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張曙光盯着咕嘟嘟冒煙的陶罐鍋,雙眼發直,眼神呆滞毫無焦距。

“小主人你能不能自己有點數,你小時候頻繁的放血給小動物治傷,神說了你很多次,怎麽就沒記性!”

“我只是睡了一覺,你居然又放血!你的血多特殊你不清楚嗎!”

“你善良可以,但是也不能因為善良害了自己,你現在這樣不叫善良,叫不要命!”

“你現在連自保能力都沒有,行走的唐僧肉說的就是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照顧好了再想別人!”

“那小崽子的命就是個死,你現在強行把他給救回來了,你知道會發生多大的改變嗎!”

張曙光任由它在腦子裏叭叭叭了好一會兒,喋喋不休的念叨。

聽到這裏,終于忍不住回嘴:“那也不能看着他死啊。”

“怎麽不能!他跟你有個屁關系你非得救他!上次你割肉放血救人,說他們是部落裏的熟人你不忍心看他們死了,我認。”

“這個崽子跟你有關系嗎?你就非得放血?你放了一次不夠,你還放了好幾次!”

張曙光:“那不是一次他沒喝進去多少嗎。”

“他是被吸幹了精血,跟你之前救得那些人可不一樣!想把他救回來,你得放多少血你知道嗎!”

張曙光:“……不知道……你又沒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還不是怕你把自己當移動血庫!小主人你能不能有點心,你能不能別這麽為人為民?你的社、會、主、義就只教了你無私奉獻嗎!”

張曙光:“……”我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敗了敗了。

他耷拉着腦袋,你随意叭叭,我說不過你我就聽着。

Advertisement

“神說過,你的性格有缺陷,我看不是有缺陷,是太奉獻!”

“萬一哪天你因為放血割肉救人把自己給折騰死了,你讓我怎麽辦,你讓蟒九怎麽辦!你讓神怎麽辦!”

“小主人你能不能聽聽勸?你能不能先自私再為人?”

“你能不能別那麽聖父!你是點亮了神聖技能嗎!神說要愛自己,再去愛別人!”

“你連自己都不愛,你還能愛誰!”

“你說話啊,你平時不是很能說嗎,你怎麽不說話了!”

張曙光:“我那天看見你在崖邊喊我了,頭頂鹿角,馬臉,圓眼。”

炸毛的主系統瞬間沒了聲音。

張曙光擡手在臉上使勁搓了搓,态度非常誠懇的反思。

“我錯了,真的,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不應該不顧安危去冒險,我下次絕對不會這樣做,不對,是沒有下次!”

“我信你才有鬼,以前你也是這麽說的!”

張曙光:“以前怎麽了?”

“你知道自己的血特殊後,看到路邊的枯草都要給它幾滴血,看到受傷的小動物也救,大野獸也救,只要是看見了,都要救,神說你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的血放幹……”

張曙光眨眨眼,自己原來那麽有愛心呢?

好吧,是傻。

他嘆了口氣,腦中多出了很多零碎的畫面。

小男孩蹲在路邊,跟花草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麽。

沒有其他人,連那個男人也不在。

花草之後是各種小動物,松鼠兔子小花蛇,全都圍在他身邊。

小男孩臉上還有着嬰兒肥,身高卻抽條不少,連原本胖乎乎的身材也瘦了不少。

從一個圓墩墩的胖娃,長成了小少年。

小少年沒有同齡的朋友,沒見過除了神之外的人,只有花草樹木和各種動物陪在他身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張曙光緊緊抿着嘴唇,心裏很不舒服。

“小主人,神是孤獨的。”

“我知道,”張曙光緩緩吐出口氣,決定跳過這個用血救了人的話題,免得主系統會再開啓叭叭叭模式,他用木勺在陶罐鍋裏攪了攪,“小菜有儲存功能嗎?”

“有,需要你用積分開啓,我的能量不足,沒辦法自主開啓。”

“你能量不足還跑出來吼我。”張曙光吐槽了一句,到底這次的事情也怪他太聖父,撓撓頭,嘟囔了句:“我這不是太着急,要是那半條蟲子在我這兒,我肯定不用自己放血。”

“你把儲存功能開了吧,蟲子養在裏邊,平時喂點菜葉子就行了,”主系統說到這裏,突然問道:“地蟲為什麽會變異?按理說你的血沒這個功能才對。 ”

張曙光:“……”蟒九血比我還特殊,我能告訴你嗎?不能。

“我怎麽知道,你都說它變異了,那可能是種種因素促成的它變異。”

主系統半晌沒說話,不知道它幹嘛去了。

張曙光把鍋中粉紅色的湯水倒出來,湊近了聞聞,沒有血腥味,倒是多了一絲絲果香。

他疑惑的皺起眉頭,湊近了細聞。

“蟒九,快來快來。”他揮手叫不遠處正跟蟒二說話的男人。

蟒九跟蟒二打了聲招呼,轉身走過來,“怎麽了?”

他看了眼碗中的湯水,疑惑的皺起眉頭,“你放狼金帶回來那個紅果子了?”

“……只有我的血,”張曙光給他倒了一碗,“我就放了些筍幹和地皮菜,連蘑菇都沒放,總感覺味道不太對。”

蟒九接過碗看了看,又仔細聞聞,絲毫聞不到筍的味道,反而是一股輕甜的果香,說不出是什麽果子,但味道很好聞。

他喝了一口湯,愣了下。

“甜的?”

“甜的?”張曙光驚訝的看他,“真的是甜的?”

蟒九沒說話,只把碗遞過去,示意他自己喝一口。

張曙光順着他的動作,喝了一口。

……

“為什麽會甜?”他仰臉看蟒九,同樣在男人的眼中看到疑惑。

蟒九道:“你問我,不如問你那個主系統。”

張曙光點頭,“你說得對。”

“小統,出來出來,我有個事情要問你。”

主系統:“您輪回幾世都還是個起名廢。”

張曙光欣然接受它的批評,并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小統,我的血為什麽會是甜的?”

主系統:“我怎麽知道,我又沒喝過你的血。”

張曙光:“……”它這個理由真是滿分。

主系統:“原來是甜的啊,怪不得那些受了一點點小傷的動物都要跑來找你要血喝,肯定是覺得你的血好喝才會這樣。”

張曙光:“……”

主系統:“小主人沒別的事我休眠了,能量消耗過大。”

張曙光:“哦,好,再見。”

主系統:“你不要再放血了,不然我真的會發脾氣!”

“曙光,不好了,那個崽子死了!”離的聲音陡然從遠處傳來,帶着焦急。

張曙光怔了下,倏然扭頭看他,“什麽?”

離跑到他旁邊停下,呼哧呼哧的上氣不接下氣道:“死了,崽子死了!”

張曙光撒腿就跑,蟒九也同樣在愣了一瞬後快步跟上。

“怎麽回事?”

離跟着張曙光往回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我,我怕他裹的太緊憋,憋着,就呼呼,就把皮子,呼呼皮子拽下來,他那臉色,青白青白的,你,你去看看吧,比你剛帶回來那會兒,真的是兩個樣子。”

張曙光跑到了吊床下,崽子已經被蟒二抱下來放到地上,瘦弱的孩子躺在獸皮上,完全沒了呼吸。

“你盡力了。”蟒二伸手一把抓住張曙光的手腕,冷聲道:“你帶他回來,已經盡力了。”

張曙光輕輕點點頭,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主系統。”

主系統:“小主人,我說過了,他是被吸幹了生命力,哪怕你把神血喂給他也沒用,你給了他血也只是幫他延緩了死亡。”

“血不是萬能的。”張曙光呢喃了聲。

主系統:“想救他只有一個方法,他被吸走多少生命力,你就要補給他多少。”

張曙光呼出口氣,擺擺手道:“埋了吧。”

蟒二看了眼蟒九,蟒九給他使了個眼色,自己拉着張曙光去到一旁。

“小主人,您很傷心。”

“我現在無力比傷心要更多些,”張曙光擡眼看蟒九,說道:“我救他也不光是因為可憐他,還想從他身上研究艾拉的能力,我現在知道,自己挺失敗的。”

“你把他救回來了,只是沒想到他自己沒挺過去。”蟒九把他拉進懷裏抱住,一邊親着他的額頭,一邊沉聲安慰他:“你現在知道,自己的血并不是誰都能救了吧?”

張曙光唔了聲,“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放血了,浪費。”

主系統:“小主人,你這就叫被現實上了一課,耍帥沒耍成,惹一身騷。”

張曙光:“閉嘴,睡你的覺去!”

主系統:“好的,晚安。”

張曙光趴在蟒九懷裏緩了緩自己郁悶的心情,半晌後嘟囔道:“我在小菜那邊開個儲存倉庫,把地蟲存裏邊。”

“還能存活物?”蟒九對小菜的存儲功能很好奇,“你存進去它能保證拿出來還是活的?”

張曙光呃了聲……“我問問。”

“小菜?”

小菜:“主人我在,已經幫您開了存儲功能,三個格子。”

張曙光:“三個格子多少積分?”

小菜:“一個格子五百積分,您開了三個,剩餘積分631點。”

張曙光:“地蟲占三個格子?”

小菜:“一個物種占一個格子,主系統說幫您開三個,把神血樹的葉子也放在裏邊存着,您放心,我的儲存倉庫保鮮功能完全沒問題,放進去什麽樣,拿出來還是什麽樣,只要您每天多交5%電量就可以。”

張曙光心說在這兒等我呢,就說不可能那麽容易就用上這麽個移動大冰箱。

“行吧,那你幫我把神血樹的葉子和地蟲都放進去。”

小菜:“主人,您沒有用手觸摸我不能擅自放,而且它們離的那麽遠,我也沒辦法放。”

張曙光:“……你都能拿我幾箱子種子,怎麽就不能裝個蟲子!”

小菜:“不好意思主人,那是主系統做的。”

張曙光仰臉看蟒九,“鷹六哥去拿地蟲了?”

“我讓他直接帶來半只。”蟒九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麽一樣,直接開了口:“原本想着多切點肉給你們一起補,現在你自己補就行了。”

張曙光看向那邊被卷在獸皮中的崽子,舔了下幹裂的嘴唇,“艾拉……”

“你想把他救出來?”蟒九拉着他往竈臺那邊走。

張曙光垂頭跟着,思考片刻,說:“我不知道,我對他的感覺怪怪的。”

岩林部落中,虎非跟虎歸打了聲招呼後,自己帶着一批人先離開,獅全站在岩山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

此刻別說是金虎族的人擔心被獅全怎麽樣,連金獅族的一些老獸人都很擔憂。

他們私下聚在了一起,一個個憂心忡忡的。

“他到底想幹什麽!”

“如果部落中真的留着那麽大一個吸人氣血的怪物,那我們還不得被拿去給人吃了!”

“獅全做事就是如此,那個崽子怎麽不直接弄死,留着幹什麽!”

“我早就說過,金虎族早晚會被他給惹怒,現在好了,人家遷族了!這麽多年都生活在一起,說走就走,一點情面都沒有了!”

“換成你被人家惦記着當拿去喂怪物,你不走?”

“我要是能走我也走!獅全早就看我們這些老東西不順眼了,真被他盯上,到時候一個個全都得死。”

幾人互相看了看,同時嘆氣。

獅全眼中滿是冷意,連連冷哼,轉頭對站在身邊的獅言說道:“你去看看艾拉,如果還是那麽沒用,這人就別留了。”

獅言點了下頭,進了山洞。

艾拉已經醒了,坐在地上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原本懼怕畏縮的臉上綻放了笑意。

獅言腳步一頓,眼中露出疑惑。

艾拉勾着嘴角,擡手跟他打招呼,“獅言,你來了。”

獅言皺起眉頭,“你,艾拉?”

“對啊,是我,”艾拉點頭,笑彎了眼睛看他,“你怎麽離我那麽遠?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了。”

獅言盯着艾拉的臉,好一會兒才問他:“你為什麽不哭?”

“我為什麽要哭?”艾拉嗤笑了聲,低頭看了眼被捆綁住的雙手雙腳,恍然大悟,“哦哦哦,你說這個,沒事,你早晚會把我放開的,就像以前一樣。”

違和感更重了。

獅言遲疑的繞着他轉了一圈,艾拉擡眼盯着他,嘴角的笑容就沒落下。

“父親讓你催生食物。”獅言不想跟他多說,只把獅全的話交代清楚,“你剛才沒有吃那個小崽子,他被帶走了。”

艾拉哦了聲,擡手,“把種子給我。”

“你不問問那個小崽子?”獅言把一個小皮袋扔給他,“崖岸部落的人把小崽子帶走了,還是活的!”

艾拉打開小皮袋的手一頓,擡頭看他,“活得?他沒死?”

“起碼從這裏走的時候沒死。”獅言冷臉看他,嘲諷道:“就是你的磨磨唧唧,吸還不吸幹淨。”

艾拉手裏握着種子,白光亮起後,那顆種子直接發芽蹿高,在他手中長成小樹苗後,被他扔到了地上,然後發光的手按着細細的樹幹。

他的動作娴熟且慢悠悠的,好像還帶了絲享受。

“你說他被人帶出部落的時候還活着。”艾拉擡眼看向已經花開花落的枝丫,看着它長出嫩葉,看着嫩葉變成翠綠,看着果子慢慢長大。

他伸手摘了一個紅色的果子扔給獅言,問道:“現在還是不是活的可就不一定了,呵呵呵,誰把他帶走的?”

“崖岸部落的亞獸人!”獅言看了看手裏紅潤的果子,聞了聞,咬了一口,又甜又脆,“你為什麽現在跟之前不太一樣?”

艾拉對他笑了笑,動了動腿,“把我解開,我不會跑的,我會幫你們得到很多很多的食物。”

他的笑容帶了點兒蠱惑的意味,獅言忍不住伸出手,在碰到他腿上綁着的藤蔓前,被艾拉一把拉住。

獅言愣了下,下意識掙紮。

艾拉笑眯眯仰頭,吻上他的嘴唇,“我肯定讓你們成為最厲害的部落。”

獅言被他親懵了。

獅全進了山洞就看到這樣的畫面,他愣了下,随後惱怒的吼了一聲:“你們在幹什麽!”

艾拉擡眼看向獅全,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容。

又老又蠢的家夥!

他很快隐了自己臉上的表情,害怕似得往獅言的懷裏鑽。

艾拉也不出聲,只怯生生的偷看獅全。

獅言低頭看了看艾拉,又轉臉看了看獅全,試探着開口:“父親,艾拉說會幫我們得到很多的食物,你別跟他計較剛才的事情了。”

“他跟你說的?”獅全陰着臉,那雙略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艾拉。

艾拉可憐巴巴的看着獅全,手指緊緊抓着獅言的胳膊。

“真的,我不騙人的。”

獅言低頭看了看艾拉,見他眼圈紅紅嘴巴緊抿,心髒不受控制的緊縮了下。

“父親,我相信他,而且你看,這就是艾拉催生的果樹。”他指向一旁雖然并不高卻長滿了紅果的樹木,“他以前都沒有做過這些。”

艾拉用力點頭,“對的,我以後肯定聽話,”他擡眼看獅全,眼中滿滿的哂笑:“只要你給我足夠的能量,食物要多少有多少。”

獅全心裏一動,原本陰沉的臉色緩緩變了,笑容散了出來。

“好,你要說到做到。”

艾拉抿着嘴唇,看似怯生生,實則滿滿諷刺的笑了。

虎非帶着大部分族人來到崖岸部落的攤位前,粗粗一看居然有上百人。

蟒二并沒有留他們在這邊多待,而是讓熊白和蟒八鷹五三人,陪着他們先回崖岸部落。

虎非沒看到小崽子,問了才知道,崽子死了。

她張了張嘴,到底沒問出來想問的話。

張曙光在她臨走的時候找了過來。

兩人走到遠離衆人的地方,虎非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血很特殊,為什麽?”

張曙光撓撓頭,說道:“我被訓了好久,說我不知道保護自己,但是我覺得你可以相信,”他擡眼看虎非,見對方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他攤手,“你怎麽想的?”

“神子。”虎非嚴肅臉,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張曙光眨巴眨巴眼睛,意外的看她:“那麽明顯?”

“之前就是覺得那些巨獸族對你态度很不一樣,後來你放血救那個崽子,我就有了些懷疑,我的父親曾經說過,神子會在大陸歷練,神子是博愛的,善良的,不會看着子民在他眼前痛苦受罪。”

張曙光被她那雙真誠的眼睛看得滿身尴尬,他尴尬的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你真的是神子對不對?”虎非上前一步,緊張的盯着他,“你是不是?”

張曙光扯了扯嘴角,幹笑道:“是,我是,你別離這麽近,蟒九跟那兒看着呢。”

虎非卻沒離開,反而又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我有一樣東西,可能需要你看一下。”

“啊?”張曙光茫然臉,“啥東西?”

虎非把一直攥在手中的珠子遞給他,“我父親給我的。”

張曙光接過,這珠子比夜明珠稍微小些,正好能握在手心裏,他翻着看了看,圓溜溜的球球,擡起來對着月亮光照照,發現球球裏邊居然好像有東西在游動。

他微微蹙眉,又把球球放到手心裏仔細觀察。

黑藍色,摸着手感像是某種石頭。

“你父親沒說這個是什麽?”

“這是獸人進化需要的能量晶。”虎非伸手拿過來,然後當着他的面,雙手在球上摩擦,摩擦,摩擦。

張曙光莫名奇妙的看她,幹啥呢?

“你看。”虎非把球球給他放到手掌上,張曙光明顯感覺到了它漸漸升高的溫度,還有原本黑藍色的球球從裏邊居然有一絲絲的橙光透出。

“裏邊的是能量?”張曙光對這個世界的東西真的是産生了好奇,但是想一想又覺得挺合理,起碼獸人們的進化并沒有規律,但是如果有了一個輔助的東西,那麽這種進化恐怕就會很穩定。

想到虎非說的那個背上長了包的金虎族,他詢問道:“是你父親進化出了問題?”

“嗯,他背上長了兩個肉包,我看着他背上的肉包破裂的,我父親活生生疼死了。”虎非轉過身,示意他看自己肩胛骨的地方,“我也長了。”

張曙光原本在研究手裏的球球,聞言動作一頓,擡頭看過去,“在哪?”

“這裏,”虎非背手摸過去,“很小,按着有些脹脹的感覺。”

張曙光眯着眼睛細看,奈何月光并不明亮,他沒辦法看的太清楚。

而且他也不可能直接上手去摸,只能擡手對蟒九招招,“幫我拿個火過來。”

蟒九舉着一根燃燒的木棍走過來,見他盯着虎非的背看,他掃了一眼,微微蹙眉,“你長了什麽東西。”

“不知道是什麽,應該是進化變異的一種,我父親曾經因為這兩個肉包疼死了。”虎非指了指張曙光手裏的球球,“我最開始見着這個球球的時候,它差不多這麽大。”她擡手晃了晃自己拳頭。

張曙光看了看她握緊的拳頭又看了看球球,這明顯不是一個號碼。

“被吸收了?”他疑惑的看虎非。

虎非搖搖頭,“不知道。”

蟒九伸手把球球拿到手裏,就見那原本在球心中的一絲橙色突然像是火苗一樣,咻的一下就竄了起來,随後只聽咔嚓一聲,那原本圓潤的球球居然裂開了,那絲竄動的橙色落在了蟒九的掌心。

在三人傻愣的注視下,橙色沿着蟒九的掌紋游走一圈,随後在手腕處消失。

“怎麽回事,這玩意是活的?”張曙光抓住蟒九的手掌翻來翻去,又搓又摸,擡頭看他,“什麽感覺?”

蟒九沒說話,蹲下擡手往地上輕飄飄的拍了一巴掌。

轟!

虎非和張曙光被吓一跳,同時低頭看地。

被蟒九拍了一下的地面轟隆一聲塌下去一塊,雖然不是很深,但是真的挺意外。

張曙光看看地,看看蟒九,“什麽情況?”

“我沒用力,基本上就是平時揉你頭的力度。”蟒九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只是覺得剛剛身體突然就充滿了力量,“我得消化一下。”

他說完,直接原地變成蛇形,S型快速游走離開。

張曙光盯着他月光下晃過冷光的鱗片,又看虎非,“你拿着那麽久,沒發現能裂開?”

“沒有,”虎非搖頭,倒是沒覺得被搶了一塊能量晶有什麽問題,大方道:“看來它并不屬于我。”

張曙光摸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我估計這種能量晶是一種礦晶。”

虎非聳聳肩膀,“能用得上就行,找到屬于我的沒準我也能吸收了。”

張曙光擡手撓撓頭,對她道歉,“對不起啊,蟒九用了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

“沒事,放我那裏也沒用,而且看來我父親用的方法也不對,我懷疑他是直接把這個給啃了。”虎非指了指地上留下的那些裂開的石頭,月光下晶亮亮的,很好看。

張曙光蹲下把所有碎塊都撿起來放在掌心,拼了一下,居然還是能拼成一個圓球體。

“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他擡眼看虎非,對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是裝的,是真不在乎失去這麽個球球。

但是虎非不在乎他不能不在乎,畢竟這玩意不是他們的,是屬于虎非的。

他想了想,問道:“這個就算我跟你換的,你想要什麽?”

虎非嘆了口氣,轉身看向等在一旁的族人,随後轉回身看他:“我想要一片屬于我們自己的土地。”

“這個當然可以啊,你換一個。”張曙光想了想,指了指手掌中的碎塊,“我單獨跟你換的,不是部落跟你換。”

虎非手指在長發間梳理了兩下,随後擺擺手道:“沒什麽想換的,這個玩意虎歸也不知道,給你們用了就用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那行吧,等你們到了部落那邊,有需要的先記下來,我回去以後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張曙光想了想,對她說道:“回去我想想你們能做什麽,到時候咱們可以配合着來。”

“做什麽?”虎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張曙光笑了聲,“等到了那裏再說。”

虎非對他笑了笑,擡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拍,“崽子的事情你別擔心,我沒跟別人說他是怎麽活了的,雖然最後還是死了,你也盡力了,他會感激你的。”

張曙光嘆氣,搖頭有些沮喪道:“我原本以為我是個萬能的,現在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虎非心說不愧是神子,說的話我都聽不太懂。

但是她聽不懂她也不說!

“我們先走了,虎歸還有幾個族老在收拾剩下的東西,他們那些破皮子都要帶着,怕去了沒有地方住。”

張曙光擺擺手,笑道:“這點你不用擔心,鷹五會提前通知部落裏的人為你們準備住的地方,可能不如你們的草棚透氣好,但是我們的山洞也很舒服,你見到熊奎首領再跟他商量在哪裏定居的事吧,按照你們族的習性來看,我們部落附近的幾片林子都挺适合你們。”

“最好能跟黑熊族離得近些,”虎非臉上的笑意燦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能讓她開心的東西,眼睛都亮了,“他們的部落很漂亮,很多花,各種顏色的。”

“嗯,他們的蜜主要就是來自花多,如果他們真打算遷族,我會建議讓他們多收集一些花花草草帶上,”張曙光看着虎非喜悅的臉,又看了看不遠處明顯忐忑的人群,沒忍住問道:“虎非族長,你不擔心嗎?要去陌生的地方。”

“不擔心,”虎非對他一挑眉,灑脫道:“自從獅全當了首領以後,我很多次都想跟他們分開生活,但是族老們不同意,上回獅全帶着人去換鹽,回來以後跟我們說鹽山部落提高了換鹽要的鮮肉數量,他們沒換回來多少。”

虎非冷嗤了聲,“我們當時為他們準備帶去的鮮肉就已經比平時多了不少,他帶回來給我們的鹽塊,呵,只有一個獸皮袋子。”

“鮮肉不好保存,帶得多了也沒什麽用啊,”張曙光不解的看她,“難不成是帶着讓他們路上吃了,然後再讓他們有時間多去狩獵抓野獸去換鹽?”

“對啊,所有的部落都是這麽做的。”虎非點點頭,“獅全回來跟我說鹽山部落突然提高要的野獸數量,然後他們狩獵的時候遇到了很多部落的人也在抓獵物,所以抓到的活物就少了很多,他們換到的鹽塊也少。”

她說完,臉上的神情毫不掩飾的都是嘲弄,“獅全拿了一袋鹽塊給我們,說是分給我們的就這些,如果想再要鹽塊,得跟他換。”

張曙光嘆氣,他可是記得當初蟒大帶人回來的時候,部落裏的人去換鹽塊還是原來的價格,并沒有因為那邊價格高而漲價,尤其是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把海鹽曬出來。

“還有很多事情,如果金獅族的族長,或者說部落的首領換另外一個金獅族的獸人做,我可能都不會這麽簡單的同意你遷族的提議。”

張曙光輕笑了聲,“那我真的得感謝他。”

“獅全太自大了,他以為當了首領就能為所欲為,你知道我們兩族加起來一共才三十來個亞獸人,他們不善待亞獸人就算了,還虐待他們,有的老亞獸人甚至根本吃不飽飯,他們做了很多事情卻吃不飽,不用到雪季就能累死餓死。”

虎非想到那個被活生生打死的老亞獸人,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我都怕哪天忍不住,把獅全給咬死。”

“你的想法不代表你族人的想法,”張曙光斟酌的開了口:“之前你說獅全藏了個隐患的時候,你們族有個年輕的獸人看了我一眼,不對,看了崽子一眼,他應該是知道艾拉的情況。”

“你說虎名吧,”虎非哼笑了聲,擺手道:“族裏不少年輕的獸人心思多着呢,別看平時一個個傻愣愣的,只要關系到了他們自身,比誰都精,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洩露出去,我只當什麽都沒看到,至于其他的,相信你們自己有對外的說辭。”

張曙光雙手抱拳對她晃了晃,“謝謝,非常感謝。”

虎非學着他的動作,笑呵呵的比了比,“我才應該向你道謝,如果這次你們沒有來,我可能還得受着獅全的氣呢!”

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契機的,能不能把握住得靠自己。

張曙光其實還有些擔憂金虎族的人去了新的地方會不會有分歧,但是看虎非的樣子,她好像不覺得有分歧是什麽大事。

虎非對他擺擺手:“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我們可能已經把族地建好,到時候歡迎你來玩。”

“當然,我們很快能再見。”張曙光伸手,虎非看了看他的手,也伸出手、兩手交握,輕輕晃了晃。

“祝一路順風。”

虎非離開後,張曙光看了眼陶罐鍋中已經放涼的湯。

他秉承着不浪費的原則,幹脆自己喝了。

自己的血自己喝,也能補一補。

喝着帶有果味香甜的湯水,嚼着筍幹,張曙光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我的血煮了以後會甜?

怎麽可能有人血是甜的!

哪怕是神血,也不應該甜啊!

為什麽會甜?

難不成我也變異了?

他蹙眉,把碗裏最後一點湯底喝光。

一擦嘴,真甜,跟喝了水煮蘋果罐頭差不多的味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