰肉包子，黃二郎把安郎抱過去，給安郎喂了半個包子，安郎吃得興高采烈，自己把包子搶過去抓着吃。

大胖很快就把一個包子吃完了，舔着嘴唇，眼巴巴看着他娘。

白氏一直沒吃，見狀忙把自己的包子遞過去，“吃吧。”

黃蓉眼睛發澀，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吃上一口肉包子也可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霍生的包子也沒吃，一直給她留着，見她把包子吃完了，就把自己的包子塞過去，自己大口大口喝着菜湯。

張氏把自己的包子掰開，給了大妮二妮一人一半，瞅着孩子們吃得興高采烈，心裏也非常高興。

黃二郎把自己的包子遞過去，“娘，您吃。”

張氏又推回去，“二，你要讀書，你吃。”

黃老爹默不作聲，把自己的包子掰開，給了老伴兒一半。

黃大郎也把自己的包子掰開，和妻子分享。

飯桌上的氣氛溫馨而融洽。不肯吃包子的劉氏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黃二郎自己吃了一個包子也覺得有些別扭。

黃蓉瞟了一眼劉氏，把那個孤零零的包子夾過來給霍生，笑眯眯說道：“你今天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