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東家來了
老黃家何曾接待過這樣的貴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黃老爹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人家開口才好。
雖然黃蓉的屋子是家裏最暖和的屋子，可是也不能把一個陌生男子往閨女屋子裏頭領，所以就讓着這位張少東進了老兩口的堂屋。
小厮冬兒趕緊上前，拿自己的手帕把凳子擦了又擦，才請張少東坐下，自去拿了馬車上的茶壺茶杯茶葉過來沏茶。
霍生拉着黃小丫走在最後，跟她咬耳朵：“媳婦兒，你別往前頭去，那家夥賊眉鼠眼的老往你臉上瞟，肯定是瞅着你好看！他不是個好東西！”
黃蓉一陣好笑，雖然她來了這段時間，有意保養，可是臉上的菜色還未褪去，盡管五官不醜，可是現在的模樣還是跟理想中的“漂亮”搭不上邊的，人家一間馳名酒樓的少東家，什麽樣的美人兒沒見過？會惦記自己這樣一個村婦？霍生啊，實在是想得太多了！
不過，有個人肯這樣為自己吃醋，黃蓉這心裏還是甜滋滋的。
黃老爹是一家之主，可是他從未見過這樣有譜的大人物，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還是白氏捅了捅黃大郎，“趕緊把他二叔喊過來啊！”
是啊是啊！二郎可是念過書的人，是這個家裏最見過世面的人了！
黃老爹也趕緊說：“快去快去！”
黃大郎急忙過去把黃二郎從屋子裏拉出來，推着進了堂屋。
張少東一看進來一個穿着長衫的人，忙站了起來，含笑說道：“小可是鴻賓樓的少東家，敝姓張，名振濤。”
黃二郎一聽就愣住了，“您是張舉人？”鎮上的舉人就那麽寥寥四五個，張振濤還是其中最年輕的，他當然聽說過。
張振濤含蓄地笑道：“不才，正是區區。”
黃二郎連忙行禮：“秀才黃友樹，怠慢了舉人老爺了！”
老黃家人一聽，原來不光是個酒樓的少東家，還是位舉人老爺，更加手足無措了，想把家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左思右想卻又什麽都拿不出手。
黃二郎請張振濤上座，又讓自家老爹對面坐下，自己站在黃老爹身後，問道：“不知舉人老爺屈尊光降有何貴幹？”
黃蓉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禁想起了以前上學時課本上的《範進中舉》，原來中了舉人真的就是高人一等了！在村裏受人尊重的秀才，到了舉人面前竟要這般謙卑。
張振濤的态度自始至終都很溫和，道：“黃世兄不必這樣見外，我不過比你早進學了兩年而已。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稱呼在下的表字：裕年。”
黃二郎自然是不敢的，再次問張振濤為什麽會來這裏，今日可是天降大雪的。
張振濤也沒隐瞞，道：“實不相瞞，早些日子，在下外出訪友，不在家中，昨日才歸來，聽說了酒樓裏的事情，便想着能在冬天種出蘑菇，非同小可，又聽說還有鮮菜，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正好貴府的兩位兄弟被大雪所困，所以就順便送他們回來，也想趁機開開眼界。”
黃二郎看了看黃蓉，道：“非是學生敝帚自珍，但這是我們家安身立命的東西，實在是不方便給您看。”
冬兒忍不住說道：“我們少爺肯親自來，那是給你們臉面……”
“嗯？”張振濤把臉一沉，喝道，“退下！”
黃二郎又看了黃蓉一眼，見她堅定地搖頭，所以就堅持着說道：“還請舉人老爺見諒。”
張振濤點點頭，“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不過，天色已晚，我們是不能趕回鎮上了，想在貴府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黃二郎皺了皺眉道：“只是蝸居簡陋，恐怕委屈了老爺。”
張振濤笑道：“世兄不要一口一個‘老爺’，這讓在下想起了家中老父！這樣吧，我也不強人所難了，你便跟着你家大哥喊一聲‘張少東’也罷了。”
“是，”黃二郎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在了許多，“恭敬不如從命。”
黃老爹看了看張氏，道：“那啥，就把我們這屋子收拾出來給少東家住一晚上吧。”
冬兒走進去看了看，皺着鼻子出來，撅嘴說道：“少爺，一股怪味兒。”
黃老爹張氏都紅了臉，隐隐還有一股惱意。
張振濤呵斥道：“休得胡說！”轉頭又給黃老爹賠不是，“家僮無禮，還請老爹不要介意。”
冬兒委委屈屈走進去，把那條炕掃了七八回，等灰塵落盡了，把黃老爹夫婦的被褥全都抖開鋪在底下，轉身去馬車上抱了兩床柔軟的錦緞被褥進來。
張振濤還在那裏慢條斯理喝茶。
黃蓉在霍生耳邊低語數句，不多時，霍生捧着幾棵菜苗走了回來，上前說道：“張少東，你看，俺們可沒騙人，是真的有菜！”
張振濤看着那幾顆水靈靈的菜苗，眼前就是一亮，目光筆直投向黃蓉，“這都是你種的？”
霍生皺起眉頭，擋在黃蓉身前大聲宣示主權：“俺媳婦兒！”
張振濤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霍兄弟，在下只是想知道尊夫人是如何種出來菜苗的。”
衆人都有些好奇，誰也沒說過，他怎麽知道種出來菜苗的人是黃蓉？
白氏在黃大郎耳邊低聲道：“是不是你們嚷嚷出去的？”
“不是不是，”黃大郎急忙擺手，“我們誰也沒說過！”
張振濤含笑說道：“方才黃世兄跟在下說話的時候不斷往這邊瞟，而霍兄弟也是因為這位妹子說了幾句話才去拿菜苗的，所以，也不難判斷了吧？”
被識穿了身份，黃蓉也就大大方方站出來，行了個福禮，說道：“我是黃家幺女，黃小丫，這蘑菇和菜的确都是我種出來的。不過方才我二哥也說了，這是我們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請舉人老爺原諒，是沒法帶您去看的。
“不過，給您看了菜苗，您應當能相信我們可以按時交貨。上一次之所以沒能交貨，是因為我們家中出了一點意外。并非有意，我們已經送去了先前的定金，是你們沒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