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家三哥
如果一個答應幫你做兩個月事的人,沒有堅持到最後,又許諾說最後再為你做半年的事,你會不會相信他?
闫五更相信了。
因為說這件事的人是陸小鳳。
陸小鳳是個信守諾言的人。雖然他剛剛背棄了一個諾言。
這很糟糕。
可惜闫五更并沒有覺得陸小鳳也是個糟糕的人。
雖然陸小鳳的确是個糟糕的人。
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
闫五更喜歡這樣的人。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小女孩哭了起來。
陸小鳳笑了笑,說道:“小丫頭,你知道你賺了多大的一筆還哭。以後我有半年要天天對着你這樣一個小丫頭。”
小女孩哭道:“你騙人。”
陸小鳳道:“我哪裏騙人?”
小女孩道:“你明明說要陪我兩個月,可現在明明沒有到,你卻要走了。你又說半年,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小女孩都不相信陸小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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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闫五更才會相信陸小鳳的話。
陸小鳳道:“你想想看,我現在走因為沒有做到答應你的事,所以以後會用半年來補償。這不是兩件事,其實還是一件事啊。”
他哄女孩子很有一手。
包括小女孩。
他很有天賦。
小女孩覺得他說的好像沒錯。
她馬上不哭了,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陸小鳳道:“很快。”
小女孩問道:“很快是多快?”
陸小鳳道:“像剃胡子一樣快。”
小女孩笑道:“剃胡子很快嗎?”
陸小鳳拿她的手摸摸胡子,道:“就這樣,呲呲幾刀,胡子就剃掉了。”
小女孩很開心。
但她不知道,別人剃胡子很快,但陸小鳳的胡子就剃的不快。
陸小鳳的胡子又剃過幾次?
若被花滿樓知道了,一定會說他連小女孩都要騙一騙。
但陸小鳳一定會說,我哪裏有騙她,我說的都是真話。
陸小鳳并沒有騙她。
陸小鳳要找的人,并不是別人一剃胡子就能見到的人,是只有陸小鳳剃掉胡子才能見到的人。
落霞谷并不算近,要找西門吹雪,必須要先去落霞谷。
一切總歸要從根源找起。
日夜兼程,需要兩日。
沒有人可以認出他。
他已經不是陸小鳳。
他的臉上帶了闫五更的人皮面具。
闫五更的易容技藝很高明。
那張面具一戴到他臉上,就像是沾了一層水。只要晾幹,就是一張新的面孔。
但即便如此,他的路也并不太平。
一個人是不可能不休息的。
一個人即便換了面孔,耳朵卻還是原來的耳朵。只要是耳朵,便能聽得見一些東西。
陸小鳳聽了太多他不願聽不願想的東西。
但這亦由不得他痛苦,他遇到的,又何止是如此的事。
到夜間住店,已經三更時分,忽然有人大喊,出人命了,快來人!
陸小鳳睡得并不深,從窗中便躍了出去。
街上已經沒什麽行人,只有忽明忽暗的燈火。
陸小鳳問一個奔跑的人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那人驚恐道:“有人死了,被人殺了!”
陸小鳳問道:“怎麽回事?”
那人又道:“我因為送貨誤了時間,回來的太晚,就從城北的樹林穿小路過來,不料中間看到有兩個人争鬥,正走着,卻忽然看到一個人已經倒地,想必是死了。我怕另一個人殺了我,就飛快的跑來了。”
陸小鳳見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你這樣邊喊邊跑,兇手不是馬上知道你看到了,來殺你嗎?”
那人經陸小鳳一點,吓得一身汗,只覺得自己傻笨,竟一臉死灰。
陸小鳳見他吓成這樣,笑道:“既然這樣你都沒死,可見那人根本不想殺你,你還是快些回家吧。”
那人一想也是,臉色緩和了一些,卻還是心有餘悸,道:“方才你不知道那人有多厲害,還說些五弟七弟,說要殺那人的滿門。哎。”
陸小鳳直覺不對,問道:“五弟七弟?你有沒有聽到兇手說對方的姓?”
那人道:“我不知道,或許姓華吧。”
華?花?
陸小鳳暗叫一聲不好,急道:“樹林在哪?”
那人往身後一指,道:“就在城北,你不要去,那兇手可能還在,會殺了你,我們去官府報官!”
他哪裏攔得住陸小鳳。
陸小鳳早已沖進樹林。
暗夜林中樹影斑駁,有些恐怖陰森,陸小鳳不管這些,已經沖進樹林深處。
他跳躍着找尋,終于在林中一角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他跳上前去,透過細微的月光,看到躺着的人是個穿着淡藍衣衫的公子。
只有他,再沒有其他的人影。
陸小鳳忙俯下身,見那人面色蠟黃,已經沒有鼻息。
他再一瞧,更是大驚。
那人端正模樣,眉眼清俊,看起來與花家幾個公子竟有幾分相似!
陸小鳳見過花家五哥六哥,亦覺他們與花滿樓眉眼有幾多相似之處,這人雖不是花家的五童六童,卻的确像是花家的公子。
他一手摸上他腰墜,那碎玉上隐隐刻着一個花字。
他竟是花滿樓的哥哥!
陸小鳳顧不得那些,看他已無鼻息,又探他頸脈,竟隐隐有極細微的跳動,陸小鳳大喜,忙點住他幾處大穴,運功幫他過起脈來。
他瞧他身上并沒有刀劍傷口,亦無暗器所破,正思量他是傷了哪裏,那公子卻猛然吐出一口血,黑如重墨。
他中了毒!
陸小鳳又點他幾個穴位,護住心脈,将氣勁用在幾個要穴封住毒氣。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臨走時闫五更的孫女塞了幾枚藥丸給他,悄悄道:“這是爺爺練的能解奇毒的藥,雖然解不了唐門的毒,但解其他的毒一定沒什麽問題,你一定要活着回來陪我玩半年。”
那小女孩被他當初來的樣子吓怕了,覺得下次他來也一定會剩不下半條命,便将這藥給了他。
他還問道:“為什麽這藥不能解唐門的毒。”
那小女孩道:“爺爺說唐門的毒裏有幾味特殊的毒物,他就想盡辦法避開這些毒物的解藥,所以無論如何也解不了唐門的毒。”
闫五更為了不解唐門的毒,竟也這樣費盡心思!
陸小鳳便将那些藥丸收了,揣在了懷裏。
沒想到此刻他竟真的用上了!
不管他是不是中了唐門的毒,總要試試看。
他捏住那公子的嘴,将那藥丸放了進去。
不多時,那公子又嘔起血了,都是黑如重墨,十分駭人,若是旁人看了一定吓的腳軟頭暈。
他吐了數口,終于漸漸有些血樣的鮮紅。
陸小鳳見他終于脫離了危險,忙又運功替他活絡經脈,運行周天。
他雖脫離了危險,但失血太多,面色雖不是蠟黃,卻更是蒼白。
陸小鳳将他染髒的外衫脫下,忙背起他來,向客棧奔去。
他握了那公子的右手,只覺上面幾多厚繭,定然是練功留下的,這樣想來再一碰觸,竟一下驚覺,這是多年修習暗器才會有如此不勻稱的老繭。若是習劍,虎口和掌心握劍處便會有繭,但暗器卻多有形狀,樣式各異,手上的繭亦不規則。
是三哥!
竟是花家三哥!
花滿樓曾言,花家之中,唯有三哥喜好暗器,自幼習得,暗器手法也是當今難得的好手,除了他還會有誰?
只是不知為何,方才樹林之中,并未看到任何暗器痕跡。
難道三哥方才并沒有出手?
莫不是在進樹林之時,已經中了毒?
陸小鳳想了一想,亦是不解。
此刻三哥雖然已無性命之憂,但亦傷重,陸小鳳同是焦急。
他奔到客棧,将三哥放于他床榻之上,用布巾擦淨三哥臉上與頸間沾染的血跡。
他又将真氣在三哥體內運行一周,直确定已無淤血餘毒,才又收手。待到此刻,他的額上已經有了細密的汗。
如此一遭下來,反複奔走,極耗費心力。
但他卻并沒有休息,有太多的問題讓他去想。
怎麽會?
頂天閣的人要害花家?
五哥七弟?
莫不是花家五哥也出了事?
他越想越是焦慮,恨不得馬上奔去花家,去看看他們是否安好。
但他知道,此刻他絕不能沖動,亦絕不可去花家。
他冷靜下來。
闫五更的藥丸能解三哥中的毒,那麽對三哥下毒的人,就絕不會是唐門的人。
會是誰呢?
頂天閣到底藏着什麽樣的高手?
為什麽他們要對付花家?
唐絲雨處心積慮摧毀他與花滿樓的關系,又有什麽樣的陰謀?
陸小鳳被這些問題包圍了。
他知道他必須要找到葉孤城。
或許唐無所說葉孤城手中的半封密令就是問題的關鍵?
只有找到根源,才可解決問題。
他正恍惚間,三哥卻似乎有了些意識,他低聲痛道:“七弟……五弟……”
陸小鳳見他呓語,忙上前探視,問道:“三哥,你怎麽樣?”
他忘了此刻他已經不是陸小鳳。
他忙又道:“這位公子,你怎麽樣?”
三哥并沒有醒,道:“陸小鳳……”
陸小鳳大驚!
三哥怎麽會叫出他的名字!
莫不是他已經認出了他?
他此刻已經醒了?
三哥道:“……他不會害七弟……你……不要胡說……”
他竟是在維護他!
陸小鳳此刻才知,他許是對那兇手所說,并未醒來,只是在夢魇之中,但又聽他言,才知花家對他信任備至,心中更是暖如火般,感動莫名。
只是花滿樓,他卻已經真正的傷害了他。
他又覺得有些心痛,忙不再想。
三哥道:“五弟……”
花家五哥究竟出了什麽事,會不會也遭受了同三哥一樣的境況?
陸小鳳心慌不已。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心慌。
他本不是個容易心慌焦慮的人。
他是個灑脫的人。
但此刻狀況,讓他如何不擔憂。
他要做的事,卻絕不能僅僅是這樣。
西門吹雪此刻亦不知道是否平安,妻兒是否解救。
世上煩惱太多,苦痛太多,仍需面對,仍要面對。
因為他是陸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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