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許是今年真的适合地府游吧,年初送走了一個史老太太,年中揚州林家唯一的小少爺也夭折了,秋裏多了一個史家大太太,又迎來了個盜版的史湘雲。不想史家大太太的三七還沒過呢,病了許久的榮國府珠大爺和王家長房大太太也相繼不好了。
打去年春闱落榜後,賈珠就一直病着。起初是因為春寒料峭,條件艱苦,嬌貴的珠大爺一出貢院就病倒了,病還沒養好就又迎來了落榜。更不幸的是在人生大起大落間其父賈政竟又望子成龍,恨鐵不成鋼的對自家兒子披頭蓋臉的一通斥責喝罵,從那之後賈珠郁結于心身體每況愈下。
而賈珠的親大舅母王家長房大太太,也就是鳳姐兒的親生母親,她早就藥石罔效了。眼瞧着是拖不了多久了,便想着提前将女兒的親事辦了,如此也能走的安心些。
此時說起賈珠和這位王大太太就不得不說一回那所謂的四大家族發家史了。
四大家族即:榮寧兩國公府的賈家,都太尉統制縣伯後裔的王家,一門雙候的史家以及金陵的紫薇舍人之後皇商薛家。四家打開國起就一直跟着太祖打天下,先是同鄉同僚,後是彼此聯姻不斷,經年下來血親套着血親,就一直不曾疏遠。
上一代榮國公留下兩個嫡子,長子賈赦降等襲爵,成了一等将軍。次子賈政得了恩蔭,直接入工部為官。史家且不用多說,只說王家到了這一代長房王子勝久居金陵,二房王子騰入了仕後便在京城紮了根。
榮國府的老太君是史候家的老姑奶奶,王子騰的兩個妹妹一個嫁給了榮國府的賈政,一個嫁進了皇商薛家,如今王子勝之女鳳姐兒又許與榮國府長房賈赦之子賈琏為妻。幾十年下來,一張不斷加固以聯姻織就的一張關系網就這樣将四家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如今衆人看過了湘雲的嫁妝單子,不由齊齊将目光落在王子騰夫人身上。
嫁妝是女人的私産,也是她們在婆家立足的重要裝備之一,所以嫁妝的多少對女人來說至關重要。
原本王家給鳳姐兒準備的嫁妝就已經不少了,如今看了湘雲那份絕戶嫁妝,鳳姐兒的這份就不夠看了。
且不說史老太太和史大老爺給湘雲留下的壓箱錢,就大太太和那拉氏兩人的嫁妝就非常可觀了。
此間成親嫁娶一般都講究門當戶對,能嫁給候府的襲爵長子為妻,史大太太的家世自然不會差,嫁妝就更不會少了。而一心依附史家的那拉家給那拉氏的嫁妝定然也不會失了體面。
二人年紀輕輕就去了,不算後來得的,那些帶來的嫁妝至少還剩下了三分之二。
加加減減一番,再算上史家兩位叔叔給侄女的添妝,鳳姐兒的那份嫁妝如何比得?
不想還沒出嫁便讓人比下去,再添一筆是肯定的了。
不過這事卻跟湘雲沒半毛錢關系,因為她來不來這個時空,原主的嫁妝都是這麽多。如果非要說跟她有關系,那有關系的也絕非是這份嫁妝,而是丁姨娘娘仨的命運了。
Advertisement
如果不是湘雲來了,原主在史駒跪求她原諒史湘渝的時候就不得不咽下委屈,一派大度的表示不介意。所以史駒不會因為那一跪而被禁足,丁姨娘母女也不會現在還被關着。
不過…無論湘雲做了什麽或是什麽都沒做,史三叔借題發揮的事卻是從來都沒錯過就是了。
←_←
枕霞閣的五間正房都是湘雲一個人的了,而正房後門那裏的兩間退步一間是周奶娘的,一間是兩個大丫頭的。因為這兩間退步的原因,正房後門前還有一個不算大的平臺。在此處賞湖望月,別有一番情趣。
平臺之上原還擺了石桌石椅和花木盆景,不過此時已經是深秋,花木都已經搬進了屋子。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正房下面那個通向湖中水亭的平臺是沒有護欄的,還是湘雲選了那裏後,二太太特意讓人在石荷葉兩側加了個三尺高的護欄。
不過這護欄也就防防意外,想要防些心懷鬼胎的人…呵,怎麽可能。其他在院子裏侍候的丫頭婆子如今都被安排在平臺兩側的廂房裏居住,如此也算是變相的看守門戶了。
說起來湘雲之所以非要選擇住在這裏,除了這裏确實建的別致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近水。
因為對于水系異能的妹紙來說,離水源近的好處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将異能投到湖水裏,這一片荷花湖便是她的天下。三季的湖水,一季的冰,殺傷力不要太大的哦~
替長房操辦鳳姐兒婚事的王子騰夫人也沒想到會這般,面上只僵了一下便一臉淡定的告訴榮國府諸人這只是鳳姐兒一部分剛剛整理出來的嫁妝單子時,她還看了一眼站在王夫人身後的李纨,這才笑着将話題從鳳姐兒身上轉移到了湘雲那裏。
有這麽一份可觀的嫁妝擺在那裏,哪怕沒了父母湘雲的親事也不用發愁了。
誰說不是呢。
賈母等人點頭,圍着這麽一份嫁妝先說了一回湘雲如何如何可人疼,然後又說起史家行事如何如何大方展樣,家底闊綽,總之就是什麽好聽說什麽。
就在王子騰夫人盛情難卻的留在榮國府用晚飯的時候,丁姨娘娘仨個就被史二叔悄無聲息的放了出來。
娘仨誰都沒想過要跟湘雲這個受害人說聲對不起,而是在聽說了湘雲的那份絕戶嫁妝後都生出了嫉妒和貪婪之心。
她一個小孤女,也不怕有命拿沒命享?
史湘渝還小,雖然也嫉妒湘雲但年紀和閱歷卻限制了她的自由發揮,但丁姨娘卻是個心思手段皆往下走的無恥之輩。以她對史二叔的了解,她可以非常肯定的說,史二叔那裏一定有備用鑰匙。
有了備用鑰匙,等冬天湖水結冰了他們再從臨水那邊進入枕霞閣,有鳳俏裏應外和,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分批将嫁妝裏的銀票房契地契和各類金銀古董擺件都偷出來…不行不行,偷肯定是不行的,還得善後。
比如說偷了銀票這一類紙質的文書後,往裝這些文書的匣子先放些書紙再在裏面倒些水,時日一長,定然黴爛得看不清楚原本的樣子。至于為何會進水…将房頂的瓦動一動也就是了。
而且,金銀和古董擺件拿出來後,也可以再弄些贗品送進去……
越想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發了一筆橫財的丁姨娘直接笑出了聲。一邊笑,還一邊摟着兒女罵湘雲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棒槌。
阖府上下多少樓臺軒榭,怎麽就偏偏選了那麽一處可以随意進出的院子?
不出手自己的良心都會痛。
不出手,良心真的會很痛!
因為除了丁姨娘一派,府裏府外已經有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