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晚晚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徐銘座的嘴唇就抿緊了。

他一句話沒說,垂着眼眸,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宋晚晚假裝沒感覺到,走到他面前對他說:“別吐了,血是越吐越多的,張嘴我看一下。”

徐銘座盯着她沒有動作。

宋晚晚心裏好笑,她直接上手去捏他的下巴,這一舉動略帶了點刻意的輕浮,男人一偏頭躲開了她的手。

“銘銘,給醫生看一下。”羅慧芸在旁邊勸他。

宋晚晚挑眉。

她一挑眉,徐銘座就知道她是在笑話他媽媽叫他的那聲銘銘。

“我看一下傷口怎麽樣了。”宋晚晚再次耐心說。

但是牙都躺着拔了一個小時,現在再擺譜好像顯得很小心眼,徐銘座只糾結了半秒,就說服自己張開了嘴。

宋晚晚歪着腦袋先看了一眼上面,下牙齒她就看不到了,徐銘座太高了。

她踮腳看了半天,徐銘座倒也還配合地低着頭彎了點腰,但她還是看不到,“你坐下來,我幫你換一下棉球。”

徐銘座頓了頓,依言到旁邊坐下,張着嘴讓她給自己換棉球。

“好了,棉球壓着就行,出院的時候再換一次,回去之後就可以吐掉了,不要舔傷口,晚上可以喝一點稀粥。”宋晚晚丢掉換下來的棉球囑咐,“藥的話一日三次飯後吃,一個禮拜之後過來拆線,再過一個禮拜再來拔最後一顆。”她說完又看了他一眼,加重語氣說:“期間不能喝酒。”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羅慧芸說。

宋晚晚笑眯眯地說:“不客氣,應該的。”

“我真想不到她是做牙醫的,現在的女醫生都這麽漂亮年輕的嗎?”回去的路上羅慧芸就一直在誇宋晚晚,喜歡得不得了,“又溫柔又負責,剛剛忘記問人家有沒有男朋友了。”

“哪裏漂亮了?”徐銘座聽他媽這個語氣就頭皮發麻,“我不喜歡這種類型的。”

羅慧芸一聲冷笑,白了他一眼,“誰管你喜不喜歡啊,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啊,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想給她介紹別人的,你配不上她。”

徐銘座頓時覺得牙更疼了。

徐銘座回家睡了一覺,晚上醒過來的時候,一邊臉腫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覺得還好,這點疼相對早上沒拔牙之前的疼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羅慧芸非常大驚小怪,趁着他不注意拿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直接就發給了宋晚晚,他根本都來不及阻止。

宋晚晚正在外面跟吳悠吃飯,收到照片的時候差點被噎到。

“怎麽了?”吳悠給她倒水,“笑得這麽開心。”

“沒有。”宋晚晚看着手機上的照片,嘴上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徐銘座來我們醫院拔牙,我給他拔了。”

吳悠睜大了眼睛,“我靠,這是什麽修羅場啊。”

“恩。”宋晚晚眯起眼睛緩緩搖頭道:“你不知道他躺在我身下乖乖張着嘴讓我弄的時候,我內心有多滿足多爽。”

吳悠:“……你這話聽着太有歧義了寶貝。”

宋晚晚:“哈哈哈哈哈。”

羅慧芸問她徐銘座臉腫了要不要緊。

“沒事的阿姨,這是正常現象,別太擔心,一會讓他喝點稀粥,再吃藥就行。”宋晚晚存了照片之後回了語音過去。

羅慧芸在那邊當着徐銘座的面放了語音。

徐銘座漸漸回過味來了,皺着眉問她:“你跟她認識?”

“認識蠻久了,不過我之前也不知道她是牙醫。”

“怎麽認識的?”徐銘座追着問。

“就是你前段時間給我送的那條旗袍那個店,你還記得嗎?她是老板的朋友,有一次我去逛街的時候她在那看店,就認識了,我和她蠻聊得來的還。”

徐銘座微微一頓,問:“她讓你帶我去她那拔牙的?”

“恩,那天我發了朋友圈,她就跟我說了,怎麽了?”

徐銘座哼了一聲,搖頭,“沒什麽。”

這女人心機可真夠深的。

徐銘座的臉腫了一天一夜,他在家也躺了一天一夜,常言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都沒出去,群裏的人都在問他這幾天怎麽了。

“拔牙了,不喝酒。”徐銘座回複他們。

衆人回複:“這是什麽破爛借口,老子那會拔牙,早上拔的,下午就去吃火鍋,晚上就去喝酒了。”

“你們拔牙臉會腫麽?”徐銘座問。

大多數人都說沒腫,幾個說腫的,都是拔完就立刻腫,然後一天之內漸漸消腫了。

“那要是兩天了還腫呢?”徐銘座問,他現在已經腫超過24小時了。

有人回複說:“呃,可能是醫生技術不過關,沒拔幹淨?我有個朋友就是,拔完牙縫了針,隔了一星期去拆線的時候才發現還有一小顆斷在肉裏面了,又得重新劃一刀取出來。”

徐銘座光聽這描述就頭皮發麻。

那他肯定是沒拔幹淨了,宋晚晚要不就是技術不過關,要不就是故意在整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又感覺傷口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了。

“徐銘座,出來喝酒。”有人在群裏叫他,“喝一杯,保證就消腫了。”

“神經病。”徐銘座笑罵,“你們喝,我晚上有個飯局。”

“吃完了飯過來,深水等你。”

徐銘座沒有理他們了。

幾天沒去公司了,因此堆積的事情有點多,他下午去了趟公司,處理完工作之後跟一個遠道而來的合作商吃了個飯,一直聊到了十點多才散。

那個從首爾來的社長十分喜歡中國菜,又尤其喜歡重慶火鍋,徐銘座陪他吃完這頓飯之後,感覺臉更腫了。

他想回家休息的,常言又開始瘋狂給他打電話。

“怎麽了?”徐銘座接了電話漫不經心地說,“我不去喝酒,別叫我。”

“徐總啊,你終于接電話了。”他那邊非常吵,聲音也很急切,“你趕緊過來深水一趟吧,那群孫子和宋晚晚的姐妹們吵起來了,我可太他媽為難了呀,勸又勸不住,一會吳悠該過來了。”

徐銘座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因為徐銘座和宋晚晚水火不容的原因,徐銘座的那群狐朋狗友和宋晚晚的那群姐妹也頗有點勢不兩立的意思。平時倒也還好,沒有徐銘座的意思他們也不會起沖突,就是彼此看不順眼罷了,今天忽然就爆發了。

“我也真的他媽的無語,就因為一個停車位,能吵起來,媽的深水停車位都可以停一個航母了好嗎。”常言好氣又好笑,“分別叫了五六個人來,看樣子想幹一架。”

徐銘座覺得頭疼,“你攔一下。”

“我攔不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人的脾氣,兇起來連自己都罵的。”

徐銘座只能嘆了口氣,“我現在過去。”

常言:“搞快點。”

徐銘座這都快到家門口了,又只能掉頭往深水開。

他到深水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宋晚晚的車在他前面停下,他沒急着下車,看着宋晚晚下了車大步流星走到人群那去,站到她的小姐妹們的前方。

宋晚晚對這群男的早就不爽很久了,他們簡直比徐銘座還讨厭,整天游手好閑找到機會就惡心她,通過欺負她去讨好徐銘座,惡心透了。

那群人看到她走過來,哇哦了一聲,“你們大姐到了呢。”

人群裏沒有徐銘座,她也就沒跟他們客氣,“是男人嗎?跟女生搶車位。”

一個男的咦了一聲,“這裏有女生嗎?我不信,除非你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

宋晚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剛想怼回去,就看到徐銘座關上車門從後面走過來,他雙手插着兜神情冷冷淡淡,來到那男的身後就踹了他一腳,“耍什麽流氓?”

那人被踹得有點懵,回頭看了徐銘座的臉色一眼,有點拿不準他的意思。

徐銘座從走過來開始就感覺到宋晚晚一直在看他,這時她又歪了歪腦袋,盯着他咦了一聲,“你臉怎麽這麽腫?”

這語氣太自然太熟稔了,那群男的一時之間都愣住了,都疑惑地面面相觑。

一說到這個,徐銘座就來氣,他冷眼瞧着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沒拔幹淨?”

“怎麽可能,我還就沒有過這種失誤,你過來讓我看看。”

徐銘座哼了一聲。

那群人越發不解,有個人小聲問他:“哥,這什麽情況啊?”

徐銘座擡眸看了常言一眼,對方立刻了然,抓着帶頭一人扭頭就往裏走。那人還想掙紮,一擡頭看到徐銘座涼涼的一瞥,立刻夾着尾巴跟常言走了。

“進去玩吧。”宋晚晚也跟她那群小姐妹說,“多喝點啊。”

“有某人的朋友在,我們還能多喝麽?”一個女生沒好氣地說,“那群人就光盯着你看,沒事找事惹你不痛快。”

“就是。”其他人都不悅地望着徐銘座應和,“手段無聊又下賤。”

被人當面吐槽諷刺,徐銘座那個當事人居然也還能站得住,他繼續插着兜站在那裏,站得筆直,而且面不改色,仿佛說的不是他和他朋友。

“不會的。”宋晚晚笑着說,“他們不會再煩你們了,對吧,徐銘座?”她回頭問他。

徐銘座冷冷地瞧着她,沒有開口。

宋晚晚望着他,語氣難得地溫柔了起來,“下周四拆線,別忘了哦。”

徐銘座聽出了威脅的意思,拆線兩個字讓他的傷口隐隐作痛了起來。

“進去吧進去吧。”宋晚晚催促她們。

小姐妹們高高興興地相擁着進去了,宋晚晚望着她們進了酒吧,然後才回頭看他,“你是不是沒吃藥?張嘴我看看。”

徐銘座下意識就要張嘴,嘴唇動了動才反應過來,立刻又抿緊了。

宋晚晚見狀有點急,伸手就要去碰他的下巴,結果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

徐銘座緊盯着她,那目光看得宋晚晚心頭一頓。

交鋒過這麽多次,其實徐銘座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善意的目光,多的是涼涼的、戲谑的、探究的,但這還是第一次露出這麽狠厲的情緒。

徐銘座捏着她的手腕,現在停車場周圍沒有別人了,他的語氣也直接降到了冰點,“故意接近我媽?”

宋晚晚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從一開始跟羅慧芸說自己是牙醫的時候,她就料到他會有這個反應了。

“羅美麗沒跟你說嗎?我跟她夏天就認識了。”宋晚晚說,“沒有故意接近她,不過确實是故意慫恿她帶你到我們醫院來的。”

男人捏着她手腕的手緊了緊。

“牙拔掉了不是好受很多?我又沒害你。”宋晚晚說,“連聲謝謝都沒有,還抓得我這麽疼。”她搖了搖頭,表情無奈,“白眼狼。”

徐銘座牽了牽唇,“謝謝你?你沒收錢嗎?”他譏諷道,“宋晚晚,我勸你不要真的惹毛我了,之前那些手段不過是逗貓玩,我有我的底線,別過線。”他甩開宋晚晚的手,威脅道:“離我媽遠點。”

但是無論他說什麽,宋晚晚的臉色好像都沒有變一下,仍舊笑眯眯的,一邊揉着手腕,一邊望着他說:“下周四哦。”

表情明媚,聲音還嬌嬌脆脆的。

這下不僅是牙疼了,徐銘座還氣得肝疼。

“唔,傷口有一點點發炎,吃兩顆消炎藥就好了。”周滿文關掉手機電筒,抱怨道,“我還以為你叫我出來喝酒呢,大半夜的,誰知道是找我給你看牙。”

“真的沒有斷牙在裏面嗎?”徐銘座不确定地問,“你要不再幫我看看呗,我總覺得沒拔幹淨。”

“沒有啊,拔得挺好的呀,傷口也縫得挺仔細的。”

“那我為什麽會腫這麽多天?”徐銘座發出外行的質疑。

“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嘛。”周滿文說,“你要不相信你就自己再找個牙醫看看呗。”

“算了。”徐銘座恹恹地說,“你知道我最讨厭牙科醫生的。”

“那你這兩顆牙怎麽拔的?”

徐銘座揉了揉山根,把羅慧芸把他綁去醫院的事說了,周滿文毫不留情地捧腹大笑,“阿姨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可愛。”

“進來就聽到你在誇我。”羅慧芸端着茶杯笑着走過來,“滿文來喝茶,這是阿姨前兩天親自做的柚子蜂蜜,嘗嘗。”

“謝謝阿姨,阿姨真是美麗賢惠。”周滿文連忙雙手接過,“聞着就很香。”

“是嗎?那一會給你拿一罐帶回去喝,冬天喝這個很舒服的。”羅慧芸說,“你可以帶到醫院去,每天泡一杯喝。”

“可以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最近忙嗎?”羅慧芸又問,“你都好久沒過來玩了。”

“唔,還行,每天都那樣,當醫生的哪有不忙的。”周滿文笑着說。

“是嗎?”徐銘座在旁邊忍不住插嘴,“怎麽我認識一個牙醫,每天晚上都在蹦迪喝酒呢。”白天還能有空幫朋友看店。

周滿文點點頭,“牙醫确實沒那麽忙,而且如果是私人醫院,會更輕松一點。”

說到牙醫,羅慧芸眼珠子轉了一下,接着她又笑着問:“這麽忙的話,是不是都沒時間談戀愛了?”

“啊,這個。”周滿文摸了摸鼻子,“确實還沒心思想這個。”

徐銘座瞥了他一眼。

确實沒心思談戀愛,但是女人沒斷過吧。

“怎麽能不想呢,你跟我們家銘銘一樣大,家裏不着急嗎?”

“我爸媽還好啊,他們都在國外,懶得管我。”

“有合适的還是可以談一下的。”羅慧芸殷切道,“你一個人平時多孤獨啊,有個對象不好一點嗎?”

徐銘座看了她一眼,他想出聲阻止的,但是又怕開口之後惹火上身,便窩在一邊悶不做聲,也假裝沒看見周滿文不停打過來的眼色,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水喝。

“恩。呵呵。”周滿文尴尬地笑,“一個人挺好的,覺得女人挺麻煩的。”

“害,那是那些小女生才麻煩,你找個成熟點的,有事業的,跟你一個高度的女生,就不麻煩了啊。”羅慧芸說,“我認識一個姑娘,牙科醫生,人漂亮又大方,情商也高,我覺得就挺适合你的,要不要阿姨給你搭線?”

“咳咳。”縱然有所預料,但這一下徐銘座還是被水嗆到了。

周滿文捂了一下臉,“阿姨你要給我介紹對象啊。”

“真的挺不錯的,阿姨給你看看她朋友圈照片,你看完保證喜歡。”羅慧芸說完立刻放下茶杯,拿起手機翻朋友圈,剛好有一張合照,她拿到周滿文面前,“你看。”

“不用了阿姨,現在還不想談戀愛。”周滿文一邊笑着拒絕,一邊随意瞄了屏幕一眼,然後視線停頓了一下。

“左邊這個女生,是不是很漂亮?”

周滿文唔了一聲,回轉了心意,“确實挺漂亮的。”

“真人比照片還好看一點,阿姨就喜歡這種類型,看着很舒服,跟那種什麽千篇一律的網紅臉就不一樣。”

周滿文看了照片後有些來了興趣,剛想伸手想翻下一張,另一只修長的手指就伸過來奪走了手機,“不好看,不适合。”徐銘座把手機倒扣在沙發上,羅慧芸來拿還被他推回手,“兄弟,我給你介紹更好看更合适的。”

“幹嘛呀你。”羅慧芸拍他,“真讨厭,快把手機給我。”

“很晚了,周滿文要回去了。”徐銘座說,“你不是還有事嗎?”

強行有事莫名被趕的周滿文笑着摸了摸鼻子,“行吧,那我就有事吧,阿姨我就先走了。”

“哎。”羅慧芸搶不過手機,只好說:“那我晚一點微信發給你啊。”

徐銘座:“……”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幫別人做媒的喜好呢?”周滿文走之後,徐銘座一邊翻藥箱找藥一邊問她,“你跟她很熟嗎?”

“誰?你說宋漂亮嗎?”

這個稱呼讓徐銘座嗤之以鼻,“哼,宋漂亮。”

“這還不漂亮嗎?”羅慧芸震驚,“如果你覺得不漂亮,說明你的審美已經畸形了。”

徐銘座:?

“手機還我,跟你真是沒話講。”羅慧芸女士憤憤離席。

行,沒話講就沒話講。

他吃了消炎藥,第二天臉就舒服了許多。

這段時間因為牙齒又堆積了好多事情,雖然每天助理都會把比較緊急的工作帶到他家來,但還是蠻多行程要他親自去處理的。

他在外面轉了一圈,忙得午餐都沒空吃,正要回公司的時候,助理在前面接了個電話,說了兩句就神情古怪地回頭看他。

正在後座看資料的徐銘座頭也不擡地問了一聲:“怎麽了?”

“那個,宋小姐在找您。”

“哪個宋小姐?”徐銘座随口一問之後才反應過來,他翻閱資料的手指一頓,擡頭看向助理,用眼神詢問:是那個女人?

助理點點頭,“她說找您有急事。”

因為不确定徐銘座是否想接這個電話,所以他也沒有貿然把電話遞過來。

徐銘座恩了一聲之後伸手,看樣子是要親自接電話了,助理那句“需要我問她是什麽事嗎”卡在喉嚨,他連忙把電話遞向後座。

徐銘座把電話拿到耳邊:“說。”

“你又開始了是嗎?”

“……什麽東西?”

“把你的破車給我挪開。”

這隐約帶着發飙的語氣讓徐銘座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有病?”

他直接挂了電話,把手機遞回給助理,助理還沒來得及接過,手機又在他手裏響了起來。

仍舊是那個號碼。

徐銘座視若無睹地把手機丢給他,然後接着看文件了,助理瞅着他的臉色,看他沒有出聲吩咐不要接電話,就在前面小聲接了。

“喂,宋小姐,請問有什麽事嗎?”

“你們現在在哪裏?”

“江環橋上,回公司的路上。”

“你們剛剛是不是來濱江公園這邊了?”宋晚晚咄咄逼人地問。

“啊?我們沒有啊。”

“那他的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宋晚晚怒氣滔天地說,“濱江公園一火料理店路邊,他的車停在我的車前面把我堵住了,我出不來,你們趕緊過來挪車。”

“宋小姐,您是不是看錯了?”助理詫異地回頭看了徐銘座一眼,“徐總沒去過那邊。”

宋晚晚在那邊報了車牌號,然後反問他:“這不是他的車?”

助理愣住了,這确實是徐銘座的車。

他挂掉電話回頭,徐銘座翻着他的資料,漫不經心地問:“怎麽回事?”

“那個。”助理小心翼翼地說,“宋小姐說您的車堵住她了,在濱江公園,就是那輛邁凱倫。”

徐銘座微微挑眉,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開車過去吧。”

“是……但是徐總,已經兩點鐘了,您要不要先回去吃個飯?馬上就要到公司了。”助理提醒他說,“夫人要我盯着您按時吃飯的。”

“先過去吧。”徐銘座說。

“好的好的,我聽宋小姐的語氣很着急,好像有什麽急事耽誤了。”

他車開得很快,但是到那也花了将近二十分鐘。

宋晚晚說是在料理店門口,那個店很有名,所以助理一下子就找到了。

畢竟他家老板那個車在路邊還是非常顯眼的。

助理先下了車,過去看了一眼車牌,确認了是徐銘座的車,然後才過去敲宋晚晚的車窗。

她正在車裏打電話,車窗降下來的時候他還聽到她在跟電話那頭道歉。

“叫你老板立刻把他的破車挪走。”挂了電話之後宋晚晚強忍着怒氣說。

“宋小姐,您先別着急,車不是我們老板停這的。”助理解釋說,“我們今天一天都在産業園那邊,沒有到過這邊。”

“但那是他的車沒錯吧?”

助理啞口無言。

他又跑回自家老板這邊,徐銘座正在裏面打電話,但是似乎沒有打通。

“好像是中午休息出來吃飯,結果就被堵了一個多小時,她說她趕時間,醫院那邊還有患者在等她。”助理說。

“恩,你回去一趟,拿備用鑰匙。”

“好。”

助理要開車回去,他只能拿着手機下車。徐銘座走到邁凱倫車窗邊往裏看,果不其然看到一個副駕裏面放着一個粉色的包包。

徐銘座收了手機走到宋晚晚車窗外,雙手插兜冷着聲說:“車借給別人了,電話打不通,我讓助理回去拿備用鑰匙了。”

“要多久?”

“來回四十分鐘。”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宋晚晚火冒三丈,“徐銘座,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你做生意的應該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吧?在我們醫生這行來說,時間就是生命你知不知道?”

她這個态度讓徐銘座也很不爽,他已經盡可能地在幫她解決問題了,這女人不知道感激,還一個勁的咄咄逼人,以為他是故意的?他被她罵得火起,忍不住出言諷刺:“你一個牙醫,還能挽救患者的生命不成?”

宋晚晚都被氣笑了,“你自己也牙疼過,疼起來是什麽感受你不記得了嗎?我真後悔啊,那天幫你拔牙,不應該這麽溫柔的。”

她說着話手機又在旁邊叮當作響,宋晚晚只能先接電話,來電的是前臺,在問要不要患者先回去,宋晚晚非常過意不去,“那你就讓他先回去吧,讓他明天早上再來。”

“……”徐銘座一只手撐在她的車頂上,一只手拉開了車門,“下車。”

正在接電話的宋晚晚擡頭看了他一眼。

“幫你把車挪出來。”

前後兩個車确實貼得很近,但這個程度也不是不可以挪的地步,技術過關的話挪個十次也就能弄出來了。

宋晚晚拿着手機,只猶豫了一下就下了車。

徐銘座彎腰将座椅往後調,然後坐上車,挂檔的時候才發現腳旁邊有個便攜式滅火器,他皺着眉把那個罐子拿起來,“這個東西怎麽放這裏?”

宋晚晚哦了一聲,“我剛剛是準備砸車來着。”

徐銘座:“……”

他盯着後視鏡挪了幾手車,很快就把半個車頭弄出來了,然後就陷入了瓶頸。

“不行的。”宋晚晚在外面說,“我試過很多次了。”

前後兩個車都停得很近,他幾乎沒有空間把車弄出來。

徐銘座沒有做聲,他單手持着方向盤,把車又退回去,然後換了個角度繼續挪。

宋晚晚本來站在外面只是雙手插兜冷眼旁觀的,但是看他這麽努力認真,也有點過意不去了,下意識就開始幫忙指揮了起來,“可以先往右打一下……哎還有十多厘米,還可以靠過來一點……停停停。”

徐銘座挪了兩下,忍無可忍地透過車窗往外看她,“很吵,閉嘴,我自己會看。”

宋晚晚乖乖閉嘴,又在車快蹭到那個超跑的時候忍不住叫了起來:“碰到了碰到了。”

即便是這樣,徐銘座還是硬生生地往前開了幾厘米,雷達都叫啞了,兩個車的距離現在就一根手指的距離,看得宋晚晚驚心動魄,“喂,你要是蹭到你自己的車,我不負責的。”

徐銘座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就經過這麽幾次膽大心細的操作,徐銘座順利把她的車挪了出來。

宋晚晚仔細檢查了一下前後兩個車,确認沒有任何刮傷。

徐銘座打開車門下車,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都敢砸我的車的人,現在卻擔心刮花?”

宋晚晚沒有搭理他,她回到自己的車裏調整好座椅,猛踩油門蹭地開走了。

連句謝謝都沒有嗎,徐銘座雙手插兜站在路邊看着那輛車開遠,媽的,為什麽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他每次都會被她丢在路邊……丢字這個詞好像不太準确。

徐銘座左右看了看,決定先進店裏坐坐吃點東西,結果一推門,就看到楚峥宇站在窗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徐銘座有些意外地跟他打招呼:“你怎麽在這?”

槽點太多,楚峥宇都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你媽的,這是老子開的店,你忘啦?”

“哦。”徐銘座淡漠地點點頭,“給我搞點吃的。”

他揮手叫了服務員過來,幫他點了單,然後在他對面坐下,一臉欲言又止的八卦表情,“剛剛,你在幫女人挪車?”

徐銘座喝了口熱水,擡頭看他,“你在窗邊看了很久?”

楚峥宇咳了一下,“也沒多久。”但是他一下車他就看到他了,“剛剛那個女的,是宋晚晚對吧?”

“徐敏君來過這裏?”徐銘座問。

“她中午來吃飯。”

徐銘座恩了一聲。

他沒解釋太多,吃完東西就跟助理回去了,空留楚峥宇在那燃燒八卦的心。

“我真的看不懂了,之前還是碰面恨不得幹架的氛圍,怎麽突然那麽熟稔了,我有點慌了呀。”晚上楚峥宇去深水的時候跟那幫人說了這件事,“特意跑過來幫那個女人挪車,我特麽以為我出現幻覺了。”

“你忘了嗎?那天他還為了那個女人踹了我一腳。”一個男人委屈地說。

“所以傳言并不是空穴來風啊,徐銘座真的喜歡那女的?”

“害,男人和女人,不都那回事嗎?”有人翹着腿說,“我跟我女人不就這樣在一起的嗎哈哈,一開始我多看不順眼她啊,結果到頭來還不是真香。”

“不過我看這個女人真的不一般,你們瞧着吧,徐銘座這次鐵定要栽。”有人賤兮兮地預言道,“男人一般不都會被這種小野貓吸引嗎?”

“吸引?”這話傳到徐銘座耳朵裏,他簡直覺得是天方夜譚,“我有這麽賤?”

常言笑着問徐銘座:“我不信,真的一點感覺沒有?”

“姑且不說別的,就單憑她是牙醫這一點。”徐銘座搖頭,就已經足夠讓他退避三舍了。

“那如果有一天你和她兩個人流落荒島……”

徐銘座伸手給他看了看自己骨節分明的手,反問:“我的手不比她漂亮麽?”

“操哈哈哈哈哈。”常言笑瘋了,“我只是問如果需要合作才能離開,你願不願意合作,你想哪去了?”

徐銘座:……

常言賤兮兮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意味深長,“如果不是有那方面的想法,怎麽會一下子就想到那去了呢?”

徐銘座還試圖反駁:“這是男人的本性。”

“是,有些男人會這樣,但是我不相信你會這樣。”

徐銘座徹底啞口。

也怪常言這樣那樣的暗示了一番,搞得他晚上做夢都夢到了宋晚晚。

夢裏氛圍晦澀不明,宋晚晚坐在那拿着酒瓶,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腿也白得晃眼,搞得他一時把控不住,在夢裏不由自主地那個了。

睡醒後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怎麽可能對那種女人有感覺啊?!!!

一定是素太久了。

一定是!

他決定以後要離那個女人遠一點,看到都要繞道走。

周四那天他一早就去公司了,中午午餐也是在公司吃,吃完他打算在辦公室眯一下,剛要躺下助理就來敲門。

“怎麽了?”徐銘座問。

“夫人來了。”

徐銘座:“……”

羅慧芸跟在助理後面進來,鐵面無私地說:“吃過飯了吧?吃過了就跟我走。”

“去哪?”徐銘座故作不知。

“別跟我裝瘋賣傻。”羅慧芸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兒子,“你今天要去醫院拆線。”

徐銘座立刻就頭皮發麻,“我約了周滿文的,他說晚上過來給我拆。”

“他又不是牙科醫生,他不夠專業,少啰嗦,再抗拒我就叫司機拿繩子上來了。”羅慧芸提醒他,“這是在公司,你想被綁下去嗎?”

“我自己走。”徐銘座忍辱負重地說,這是他留給自己最後的尊嚴。

他跟着羅慧芸上了車,車開到一半,他一想到自己要躺在宋晚晚身下張着嘴,就覺得屈辱。

“媽,我們換個醫院換個醫生吧,求你了。”徐銘座央求道,“我就這個要求了。”

許久沒被兒子撒過嬌的羅慧芸妥協了,她給他換了個醫院,結果他反應更大,一進門就嘴唇發白,那醫生才剛靠近他他就扭頭往外走。

“還是去宋漂亮那吧。”羅慧芸跟着他上車,“好歹你看到她沒冒冷汗。”

也是奇了怪了,上次他都沒那麽大的反應。

一定是因為她是女人,徐銘座心想,那天他太過于專注于她的眼睛了,連生理反應都沒有出現。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評論揪一百個紅包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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