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直到張曙光從背簍裏把幾個泥巴碗和泥巴水杯都拿出來,也沒有讓蟒九打消看他屁股摔傷程度的念頭。
拒絕多次都沒用，如果不是能感覺到蟒九是真的擔心且并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想法，張曙光肯定除了炸毛外已經揮拳了。
他被蟒九跟前跟後,實在被跟的煩了,只能惱怒道：“屁股不是随便給人看的！”
蟒九面露不解，疑惑的問道：“為什麽？我們變身的時候，都會露出來。”
言下之意,被看過很多次,并不覺得有問題。
張曙光抓狂,他要怎麽跟這個野蠻的原始獸人解釋什麽叫做羞恥感！什麽叫做授受不親！
蟒九板着臉,“給我看下。”
“看看看,你看！”張曙光沒了任何的抵抗情緒，往石板床上一趴,“看！”
蟒九伸手把他皮褲衩拽下來，看到瑩白的皮膚上一大塊暗青色,眉頭一皺，“我去找鷹草。”
“找人家幹啥？”張曙光回手抓他，“別去！”
要是蟒九現在去找鷹草,估計明天部落裏的人都知道他屁股疼了。
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麽傳呢！
他已經能預想到部落裏的人再看到他時，笑得會是多麽的暧昧！
張曙光死死抓着蟒九的手腕，咬牙切齒，脫口而出了一句：“你要是敢去，咱倆就分居！”
蟒九看他,“分居？”
“就是不跟你一個洞裏住了的意思！”張曙光瞪眼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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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九：“不行！”
張曙光：“那你就不能去找鷹草！”
蟒九哦了聲,“行,那我去找點兒草藥給你揉揉。”
張曙光已經放棄掙紮了,趴在那裏一動不動,有氣無力道：“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拒絕你，你也不聽。”
蟒九：“嗯，我馬上回來。”
張曙光機警道：“你去哪？”
“我去拿草藥，”蟒九冷着臉，“我不跟他說你的事。”
張曙光松了口氣，點頭道：“行，你去吧。”他對蟒九嘴嚴這一點還是很放心的。
蟒九點了下頭，去找鷹草拿草藥汁。
張曙光趴在石板床上，皮褲衩半褪，也沒心思再拉好穿上。
反正等會兒還得脫，別費二遍事兒了。
蟒九很快回來，他在山下的時候遇到了天路，那眼睛鼻子紅彤彤的樣子顯然的哭過，蟒九沒功夫搭理他，天路居然也難得的沒有攔他。
天路視線跟着蟒九移動，擡頭目送他消失在四層。
他抿着嘴巴，吸吸鼻子，随後一轉身去了鷹草的山洞內。
“鷹草，我不太舒服。”他縮着肩膀，眼中是滿滿的濕意。
鷹草正在收拾放草藥的臺子，聞言轉頭看他，“哪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天路吸着鼻子，眼淚流了下來。
鷹草沒控制好表情，嘴角抽了好幾下。
剛才蟒九過來拿藥，說是磕着了要揉一揉，他也沒多想，把藥找出來給了對方。
結果蟒九剛走，天路就進來了，還說不舒服什麽的，哭得滿臉眼淚，這明顯就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恐怕在外邊被蟒九又一次拒絕了。
鷹草也挺無語的，他對天路的性格也有所了解，部落中很多年輕獸人喜歡他，想跟他生崽子。
可惜這個天路追着蟒九跑，對追他跑的獸人們也并不是完全拒絕。
鷹草輕輕嘆了口氣，看他抽抽搭搭的掉眼淚，只能道：“是不是沒睡好，我給你拿些能睡覺的草藥回去，喝上一陣子就好了。”
天路點點頭，又輕聲問他：“九哥哥是有哪裏不舒服嗎？我看見他好像拿了草藥？”
鷹草轉身給他拿草藥，說道：“對，他說要找些草藥回去揉一下被碰到的地方，”他把幾根枯黃，看不出原本是什麽顏色的雜草遞過去，“放石鍋裏煮水喝。”
天路接過，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出了山洞沒多遠，低頭看了眼自己握在手中的雜草，抿着嘴唇直接甩手扔了。
他哼了聲，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濕潤，直接跑了。
而跟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雄壯則是走上前，看了看他扔到地上的雜草，眼中神色莫名。
蟒九拿着草藥回去，張曙光聽到聲音扭臉看，然後哼了聲，“你倒是挺快。”
蟒九沒說話，走到他旁邊盤腿坐到地上，直接伸手把皮褲衩全扒下來，張曙光反射性哆嗦了下。
他紅着臉沒說話，怕自己失态。
幹脆不管蟒九的動作，在對方把冰涼的藥汁倒下後，他裝死一般将臉埋在手臂上，紅着耳朵企圖悶死自己。
蟒九轉臉看了一眼，便上手給他按揉藥汁，邊道：“別悶着。”
“嗯。”張曙光不擡頭，“沒事。”
他讓自己忽略身後傳來的感覺，耳朵越來越紅，後頸也紅了，臉更紅，只不過悶在胳膊上看不到。
“小菜！”
小菜：“主人，我在。”
張曙光實在是忍無可忍，只能把小菜叫出來分散自己的注意。
他紅着耳朵，唔了聲。
蟒九動作一頓，“疼？”他放輕了力度，“我慢點。”
張曙光深吸口氣，悄悄的，慢慢的，輕輕的呼出去。
“嗯。”
蟒九聽見他小小聲的回答，歪了下頭。
小菜：“主人？您叫我是有事嗎？”
張曙光：“嗯。”
小菜：“主人，您有什麽是？”
張曙光：“嗯。”
小菜莫名其妙，語音變成對話框，他還不是變成虛拟屏幕發的，是直接在張曙光腦袋裏便放的圖片。
一張又一張的對話框氣泡中，碩大一個問號。
連着三張，張曙光可算是回了神。
張曙光：“我有個事要問你。”
小菜：“好的主人，您問。”
張曙光：“關于獸人進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小菜：“……為什麽您每次都會問出這種讓我沒辦法回答的問題？”
張曙光：“那你瞞得挺多。”
感覺到他有套路自己的情況，小菜馬上轉移話題：“主人，您之前上報的投訴有結果了。”
張曙光愣了下：“？我上報什麽了？”
小菜：“就造紙術，做大醬的方法什麽的。”
張曙光：“哦哦哦，對，我想起來了，什麽結果？”
小菜：“下次更新後，積分商城将可以兌換一些手工制品的小視頻。”
張曙光：“小視頻？”這要是小視頻，估計兌換需要積分，觀看還得浪費電量。
黑心商城！
小菜被他那個諷刺又疑惑的語氣吓得差點兒斷信號！
它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等着它的宿主發功開怼。
張曙光唔了聲，被按到了痛處，身體不自覺拱起。
蟒九手下動作聽了，“疼了？”
張曙光扭臉看他，“嗯。”
因為悶了一會兒，臉上熱氣散了，卻被悶的雙頰粉嫩嫩，配上略汗濕的額頭，還有那雙因為突襲而來疼痛造成的水汪汪的眼睛，怎麽看都是又可憐又委屈又想讓人欺負他。
蟒九被他此刻的樣子給勾得眼睛都直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脆弱的張曙光！
“咳，那我，咳”他咳嗽哦了兩聲，發緊的嗓子得到緩解，“那我再輕點。”
張曙光感覺到他的動作輕了不少，但是這個揉按淤青的動作要是輕了，配上他需要揉的位置，這怎麽感覺……
啊啊啊，不行，不能亂想！
張曙光趕緊悶回去，耳朵脖子再次紅了一大片。
小菜：“主人，主人您還有事嗎？要是沒事我休眠了，不然浪費電量。”
張曙光：“着什麽急！我都沒怕費電呢！”
小菜：“好的主人，嗚嗚嗚，主人您又要怼我嗎？”
張曙光：“你們那個小視頻兌換積分要多少現在能看見嗎？”
小菜：“不能，只有更新以後才知道，不過商城上新品的24小時之內，兌換都是打折的，如果主人您需要的話，可以在更新後兌換。”
張曙光摸摸下巴：“但是我積分應該不多。”他才把積分換了種子，哪怕這兩天他完成了一些任務，得到的積分也不會很多，所以積分商城的打折促銷對他來說，那就是個鈎子。
不對，是又一個‘蘿蔔’！
張曙光心下翻白眼，這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當成驢子使喚了。
但是積分商城裏新出來的東西，沒準真的會很吸引他。
一想是自己提出來的‘蘿蔔’，他就更郁悶。
自己挖坑埋自己！
小菜：“可以把電量換積分。”
張曙光：“換吧，換一百個積分。”
小菜：“……确定嗎？主人。”
張曙光：“嗯，先換了再說，等以後電量上了二百再繼續換，每次換一百。”
小菜：“好的主人，您要看原劇情嗎？”
張曙光：“不看，我還有個事情問你。”
小菜：“您每次要問我事情的時候，我真害怕。”
張曙光：“獸人的進化是因為本身血脈的關系，還是因為其他的？”
小菜：“……”
張曙光：“看來是因為血脈的關系，難不成是返祖現象？”
小菜：“……”
張曙光：“哦？真是返祖現象啊。”
小菜：“……主人，并不是我告訴您的，對吧？”
張曙光：“對，我猜的。”
小菜：“嗚嗚嗚，主人，您能別太難為我嗎？”
張曙光：“反正你都沒說話，我自己猜的呗，我不為難你，昂，別怕。”
小菜：“……”
張曙光：“如果是返祖現象，蟒九那個身形，蛇，蛟，龍……”
小菜：“……”吓死機！
張曙光噌的一下坐起來。
蟒九被他吓了一跳。
“你……”不疼？
“蟒九，變蛇形給我看看！”張曙光急道。
蟒九：“啊？”
張曙光連屁股疼都忘了，拉着他的手道：“快點！現在，馬上！變蛇！”
蟒九聽話的把皮裙扯掉扔到一旁，然後變成蛇身。
張曙光撅着屁股把手放到大蛇頭上摸了摸，蟒九緩緩挪動大腦袋，被他啪的拍了一下在鼻梁處。
他之前因為太害怕，都沒仔細觀察過蟒九的大蛇頭，現在才發現，這條蛇真的是長得相當俊俏。
誰家蟒蛇的鼻梁這麽高挺？
眼睛又大又圓，金色豎瞳配上棕黑色瞳孔，真的是，冰冷無情卻又讓人忍不住死死盯着，想要溺死在裏邊。
張曙光跪坐在石板床上，挺直腰摸他頭頂的位置，“你低一點，我摸不着！”
蟒九乖乖的降下高度，把下巴搭在石板床上，吐了下蛇信子。
張曙光低頭看了一眼，臉一紅，伸手趕緊把皮褲衩穿上，“你別亂伸舌頭！”
蟒九整張蛇臉上都現出屬于茫然的神色。
“你在摸什麽？”
張曙光道：“摸你是不是要長角了。”
“長（zhang)角？”蟒九更懵，“我是蛇，又不是巨鹿，怎麽可能長角。”
張曙光想到關于龍的描寫，和自己印象中那些畫裏的國龍，好像都是長（chang）角都是鹿角的樣子。
他又摸了摸，發現并沒有硬的凸起物。
難道他想錯了？
但是剛才小菜的反應怎麽看自己都猜對了。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張曙光問道。
蟒九被他摸的很舒服，眼皮都半阖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沒，很舒服。”
張曙光盯着他眼睛看了看，扪心自問：“蛇有眼皮嗎？”
沒有。
那為什麽蟒九這條大蟒蛇會有眼皮？
他深吸口氣，手指頭顫顫巍巍的伸過去，在即将碰到蛇目時，蟒九反射性的眨了下眼睛。
張曙光發出一聲驚呼，“啊！真有！”
“嗯？”蟒九睜開眼看他。
張曙光撲到他頭上，叫了聲：“蟒九，你蛇形有眼皮你自己知道嗎？”
蟒九被他撲的一愣。
現在他們兩個的姿勢，真的是一言難盡。
張曙光整個前半身都扒在他臉上，呼出的氣息直接吹到眼皮上。
蟒九眼皮抖了抖，就聽張曙光又叫了聲：“你眼皮上還有睫毛！雖然短，但是真的有！”
蟒九嘆了口氣，“我一直都有，你反應好大。”
張曙光拍他鼻梁，“你見過哪條蛇有鼻梁有眼皮的！你找出來我看看！”
蟒九變回人形，張曙光差點兒被他甩地上，幸虧一把撐住了蟒九肩膀。
“你能不能說一下再變！”撐肩膀的後果是，直面沉睡的巨物。
真的是，要死！
蟒九把獸皮裙圍上，把他扶着趴下，“你怎麽突然想起來看我獸形了？”
張曙光剛才被他按着肉了一會兒，已經沒那麽疼了，尤其是因為太激動蹿起來的時候，那是真的什麽疼都忘了。
聽見蟒九這麽問，他趴在石板床上翹了翹腿，“我其實吧，有點兒懷疑你的物種了。”
“？”蟒九沒明白他的意思。
張曙光啧了聲，皺眉道：“你真的确定自己是條蛇？”
蟒九被他穩住，“為什麽不确定？”
張曙光側過身，坐起來，“走，找蟒二去。”
蟒九皺眉，扶着他站直身體，“找他幹什麽？他在睡覺。”
“睡覺更好，走走走，快點，我必須要給你證明一下，你們兩個雖然是一個姆媽生的蛋，可你們絕對不是一種生物！”
張曙光踩着草鞋，拉着蟒九往外走。
感謝剛才的按摩，不然他這會兒走路得費勁死。
蟒九嘆了口氣，跟着他出了山洞。
蟒二的山洞裏基本上就是最初蟒九山洞的那種樣子，能用的推在牆邊，不能用的早被他扔掉，獸皮放了一大堆在地上，獸形的蟒二整個盤在皮子上，正緩慢的呼吸。
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蛇睡覺，還是那麽大一墨綠色粗蛇，張曙光整個人都麻了。
剛才興沖沖的勁頭猶如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瞬間冷汗就出來了。
蟒九見他僵立在洞口沒往裏邊走，又見他臉突然就白了，意識到他這是被吓得。
最近張曙光總是看到他變成蛇形，沒見到像之前那樣兩眼一翻就暈過去的時候，還以為他不怕了。
“要不然先回去？”蟒九側身擋住他的視線。
張曙光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給自己在腦中構建了一張蟒九變成龍的畫面，臉色馬上好了不少。
“沒事，我今天必須搞清楚，到底是我認知錯誤，還是你這條蛇變異了！”
他推開蟒九，進了山洞。
蟒二盤在一起的粗壯身體緩緩挪動，蛇頭也換了個方向，朝着張曙光進來的位置探出信子。
被蟒二的動作吓到，張曙光停下站直。
蟒九直接走進去，擡手按在蟒二的大腦袋上，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讓他對着張曙光，“看吧。”
張曙光嘴角狠狠抽了好幾下，一邊擺手一邊道：“你瘋了啊，打擾他睡覺了！我看見了，趕緊放手！”
蟒九放松，蟒二的大蛇頭落下，砸到身上。
“嘶！”蟒二挪動身體，将盤在一起的蛇身展開，“幹嗎啊？差點兒被你把腦袋擰下來。”
張曙光趕緊道歉，“二哥對不起，是我非要過來的，打擾你睡覺了。”
蟒二變成人形，蟒九在他變成人的瞬間就扔過去一張狗獸皮把人給蓋住。
蟒二被自家弟弟欺負的丁點兒脾氣沒有，把狗獸皮往自己身上一圍，盤腿坐下，“過來找我有事？”
他問完，仰臉想了想，“我睡多久了？”
蟒九嫌棄道：“你睡多久你問我？”
張曙光在一旁拉了下蟒九，“好好說話。”本來就是他們打擾了對方的睡眠，現在還一副上門找茬的樣子，他都心虛。
蟒二打了個哈氣，擡手在臉上搓搓，“所以呢？到底啥事？”
“呃……”張曙光轉臉看蟒九，“可以說嗎？”
蟒九無所謂的點點頭。
張曙光便把自己發現的，有關蟒九身上不同之處，跟蟒二說了一下。
蟒二全程懵逼臉，眼睛都是半睜，直到張曙光說了句：“他獸形是閉着眼睛睡覺的。”
蟒二一下睜大眼睛，看蟒九，又看張曙光，“真的？”
他的反應怎麽看都有點兒太大，張曙光緩緩點點頭，“嗯，真的。”
蟒二看蟒九，“來，變蛇讓我看看。”
蟒九斜眼，“不變。”
張曙光推了他一下，“你快點兒變成蛇形讓二哥看看。”
蟒九無奈看他，得到了一個瞪視。
“行吧，”他語氣中的寵溺毫不遮掩，往旁邊走了兩步，然後扯了皮裙變蛇。
蟒二被他巨粗的蛇身吓了一跳，轉臉問張曙光：“他什麽時候這麽粗的？”上次見蟒九的時候，他跟自己的蛇形好像沒差太多，他不過就是睡了幾覺，怎麽弟弟蛇形都變成這樣了！
蟒九懶得理他，蛇頭直接扭到旁邊。
蟒二皺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會兒，然後又在他臉上看了會兒。
“弟弟啊，你變樣了你知道嗎？”
張曙光啪啪拍蟒九的大腦門，“你聽見沒有！你哥都說你變樣了！”
他激動的不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蟒九變回人形，拉着張曙光就要走。
張曙光卻還有話想問蟒二，總覺得蟒二肯定知道些什麽。
蟒二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他打了個哈氣，道：“我先去吃點兒東西，等會兒過去找你們。”
張曙光連連點頭，“好的，二哥給我帶一頭幼獸回來，我要炖肉，你可以回來再吃點。”
蟒二道：“那我先跟你這兒吃，吃完我再出去吃。”他說完直接出洞，“皮子你們都拿走，我用不上。”
張曙光扭臉看了看洞裏堆得獸皮，果斷道：“謝謝二哥。”
蟒二擺擺手先離開，張曙光一拍蟒九胳膊，“搬皮子。”
“你想要我可以去抓。”蟒九皺眉，顯然并不想要這些獸皮。
張曙光瞪他一眼，“你二哥一片好意，快點，正好可以多做些皮裙給你換着穿。”
蟒九一聽這話，馬上彎腰撿皮子，然後全抱走。
蟒二回來的很快，他舉着頭牛獸幼崽回來，那牛獸幼崽被他獸形勒斷了骨頭，身體軟趴趴的。
張曙光讓他們兄弟兩個先去扒皮切肉，自己在山洞裏觀察蟒九拿回來的泥巴碗。
剛才因為蟒九獸形的事情，他都快把這些碗給忘了。
挨個拿起來看了看，敲了敲，他确定了，這土是真的可以燒成陶器，但是顏色并不是磚紅色，而是一種黑紅色。
他有些困惑，卻還是開心。
“小菜！”
小菜：“主人……我在……”
小菜的電子音有氣無力的，張曙光也沒在意，問道：“這個是不是陶器？”
小菜：“稍等主人，我進行一下掃描分析。”
小菜：“是的主人，您手中拿着的是陶器，起碼在這個世界算陶器。”
張曙光：“獨一份？”
小菜：“是的主人。”
張曙光：“算不算我創造出來的？”
小菜：“算。”
張曙光：“既然如此不應該給我額外獎勵嗎？我發現并且制作出了可以讓這個世界更進一步的東西。”
小菜：“……”您在這兒等我呢！
張曙光振振有詞，“我要是跟你們要了制作方法，照着做出來的東西，你們不給我獎勵也就不給了，但是這個可是我自己發現的，我自己做出來的，完全屬于我的，怎麽能不給獎勵？我要投訴！”
小菜：“……”它已經能想到主系統再看到這個投訴時是什麽反應了。
估計主系統也想死機歇會兒吧。
張曙光：“快點，趕緊上報。”
小菜：“好的主人，馬上為您上報。”
小菜的電子音透出一股子生無可戀的味道。
張曙光倒了些水進碗裏，發現并不漏水，他将碗放到小桌上，他打算觀察一下，如果碗不漏水還不會被水融化，那這個碗就是完美的。
但是想到燒制的時候費的柴火，他又有點兒不确定了，雖說這邊樹多草多的，但是如果大量燒制真的會出現過度砍伐。
他想了想，老巫見多識廣，他覺得可以去問問。
“曙光，你沒事了吧？”離進了山洞，看到他站在那裏，問了聲。
張曙光對他笑了笑，“沒事了，等會兒我教你怎麽做肉幹。”
“好啊，我還怕你忘了呢。”離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剛才回來的時候撿了不少蛋，給你分點兒。”
“謝謝，”張曙光指了指泥巴碗，“我走以後你們又放了多少樹枝進去燒？”
離回憶了下，道：“好像所有的樹枝都放進去了，蟒九滅火的時候倒了水進去，碎了幾個，剩下的都沒事，能用嗎？”
“現在看能用，我再試試。”張曙光見他盯着碗，笑着問道:“你喜歡這個碗？”
“喜歡啊，多好看，而且很輕巧，比竹筒做的碗還輕。”離伸手摸了下碗壁，“能給我一個嗎？”
“可以啊，我留一個碗，剩下的碗都給你，水杯不給你。”張曙光把沒裝水的碗都給他，“這個要是磕碰了會碎，要輕拿輕放。”
離使勁點頭，“我肯定很小心。”
他雙手接過碗，很虔誠的樣子。
張曙光笑了聲，“也不用這麽小心，要是碎了可以再做。”
他拿了個水杯往外走，“你等會兒，我去找巫有點兒事情說。”
離點點頭，跟着他往外走：“我先把東西送回去，剛才我留了一只鴨子，拿給我姆媽吃。”
張曙光笑道：“你還挺孝順。”
離不知道孝順是什麽意思，但是他清楚張曙光在誇他。
張曙光出了洞就看到蟒九和蟒二兩人坐在石頭上，旁邊放了兩盆已經切下來的大塊肉。
因為牛獸的骨頭基本都碎了，張曙光想炖個牛排的想法也落空了。
“挑沒有肥肉的幫我切成手指粗的細條，等會兒我坐下牛肉幹給你們存着，”他道：“然後幫我搭一個烤箱。”
蟒九把骨刀遞給蟒二，起身道：“什麽樣的烤箱？”
張曙光蹲下，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圖，“這裏空的，然後這裏要用平整的薄一點的石板打起來，像我那個竈臺一樣，石板不用挖空，然後上邊需要封口。”他畫完，仰頭看蟒九，“最好能用泥巴把上邊這些地方都封住，不透氣的那種。”
蟒九點點頭，“行，我挖一塊大石頭直接扣在上邊更簡單些。”
張曙光抽了下嘴角，“你力氣大你了不起。”
他還想着怎麽把碎石頭黏在一起，人家卻想着一步到位。
“我去找巫說事情，你們先忙着，瘦肉條多切一些，剩下的切塊，再把土豆削皮，我炖個土豆燒牛肉。”
蟒二一點頭，“你去吧，我切肉，讓蟒九給你搭那個什麽烤箱。”
蟒九也點點頭，“我跟你一起下山，那找塊合适的石頭上來，你想要多大的？”
張曙光跟他一邊往山下走，一邊道：“別太小了吧，最好能大一些，”他張開手臂比劃了下，“這麽大的。”
“行，”蟒九點點頭，“還有什麽要求？”
張曙光想了想，說道：“最好能多弄些石板，還要有個擋的門。”
他做了個拉開的動作，“你先把烤箱打出來，我看看要是沒問題就加個石頭門，下邊一定要穩，出氣口得留兩個，不然火燒不旺。”
蟒九應了聲，“好，等全都搭好了我用泥巴抹一遍，碗怎麽樣？能用嗎？”他看到離走的時候拿了幾個碗，猜測碗能用。
“我裝了些水看看情況，如果一晚上過去不會把沙土化開，那就能用，”張曙光撓撓頭，對他說道：“就是有點兒費木頭。”
蟒九：“你去找巫是想問有什麽可以替代木頭的燃燒物？”
“對！”張曙光特別喜歡蟒九的聰明，這男人別看接觸的東西不多，但是他腦子出奇的好用，而且記憶力超級好，基本上他說過的話，對方就沒有記不住的，還會舉一反三。
蟒九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笑道：“去問問也好，巫知道很多事情。”
張曙光笑眯眯點點頭，“你趕緊去弄石頭，我找巫去。”
兩人分開走，張曙光拿着水杯去了巫的大山洞。
巫明看見張曙光特別高興，給他拿了兩個綠色的果子塞到手裏，“你怎麽又跑過來了，有事？”
“嗯，”張曙光把水杯遞過去，“巫，您幫我看看這個。”
巫明接過，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到旁邊的石頭上，低頭研究手中的水杯。
他先是反過來看了看底部，又摸了摸邊緣，然後輕輕敲了敲，“這是，泥巴做的？”
“對，”張曙光聞了聞手裏的綠色果子，“您看到過我抹竈臺的那個泥巴，這個跟那個是一樣的，不過我往裏邊摻了一些細沙。”
“這個很不錯啊，邊緣不會刮手，而且拿着也方便，”巫明直接倒了些水進去，然後手指穿過杯把，喝了一口，“好用。”
“好用是好用，還可以做很多容器，而且密封性也好，但是我怕沒辦法多燒。”張曙光給巫明大概解釋了一下什麽叫做密封性，什麽是容器，還有為什麽不能多燒制的原因，“我想問問您，有沒有可以代替木頭用來燒制的東西，或者說您聽過嗎？一種黑色的石頭。”
巫明盯着他的眼睛，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張曙光嘆了口氣，“巫，您下次想要看我腦子裏的畫面能不能打個招呼，我好歹能想一下。”
巫明嘿嘿笑了聲，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一樣，笑得眼睛彎彎滿臉褶子，“那你趕緊想一下啊。”
張曙光認命的開始想，關于他了解的煤炭的樣子。
其實他對煤炭的了解只有小時候在他奶奶家看到的大塊大塊的黑色石頭，要是想生火還得自己砸碎，粉末也會摻進去一些水，用來留着蓋火上保持溫度，又可以留火種。
他想的很多，巫明都看到了。
這次比上次看到的更多，張曙光回憶煤石塊用法的時候，不意外的将他奶奶家裏的一些東西也都想了起來。
巫明睜開眼，眼中金色流轉，張曙光雙手捧臉，開口道：“巫，您也算是知道了我的秘密，能不能別說出去？”
巫明眼中恢複正常神色，笑眯眯的指了指他，“你啊，還裝呢，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你身上不一樣的氣息。”
張曙光：“……”原來那麽早就掉馬了？真是浪費他僞裝了這麽久的本地人！
不過他又想到關于自己身體上的一些疑惑，舔了舔嘴唇，問道：“巫，您知道我是怎麽回事嗎？”
在聰明人面前，不用把什麽話都說的太明白。
該懂的都懂。
“你跟我說說你的懷疑？”巫明反問道。
張曙光在腦子裏回憶了下他在小菜那邊大概挖出來的一些東西，說道：“一體雙魂。”
巫明一愣，“魂？”
“啊，就……”張曙光又balabala給他解釋了下鬼啊魂啊的意思，然後道：“您也發現了吧，我并不是亞獸人。”
巫明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閉上眼睛。
過了好久，張曙光都懷疑這位老巫是不是睡着了時，他總算睜開了眼睛。
“不是你說的一體雙魂，你和這裏的身體，沒有出現不合，就說明你就是你。”巫明見他面露詫異，解釋道：“可能，你在這裏，并不是意外。”
張曙光呼出口長氣，“我知道，我就怕不是意外。”
如果他真的原本就是屬于這裏的，那他在另一個世界又是怎麽回事？
如果他不屬于這裏，那為什麽這個世界的他會不是亞獸人？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阿思。
“巫……”他看向巫明，“您知道，關于獸人進化的事情嗎？”
巫明一愣，“你怎麽會知道？”
“阿思是獸人，他變成龜了，他的父親是巨龜族。”張曙光抿了下有些幹燥的嘴唇，“我在這個世界的身體，是不是也跟他一樣？”
小炮灰的記憶中并沒有關于父母的畫面，他真的不得不多想。
巫明慢慢蹙緊了眉頭，“獸人進化的事情我雖然知道，但是并不了解，雖然很多獸人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變化，但是到底能變成什麽樣子，我也不确定。”
“您也不知道嗎？”張曙光有點兒沮喪，“我要是獸人的話，會有什麽樣的變化？”
巫明搖頭，“不知道，你的情況不好說。”
張曙光撇撇嘴，“算了，等到時候就知道了，巫您知道哪裏能找到我說的那種煤礦嗎？”
“沙地下，可以去試試尋找。”巫明給出了方向。
沙地？
張曙光想了想，估計就是這邊對沙漠的一種說法。
“我先回去了，等會兒要做牛肉幹。”張曙光站起身，拿着兩個果子對巫明笑道：“謝謝巫。”
“去吧去吧，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巫明送他到了洞口，他現在真的不像是個老人，有點兒返老還童的意思。
張曙光擺擺手跟他再見，然後上山。
巫明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轉身進了山洞，他要冥想，傳承有所松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