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時間就這樣被僞裝成平靜，所有暧昧被刻意隐藏起來。一月末，林亦冉期末考試成績下來，年級第二的名次能為他賺得一千多的獎學金。

小少年開開心心的跑回家，秦子航說他今天有事不過會在晚飯前回來，機會難得，林亦冉打算來個驚喜。

林亦冉急忙換下校服，一身薄棉襖牛仔褲跑了出去。

樓下味多美的櫃臺裏擺著那麽多精致漂亮的蛋糕，稠稠的奶油像甜膩的夢境，巧克力圖案是個大大的桃心。雖然價格不菲，但林亦冉還是挑了一個最大的。

來到超市買來了食材，林亦冉在廚房忙了兩個小時，幾盤色澤誘人的菜肴出爐，甚至還新學了蘑菇湯。

林亦冉把家裏好好收拾了一番，擺好餐具等秦子航回來。

等待大概是人生中最常見也最漫長的事，那種隐隐有著期盼又可望不可及的距離令人煎熬。

八點了，秦子航還沒回來。桌上的飯菜一點點涼了，只有倒好的酒還呈現著漂亮的顏色。

他給秦子航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只好又發了短信。

外面一片漆黑，城市燈火通明的夜晚降臨。小孩兒著急了，他無聊蕩著腿，明明說好晚飯回來吃。

沈不住氣的孩子趴到陽臺往下看，肚子快餓扁了不覺有點生氣。等著等著終於看見樓下開過來一輛熟悉的車子，小家夥特別開心的忘了脾氣，直接跑下樓迎接秦子航。

剛跑到樓門口，林亦冉就頓住腳步傻在那裏：秦子航摟著一個人，吻的很投入。

他們變化著角度，秦子航把對方的後背抵到車窗上，胳膊攬住對方的肩，暧昧的姿勢引人遐想。

秦子航顯得跟平時完全不一樣，被情欲浸染後顯出難以抗拒的強勢魅力，他那麽性感，看不出年齡的帥氣面龐有社會人的成熟，跟親切的大哥哥形象判若兩人。

林亦冉僵硬的杵了半天，樓道的燈光明明暗暗，他一直看到他們一吻結束才覺得自己該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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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也沒什麽特別的，就連十四五歲的孩子都懂得戀愛要接吻，摟摟抱抱是家常便飯。現在的社會開放又直接，戀人的确享有許多特權。

可是想著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林亦冉正欲挪動腳步，他們也直起身子，看見秦子航身邊的人，林亦冉猶如晴天霹靂。

雖然身形修長，雖然面容精致，但是......那是個男人。

秦子航輕輕說了什麽，那個男人再次抱住他。

林亦冉覺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他傻站在樓門口，已經忘了什麽隐藏。

誰也不是瞎子，他直愣愣的站在那裏，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特別落寞。

“亦冉，你......？”

秦子航回頭，一臉訝然，一時也有點懵，此刻小家夥臉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受傷形容了。

林亦冉不知怎麽辦，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下意識的調頭就跑。

秦子航尴尬的發現，他也完全不知道說什麽。

他身邊的男人調侃說：“這麽小，你什麽時候都有戀童癖了？”

秦子航抿著嘴唇不語。

他是秦子航剛分手的戀人，性感開朗，脾氣也不錯。只不過，他們是兩類人，他追求的愛情秦子航給不了。

今天在一家相機專賣店偶遇，一時頭腦發昏竟然把人帶到這裏。秦子航嘲笑自己，你還想幹什麽，把他帶上樓做愛嗎？

“抱歉，只好讓你自己開車回去了。”秦子航掏出車鑰匙給他，剛才那麽激情四射的熱度，瞬間煙消雲散。

他的前男友似是感慨的摸了摸黑色高爾夫，那曾經也是自己的座駕，他笑了笑：“算了，到時候還要把鑰匙還你，被那個美少年看見就更說不清了，你倒是快上去哄哄人家啊~”

秦子航沒再說話，兀自轉身離開。

“子航，對不起。”

他似乎聽見一句，又覺得不太真切，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前男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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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航打開門屋裏黑著燈，林亦冉窩在自己的卧室裏，往床上一趴可憐巴巴的抵著枕頭。

秦子航慶幸他沒有鎖門的習慣，進來後拍拍他的肩膀。小孩兒往床裏面爬，又被秦子航抓住了手腕，秦子航把他扭過來，他輕聲喚到：“亦冉，你生氣啦？”

沒反應，倒也在情理之中。

秦子航又溫和的摸摸他的小腦袋：“小冉剛才是下樓等我嗎，真對不起，我不應該回來這麽晚。”

林亦冉別過頭，索性把眼睛閉上。

秦子航嘆了口氣，緩緩道：“抱歉，小冉，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是同性戀。”

秦子航繼續道：“如果你覺得接受不了我現在就可以搬出去。”

林亦冉心頭堵著一塊石頭。如果他不是同性戀，大可說你真惡心別碰我。可是他也是，他該這麽說？

自己喜歡的男人也喜歡男人，會不會意味著更恐怖的深淵？

他終於有了點反應，嗓音低低道：“......不要搬走，我，無所謂的。”

林亦冉咬著嘴唇，克制住自己說出“我也是同性戀，我也喜歡你”這樣的話。

最終他問：“剛才那個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曾經是，”秦子航猶豫了一下，“我們剛分手，因為......性格不合。當時心情不好才去飙車，結果撞了你。”

林亦冉點點頭，彼此又緘默。他很難受，卻說不出來，眼眶發澀。

“對不起，我不該鬧脾氣。”他揉揉眼角從床上下來，說：“你吃飯了嗎，都涼了我去熱一下吧......還有蛋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你做了這麽多菜？還有蛋糕？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林亦冉搖搖頭，他已經沒有任何胃口。不自在的咬了一小口蛋糕，甜膩膩的味道讓胃裏翻攪得更加難受。

秦子航看著面前溫順精致的小少年，心裏太愧疚。他做了一桌子菜等著自己，自己卻在樓下跟前男友接吻，更何況，他大概還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誰都不願多說話，誰都知道已經回不到過去。

所以說，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看太透徹。

林亦冉想起過去秦子航調侃自己的一句話：“要是找女朋友還不如找小冉，又可愛脾氣又好，還十分乖順可人，這種人妻類型的女孩子現在還有幾個。”

他一邊食不知味一邊想，反正你也不喜歡女孩子，不如喜歡我吧。

十五歲是太敏感多情的年齡，稍稍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只是秦子航的草率和暧昧助長了這樣偏離的感情，把林亦冉引向萬劫不負。

這世界上有一件東西最自私──愛──無論是愛別人，還是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