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接收完小世界的劇情和原身的記憶,何田這才拉開廁所的門。
門外站着一個大叔,他大概很急,導致站姿有些不自然。一看到裏面人出來了,頓時松了一口氣,甚至還取笑道:“新郎官,一會兒接親路上可千萬別尿急啊。”
何田笑笑,趕緊出來,給他讓位置。
何田正打算往院子裏去,就看見弟媳婦陳娟正抱着孩子站在臺階上。她的女兒剛滿八個月,離不得人,因此她就沒有去廚房幫忙,只專心帶孩子。
“二哥,都準備好了吧?”陳娟笑眯眯地關心道。
陳娟上下掃了何田一眼。不得不說,穿着一身新衣的二哥看起來模樣端正多了。
說起陳娟,跟原身還是有一點淵源的。
在鄉下,說親一般是按照長幼順序。何大山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何富,小兒子何貴,排中間的就是老二何田。
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何田是個不太受寵的老二。大哥何富結婚以後,本該輪到他了,卻因為何母陳夢華的私心,最後成了弟弟的老婆。
陳夢華跟陳娟雖然都姓陳,但沒什麽親戚關系。陳娟上頭有三個哥哥,她是最小的,在家比較受寵,又讀完了初中,只可惜成績太差,沒考上高中。
陳娟長相清秀,因為很少幹農活,膚色比別的姑娘白很多。當初陳家人看中了何家老二何田,因為何田性格老實,為人本分,幹農活是出了名的好手。
媒人來到何家,把女方的條件一一列出來,尤其是那份豐厚的嫁妝,陳夢華立刻就心動了。
這麽好的姑娘,還帶着這麽多嫁妝,正該配她的小兒子啊!
陳夢華費了很多口水,把小兒子何貴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憑良心說,此時的何貴在村裏的名聲也還算可以,最關鍵的一點,他是一名沒考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
光這一點就比何田強多了,因為何田只讀完了小學,然後就在父母的要求下回家幹農活了。
媒人兩頭跑,舌燦蓮花,最後終于做成了何貴跟陳娟的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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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到死都不知道,原來他的弟媳最初是要說給他的。至于弟弟為什麽搶在他前頭結婚,陳夢華早就想好了借口,說何貴跟陳娟兩情相悅,女方那邊催得急,不想再拖下去。
何田老實孝順,親娘都叫他讓着弟弟,他還能說什麽呢?他晚一點結婚也沒關系,反正父母總不會叫他打光棍。
所以他不僅不生氣,反而跑前跑後幫着弟弟籌辦婚禮。
關于說親對象換了人這件事,陳娟當然是知道的。最開始她覺得父母說得對,嫁一個老實會幹活的人,婚後不會受苦。後來又覺得媒人說得也對,何貴學歷更高,更有共同語言。
結婚以後,她親眼看着何田就跟一頭憨牛似的,成天只知道地裏的那些活兒,仿佛一點也沒察覺到公婆明顯的偏心。
她感慨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這男人啊,要是老實得過了頭,那也不是一件好事。
原身平時每天都要下地,因此總是兩身破爛的舊衣服輪換着穿。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他不僅刮了胡子,理了頭發,還換了一身新衣,看起來眉眼端正,帥氣多了。
陳娟正打算再聊幾句,何田卻沒耐心應付她,只是“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就去找自己的兄弟。
之前叫何田去打牌的小夥子名叫何勇,何勇正在跟人鬥地主,大概是運氣不好,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何田走到他身後,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牌,又看看桌上已經打出來的牌,然後對何勇說:“這把你輸了。”
“對子你們要不要?不要我出啦!”對面的地主笑容滿面,看另外兩家都接不起他的牌,便唰的一下把手裏剩下的單張給甩出來了。
“哈哈哈,給錢給錢!”
何勇掏了一毛錢出來,放在桌上,扭頭對何田說:“你情場得意,我卻賭場失意,這不公平。”
“手氣不好就別打了。走,跟我去外面轉一圈。”何田說道。
“我還想贏回來呢。算了,今天你最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何勇一邊嘀咕,一邊站起身。
他一起身,當即就有三四個人去搶他的位置。
何勇跟着何田往外走,本村一個叫何峰的小夥子沒搶到位子,于是也跟上來了,問道:“去哪兒轉?”
何田還沒回答,何父何大山從屋裏走出來,手上還拿着一包煙。
何大山打開煙盒,一邊給男人們發煙,一邊揚聲問何田:“你要跑哪兒去?一會兒就要接親了。”
距離接親還有三個多小時,何田一點也不急,回答道:“我不走遠,就去地裏看一眼。”
土地就是農民的根,要是哪天不去看上一眼,夜裏都睡不着覺。他這回答何大山壓根就沒懷疑,說到莊稼,這個家裏除了他,也就是老二最上心了。
何大山點點頭,叮囑道:“看一眼就回來,別誤了吉時。”
看到何田、何勇和何峰都往外走,一個叫何明的男人也跟着出來了。
等出了院子,何勇回頭看了一眼,笑着問他:“你怎麽也出來了?”
何明:“離開席還早,我跟你們去轉一轉,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何家莊結婚的流程是必須把新娘子接過來了,男方這邊才能開席。
何田當然不介意,他甚至巴不得人越多越好,當即笑了笑:“沒事,我們走這邊。”
新娘子也就是女主姚紅玉,這時候應該已經準備逃婚了。
姚紅玉倒是想提前跑,但結婚前幾天,按照風俗,她的媽媽和妹妹得一直陪着她,簡直是形影不離。
也就是結婚當天,因為家裏來了很多客人,她的媽媽和妹妹需要招待客人。再加上她哭得稀哩嘩啦的,那些想看新娘子的親戚也不好意思一直看着她哭,便說讓她靜一靜吧,這才給了她單獨呆着的機會。
在劇情裏,她倒是跑得幹脆利落,卻留下一堆麻煩給別人,尤其是原身。在大多數人的心裏,都覺得是不是男方做了什麽過份的事情,不然新娘子好端端的為啥要跑?
何田不是原身,他才不樂意幫別人背鍋。
既然有膽子跑,那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何田在前面帶路,出了村,又爬過一座山,下到對面的山腳就有一條寬闊的大馬路。
這條大馬路是姚家村去往鎮上的必經之路。何田在路邊停了下來,準備在這裏守株待兔。
另外三個人都是常年做農活的,即使爬了一座山也并不覺得累。見何田終于停下來,跟他關系最好的何勇便開口了。
“剛才我就想問了,你一路低着頭猛走,你家的地也不在這邊啊。”
“那是騙我爸的。先不走了,我們就在這裏歇一會兒。”何田的褲兜裏裝着一盒煙,他把煙拿出來,給他們每人發了兩支。
他自己并不抽煙,這盒煙還是今早何大山特意拿給他的。他是新郎官,見着親朋好友,還沒開口就必須先發一支煙,這是他們這裏的禮數。
何勇接過煙,一支別到耳朵後面,一支拿在手裏把玩,笑着說:“行吧,今天你最大,你說了算。”
何峰點着煙,深吸了一口,然後打趣道:“反正我們是無所謂的,誤了接親的吉時,吃虧的是你自己。”
何田笑笑:“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不遠處的路邊上有一塊一大半都嵌進山體的大石頭,何明跟何峰走過去,背靠着石頭,慢慢抽煙。
何勇怕弄髒他的新衣服,于是蹲到地上,也跟着抽煙。
第一支煙抽完了,幾人開始閑聊,何峰的第二支煙剛抽到一半,何田要等的人終于來了。
姚紅玉穿一條黑色長褲,一件淺藍色襯衣,懷裏抱着一個小包裹,腳步匆匆,不時緊張地回頭看是否有人追上來。
“來了。”何田眼尖,姚紅玉剛從這條路上冒出個頭,他就發現了。
“什麽來了?”
何勇站起身,面帶疑惑。另外兩人也從石頭後面走出來,左右張望。
姚紅玉太緊張了,只留心後面有沒有人追上來,卻沒發現前面不遠處的路邊站着幾個男人。
何田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
起初何勇幾人還摸不着頭腦,等姚紅玉越走越近,何勇終于把她認出來了,頓時驚叫出聲:“這不是新娘子嗎?”
何峰不太明白:“誰的新娘子?”
何勇顧不上回答他,一把抓住何田的胳膊:“她不好好在家呆着等我們去接親,她跑這裏來幹嘛?”
何田冷笑:“反正我沒約她。”
其他人頓時心裏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臉上齊齊變色。
誰家的新娘子馬上就要接親了還往外跑?更何況這條路是直通鎮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