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影妖
就算是妖，也會被吞噬了心性。
“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洛箐問得軟糯好聽，淩宇楓明明聽得清楚，可惜他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妖力明顯已經開始恢複，哪怕他在屋子裏再多駐足一分鐘，他真就能把整個屋子點着了。
就在妖力複原的前一秒鐘，淩宇楓還是回頭瞥了眼空調機，看見凍得結實，他才放心地挪開了洛箐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
看見小外賣奪門而出。
洛箐記得，電視劇裏女主把這句話說出來，就算揪不住男主的心，也能暫時揪住男主的人了。
他這可好。
一句話出口，什麽也沒揪住，甚至都沒能擋住外賣小哥回頭看了眼空調機，結果看完了，人撒腿就跑了。
本來，話說出口的時候，也不是有心的，算事出有因，沒什麽喪氣的感覺。
可是，一下子被拒絕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重點裏的重點是，他不是被客客氣氣拒絕掉的，而是讓人給撒丫子跑掉了。
洛箐再擡起胳膊，看見剛剛跟沾了煤灰一樣黑乎乎的小臂也變回了原來的顏色，好像剛剛就是個錯覺。
不過一擡頭，空調機還是個冰塊子。看樣子，是他把那些黑乎乎的東西給凍回去了。
Advertisement
這下子，屋子裏的溫度明顯降了下來。
他對搓着兩只手，連一件常披着的外套都因為送了人，現在只覺得更冷了。
正沒什麽辦法取暖，看看桌子上熱氣騰騰的一碗面，洛箐一下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趕緊雙手捂在了面碗上——真好，這個外賣小哥送來的飯，果然怎麽碰都不會冰，好暖和。
手不舍得松開了，他捧着面碗吹了吹，正要吸一口面湯。
突然發現面湯上蕩漾着奇怪的漣漪。
漣漪并不是一圈圈的，乍一看好像是什麽圖案。這絕不是他吹出來的。
洛箐把碗放下了，仔細看了看，似乎是個字。
有意思，面湯裏會有什麽字呢。
單純靠着面湯蕩着凹凸來顯示的字并不容易辨認，洛箐微微蹙起了眉。
又等了幾秒鐘。
【好】
看準了，還真是個「好」字。
這麽神奇的面，一定是個好吃的面吧！
洛箐這麽一想，一下子擰着的眉蘊開了，嘴角一揚開心起來，挑着筷子自言自語道：“果然是碗好面。”
吸溜吸溜洛箐一個人吃出了動靜來，開心的樣子讓窗外的灰雀一個勁兒搖頭。
“淩哥，你別費力吹了。你隔着窗戶吹出的那個「好」字，人家只當做是碗好面了。”灰雀撲騰着翅膀在窗外苦心相勸。
他就是沒好意思直接說：你這暗示，換了誰也看不懂！也好，看懂了怪吓人的。
淩宇楓根本沒理他。
“淩哥，剛剛我都看見了。你真別多心。我跟你解釋八十遍了。他不是想做你男朋友，就是怕你發現他直接冷凍了空調機。你到底在沒在聽我說話啊。”
灰雀叽叽喳喳從淩宇楓的左肩飛到了右肩，心裏跟着着急：一個沒心的人，對付一個有心的人，随便一句話就能折磨死活脫脫一個妖王。
可嘴上又不敢說的太直白，他只是一味相勸：“淩王，你可真不能往心裏去啊。”
“滾！”這是淩宇楓第二聲呵斥了，他不想聽。
“行。我這就滾。回家找我叔，化作個修空調的一會兒就來修。淩哥，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那還不走？”淩宇楓一直看着窗戶裏面，根本沒轉過來。
“這就走。淩王，再跟您請示一句就走。那一會兒，就是舊空調卸下來了，灰絨的妖肝也要明早送過來嗎？”
“灰絨怪不夠妖，沒有妖肝。拿回去給你爺爺做張按摩爪子的墊腳毯子好了。”淩宇楓揮了揮手，沒再多說。
妖怪，因為叫着習慣，日子久了，就被叫成了一個詞。
其實，妖和怪并不是同一種群體。
妖的級別高，怪的級別低。
妖有自己的意識，根據妖齡妖力不同有一技之長，都有妖肝。
而怪，還是一個低等群體。它們沒有自己的意識，就算有特殊的能力也沒有妖肝。
好像漂浮在海裏的浮游生物，雖然也會吞噬活動，卻沒有自己獨立的行動意識。
灰雀一直跟整個古老的雀族一起住，妖接觸的多，怪還很少見。聽見是一群小怪還饒有興致。
想想一會兒能抓一群小怪帶回去玩兒，這才趕緊回家找人去了。
次日，洛箐打個哈欠，想想昨晚不僅吃的舒心，還遇上了房東家主動來給換新空調的好事兒，到了早晨都心情不錯。
只可惜早餐的時候，小外賣還是一轉身跑掉了，關于昨天的事兒，洛箐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上學路上，他一直惦記着昨晚的事兒，于是佯裝路人跟姜輝闕讨論，“小姜，你有沒有被人表白過啊？”
姜輝闕好在有個心理準備，他擡了擡金邊眼鏡，一本正經地說：“洛箐，我爺爺讓我将來考研，我現在不急着談戀愛。所以還沒人跟我表白過。”
洛箐自認為跟小姜很熟了，有什麽說什麽，“是麽？被沒被表白過，好像跟你急不急着談戀愛是兩回事兒吧。”
“噢。那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有那麽回事兒。”姜輝闕眼睫一眨，心裏頭主意來了。
“那人家問你願不願意談戀愛，你當時怎麽說的呀？”洛箐來精神了，追着問。
姜輝闕知道淩王這會兒也一定在附近，不過他也不在乎，板起臉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兒似的，跟洛箐認真地說：“如果不是我喜歡的人，那我會拔腿就跑。”
噗——一坨鳥屎不偏不斜，剛好落在了姜輝闕的頭上。
“真是的，這什麽破鳥，這麽不長眼睛，瞎拉屎。”洛箐正要擡手幫他擦，姜輝闕趕緊自己掏出手絹，笑着拒絕了洛箐。
一坨鳥屎都是他們家的，不痛不癢，是他挑釁妖王自找的；若是被洛箐碰了，他的腦袋可就是凍瘡了。
洛箐讪讪笑笑看着快到學校了，便沒再多問。
到了學校，每天大課堂上講的東西，大多數都是書本上也有的，告訴不了洛箐他是從哪兒來的。
洛箐一個多月來，發現了這裏的大多數人，是沒有異能的。
比如一本法律案例，不過随便翻翻頁就印在腦子裏的東西，他發現這裏的同學們，會花上大半年去拼命背誦一本書。
不過，這讓他從這些沒異能卻很努力的同學們身上看到了一種東西，大家管這個叫毅力。
過了些日子，洛箐才弄明白，這個所謂毅力并不是一種真正的異技能力，而只是一種有意思的精神支柱。
反正一直沒頭緒，他打算也靠着這份「毅力」，去繼續多盯盯，多找找。
洛箐并不笨，毅力這個東西還是讓他有了些小收獲。
他一直把小姜當朋友不假，但盯久了，他發現了小姜時不時就會突然消失。
所以，直覺告訴洛箐，小姜或許跟他一樣，也有異能，也許是随時消失的異能，也許是別的。
具體是什麽，洛箐覺得他早晚能弄清楚，所以并不着急。
他現在更着急的是，怎麽能像一些玄幻片子裏那樣，讓自己這手上的異能也能收放自如就好了。至少這樣，就不能吓到外賣小哥了。
所以，下了大課，洛箐也不去什麽自習室了。
幹脆泡在圖書館裏，追一些圖書館裏收着的聊齋怪談玄幻奇幻書。
這種書一追，直接讓洛箐看到了圖書館關門。
又是八點多了，洛箐腦子裏還回憶着書中劇情，一個人在路燈下越走越慢。
突然，洛箐發現他明明已經停下了，地上的影子卻還在繼續伸長。
他擡起頭看看，不過一盞普通的路燈。
洛箐快跑了幾步到了下一個路燈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卻發現影子像是沒剎住車，一下子跑遠了，又跑了回來重新銜接上了一樣。
“這個笨蛋，他怎麽發現不對勁兒了，還跟這影妖鬧騰上了。”路燈上站着的淩宇楓叉在胸前的雙手交替了幾個來回，神情有些煩躁。
“爺爺小時候就告訴過我不能跟影妖鬧着玩，一旦玩上了，就算是妖，也會被吞噬了心性。”旁邊的灰雀在路燈下面繞了一圈，一擡頭發現淩宇楓又要炸了，趕緊攔過來，說：“淩哥，你別沖動，這附近還有普通人。”
路燈下面。
洛箐好像更好奇了，他試着慢慢地在原地轉了個圈，按理說，影子該是沒什麽變化才對。
好家夥，影子竟然忽長忽短，收放自如，好像自己跳起了影子舞。
他左右看看，附近剛好有幾個路人擦肩，但大家的影子都是規規矩矩的，跟着人走。
而此時，洛箐腳底下的影子，好像也注意到有人來了，乖巧地沒動靜。
洛箐等路人走遠了，他試着緩緩擡起了左臂，然而地上的影子卻像是特意跟他鬧着玩，竟然快速擡起了右腿。
“淩哥，不好，影妖已經跟他玩上了。”這次灰雀先慌了，一回頭淩宇楓不見了。
嘟嘟——洛箐的身後，小外賣的小摩托一聲引擎劃破了寧靜的夏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