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 64
林亦冉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宿醉之後的難受讓他捂住腦袋,頭疼欲裂的想著昨日的種種。
去登記結婚結果鬧得不歡而散,吵了一架之後自己還醉酒回來,大概秦子航的憤怒達到頂點。
秦子航的床鋪整整齊齊的,林亦冉為自己昨天的沖動非常懊惱,卻還是有些賭氣。揉揉太陽穴又躺了一會兒,盯著天花板無所适從。
跑到衛生間洗漱時仍然頭痛不止,只好到廚房找給秦子航準備的醒酒茶,在冰箱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醒酒茶在桌子上,起來後沏一杯,頭疼是難免的,你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老公」
林亦冉似笑非笑的瞅著龍飛鳳舞的便利貼,心想秦子航主動留言是個好兆頭,他昨天明明很生氣了,自己還以為要冷戰一段時間呢。
其實他也挺無措,不過卻并非無理取鬧,婚前財産公證對他很重要,這次他還不打算輕易妥協。
林亦冉沏了茶,沒胃口吃東西,拿著晨報浏覽了一下标題,對著一大堆哪個明星的花邊新聞沒半點心情,郁郁寡歡的咕咚咕咚将茶水喝光。
在家裏實在沒事情做,他耗了半晌索性去學校的圖書館消磨時間。
剛走進校門就遇見一位同學,男生興致勃勃的說今天有專業槍械的演講,不由分說的便拉林亦冉一起去聽。
林亦冉也算是興趣廣泛了,可是對著零零散散的機槍零件實在聽不下去,好在坐在後排還可以随意趴著走神。
正在無聊之時任落落發來短信:「怎麽樣,你和你老公好點沒有?」
「就那樣吧,今天他一早就上班去了,昨天我醉得不輕,跟他連句話都沒說。」
林亦冉其實昨天并沒有去什麽酒吧,他只不過打車回了社區然後心情抑郁,打了個電話便去落落家做客。
兩個人平時關系不錯,胡言亂語的聊了一通,落落便拿出家裏所有的瓶裝雞尾酒,豪邁的打開邀請林亦冉一起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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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顏色特別誘人,他們你一杯我一杯的,從戀愛的不順說到同居後的磨合,也沒有時間概念,直到下午路軒回來才阻止了兩個人的開懷暢飲。
落落酒量不錯,林亦冉就不行了,身子軟綿綿的趴在桌子上面頰緋紅。
路軒輕易發覺了林亦冉的難受,将自己不靠譜的愛人塞回卧室裏,下來跟林亦冉聊了聊。
路軒這樣說:“小冉你的不安我能理解,可是你有些過於敏感了,很多事你不要想太多。你的男朋友既然認為為你賺錢是一種責任,那就證明他至少是全心全意愛你的,你接受他的財産應該像接受他一樣自然。”
“愛一個人便想養著他給他最好的,這只不過是人最正常的想法了,他并不是不尊重你,只不過你們溝通太少所以誤會過多。”
林亦冉一邊發短信一邊想,愛情究竟是一種多複雜的東西?
很多人以為在一起就是愛情的盡頭了,只要套上戒指後半輩子就美滿甜蜜了。他們道柴米油鹽生活瑣事最溫馨,卻忘了兩個人終究有太多太多相悖之處,這些東西可以輕易磨下擦痕。
聽完一節毫無興趣的演講林亦冉又到圖書館借了兩本書,慢悠悠的晃回家卻看見正在客廳裏看電視的秦子航。
他有些許驚訝,然後微笑的走進屋子:“你回來得還挺早。”
“嗯,今天沒多少事情。”秦子航将頻道定格在一檔旅游欄目上,美麗的風景似乎吸引了他的眼球。
“中午想吃點什麽嗎?我正好要去超市。”
“不用,我在外面吃過了。”
“哦。”
他們就這麽不鹹不淡的對話,誰也不想提昨天的不快,這樣也就不可能緩和這不對勁的氣氛。
林亦冉苦惱的從屋子裏逃出來,過去一直甜甜蜜蜜的,怎麽也想不到他們還會有呆在一起覺得壓抑的時刻。
不知道美國的家庭主婦是不是格外的多,他用了十分锺就買好了奶酪、長面包、杏仁和烤肉醬,卻在櫃臺裏排了十五分锺的隊。
他後面的女士看了看他購物筐裏的奶酪,好心的說:“你買的這種奶酪不太好,另一個牌子的更新鮮而便宜。”
林亦冉說:“那下次我試試那種,我不常用奶酪所以不清楚,謝謝你。”
女士善意的沖他笑笑:“這很正常,你是亞洲人吧,像你這麽大的孩子大概還跟父母住在一起。”
林亦冉微笑著點點頭,轉過身付款。
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了很多年,父母這樣的詞彙已經感到陌生了。這種生活怎麽可能對他沒有影響,他總是本能的不安和強迫性的自尊。
林亦冉結完賬拎著袋子,邊看著路邊變化的風景一邊絞盡腦汁,想著怎樣和秦子航結束這種尴尬局面。冷戰是最傷人的事情,哪怕吵架也好過什麽都不說。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卻不曾想秦子航不在客廳,找了一圈推開卧室的門卻見他正在收拾行李,幾件換洗衣物已經疊好。
林亦冉都被吓傻了,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張張嘴無所适從。
他來到美國秦子航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無法想像失去這唯一依靠後會怎樣。
“你這是幹什麽,你要去哪兒?如果我們吵架了我們好好談談就是了,我們不是說要互相磨合互相支持的麽,你為什麽還怄氣要走?!”他有點急了,沖過去合上他的行李箱。
秦子航擡起頭語氣倒是溫柔,安慰的把他摟到身邊:“我不是怄氣要走,剛才本來想跟你解釋的可惜你還有事,我想要參加這屆的柏林攝影節,打算出去一段時間進行拍攝。”
“出去?你不是每天都去工作嗎?”
“親愛的,你覺得就算我将那些模特的曲線表達得再優美,這個攝影界最有分量的比賽會接受嗎?工作室是我謀生的一種手段,但是攝影節不同,我想真正得到認可。”
林亦冉能聽懂其中的差別,但他還是不喜歡經常分開,“你要去哪裏啊?去多久?”
秦子航說:“我和我的幾個助手商量了一下,我們計劃拍攝純自然風光,打算去新西蘭。至於時間......就盡快,後天就要走,明天我要留在紐約安排一下計劃。”
“可是......”林亦冉還想說什麽,他想說我們的結婚還沒有一個明确的結果,想說我們再好好談談,想說我不想總和你分開。
但是這樣的話他怎麽說得出口?
秦子航繼續道:“寶貝,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出了一些問題,我保證我回來後一定先解決這個,不會再回避了,請你最後相信我一次。”
林亦冉輕輕點了點頭。
“從我打算把攝影作為終身職業時,我就知道免不了最後商業化。說真的,在我現在的工作中,攝影已經越來越失去了最初的樂趣。”秦子航盯著天花板,“這次我也想找一找,當初衷心熱愛的那種熱情。”
男人總是喜歡激情的,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林亦冉并不懂,但他從秦子航剛開始追逐夢想時就認識了他,自然知道攝影對他的意義,這個時候也只能表示支持。
林亦冉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吧,我明天還有課不能送你了,祝你成功。”
他總是會無條件的支持自己,秦子航想起很多年前林亦冉還是個小少年時,也是忍著不舍跟自己這樣說:
“嗯,我不能送你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我祝你成功。”
正是他這種委屈自己的善良,讓他成為秦子航持續四年的虧欠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