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你沒有病
衆人看向姜恬恬的目光中都帶上了譴責, 連應該始終保持中立态度的主持人都沒控制住自己。
巫茉茉是滿級巫醫，中間付出過多少努力那顯然不用多說，可她最寶貴的四年, 能夠接觸到醫護相關知識的最重要時刻，竟然讓姜家人給毀了。
就因為嫌棄人家的專業不夠高大上，就偷偷改人家的高考志願？
把一個喜歡學醫的女孩, 硬給送到經濟管理學院去，都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姜家人知不知道, 他們這麽做, 差點就把一個神醫給毀了？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身上, 姜恬恬幾乎要坐不住了。
她長這麽大, 都沒有面臨過這樣窘迫難堪的境地, 嘴巴張了張，艱難地解釋道：“大哥做的事我當時并不知道, 而且，大哥也是為了你好, 擔心學醫太辛苦了。”
林念菡很不認同地哼了一聲，“我最讨厭打着為別人好的名義, 就強行安排人家的生活。”
十二歲的小姑娘說出這樣的話, 還挺深沉的，主持人笑着看了過來。
林念菡氣鼓鼓地說道：“姐姐就常說為了我好, 不許我吃炸雞，不許我吃冰淇淋, 每天都得跳舞，拉伸肌肉，好煩啊。”
林念薇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傻妹妹，姐姐這是……真的為了你好。”跟姜家大哥那種“為了你好就改你高考志願”可不一樣。
有了林念菡打岔，姜恬恬的尴尬倒是揭過去了。
主持人也不想把晚餐變成單方面對姜家的批判大會，笑道：“對了，咱們後天安排個節目。”
本來按照計劃是不需要安排任何節目的，光是讓三組姐妹辛苦賺取生活費就夠素材了，畢竟像林念薇姐妹那樣唱歌跳舞，其實越到後面大家就越不稀罕，她們能賺到的就越少，必須想些新奇的點子。
除了賺錢，肯定還有是否要分享、跟誰合作甚至搶奪客源等等問題，這裏面能挖掘剪輯的鏡頭少不了。
沒想到第一天滿心白就賺了兩百多，這才第二天，巫茉茉就賺到了大幾萬了，後面再想在艱難賺錢上挖素材是沒什麽希望了，也就巫茉茉看診還有點意思，但鏡頭裏又不能總是她一個，那樣的話節目就成了她的個人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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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只能臨時增加點別的內容，不過巫茉茉已經許諾了村民說明天繼續看診，那他們至少明天還得保持這個流程。
“茉茉後天不要看診，咱們有別的安排。”得先讓巫茉茉把時間空下來。
本來嘉賓應該完全按照節目組的安排來的，但巫茉茉這事弄得有點大，那麽多村民明天來巫茉茉這裏看診，不能說個臨時有事就不出現了。
更何況，巫茉茉已經說了多餘的錢會捐獻給兒童基金會，這可是公益事業，節目組樂見其成，也願意支持。
主持人也是沒想到艱難賺取生活費竟然第二天就演變成了有餘力捐贈，再加上滿心白的廚藝，整個變成了美食節目，只能臨時改變節目流程。他來參加晚餐也是為了多發掘一些亮點，便于後期剪輯。
“林念菡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日子吧，每天都沒有生活費，必須去現賺取。”主持人笑眯眯地問道。
“對呀。”林念菡重重點頭，“我以前可沒這麽辛苦過。不過可能是累了的原因吧，我覺得這兩天的飯菜是我有史以來吃過最香的！”
林念薇笑道：“那是你心白姐姐的廚藝好。”
滿心白連忙謙虛兩句：“哪裏哪裏，一般一般。”
幾個人邊吃邊聊，說着說着話題又繞到巫茉茉這裏，“诶，茉茉你是為什麽參加節目？”
不是幾個人太好奇，畢竟她的臉傷成這樣，一般人肯定都是躲在家裏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到鏡頭前暴露自己毀容，那需要的勇氣可太大了。
巫茉茉自然知道她為什麽答應來節目。
對她來說，這是機會。
是宣傳巫醫的機會，也是為原身讨要公道的機會。
“前些天是姜家小弟的生日，我不知怎麽喝多了，醒來就發現自己簽了合同，必須來參加這個節目，不然就賠付違約金一百萬。”
“我沒有一百萬，只能來參加節目。”
女孩神色平靜，一雙眼睛凝若秋水，她說話是語氣向來沒什麽起伏，聽起來無波無瀾。
可仔細想想她話裏的邏輯，分明是被人算計了，不得不頂着毀容的臉來參加節目，把自己暴露在鏡頭下。
而那個算計她的人，除了同樣來參加節目的姜恬恬，還能有誰？
連林念菡和滿心彤這樣的小孩子都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看向姜恬恬的目光是掩飾不住的鄙夷。滿心彤正好坐在巫茉茉身邊，伸出小手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指，表達着無聲的安慰。
姜恬恬臉色漲紅，好在這幾天她的臉皮都練出來了，巫茉茉一開口她就開始做心理建設，果然穩住了自己的表情，沒有驚慌失措。
“茉茉你在說什麽，明明是你吵着鬧着讓我帶你一起出道，我才想着跟你一起上這期節目的。”姜恬恬長睫一眨，眼睛裏立刻起了一層水霧，看起來楚楚可憐，“我想着有我陪着你，節目上還能相互照應。我還想着等這期節目結束，就引薦你進我所在的娛樂公司，最好跟我是一個經紀人，這樣我還能多幫幫你。”
“誰知道你竟然是不願意的。”姜恬恬睫毛上挂着淚珠，不解地問道：“你既然不樂意來，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呢？而且，你既然能治好自己的臉，完全可以等傷疤徹底消失了再出道嘛，何必急于一時。”
她挖了個坑，巫茉茉卻并不肯往裏跳，聲音清冷解釋道：“我能治好自己的臉是這幾天才研究出來的辦法，剛好趕上節目開始錄制。等是不能等的，畢竟要是這次不來，我可是要賠付一百萬違約金的。”
姜恬恬連忙擺手：“其實你直接跟我說就好啦，那違約金算什麽，我就算幫你付了違約金，也不願意勉強你的。”
“呵。”巫茉茉輕笑一聲。
她什麽都不用多說，光是這一聲笑就足夠把姜恬恬的“甜言蜜語”擊碎了。
衆姐妹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巫茉茉生活在姜家，那是什麽處境根本就不需要多言。姜家小弟敢放火燒她，姜家大哥敢不打招呼偷偷改她的高考志願，在這樣的家庭裏，姜恬恬說什麽“寧願付違約金都不會勉強她”無疑是天方夜譚。
連主持人都不由自主地失了中立，“茉茉平時的生活費多不多啊？有沒有像今天這樣一下子賺一大筆？”
說完，主持人才意識到什麽。
他這話其實很有誘導性的，不用想也知道巫茉茉的生活費不多，他故意誘導着她說出來，其實有給她遞梯子的意思。
他可不是為了巫茉茉神奇的巫醫之術而故意讨好她！他是實在看不慣姜家這一套！
明明是自家親生的女兒，接了人家回家不說好好補償，反而處處欺負人！巫茉茉沒有提到姜家的父母，但你看看姜大哥、姜小弟、姜恬恬幹出來的事情，就知道姜家的父母對她肯定也不好。
巫茉茉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飯粒，這才開口說道：“我以前生活費很少，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除了用巫奶奶留給我的錢，還有就是平時打工賺到的錢。”
她笑了笑，蒼白的臉上還帶着勞累了一天的疲憊，一雙眼睛卻依舊湛然若神，“不過大學時我還沒有巫醫認證，所以不能像今天這樣通過看診來賺錢，都是做些普通的家教、快餐店之類。”
林念菡嘴快，好奇地問：“學費生活費不應該是父母給的嗎？”
林念薇悄悄掐了她一下，林念菡大叫：“姐姐你掐我幹嘛？”
林念薇：“……”保持知性優雅的微笑。
巫茉茉微微一笑，并沒有回答。
姜恬恬不幹了，立刻反駁道：“爸爸不是給了你一張卡嗎，是你自己不肯用裏面的錢。”
巫茉茉點點頭，順着她的話說道：“對，是我自己不用的。”
原身确實沒有用卡裏的錢，那張卡在她離開姜家的那天已經還給他們了。
至于為什麽不用裏面的錢，她不用說，在場的人，包括以後看節目的觀衆，心裏都會明白的。
她沒有辦法把姜家人送進監牢，但他們對原身做過的那些事情，不能就這樣淹沒在那冰冷的人工湖下面。
姜恬恬氣得要死，偏偏巫茉茉是順着她的話說的，連反駁都無從下手。
帶巫茉茉來參加這個節目，真的是她人生中做過最失敗的決定。
其實自從巫茉茉回到姜家，她的心裏就始終處于惶惶不安中。
畢竟巫茉茉才是姜家的親生女兒，那個被巫奶奶撿到的孩子本該是她才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不用猜也知道是對落魄又不負責任的父母，或者為了生計，或者重男輕女，抛棄了剛剛出生的孩子。
幸好巫茉茉雖然相貌底子好，但營養不是很好，太過瘦弱，穿衣打扮遠遠沒有她時尚，言談舉止也沒有她優雅，心機手段更是比不上她。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家人們果然越來越不喜歡巫茉茉，小弟甚至還燒傷了她的臉。
之後，巫茉茉幾乎不肯出卧室的門，媽媽也越來越不想看到她。
姜恬恬一顆日夜擔憂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本來她這次是想借巫茉茉毀容的臉，來給自己草個“魔鬼與天使”的人設，肯定能增加不少的話題度，還能打擊到巫茉茉，讓她更加自卑畏畏縮縮，順便讓姜家人更加讨厭她。
但是，姜恬恬萬萬沒想到，巫茉茉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成了大巫醫，她醫術高超，能治好她自己臉上的傷，還能給村民們看診。她會診脈開方，會用蠱，會針灸。
她幾乎能想象得到巫茉茉揚名燕城甚至名滿天下的盛況。
到那時，姜家人會不會後悔？他們會不會為了讨巫茉茉的歡心，把她趕出姜家？
巫茉茉在節目上爆出了無數家醜，姜家人會不會遷怒到她的身上，畢竟是她逼着巫茉茉來參加節目的。
姜恬恬心中無比煎熬，她不明白，一個自卑怯懦任她算計的巫茉茉，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巫茉茉甚至連心機陰謀都不用，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上幾句實話，就讓她下不了臺。
總感覺自己這次是真的把事情弄糟了，姜恬恬心不在焉，等別人吃完飯都走了，她一個人默默地在廚房收拾碗筷，不小心砸了幾個盤子。
本來說好了她今天和林念薇姐妹兩個一起住廂房的，可以避免今晚被蚊子咬。姜恬恬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拉着自己的行李箱進了廂房。
一進門，林念菡就撇了撇嘴，雖然沒說什麽，但小姑娘的眼神卻十分犀利。
姜恬恬覺得自己的臉皮被撕下來一層，火辣辣的。
她不想跟林氏姐妹一起住了，蚊子怕什麽，總比被人明裏暗裏貶低針對的好。
“我、我還是睡西卧室好了。”姜恬恬改了主意，“這麽大的狗我實在太害怕了。”
林念薇也後悔了帶藏獒進節目組，但又不能退回去，只能把藏獒關在她和妹妹的房間，用繩索拴在桌子腿上。好在藏獒養得還算聽話，沒有給她們惹出麻煩。
“随便你，是你自己不跟我們合住的啊，後面我們跟心白姐姐交換房間，你不能參與到輪換裏來，要想住廂房就跟我們合住。”林念菡算得很清楚。
姜恬恬拉着行李箱又回到了西邊卧室，點上了蚊香，把花露水也灑在床邊。
盡管如此，一早上睡醒，她還是被咬了好幾個包。
奇怪的是，搶了廂房住的林念薇和林念菡也被咬了。
林念菡在院子裏跳腳，“我被咬了十個包！十個！姐姐你敢相信嗎？！比昨天還多！”
林念薇蔫巴巴的，顯然沒睡好，廂房的大炕太硬了，蚊子也多，“我被咬了四個包，也比昨天多。”
正說着話，巫茉茉牽着滿心彤從東邊卧室出來，準備去洗漱。
林念菡掃了一眼，“诶，你們身上沒包？難道沒被咬嗎？”
林念薇察覺到不對，拉着滿心彤的小手仔細看了看，果然，小胳膊小腿白淨淨的，一個紅點都沒有。
“不會吧，你們為什麽沒被咬？”林念薇都覺得有點委屈了。
滿心彤還記得姐姐說過的話，細聲細氣地說道：“我們不招蚊子呀。”
“好羨慕不招蚊子的人啊。”姜恬恬也從屋裏出來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巫茉茉和滿心彤，“我其實也算是不怎麽招蚊子的了，結果還是被咬了好幾個包，加上昨天的，都十來個了。”
林念薇詫異地瞅了一眼，這兩天姜恬恬的精神狀态越來越差，跟她們也越發得不合群，昨天巫茉茉看診的時候她甚至一整天都沒出現，到晚飯時間才回來的。
眼看着就要崩潰的人，竟然還恢複過來了，上前插話自然又親昵。
當然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對方能表現得若無其事，她更能維持自己知性優雅的人設。
林念薇無奈地笑了笑，“誰不說是呢，我也好羨慕彤彤和茉茉，看看這小白胳膊，”說着話，她還輕輕捏了捏滿心彤的肉肉，“蚊子竟然不喜歡。”
姜恬恬也是一笑，迎着早晨的陽光伸了個懶腰，畢竟是娛樂圈的小花，國民初戀般的存在，身材自然也是不錯的，在鏡頭前留下個漂亮的剪影，姜恬恬笑盈盈地開口，“彤彤和茉茉先去洗漱吧，我排隊。”
滿心彤很是不解地瞅着姜恬恬，被巫茉茉牽走去洗漱了。
姜恬恬笑了笑。
她昨天跟經紀人發了不少信息，得到了經紀人的安慰。
經紀人說了，這節目一共七天，這才剛剛錄制了兩天，完全可以想想辦法，把這兩天裏面對姜恬恬不利的鏡頭都剪輯掉。
那些對姜家不利的話語，巫茉茉說出來并沒有任何證據，尤其是什麽姜大哥改志願之類的，都過去四年了，巫茉茉已經大學畢業，當年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也許是巫茉茉污蔑呢？
這種毫無根據的話，經紀人完全可以跟節目組商量都剪輯掉。
除了巫茉茉主動爆出姜家的家醜時姜恬恬反應不夠自然，還有洗碗的時候有點太過計較，其他時間她表現得還算過得去。
經紀人叮囑她後面五天一定要好好表現，還有那個賺錢，雖然巫茉茉已經賺夠了大幾萬，生活費肯定是夠了，但姜恬恬也要努力做出一份貢獻。
想不出法子就用她擅長的唱歌跳舞，別怕走別人已經走過的路，雖然林氏姐妹已經唱過跳過，但她的嗓音跟林念薇不是一個風格，在鏡頭前正好表現一下自己的才藝。
更重要的是，後面賺到的錢可都是用來捐獻給兒童基金會做公益的，雖然錢不多，但這可是辛苦賺到的，多好的鍍金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經過經紀人的開導，姜恬恬想通了，前面兩天對她不利的鏡頭并不多，剪輯掉之後她還是那個純潔優雅的國民初戀。
後面五天就算再艱難，她也要咬牙堅持下去，在鏡頭前做一個樂觀積極漂亮可愛的天使。
洗漱完，姜恬恬就進了廚房，幫着擺放碗筷，把滿心白熬好的粥盛出來，像是一只勤勞又活潑的小蜜蜂。
“好啦，大家來吃飯呀。”她語氣輕快，招呼院子裏的林念薇姐妹。
“她這是中什麽邪了？”林念菡吐槽了一句，被姐姐警告地掃了一眼，乖乖地閉上了嘴。
滿心白準備的早餐簡單卻十分好吃，大家享用得心滿意足。
吃過飯，姜恬恬主動站起來，“都別動，我來收拾就好啦。”
林念薇和滿心白對視一眼，誰也沒有揭穿。都是混在娛樂圈的，明白在鏡頭前表現自己的重要性，姜恬恬能反應過來，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不過是基本素養罷了。
年齡最小的滿心彤迷迷糊糊的，被姐姐輕輕拍了兩下，乖乖得也沒有發問。
結束了早飯，幾個人搬着椅子去了集市。
沒想到集市那裏竟然已經鋪開了攤子——碩大的遮陽傘下面，舒适的軟面椅擺了好幾把，一張大書桌鋪着雪白的桌布，上面立了個水晶框的招牌，寫着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巫醫看診。
衆人都傻眼了。
巫茉茉昨天在這裏看診，才剛剛一天，就有人過來搶飯碗？
巫茉茉也愣住了，據她所知，燕城能看診的巫醫就只有她、費武和魏會長，這兩人絕對不會來跟她搶生意。難道是別的省市的巫醫剛好來燕城，又剛好來這個山下的村莊？
幾個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姜恬恬心中一喜，果然打起了精神好事自然就來了！她心裏暗暗高興，臉上卻是擔憂，問道：“茉茉怎麽辦，你要跟那邊搶生意嗎？”
林念菡不樂意了，十二歲的小姑娘有啥就直接說了出來，“恬恬姐你不要是非不分，明明是他們跟茉茉姐搶生意！”
巫茉茉正考慮着是換個地方，還是留在這裏跟對方打擂臺，卻見顧大哥快步走了過來，他手裏還捏着一杯豆漿，顯然剛才是去吃早飯了。
“巫醫師好！”顧大哥大聲打了招呼，“您看，我們幫您布置的看診處，如何？”
衆人：“……”所以，根本沒有另外一個巫醫過來搶生意，這是顧大哥給巫茉茉準備的桌椅。
“謝謝，太麻煩你了。”巫茉茉禮貌地道了謝。
顧九豪一擺手，“這算什麽啊，我就住在這附近，幾個兄弟搭把手，幾分鐘就搞定了。比起這個，我們應該感謝您才是，村裏商量着給您弄個錦旗什麽的。”昨天巫茉茉可不是只救了孩子和給他治了頸椎，還給好多人開了方子。有幾個頑固老毛病的，巫茉茉先給開了方子調養，說了等巫春堂開業了再給他們診治。
“不不，不用了。”巫茉茉連忙謝絕。
顧九豪被拒絕了也不在意，“巫醫師，我們幾個兄弟給您幫忙，剛才好多人排隊，我們把號給發下去了，他們先去買菜了，我招呼一聲就能過來。”
排號确實比排隊更方便，巫茉茉笑道：“謝謝，你想得很周到。”
桌上的紙筆都是準備好的，滿心白坐在書桌側面，等會兒開方子的時候她負責記錄。
巫茉茉坐在書桌後面，懷裏的小黑貓輕巧地約上桌面，挑了個靠近巫茉茉這邊的桌角趴下了。
顧九豪眼饞無比，盯着小黑貓看了好幾眼，奈何主人不發話，他也不好意思去亂碰。從兜裏掏出個東西遞給巫茉茉，“巫醫師，多謝您昨天幫我針灸了頸椎，昨晚我睡得特別好，這是我個人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寬厚的手掌托着一枚小小的印章，送到巫茉茉面前。
印章是芙蓉石雕刻而成，色如牡丹，鮮豔欲滴。印紐雕成了一個小葫蘆，圓潤可愛，雕工委實不錯，還有“懸壺濟世”的寓意。
“這個我不能收。昨天給你看診的費用已經結清了，顧先生，你不需要再額外表達謝意。”巫茉茉很堅定地拒絕了。
顧九豪把印章放在桌面上，“巫醫師不要太在意，這是我自己雕着玩兒的，石頭又不值幾個錢。再說，我都給您刻好字了。”
他說着話，把印章在旁邊的紅色印泥上按了一下，在白紙一扣，幾個清晰的字就留在了紙上：“巫春堂”。
印章已經刻上了“巫春堂”，巫茉茉也就沒再拒絕，“謝謝顧先生的禮物，那我就收下了，顧先生光顧巫春堂的話，我給你打折。”
顧九豪不想要打折，他想要小黑貓。
不過他也知道巫茉茉不會賣給他，也不會讓他碰，但在巫茉茉身邊幫忙，他能近距離欣賞小黑貓，也算滿足了。
轉頭一看，小黑貓正望着他，一雙碧綠貓瞳猶如最純淨的翡翠。
顧九豪捂住了胸口，“诶嘛！”這也太萌了。
小黑貓氣鼓鼓地：“喵。”可惡，我的女孩竟然輪得到你來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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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顧九豪的主動幫忙，效率确實提高了很多，有些人排到的號很靠後，幹脆就先去買菜，轉一圈回來也就差不多了。
巫茉茉診脈，如果需要開方的，滿心白就記錄方子，寫完了拿給巫茉茉看。巫茉茉确認無誤，就扣上“巫春堂”的印章，兩人配合默契。
另一邊，林念薇和林念菡依舊是表演唱歌跳舞，不過今天有顧九豪安排着排號，倒是沒有昨天的長隊，林念薇的收益自然也沒有昨天那麽好。
林念薇休息的時候，姜恬恬抱起了吉他。
她的彈奏技巧比林念薇略差些，這也是她一直不願意靠唱歌來賺錢的原因。現場條件有限，總不能搬架鋼琴過來，彈吉他的話她不如林念薇，而且這主意也是林念薇先想到的，她不管怎麽唱都有種東施效颦的感覺。
可是經過昨晚跟經紀人談話，姜恬恬也明白這個時候必須得做出貢獻，能賺一分是一分，不然捐獻的錢款裏面沒有一分錢是她貢獻的，節目播出的時候必然會被人诟病，黑粉也會抓住這一點攻擊。
好在她的聲音跟林念薇不是一路，林念薇是比較成熟醇厚的唱腔，她走的則是青春活潑的路線。
姜恬恬并沒有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而是挂上吉他的背帶，邊走邊唱，偶爾還跳上幾步。
真唱起來，姜恬恬覺得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吉他彈奏技巧上的小小差異，她更加自信，這兩天被巫茉茉壓制的陰霾一掃而空。
唯一遺憾的是今天的隊伍并不長，都是快要排到號的人才會聚攏過來。
姜恬恬安慰自己就當做是在萬人演唱會的舞臺上，拿出自己的熱情來面對觀衆，盡管觀衆只有二十來個村民。
她跟林念薇畫風完全不同，青春洋溢，歌喉甜美，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過來聽歌。
聽着自己擺在椅子上的手機裏不停傳來叮咚聲，意味着收到了一筆又一筆的款項，姜恬恬十分高興。果然，她沒必要跟巫茉茉較勁，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才是關鍵。
姜恬恬掃了一眼巫茉茉，她依然戴着口罩，露出一雙清澈平靜的眼眸，凝若秋水。
她坐在碩大的遮陽棚下，夏季的陽光一丁點都沒有曬到她，額頭白皙，清涼無汗，看上去很是舒爽。
在她的身邊，環繞着滿心白姐妹，還有顧九豪幾個兄弟，可謂是衆星捧月。
尤其那顧九豪，對待巫茉茉的态度十分恭敬。
看診的病人态度也極好，收了方子，連連表示感謝。
姜恬恬皺了皺鼻子，要是這些人都看到了巫茉茉口罩下毀容的臉，他們還會那麽巴結她嗎？
不想再看巫茉茉高高在上的樣子，姜恬恬收回了目光，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遠處一個人蹒跚着走了過來，明明是夏季，那人卻裹着嚴嚴實實的外套，佝偻着身子，一步三顫，似乎病入膏肓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姜恬恬起了好奇心，正好也唱累了，幹脆放下吉他看熱鬧。
巫茉茉也看到了那個人，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顧九豪順着她的目光一看，“诶嘛，這人好像病得不輕！”
顧九豪邁着大步趕了過去，把那人扶住，“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那人搖搖頭，一臉痛苦沒有開腔。
顧九豪朝着排隊的人喊了一聲，“這位兄弟好像比較嚴重，先讓巫醫師給他瞅瞅，各位說行不？”
大家都是相熟的，擺擺手，“沒問題，老顧你安排就是。”
顧九豪扶着那人走到隊伍最前面，坐在巫茉茉對面，拉着他的手放在書桌上。
巫茉茉靜靜地看了那人一眼，三指虛虛地搭在他的腕上。
片刻之後，她淡然開口，“你沒病。”
此話一出，衆人都愣住了。
那人走路都快走不穩了，這會兒離得近，衆人看得很清楚，他滿臉通紅，臉上全是汗，身體顫抖個不停，分明是病情嚴重，巫醫師為什麽要說沒病？
顧九豪遲疑道：“巫醫師，要不，您再給看看？我怎麽覺得他這症狀像是發燒了？”
巫茉茉搖搖頭，“你沒病，我不會給你開藥的，我勸你一句，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那人“嗚嗚”兩聲，聲音嘶啞，“求您，救救我，都說您是神醫，您不能見死不救。”
排隊的人七嘴八舌開始議論。
“看這樣子确實像是發燒了。”
“要不就給他開點退燒的藥得了。”
“對呀，總不能就這麽放着不管，把人打發回家，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姜恬恬和林念薇、林念菡也圍了過來，林念菡大聲說道：“我也覺得像發燒。”
林念薇扯了她一下，“你又不是醫生，少發表意見，茉茉說沒病那就是沒病。”
說實話，就看了巫茉茉給她自己治療臉上的傷疤，還有昨天給那孩子紮針救命、針挑寄生蟲，林念薇對巫茉茉已經到了盲從的地步。
在林念薇心裏，巫茉茉就是神醫，她說眼前的人沒病就是沒病，哪怕她說天是綠的，她也信了。
衆人卻不是很信，有人建議，“兄弟，巫醫師不給你看診，你也別耽誤時間了，要麽去醫院，要麽自己買點退燒藥就行。”
“就是，趕緊得吧，燒得臉都通紅了。”
那人卻不肯走，瞪着巫茉茉，憤怒道：“你不是醫生嗎？為什麽要歧視我不給我看診？”
巫茉茉眼睛眨了一下，像是幽深的古井突然泛起了一絲波瀾。
“我沒有歧視你，也給你看診了，我的結論就是你沒病。”巫茉茉的聲音更冷了幾分，仿佛山巅的積雪，“既然你不肯走，那好吧。”
巫茉茉招招手，讓顧九豪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
那人眼神閃動，遲疑着站起身，看樣子倒是有了退卻之意。
顧九豪聽了巫茉茉的話，臉色一變，“卧槽！敢來這裏砸場子！”他大手一揮，招呼幾個兄弟，“給我按住他！”
幾個兄弟顯然很是信任顧九豪，根本就沒問怎麽回事，撲上去就把想要逃跑的男人給按住了。
顧九豪一把扯開那人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外套，再把裏面的T恤揭開，衆人一看，傻眼了。
只見那人身上貼了無數的暖寶寶，肚子上還綁了兩個碩大的暖水袋，顧九豪摸了一下，燙得他猛地一縮手。
“這、這是幹嘛？幹嘛要假冒病人？”
“對呀，巫醫師給我們看診是好事，為什麽要搞破壞？”
顧九豪臉色鐵青，“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人被揭穿，也不裝了，腰身挺直，理直氣壯，“我開個玩笑不行嗎？”
巫茉茉笑了一聲，“不，你不是開玩笑，你是故意來挑釁的。”
“如果我順從你的意思，給你開了退燒之類的藥，你肯定會當場揭開衣服，說自己沒病但我診脈卻診不出來，以此來證明我是庸醫。”
“如果我堅持不給你開藥，你就會在這裏扮演一個病情垂危的患者，痛苦難受我卻不知道你的病因，同樣可以證明我是庸醫。”
“我不過在這裏看診了一天，最多再待幾天就走了，并沒有妨礙到誰的利益。”
巫茉茉望着被揭穿的男人，聲音冰冷，“我很好奇，是誰派你來的？”
她說着話，眼睛往旁邊一掃，在姜恬恬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姜恬恬愣了：看我幹嘛，這個男人可不是我雇傭來的。我今天是要做一個樂觀積極的小天使，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再說，我要是雇傭這個男人還能瞞得過鏡頭嗎？誰會這麽傻，做壞事還要當着攝像大哥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