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所就是鯨淮大嗎？”
司機等着紅燈，顏檸細長的手指指着玻璃窗外，不遠處一棟大學。
邢娜腦袋湊過去，眼裏漾着敬仰崇拜的光，“對啊，這所大學就是鯨淮大學，我們國家最好的大學，亞洲排名第一，世界排名23，所有學子，最夢想的大學。”
顏檸唇角翹起一絲弧度，在上一個世界，她十三歲就已經被大學少年班錄取了，本碩連讀，那所大學，也是她們那最好的大學，她是導師最得意的門生。
兩所大學的建築風格還挺像的，也不知裏頭是不是一樣。
外表近乎相似的大學，顏檸心裏浮起一絲柔和的漣漪，叫司機繞前頭掉頭，去鯨淮大看看，又問邢娜，“你也夢想上過鯨淮大？”
邢娜臉上染上一絲薄紅，“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不自量力，能上這所大學的，都是天之驕子，哪是我這種菜鳥能肖想的。”
她還記得，班裏頭的第一名，年紀第一名，是個真正的超級學霸，和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年級大會上，他們數千名的學生站在操場上，學霸和校長，年紀主任一起坐在高高的會議桌子前，五星紅旗在他頭頂飄着。
他對着話筒，給她們這些平庸的學生分享着他的學習驚豔，淡金色的陽光鋪在他身上，是那樣耀眼。
班裏許多女生都暗戀他，包括她。
她曾經以為，只要努力，就能靠近月亮，哪怕得不到，遠遠的看着，仰望就可以了。
和學霸說上一句話，都要紅着臉在桌子上激動半天。
在某個晚自習的夜晚，課間，操場，學霸勾她的尾指，她整個人都是暈的。
都沒有親耳聽到一句喜歡，她就和自己投降，放下矜持。
紅着偷偷在數學課本下畫了兩只交勾的尾指，寫情詩，被老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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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娜至今還記得，老師，他父母，那種輕蔑的眼神，露骨的指責。
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勾引這樣的字眼被烙在身上，那種羞恥感，讓她一度連頭都擡不起來。
那時候她才明白，一切早就在學校時候就分了層，她的言辭，根本不會有人信。
而學霸，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沒和班上任何同學有聯系。
只輾轉聽老家人說過，他媽媽說，他兒子的女朋友也是鯨淮大的。
憑空的，邢娜就能想象到，她媽媽當初的輕蔑，和說鯨淮大這句話是，是怎樣的掐腰，驕傲。
邢娜搖搖頭，從鼻息輕嗤一聲。
顏檸揉揉她腦袋，“一起看看這天都學府？”
邢娜下意識想拒絕，此時司機車子已經停到了鯨淮大門口，巍峨高大的門頭，上頭金燦燦的《鯨淮大學》四個字，刺人眼的光，撕開了久遠的記憶裏，課桌右上角，是誰用小刀一下下雕刻的字。
多少次，寂靜的深夜，昏黃的燈下，一次又一次狠命揉搓像膠粘到一起的眼皮，打一個哈氣，又刷起卷子。
珉了珉唇瓣，“好吧。”
顏檸帶上口罩，帽子，下了車，進校門口保安室押身份證做登記。
邢娜一開始擔心保安會認出顏檸，沒成想，保安也只是将她當做普通的游客，連身份證都沒有瞥第二眼。
一想也對，這裏是鯨淮大，別說學生都是萬裏挑一的天之學子，就是在這裏做保安，後來逆襲，考上鯨淮大的都有。
不追星很正常。
鯨淮大的校園裏有不少上個世紀的古老建築，青磚黛瓦，底蘊綿長。
顏檸和邢娜并肩走在小徑上，雖是冬日，兩旁綠植卻青翠，火紅的寒梅在寒風中招搖。
朗朗書卷充斥在空氣中，顏檸盯着遠處的圓頂塔，輕輕嘀咕，“太像了。”
邢娜沒聽清，“你說什麽？”
顏檸搖搖頭，“沒什麽，我說我們去校史館看看吧。”
邢娜起初有點排斥，但是真實走在這漂亮的校園裏，好像圓了一個自己少女時期的夢。
現在腳步都輕快起來，笑着道：“好啊。”
倆人一路順着路标走到校史館，裏頭詳細記錄了鯨淮大學的成立，發展，取得的成就。
顏檸眉頭擰成結，這個世界，真的和原來的世界太像了！
連鯨淮大的發展史，都和她原來的學校很像，她竟生出一絲熟悉的歸屬感。
從校史館出來，顏檸又朝圖書館走去。
邢娜臉上的興奮愈發明顯，眼裏有八卦，“聽說鯨淮大的圖書館，燈都是徹夜常鳴，夜裏都爆滿，我們去了應該沒位置吧。”
顏檸噗嗤笑出聲，原來的世界，她的那所大學，也被神話了這些傳聞，畢竟，學霸也是人，也要睡覺的。
每天都要學習十個小時以上倒是真的。
顏檸下巴指着遠處在做清潔工作的清潔工，“你可以去問問那位阿姨，十一點以後，是不是也全部統一關燈。”
邢娜糾結了一下，小跑着過去，不一會又小跑着回來，“顏姐，你說的還真是的，這邊也和我門青南大一樣，也是十一點關燈。”
顏檸覺得邢娜傻的有點可愛，都在社會上混了幾年了，還能相信這麽神話的東西。
又說：“我們去圖書館看看吧，也不知道這裏對外開不開放。”
她原來世界的大學，對外是開放的，裏頭還有一段佳話。
起因是因為五十年前，一位拾荒者來圖書館借書，管理員嫌棄他不幹淨，不準他入圖書館，這一幕，正好被當時的校長孫老看到，孫老覺得稀奇，一位拾荒者居然來圖書館借書，于是和拾荒者攀談起來。
一問才知，老人家沒退休之前，是一位老師，拾荒并不是生活所迫，而是資助貧困學生。
孫老被拾荒老人家所感動，從此，他們學校圖書館就對外開放，即便是拾荒者，只有一個要求，洗幹淨雙手就行。
邢娜也不太清楚，搖搖頭，這類頂級學府畢業，大部分都是從事金融等體面的高收入工作，也許娛樂明星在別人眼裏很風光，他們确是瞧不上的，圈子裏就接觸過這種學霸。
顏檸：“我們去試試運氣吧。”
倆人穿過小徑，走進圖書館，顏檸運氣不錯，這邊的圖書對外開放，只需要辦理借書證就可以了。
顏檸立刻辦了一個，在物理書籍架子上挑挑揀揀好幾本，又選中一本《凝聚态物理》。
一雙手，以微快的距離，先一步比顏檸拿到。
顏檸露在口罩外頭的精致繡眉皺起來，“抱歉，同學，是我先看到的。”
顏檸紮的是清爽的高馬尾，雖然帶了口罩，那标志性的額頭，眼睛，鼻梁，很難忽視。
女同學目光漫不經心在顏檸額頭，身材上瞟了一眼，說道：“這位女士，這是物理學專業書籍，裏頭的專業詞彙，得要本科以上才看的懂。”
顏檸朝她伸手，“看不看的懂是我的事，請你還給我。”
女同學，“我說的是實話，你确實看不懂，而我真的需要用到這本書。”
學習太過優秀的人，大體高傲，女同學的目光看似目不斜視，語氣也正常，邢娜還是從她眼尾察覺出一絲輕視。
是學習好的人，天生對學渣的輕視。
這種輕視，刺激了邢娜的神經，“怎麽，學習不好的人，連借書都有限制嗎？你們學校也沒這項規定吧。”
“給他們吧。”
一道溫和的男聲插·進來，顏檸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個很好看的男生，應該和女同學很熟悉。
女同學瞪着男生不依道：“憑什麽？他們又用不上，我要用到啊。”
“聽話，”男生低低哄了一句，“你論文的事我幫你。”
男生伸手，從女生不情不願的手裏抽出書，遞過來。
這一年，網上瘋傳一段雞湯，說比你優秀的人，還比你努力。
傳聞，鯨淮大的體育要求極其嚴格，女子長跑1500米7分鐘合格，男生三千米14分鐘及格，所以，鯨淮大的學生，都是德智體全面發展。
即便是眼前這個女生，也有種肌肉的力量線條美感，是常年自律養出的那種掌控力，叫人望塵莫及。
手指捏了捏衣角，別過頭，朝顏檸身後縮了縮，想要找一條縫。
顏檸擡手接過來，“謝謝。”
男生的目光越過顏檸，似有似無的在邢娜身上掃了一樣，轉身，和女生并肩離開了圖書館。
顏檸抱着書回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邢娜的口罩已經快罩到臉上了。
顏檸胳膊推推她，“有沒有興趣圓少女時代的夢？”
邢娜：“？”
顏檸拉着她，“考鯨淮大的研究生？”
邢娜：“……”開玩笑的吧！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