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的殘忍

淩遲是什麽感覺？是明知道會死卻必須要經歷的漫長的折磨。

然而就算是再迅速的快刀斬亂麻，也會有冗長的，酸楚的痛苦。——只要你還活着，這份綿長細小的痛覺就不會那麽快消失。

沒有心的人，是不存在的。只是讓每個人意識到自己的心有多麽重要，卻是只有在這樣被傷害的瞬間。

紀漠不是無心的人。

她在這一瞬間突然明白了。

以為自己對一切不甚在意。以為葉韶華不過是她順口答應的男朋友，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對，就像她沒有被這個人打亂的生活一樣。

但是僅僅是以為。

眼前這個前一秒還在問自己喜不喜歡這份驚喜的男人，在聽到自己“喜歡”的答案之後突然變得冰冷的眼神，和之後緩慢而堅定說出的“我們分手吧”的話語，讓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是有心的。

因為她感覺到痛了。

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像被尖銳物品不小心紮了一下，然後細小的刺痛綿綿蔓延全身的痛楚神經。

牽一發而動全身。

紀漠只是定定地看着葉韶華，直到他的神情變得不耐煩，猛然甩開自己的手腕。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以為自己的聲音一定是破碎不堪的，至少會和平時有所不同。可是，響起的聲音竟然還是和平常一樣清澈而淡漠：“嗯。我知道了。”

她吃驚于自己說出口的話。不是因為這句話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因為她似乎完全沒有讓這個男人看到一絲自己的動容。她第一次，覺得從他臉上看到挫敗二字，是讓自己感到喜悅的事情。

過去面對這份挫敗而産生的各種擔憂也好尴尬也好，在這個瞬間，統統變成了報複般的喜悅。

瞧，多麽善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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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韶華對于這樣的反應，雖然是在預料之中卻也難以承受。他知道自己心底其實有小小的私心，這樣的刺激下能讓紀漠至少表現出一點點對自己的挽留的。然而，沒有超出他的經驗，紀漠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火氣卻無法升起來，無法開口對她大聲吼叫。

“為什麽你就不能對我特別一點！？”他多想這麽說。

明明，他已經覺得自己足夠努力了……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才感覺到了紀漠的變化……

可是卻這樣幹脆地，答應了分手二字。沒有任何怨言，也不問理由。

“你，不問為什麽嗎？”葉韶華退後一步，看着眼前低着頭的女孩問。看不到她的眼睛，他卻只以為她是在發呆。

沒有想過紀漠是在掩飾自己的淚水。

“你要告訴我嗎？”紀漠坦然地說，聲音聽不出任何異常。

“如果你問我的話。”

“那麽，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心，紀漠。”葉韶華口氣嘲諷地說，“沒有人會甘願把自己的心交給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所以，我放棄了。”

眼前的女孩似乎微微一怔，沒有料到這樣的答案。她多麽想說，我是有心的，因為我感覺到痛了。可是，這個男人口氣中的諷刺卻是她從未聽過的惡毒。

紀漠害怕了。她習慣于自己的小世界，習慣于這個第一個破冰的人用遷就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而膽怯于他突如其來的變化。所以，下意識地繼續着原本的冰封。她要把自己牢牢地鎖在冰冷之中，不讓任何人再打破這層冰。

因為只要沒有人打破它，自己就不會受傷。

對自己的殘忍，才能讓她活下去。

“哦，這樣。我知道了。”紀漠沒有擡頭地轉身，慢慢往前方走了幾步拉開了和葉韶華的距離，“既然你都說的這麽明白了。那就這樣吧。這段日子謝謝你。我再看一會兒花，你先回去吧。再見。”

這大概是兩個人認識以來她說的最長的一段話，卻也是最殘忍的一段話。

無所謂地幹淨利落地立刻撇清關系。抽身。

葉韶華沒有再說話，沉默地看了一眼紀漠，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他後來曾經努力回想那個時候的紀漠的樣子，卻始終想不起任何異常。如果他知道那個時候她的淡漠不過是為了掩飾，支走他不過是想要大哭一場，結果會不會不同？

命運不會等人。而他們的命運既是如此，便也是只有如此。

－－－－－－題外話－－－－－－

晚了一點，還是說一句節日快樂吧~和我一樣要過節的，驕傲的單身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