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不是親家
巫春堂所在的西華街古樸安靜,街道兩邊種着梧桐樹,枝葉繁茂,綠樹成蔭。
巫茉茉抱着小黑貓,帶着晏青成、花朵朵和費武,進了醫館。
“一樓布置成診室,這邊看診,這裏放些候診座椅,再加一個展示櫃,等将來咱們巫春堂會出一些藥品,就放在展示櫃中。”巫茉茉帶着幾個人上了二樓,“二樓放幾張病床,像針灸的時候會用到。”
“三樓這半邊是培育室,放上三排架子,擺放瓷罐和少量恒溫箱。這半邊放藥櫃,除了給病人開的藥,還有給蠱蟲喂的藥,我不在的這些天,費哥可以先把藥買上,從青成那裏用錢。”
晏青成問道:“裝修的話,茉茉想要什麽風格?”
巫茉茉:“不需要太過繁瑣,重新粉刷一遍,再放些中式的裝飾。”
交待清楚,看看時間差不多到了午飯,巫茉茉提議,“咱們巫春堂這就算籌備起來了,中午我請客,咱們去慶祝一番!”
晏青成笑道:“好啊,茉茉想吃什麽?”
“火鍋!”來到這個世界這些天,巫茉茉吃了很多美食,像冰淇淋和奶油小蛋糕都是她沒吃過的,火鍋也是她饞了很久的。
晏青成選了一家火鍋店,跟開車的保镖說了一聲,前後兩輛車朝着火鍋店而去,晏青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打電話過去先定好了房間。
到了火鍋店,巫茉茉才想到小黑貓,她知道他是晏不遲,可別人不知道,讓小黑貓用店裏的餐盤,恐怕會引起反感。
“啊……”巫茉茉遲疑了。
小黑貓拍了拍她的手,“喵。”沒事,我回家再吃飯。
巫茉茉終究還是不忍心,把魚丸、蝦滑之類夾成小塊,放在自己的手心,托到小黑貓的面前。
小黑貓:“……”
他長這麽大,還沒有在別人手心吃東西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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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手掌白皙細嫩,她竟是一點兒都不嫌棄那魚丸,直接用手掌托着。
小黑貓湊了過去。
吃東西的時候小舌頭難免會碰到手心,巫茉茉覺得有些癢,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向來淡漠,這一笑倒像是春和日暖、冰雪消融。
晏青成愣了一下,隔着火鍋升騰的霧氣,她臉上的傷疤看起來沒那麽吓人了。此時,她眼中笑意淺淺,本來淡色的嘴唇因為麻辣而變得鮮紅,清冷的女孩一下子變得嬌豔。
他取了一包濕巾,揭開放到了巫茉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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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晏青成留在巫春堂,畫了圖紙研究裝修相關事宜,巫茉茉和花朵朵、費武則回了半山別墅,巫茉茉指點着兩人照顧花草蠱和蠱蟲。
“好了,茉茉去歇會兒吧,這裏有我們兩個就行。”費武提醒道。
經過進山那趟,大家都知道她身體不太好,花朵朵也勸:“怎麽培植蠱蟲您已經手把手教給我們了,您就放心吧。”
看兩人确實沒出差錯,巫茉茉也就回了小院,先洗了個澡,聞着身上沒有火鍋味了,眯了個午覺,起床去找老爺子。
“茉茉來啦。”老爺子正跟老管家對弈,笑道:“茉茉會下棋嗎?”
巫茉茉點點頭,“略通一二。”
一般來說,略通一二就是說還不錯,老爺子大喜,“來,跟爺爺對弈一局。”
老管家連忙站起來讓位置,一臉的劫後餘生,“夫人來得剛好,真是救了我的老命。”老爺子棋術高超,實在是這園子裏沒人跟老爺子對弈,他才勉強湊個數。
巫茉茉把小黑貓放到一邊,坐在老爺子對面,“爺爺執黑嗎?”剛才老管家是執白。
“好。”老爺子和巫茉茉把殘落的棋子重新規整好。
棋盤是一整塊青玉,黑白棋子也是玉石所制,入手溫潤,扁扁胖胖很是可愛。
巫茉茉捏着一顆白子在在指尖把玩,清冷的眼睛盯着棋盤上的變化。
老管家輕手輕腳地過來,“老爺子,姜家來人了。”
老爺子愣了一下,擡眸看巫茉茉表情沒有絲毫波瀾,問道:“茉茉要見嗎?”
巫茉茉搖頭,“我跟姜家沒有任何關系,我不見,爺爺随意。”
老爺子沉吟片刻,“讓他等着。”
一局棋剛剛下到一半,棋逢對手,老爺子很久沒有這麽過瘾了,怎麽肯半途而廢?
黑子落下,巫茉茉手中的白子也緊随而去。
“喵——”小黑貓不贊同地叫了一聲。
老爺子和巫茉茉同時瞅了過來,“觀棋不語。”
小黑貓:“……”
半局棋下了一個小時,老爺子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過瘾!”老爺子興致盎然,許久沒有碰到能跟他對弈的人,渾身上下酣暢淋漓,“茉茉棋術不錯,以後有時間的話就來陪老頭子走一局吧。”
巫茉茉笑道:“好呀,只要爺爺不嫌棄。”
兩人都舒緩下來,老爺子才想起客人,“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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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爸這是第二次來半山別墅,上次老爺子請他來是商量巫茉茉和晏不遲的婚事,老爺子只說是兩個孩子八字相合,他并沒有見到晏不遲。
這天大的好事從天而降,直接把他砸懵了,連猶豫都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巫茉茉十七歲才回到姜家,畢竟不是從小養在身邊的,論親情實在沒有幾分。而且巫茉茉是在山裏長大,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學識教養自然都不能跟姜恬恬相提并論。
所以,對于這個女兒,姜爸一直是可有可無,并沒有過多關注。
誰能想到天上掉餡餅竟然能砸中這個女兒。
如果晏不遲是清醒的,姜爸倒是寧願晏家要的是姜恬恬,畢竟這個才是從小養大心貼心的小棉襖。
不過眼下晏不遲生死未蔔,姜爸舍不得讓姜恬恬來冒險。更何況,老爺子看中的是生辰八字,誰也不知道姜恬恬的具體出生時間,估計就算想換成姜恬恬,晏家也未必同意。
好不容易搭上了晏家這條船,姜爸自然不能讓巫茉茉壞了好事。可惜巫茉茉太過決絕,竟然拿小弟燒傷她的事來要挾以脫離姜家。
姜爸在客院等得心焦,晏不遲昏迷不醒,很多事應該都落在了老爺子肩上,估計老爺子日理萬機,所以才讓他在客院等着。正好,這點時間讓他重新組織了幾遍語言,滿腦子都盤算着該如何跟老爺子說起巫茉茉脫離姜家的事。
被保镖帶着離開客院去見老爺子的路上,姜爸還想着怎麽解釋:孩子到了叛逆期,鬧着要獨立,可憐父母心舍不得她發脾氣,就答應了。不過血脈相連,就算巫茉茉的戶口沒在姜家,她也永遠是姜家的女兒。
感覺這種說法應該能糊弄過去,姜爸一顆心終于落到了安穩處。
等到進了屋子,姜爸擡頭一看,傻眼了。
老爺子面前擺着青玉棋盤,黑白棋子散落其中,光澤溫潤,一看就不是凡品。
棋盤的另一邊坐着一個女孩,捧着一杯香茶,手邊擺着精致的點心,那只他見過一面的小黑貓正窩在她的身邊,翡翠貓瞳半眯着,神情惬意。
而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他剛剛斷絕關系的女兒——巫茉茉。
想了一路的說辭,一下子全都飛走了。
姜爸目瞪口呆,“你、你怎麽在這裏?!”
他知道巫茉茉的卡裏有一兩萬塊錢,估計她應該是租個房子,想辦法去打工。可她那張臉已經毀了,燒傷的疤痕那麽可怕,就算是打工也找不到什麽像樣的工作。
嘗過苦頭,遭受過社會的毒打,他相信巫茉茉最終還是會回到姜家的,到那時,還不是随便他怎麽擺弄?
從巫茉茉離開民政廳,他就再也沒關注過她,甚至還下了死命令,家裏的人誰也不許偷偷接濟她。
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在晏家的半山別墅見到她。
更讓他震驚的是,眼前的情形分明是她剛剛跟老爺子對弈過一局。
所以,剛才他在客院苦苦等待的時候,巫茉茉正在這裏悠哉悠哉地跟老爺子下棋,還有香茶點心相伴。
女孩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我跟姜先生沒有絲毫的關系,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麽,姜先生無權過問。”
姜爸心頭苦澀,總覺得自己來的這一趟恐怕要适得其反。他小心地觑着老爺子的神情,笑道:“好好好,爸爸不問,爸爸不管,茉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語氣不可謂不寵溺,好像是一個拿自家孩子毫無辦法的慈愛爸爸。
巫茉茉眉頭皺了皺,“你不用這樣陰陽怪氣,還有自稱爸爸并不合适,畢竟,我們現在是法律層面的斷絕關系。”
“老爺子,你看看這孩子,唉。”姜爸嘆息着,無奈地攤開手,仿佛是在面對着叛逆的孩子又舍不得訓斥。
老爺子擡眸,目光淡淡地掃了過來。
姜爸渾身一緊,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看透了。老爺子掌管晏家多年,什麽陰謀陽謀沒見過,他這點道行恐怕在老爺子面前實在不夠看。
“姜先生,”老爺子終于開口,“我們晏家娶的媳婦是巫茉茉,既然你們姜家已經跟巫茉茉脫離關系,那晏家和姜家自然也就不是親家了。”
老爺子冰冷地下了逐客令:“姜先生,晏家和姜家毫無關系,以後我這裏,姜先生也不用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