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斷絕
關航餘怒未消，盯着鄭遠帆，努力平靜的道，“你說。”
鄭遠帆擡起頭，眼淚朦胧的看着他，問道，“如果我不是在那樣不堪的時候遇到你，你會 不會有可能愛上我？”
這個問題問得關航莫名其妙，甚至感覺有些可笑，也許他開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一片心意沒 把這個毫無血緣的弟弟養成親人一樣的關系，反而養出了一個破壞自己家庭和感情的白眼狼。 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他和自己沒有那層血緣卻還想着利用自己，因為他從來沒有打算安分的當 一個“弟弟”，反而觊觎着自己這個“兄長”，被這樣一個人愛上，關航對自己的魅力沒有絲 毫得意，反而心裏陣陣發冷，看着鄭遠帆人畜無害的柔弱模樣，如果不是有人告知了自己這一 切，他幾乎永遠也不會懷疑這個被自己當做了親弟弟的溫柔少年。
關航毫不猶豫的回道，“不會。”
鄭遠帆咬晈唇，又問道，“如果我和你之間沒有這些恩怨，如果我沒有那樣不堪的過往， 如果沒有肖哲，我們像普通人一樣相遇，你會不會愛上我？”
關航毫不猶豫的回道，“不會！”
鄭遠帆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随後急切而又有些不忿的問道，“如果我在肖哲之前認識你 ，如果和你一起成長的人是我，一直幫助你照顧你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愛上我？”
關航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是肖哲，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不要再做這些毫無可能 性的假設了，如果不是我誤以為你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麽可能會把你帶回我的家！如果不是我 誤以為你是我親弟弟，我又怎麽會如此寵你疼你，如果不是誤以為你是我親弟弟，我怎麽會那 樣信任你教導你，如果你不是我親弟弟……你怎麽會有接近我的機會。”
鄭遠帆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像寒風中的一片輕飄飄的落葉，他纖細的身子伏在床上，拼命 壓抑着哭聲。久久之後，才哽咽着、費力的說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不是你親弟弟，我和你之 間沒有血緣關系，那你現在要如何處置我呢。”
關航吸了一口氣，只感覺像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堵在自己的喉間和胸口，讓人幾欲窒息， 他冷聲問道，“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你明知道自己和我沒有血緣關系，卻利用我救你出那種 地方，又騙了我這麽久。”
鄭遠帆點點頭，回道，“對，我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女人生的，但她對我不壞，我一 直以為自己可以安安穩穩的承繼家業，卻沒想到……呵呵，我就這樣被那兩個人抛棄了，親生 的和不是親生的又有什麽區別，在那種時候他們都是只顧着自己的人渣！我恨他們，如果不是 他們做的這麽絕，欠了那麽多錢，我又怎麽會被帶到那種地方還債！”
鄭遠帆的語氣充滿了恨意，卻又無比的無力，他看着關航，眼神帶上了溫柔和戀慕，說道 ,“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心裏就開始想像一定有一天會有人帶我走，這個人像父親、像兄長 ，會疼我寵我、愛我，沒想到我終于等來了你，我知道你誤解了，可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怎麽可能放手。對鄭家不了解內情的人都以為我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很多人都可以證明，你 會相信完全在情理之中，我想着先跟你離開那個惡夢般的地方，以後再說出實情，償還你的恩 情，可是……當我來到這個家之後，我就舍不得離開了，我舍不得你給我的安全感，舍不得你 對我的寵溺疼愛，我知道自己不該對你有那樣的感情，你已經有肖哲了、你們感情那麽好，你 們還有孩子，我絕不應該破壞你們的感情，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可以什麽都不做，卻沒辦法讓自己什麽都不想，我的心全在你的身上，我想要你想得到你， 我無數次的幻想如果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肖哲而是我該多好，如果以後和你白頭到老的人不是 肖哲而是我該有多好！”
關航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手背上青筋蹦起，他到底把一個什麽樣的禍害帶回了家！自己 竟然一直覺得這個孩子本性純良，只是個性柔弱了些，又可憐他曾經遭遇過那樣不堪的事，一 直想要加倍的對他好、以為自己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更用心的疼他寵他，又因 為他的過于乖巧懂事而心存憐惜。過去的種種，自己對他越好，現在就越覺得自己蠢、越覺得 自己瞎！
關航努力壓抑着想要殺人的沖動，最後轉過身去，背對着鄭遠帆，輕聲說道，“你自己走 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鄭遠帆聽到這句話，終于崩潰了，他嗚咽着、憤怒的說道，“我做錯了什麽！我做錯了什 麽！！我只不過想要争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肖哲沒有走之前我什麽都沒做過，明明是他不 要你了、明明是他要和分手的，既然他離開了我為什麽不可以争取一下！”
關航再也忍不住，轉回頭怒吼道，“你還有臉說！我對你什麽樣？肖哲對你又如何？我們 對你不夠好嗎？你不記着我們的恩情，享受着的我們給予你的一切、卻又在心裏想要竊取別人 的東西，你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你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我告訴你，你有了那種心思就已經 很不要臉了你知道嗎！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不是因為把你錯認成弟弟，而是因為我竟然一直沒 有看穿你的本質。”
鄭遠帆如遭雷擊一般，他哭着的駁道，“我不臉嗎？我只是愛上了你而已，我怎麽就不要 臉了！”
關航再也受不了，大步離開了病房并狠狠的甩上了門，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打人。 不想打鄭遠帆當然不是因為自己還把他當弟弟疼着寵着，而是自己對這樣一個柔弱的像小姑娘 似的人下不去手，怕一個不小心打死了。
然而當關航離開醫院之後，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原本想問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 ，是不是鄭遠帆自己搞的鬼。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這個可能。可剛才一怒之下離開，現在關 航也不想再回去多看鄭遠帆一眼了，看到他那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模樣他便無比的心煩氣憤， 恨自己以前瞎了心，竟然被蒙騙了這麽久。
而就在關航想到此事的時候，卻聽到手機響起，他接起一看，竟然是鄭遠帆的來電，随手 接通，便聽到那個細聲細氣的聲音說道，“哥，你是不是還有個事情忘了問我。”
關航沉默不語，鄭遠帆便又說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什 麽，對不對？”
關航瞬間豎起了耳朵，他确實非常想知道這個答案。然而耳邊傳來鄭遠帆的輕笑，他情意 綿綿的說道，“那天晚上你把我當成肖哲，我就順水推舟的配合了一下，我們什麽都發生了， 該做的都做了，我至少得到了你這一次……”
關航擡手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怒火猛得蹿上頭頂，燒得他幾乎喪失理智。路上有人看到 他如此暴怒的模樣，立刻小心翼翼的繞開，不敢靠近這個不知是在發火還是在發神經的人。
而此時，肖哲的手機提示收到新郵件，他随手打開，便見數張照片躍入眼前。照片上的兩 個人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他熟悉不穿衣服的關航、卻不熟悉沒穿衣服的鄭遠帆。
怒火直燒到頭頂，肖哲一把将手機狠狠拍在鋼化的茶幾桌面上，手掌按在上面壓抑不住的 重喘着。腦子裏一陣恍惚，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明明已經經歷過了一次，可是這一輩子的 怒意和失望悲痛的感覺卻絲毫不比上輩子少，肖哲眼中噴火，有種沖動想帶着刀找到那兩個人 ，砍了這對賤人！
手機和桌面撞擊的響聲很大，“砰”的一聲把房間裏的兩個孩子都引了出來。關鑫一臉疑 惑，而肖淼一臉的擔憂，兩個小家夥都看着肖哲，緊張的問怎麽了。
肖哲搖搖頭，微笑着說道，“沒事，爸爸不小心把手機掉了，你們快去寫作業，寫完洗澡 睡覺，乖。”
兩個小家夥面面相觑，最後都回了房間。而肖哲拿起手機，看着碎裂的屏幕，臉上的微笑 再也維持不住，他把手機卡抽出來，然後把手機丢進垃圾桶，臉上的表情冷的仿佛結了冰一樣
這天的晚上，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肖哲一直在現實和夢境間掙紮着，上輩子的回憶和這輩 子的記憶混雜在一起，無數張關航和鄭遠帆赤身裸體的照片在他眼前飛來飛去，讓他恨不得點 一把火，把那兩個人燒的幹幹淨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