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對現實（一）

關航回來的前一天，肖哲又收到了一份調查報告，是關航和鄭遠帆出差的那天就開始的，看照片和調查員的記錄，這兩個人倒是規規矩矩，像所有一起外出工作的上司和下屬一樣，不過因為關航并不是只帶了鄭遠帆一個，身邊還跟了兩個經理，所以也有可能因此而收斂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肖哲就直皺眉覺着胃裏不舒服，就好像在吃一個蘋果的時候，你雖然看到它完美漂亮的外表可是卻深深知道裏面一定有蟲的那種感覺。

再次小心的把資料收起來，肖哲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大概是因為生命橫穿了兩個時光的關系，他現在總是神經特別緊繃、沒辦法平靜下來，曾經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都成了過往雲煙，肖哲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做好自我調解的話也許哪天就徹底崩潰了。

他也擔心，自己哪一天醒來就又在另一個時光中了，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他都會認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幻想。莊公曉夢迷蝴蝶，他不知道自己是蝴蝶夢裏的莊公還是莊公夢中的蝴蝶。

這種緊張和擔憂，讓肖哲連入睡都困難，每天早上起來都非常疲憊。尤其是今天，因為關航就要回來了，在沒有正式挑明一切之前，肖哲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才好。

晚上的時候，關鑫和肖淼放學到家後，關航也回來了。外出了好幾天的男人一進門，兩個孩子便向他撲了過去。

關航一手一個，把兩個小家夥抱起，可縱然他身體強壯，也禁不住兩個小家夥越來越重的體重了，很快被壓的倒在沙發上，一大兩小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

肖哲在不遠處看着，曾經這總讓他心裏既溫柔又喜悅的一幕，此時卻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而關航逗完孩子，又向肖哲走來，他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走過來一把抱住了肖哲，像頭大狗似的在他臉上脖子上蹭了蹭，用力的吸着氣，笑着說道，“想死你了！”

肖哲也不反抗，只是等他抱完了，默默的用拐杖把關航戳開。

關航一臉委屈和不解的看着他，問道，“你怎麽還在別扭啊？都這麽多天了！”

而此時，門鈴突然響了，肖哲一揚下巴，對關航說道，“去開門。”

那個語氣頗像主要回到家對家裏的大狗說“去、把拖鞋叼來。”，不過關航倒是非常高興，因為至少肖哲主動理自己了，于是樂呵呵的去開門。

門外的人是鄭遠帆，他手裏提着一些水果補品，站在門外小心的往裏看了看，有些腼腆的說道，“哥，你手機落了，我給你送來。”

然後又把東西遞過去，說道，“這是給肖哥的。”

關航接過來，對他說道，“正好，這個時間你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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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遠帆急忙搖搖頭，說道，“我、我吃過了。”

關航無奈的說道，“咱們一起下的飛機，我都沒來得及吃飯呢，別說你了，快點進來別廢話，來自己哥哥家還別扭什麽。”

關航熱情的招呼着鄭遠帆進門，然後把手裏的東西随意放下，沖肖哲喊道，“小哲啊，遠帆來看你了。”

肖哲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露出露出個冷笑來，随後冷眼看着鄭遠帆進了門。

鄭遠帆其實是這裏的常客，他剛來到關航和肖哲的家裏時在這裏住了一年多，後來念書的時候每周也都會回來住一兩天，關航是那種典型的大哥、熱情顧家但是不夠細心，而肖哲那時候被兩個孩子磨練出了耐心，自覺的就擔當了嫂子的角色，把鄭遠帆的生活細節照顧的面面俱到。

可再細心，肖哲也是一個大男人，當年鄭遠帆在工作後便不再經常出入這裏了，肖哲以為他是獨立了，可現在想想那分明是開始生疏了的體現。至于為什麽鄭遠帆會對這個家生疏，肖哲不由得就往那個方向想了，會不會是他那個時候就已經對關航動了心思，所以才主動疏遠自己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肖哲心裏便不由得呵呵呵了，那麽早産生的苗頭、中間的過程也不短，而自己竟然直到死的那一天才發現。

鄭遠帆進了門，兩個孩子都熱情的叫他“小叔叔”，他先是和小家夥們打了招呼，然後來到肖哲面前，略帶恭敬的叫道，“肖哥。”

肖哲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鄭遠帆。回想以前，鄭遠帆對自己和雷明的态度就比較分明，在雷明的面前他明顯更喜歡笑、喜歡表現、偶爾會不着痕跡的撒點嬌，而在自己的面前也很乖，但是乖的有些過分的感覺，就像寄宿在別人家的小孩處處都拘謹着絲毫不敢犯錯。肖哲一直以為那是因為雷明是他親哥哥，所以他們相處的自然比較親密，而自己對鄭遠帆再好，畢竟差着血緣這一層呢，現在再想想、真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到智障。

鄭遠帆見肖哲沒理會自己，表情有些尴尬和無措起來，求助似的望向關航。

關航也覺得十分疑惑，那天關航醒來之後，一見到鄭遠帆就狂怒起來，并且對自己的态度也降到了冰點，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和原因，簡直讓他萬分不解。而此時看到鄭遠帆正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己，而肖哲表情不善的模樣，生怕再出現什麽不好的場面，于是趕忙過來打圓場，說道，“小哲、小哲？你發什麽呆呢，遠帆和你打招呼呢。”

肖哲淡淡的看了關航了一眼，然後笑了笑，說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吧。”

雖然肖哲的态度算得上溫和，可鄭遠帆卻有種想立刻就走的沖動，他敏感的發覺了肖哲對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然而仔細想想自己好像并沒有做錯什麽事。雖然心裏面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卻莫名的感覺有點慌亂，他又忍不住看向關航，仿佛只有看着關航才有勇氣再繼續留下來一樣。

關于那天肖哲在醫院裏發狂的一幕，關航給鄭遠帆的解釋是說他剛從昏迷中醒來神智不清，鄭遠帆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相信了，畢竟實在想不出來別的緣由。

餐桌前，兩個孩子都乖乖的低頭吃飯，肖哲沒有吃東西時說話的習慣，只是一邊吃一邊不時的用眼神掃過關航和鄭遠帆，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和一些經常發生的情景片斷不時的在他腦中回放，讓他的神經一直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态。最後肖哲有些受不了的放下筷子，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用力揉着。

關航本來正在和鄭遠帆說話，此時趕忙轉向肖哲，關切的問道，“怎麽了？頭疼嗎？”

而肖哲的動作讓鄭遠帆吓了一跳，他立刻緊張的看向肖哲，眼睛微微瞪着像只受了驚的小鹿。

肖哲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你們繼續吃飯，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