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白

宋夕在流氓過來糾纏自己時,吓得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第一個沖上來替自己解圍的,卻還是那個被一如既往的人。可她現在是捂着起了大片淤青的肚子站不起來,疼得在自己懷裏□□

“易成!”焦急地撫摸着她越發蒼白的臉,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你怎麽樣?很疼嗎?我們去醫院吧”

看着懷裏一向讨厭打針吃藥的易成還在努力地想朝她笑,泛青的嘴唇勉強擠出的字卻只剩“……好”

沒有抱怨沒有責怪,她疼得只能說好,讓宋夕心裏更疼。

攔腰扶着希弦的佑安也打算要送他一起去醫院,但希弦卻堅定地拒絕了,扯下襯衫的一條布捆住小腿一瘸一拐地就要打車回家

“喬希弦!你為什麽不和我們去醫院!”佑安急得扯了他不依不饒,又怕弄到他的傷口,只能扭着他的小臂不放手

“我不想去……我家裏有醫藥箱,我回去自己上藥就行”

“可是……”眼紅紅地看了看他還在泛血的小腿,堅持着不同意

“反正我不去醫院,你們不用管我”說罷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師傅下來把他的單車放後座,然後就發動了引擎。而佑安,在拗不過他的堅持之際氣得跺了跺腳,還是跟着上了出租,随他回去了。

顧浩可留在那邊裏外不是人,只好趕忙伸出了手要去幫宋夕扶着易成進醫院,哪知道剛碰到易成的手腕就陪她很是用力地打開了

“剛才……”喘着粗氣咬牙切齒地責問“為什麽不管宋夕!那男的在扯她你瞎了嗎?!”

顧浩可覺得臉面有點繃不住,可是當時敢出頭的希弦都被戳了一刀倒在那裏了,自己哪裏還敢重蹈覆轍?

宋夕只覺得眼眶一熱,眼淚又開始止不住了,心裏暗自埋怨這混球怎麽到了這時候還在糾結剛才那破事,可是她對她的心,她一直看得清清楚楚。

雜毛在弄傷了希弦之後,那夥人也算講理,不再打佑安的主意了,卻調戲起自己說顧浩可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也該出來單挑,贏了說話。可是顧浩可跟自己沒有那麽熟絡,不願意強出頭也無可厚非,易成這壞脾氣怎麽就不依不饒呢。

“好了!先去醫院,你都這樣了還不安分啊!”嬌嗔地兇了她一把,見駝羊應該是疼得狠了,居然也沒有反駁自己,心裏焦急,趕緊扶她到街邊打車去醫院。

扶着希弦到了他家門口的佑安有些踯躅,這麽晚了單獨去男孩子家似乎不好,可是一看到希弦這笨手笨腳的樣子實在是放不下心,只好把那些女孩子的自保意識什麽的暫時丢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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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弦是自己一個人住,兩室一廳,大小剛剛合适,再大一些的房子一個人住就有些空蕩了。

佑安扶着他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不經意間環視了一邊四周,幹淨清爽的裝修,屋內基本呈現粉白的單色調,倒是和他本人很相稱

“你家的藥箱在哪裏”不過現在不少欣賞的時候,她還急着給他止血。

“右邊那個房間第三次的抽屜裏”

佑安手腳麻利地拿來了箱子,就開始給他消毒和包紗布,本來忍着的情緒,在看到他血淋淋的傷口時,還是壓抑不住了

希弦原本是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在眼前忙碌,沒想到她一俯身胸前的某些風光不自覺地就漏了出來。

虛咳着別開了腦袋,臉有些紅。沒過幾分鐘,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麽濕漉漉的液體滴落到自己的小腿上來,詫異地回頭,卻看到佑安抹着眼淚給他捆好最後一層布

“怎麽了怎麽了?剛才傷到哪裏了嗎?”心疼她的眼淚,焦急地伸手想去攬她,卻被佑安倔強地狠狠甩開了

“受傷的是你啊!大笨蛋!”一想到剛才那雜毛掏刀的驚險場面,氣得她兇狠地拍他的肩膀“誰讓你多管閑事了!誰要你救我了!?你不強出頭就不會受傷了!”

莫名地瞧着小妮子在跟前發着脾氣,讪讪低語:“那你的意思是……我該讓他帶你走?”

“你敢!”拍他的手直接握成了拳頭,氣得直捶他“你怎麽那麽笨啊!”

她這是在激他回答為什麽要救她,為什麽要替她出頭,你看人家顧浩可不就是沒顧得上宋夕麽。自己也跟希弦沒什麽關系,雖然當時他說了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她很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希弦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想起在家裏老媽偶爾也會這麽捶他老爸,總算是懂了“我怎麽能不管你……”輕輕握住她已經快捶紅的粉拳,無奈嘆息“佑安……你心裏明白,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被他拉住雙手的時刻微微失神,可随後而來的那句話直接如響雷驚醒了她。轉而回憶起進來的委屈,生氣地把手從他掌間抽了出來

“誰要相信你!”氣呼呼地側開身子不再正對他“你一直和班裏的女孩子糾纏不清!而且從來就沒告訴過我你喜歡我!我就知道,你這個花心蘿蔔暗地裏就喜歡這種狀态,可以和更多的女生暧昧!”

小妮子怎麽得理不饒人啊,無奈撫額“難道非得我天天跟你說一遍,我喜歡你,你覺得才是真心的?那你怎麽不接受顧浩可”

“我……我又不喜歡他!”臉紅紅地反駁,其實就是在變相地默認

此刻情商飙升的希弦總算是明白這小東西在和自己鬧什麽了,輕輕地牽起她的手,鄭重地告訴她

“安安……”這是他回來以後,第一次還像小時候那麽叫她,果然,聽到這個疊詞的佑安倩影一僵,還是故作不在意回過頭來等他繼續“我對你的心,我以為你知道,也就從沒有再多說什麽,害怕成為你的負擔”摩挲着她白嫩的指掌,笑容越發溫柔“如果這樣會讓你沒有安全感的話……像顧浩可那樣昭告天下也無妨。可是,接下來呢?我只能對你告白,卻無法對你承諾什麽,這樣的告白又有什麽意義。現在的我,除了陪伴,什麽也給不了你”

“……”近日被他攪得心神不寧的佑安總算是冷靜下來,卻不知該怎麽回接他的話

她知道,他心裏是明事的,才不願意像顧浩可那般甜言蜜語地想哄自己獻出身心,又害怕給不了自己未來。年少的時候,女孩子總要更矜持些,留着自己的身心,才能在長大成人、真正地看清很多事情之後,決定要把自己交給誰。可男生更願意及時行樂,把握當下。今日的年少只會一去不複返,不加以把握如何對得起自己。而且即便愛錯了人,上錯了床,分開便是。他們沒有那一層膜的束縛,也不會被将來的某個女人糾結着要探尋要認證,你到底是不是處、男?這就是成本的差異——一為什麽偏偏是女生擔負起這層膜?不公平。

自己的媽媽本是極好的女人,卻偏偏在少年時愛錯了人,雖然後來有爸爸接納了她,可雙方到底還是在心裏留了根刺。偶然有争吵時,媽媽總會沒有底氣,因為慚愧自己的不完整而缺乏話語權,爸爸也會在酒精起效時無意埋怨自己的缺憾。原本和睦的家庭,怎麽就多了這一道負擔?為此佑安媽媽對她管教甚嚴,稍微有個男孩子打電話找佑安就得問長問短查戶口似的,而且時時囑咐她不能與男性單獨相處。這些矯枉過正的行為讓佑安對男性多了一層恐懼,甚至害怕和男生接觸,更不要說談戀愛了。可希弦和小希長得好像,身上也是淡淡的薄荷清香而不是青春期男孩慣有的汗臭與粗犷,怎麽就讓她迷了心眼險些忘了媽媽反複說過的話。

你們還太小太年輕,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遠遠不夠。初戀是美好的,卻基本是走不到最後的。因為彼此閱歷的提高,終會發現兩人的生活模式無法相容。不同的消費觀人生觀價值觀,樣樣都有隔閡。帶着這種隔閡的兩人,生活成本陡升,到負擔不起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分開,重新找尋更适合自己成家的那個人。然後在年老的歲月裏偶然回憶起年少輕狂之際不顧一切眷戀着的那個人時,不禁感嘆,那時的自己,怎麽就那般一往無前,越到後面卻越是行為拖沓。

記得是誰說過,讓你們在一起的力量或許是天時地利人和;你們分開的原因,卻十有□□是你們自己不願意在一起了。愛情只是一顆樹,沒有哪個理智的人會為了它放棄人生的整片森林,除非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是理性的。然後少數個體為了一時的歡愉殉了情,送了命,怎麽就有那麽多文人騷客還要寫詩寫詞來贊頌這種事情。若這殉情的人是個女子,更要歌功頌德立貞節牌坊,恨不得天下的女子都效仿此類!那為官為商的自己要是一個不留意被皇帝問斬了,總有這麽多女人肯跟着自己陪葬,啧啧,多好的事兒。

封建話語權被掌握在士大夫手裏太久了,流傳下來的美妙故事裏基本都逃不出這個框架。那女人們就不平衡了,憑啥你死了我得殉情?那行,男人也付出一點成本好了,這輩子我只娶你一個,一是一雙人,所以你要陪我到老到死,我挂了你也該殉葬。女人們怒,那不行,最多答應你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老娘不改嫁不跟別人嗨,你安心走吧。

今日的佑安和希弦,不過十五年華,放在古代那便是議親的極好時候。因為古人生活模式比較刻板,一輩子都是那一個調調,生活成本的穩定間接就穩定了婚姻,讓整個封建時代一傳就是這麽多年。可是商品經濟的發展,人的生活趨于多元化,工作的環境也相對容易改變。然後,人們總容易發現自己和家裏那誰,三觀又不在一個層面上了,合作起來牛頭不對馬嘴。得,離婚吧,女人二婚不容易,可找個比自己差也好過原來這個啊;再不行,尼瑪不結婚了是要咋地,有個男票能過正常性生活就行。大不了有幾個老古董的八婆在背後指指點點,老娘不在乎。當然最好的狀況還是在長大成人工作穩定後找個門當戶對言行契合的對象結個婚降低生活成本然後生個孩子一起參與到下一輩人的成長中去,數十年後含笑離世。

至于愛情?那是民衆的稀缺品、富人的調味品和文人的藝術品好嘛?糾結這個幹嘛?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還是琢磨着怎麽維持生計吧。真要羨慕得狠了,去看看偶像劇八點檔,滿足一下自我需求,裏面的女豬腳掉個眼淚都可以被鏡頭無限地放大拉長,讓你揪心難受好像也跟着談了場戀愛。爛片不斷還不是因為人們對愛情的持續需求得不到滿足。要是行情好,片商早就去拍生活片紀錄片了,可惜人們不稀罕。尼瑪工作八小時回來你還讓老子看工作片,滾!

見佑安垂眸不語似乎在回想什麽,希弦不得不輕輕地打斷了她“……安安?”總算見她止住了眼淚,輕輕地将她抱進懷裏“以後啊,不要再這麽哭了,傷身體”

“知道了……”閉目靠在他懷裏,安心地舒了口氣“希弦……”

“嗯?”莫名地瞧着小東西在自己的懷抱裏扭來扭去的,有些好笑

“你能陪在我身邊,我……”不自然地揪了揪他胸前的衣襟,埋在他胸口悶悶地說道“我……很高興”

這也算回應自己的告白了?希弦臉上的笑容越發明亮,不覺收緊了手,可一想到今日受傷的事,心裏微微焦慮

他不肯去醫院主要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而且自己受傷的事要是傳到老爸耳朵裏,肯定又是一堆麻煩。殊不知,他那遠在千裏之外神通廣大的父親大人幾小時之內就聽到了風聲,有了收拾他的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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