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宇航也不知道佟真從哪裏學來的壞毛病。

有求于人時總愛撒嬌。

明明小時候不……

算了。

小時候也這樣。

方宇航手裏的筆随意在卷子上劃拉,脊背挺得僵直,豎着的耳朵卻在聽房間裏的動靜。

佟真搬着把椅子往前挪,椅子腿劃過地面發出刺啦的聲音,聽着很刺耳。

“擡起來走。”方宇航說。

佟真已經把椅子拉到了他跟前,戳他的背,“方宇航。”

“幹嘛?”方宇航身子往前傾,依舊用寬厚的背對着她。

“方宇航。”佟真又喊,“你幫幫我呗,真寫不完了。”

“通宵的話可以。”方宇航佯裝打了個哈欠,聲音迷蒙,“我困了。”

說完收起筆,起身。

結果佟真揪着他衣服下擺,他T恤領子直接被扯了一半下來,露出一側的肩膀。

方宇航:“……”

佟真稍稍卸了力道,卻仰起頭朝他看,委屈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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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方宇航去掰她的手,“自己寫。”

“我寫不完。”佟真說:“要不你幫我寫一半?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分擔的。”

“喝奶茶的時候你可沒這麽說。”

佟真:“……”

昨天芳姨帶着方宇宙出門,回來時帶了杯奶茶。

本來是帶給方宇航的,結果全進了佟真的肚子。

佟真那時可一點兒好朋友要互相分享的意識都沒有。

“方宇航哥哥?”佟真繼續撒嬌,“我真的寫不完了,你忍心看還在長身體的花季少女通宵補作業嗎?”

方宇航面無表情,“忍心。”

佟真眯起眼,威脅道:“沒得商量?”

方宇航:“松手。”

佟真握緊拳頭,“那我喊了啊?”

“又要撒野?”方宇航拍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佟真吃痛縮回去。

“紅了。”佟真把自己手背給他看,“你怎麽這麽狠?”

“還不是你想走捷徑。”

“那人家都有捷徑走,我怎麽就不能了?再說了,我又不是每年都用你。”佟真說:“暑假時候我不都是自己寫的嗎?”

方宇航:“……哦。”

今年暑假是剛中考完,沒有作業。

誰都不用幫誰寫。

“去年我不還幫你了嗎?”佟真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才用小奶音繼續斥責他,“你的語文作文是不是我幫你寫的?做人要有來有往,知恩圖報,不能像你這樣忘恩負義。”

方宇航往床上一趟,拿出手機随意扒拉,“我不管,你要寫就寫,不寫就給我關燈,我要睡覺。”

“這才幾點啊。”佟真嘴巴張得老大,打了個哈欠,生理性眼淚都擠了出來,“你平常都睡很晚的。”

“自己看。”

佟真瞟了眼手機,已經十點多了。

上邊還有她媽發來的微信語音。

“還不回來啊?寫不完就別寫了。”

“你不睡方宇航也不睡啊?十一點前回來。”

“這麽大的人了,一直待在人家那不合适,早點回家。”

一連三條,都是十幾分鐘前發來的。

佟真看了眼方宇航,起身收拾自己的書本,“算了,我回自己屋寫,你睡覺吧。”

“哦。”方宇航說:“把臺燈關了。”

佟真語調懶洋洋的,帶着幾分不滿,卻也拉滅了臺燈。

所有卷子都裝進書包,氣哼哼地罵了聲,“方狗。”

方宇航掃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哦。”

佟真又打了個哈欠,總感覺腦袋悶昏昏的,沒什麽精神,也懶得和他計較。

估計昨晚真熬夜熬狠了。

她摁摁太陽穴,心想大不了就定個明早的鬧鐘,生死時速補作業也不是沒有過。

其實不寫也是可以的,可佟真從來沒嘗試過。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小學拿過最好的名次是第五名,初中最高光的時刻就是擦着線進了津南一中。

她的寒暑假作業永遠錯得很多,但永遠寫得滿滿當當。

她曾無數次想過寫不完也沒事,反正老師也不查,反正有很多人也不寫寒暑假作業冊,但永遠會在開學前一天通宵補作業,把所有的作業補完,等到開學後老師不查時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寫了。

她會有很多差生想法,但從未實踐過。

因為她媽說過,學習成績差是能力問題,但作業都不好好完成就是學習态度問題。

她不想成為一個不認真的人。

起碼在她爸媽心裏,她不能是一個不認真的人。

所以她的每一個假期,永遠有一半在瘋玩,有一半在補作業。

和大多普通學生一樣。

方宇航常說她,喜歡在危險邊緣行走,卻始終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佟真把書包松松垮垮地背起,“走了啊。”

但一起身感覺全身氣血上湧,腦袋裏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全是明亮的小星星在轉圈,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宇航聽聲音不對,坐起來問:“怎麽了?”

佟真晃了晃腦袋,聲音悶沉,“暈。”

“裝的吧?”方宇航不信,但屁股已經離開了床。

他嘆氣,“兩扇門的距離你也不敢走?行了,我送你。”

“不是。”佟真沒力氣和他吵,腦子裏好像住了個電鑽,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嗡嗡嗡地響個不停,說話也提不起勁兒,“是真的暈。”

方宇航沉默幾秒,“開學綜合症?”

佟真:“……”

佟真的手指不斷摁壓着太陽穴,試圖緩解疼痛。

方宇航看了會兒,覺得她不像是在裝。

平日嫩紅的唇此刻沒一絲血色,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白,額頭浸出了一層薄汗。

他胳膊長,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幹嘛啊?”佟真單手撐着腦袋已經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困得撐不住,另一只手卻揮起來擺了下,“你還想打我?”

方宇航握住她的手腕,語氣嚴肅又認真,“別動。”

溫熱的大手落在佟真的額頭上,摸到了濕濕一層汗意。

她額頭的溫度比他手心的溫度要高。

方宇航摸着覺得像發燒。

“你昨晚到底幾點睡的?”方宇航蹲下來問。

佟真迷蒙着答:“好像兩點五十,但又失眠了一會兒,睡着可能是三點多。”

“白天幹什麽了?”方宇航的手心在她額頭上探完,又摸自己的額頭。

來回幾次也沒辦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發燒。

佟真的腦袋卻一晃一晃地,她沒什麽力氣的手快要撐不住她的腦袋,差點磕在桌子上。

可她還沒完全喪失感知。

“沒幹什麽啊。”佟真吐了口氣,就像金魚吐泡泡似的,“跟你寫了一天卷子,吃了兩個雪糕?”

方宇航:“……”

上午寫着卷子,佟真忽然說想吃雪糕,但大冬天的,誰家裏會備着這玩意兒?

所以她說要去小區門口買。

當時方宇航在忙着趕卷子,沒搭理她。

以為她會就此死心。

結果她非拽着自己出門,當時還沒穿外套。

方宇航體格好,平常大冬天也穿一件衛衣去打籃球,累得汗流浃背再喝冰水,也沒什麽事兒,但佟真……

算了。

事已至此。

方宇航放下手,“應該是發燒。”

“什麽應該啊?”佟真伸腳踹踹他,“專業點。”

“拿手量還能怎麽專業?我家體溫計上次讓方宇宙給摔壞了。”方宇航說。

“拿你額頭體溫試試不就行了麽?”

“……”

佟真眼睛睜開一條縫,“過來。”

“幹嘛?”方宇航蹲着,比她坐在椅子上還矮一截,稍微挺直脊背可以達到和她平視的效果。

那雙沒露出多少的眼睛此刻也微微泛紅。

肯定是發燒。

方宇航起身要走,去幫她拿體溫計,結果她伸手一拽,“額頭貼額頭不就知道了嗎?”

方宇航的額頭和她的額頭相抵。

少女的額頭很窄,上邊帶着濕熱,散發着滾燙的溫度,依稀還能聞到很淡的奶香味。

一瞬間屋裏安靜得只剩下心跳聲。

似是感覺到幾分涼意,佟真的額頭還蹭了幾下。

方宇航僵在那兒,沒有動。

“我是發燒了。”佟真撤離,腦袋趴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說:“但我作業還沒寫完。”

方宇航:“……”

他回過神來,伸手摁了下自己的心髒位置。

靠。

這人怎麽偷襲?

方宇航蹭地站起來,“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作業,我……我我去給你拿體溫計。”

說完逃也似地出了門。

“我睡你床了啊。”佟真聲音很低地喊了句,随後鞋都沒脫就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埋在他被子上。

**

佟真父母過來時看到就是這幕。

他家閨女鞋都沒脫就四仰八叉地趴在方宇航床上,黑色格子床單上躺了一只不明生物。

偏她的腳還搭在床邊,一只落在被子上。

方宇航立刻跑過去,把她腳拿下來。

佟興國是兒科醫生,對家常的感冒發熱也能診治,走過去先給佟真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五。

方宇航他爸方建民擔心地說:“這麽高?我送佟佟去醫院吧。”

“不用。”佟興國說,“回去喝了藥,睡一覺再看。”

“別燒出個好歹來。”方建民還是擔心,“上次我同事他小孫子,晚上低燒三十八度,說是沒關系,結果等第二天早上醒來三十九度多,緊趕慢趕送醫院去了,醫生說要是再遲一點就得燒成小兒麻痹。”

“她都這麽大的人了。”佟興國說:“身體有自愈能力,沒事的。”

方建民還想說什麽,李淑芳一杵他胳膊,“得了吧,人家老佟是醫生,不比你懂啊?”

“我忘了。”方建民摸了摸後腦勺,讪讪道:“太急了。”

“我帶她回去,喝點藥睡醒來就沒事了,不行我半夜送她去。”佟興國說。

佟真皺着眉頭,夢裏也不安穩。

佟興國把她背回去放在床上,魏怡沖了感冒沖劑,把她喊醒喂了藥,這才給她掖好被子出了房間。

佟興國聯系了醫院的同事,問清楚今晚誰值班。

怕佟真半夜燒的太厲害,去了醫院找不到人。

魏怡在客廳坐了會兒也回房休息。

而佟真夢裏還在呓語,“作業……”

**

佟真一家人回去以後,李淑芳叮囑方宇航早點睡覺。

方宇航應了聲嗯。

等到衆人都離開,房間裏安靜下來,方宇航用手鋪平床上的褶皺,在床邊坐着發了會兒呆,腦子裏總是不斷回放剛才的畫面。

額頭和額頭相抵的觸感太真實。

良久,他煩躁的摸了把頭發,兀自嘆氣。

瞎想什麽呢?

那是佟真。

是跟他一起長大,總愛欺負他的冤家。

不可能會發生什麽的。

方宇航如是想,終于冷靜下來。

他坐回到桌子前,佟真的書包還在。

兩人書包是同款,都是魏怡買的,一個黑色一個白色。

不過佟真背的是黑色。

即便如此,佟真書包上還是依稀能看到一些紅色筆印。

方宇航拿紙擦了下,發現擦不起來,也只好放棄。

他把自己剩下的題都寫了,把所有卷子都收拾好放進書包,然後關燈上床,打算玩會手機睡覺。

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佟真黑色的書包還在他書桌上放着,借着微弱的月光還能看清模樣。

上邊似乎還會出現佟真的臉,譴責他沒義氣。

半個小時後。

方宇航頂着雞窩頭爬起來坐回到書桌前,打開臺燈,翻出佟真還沒寫完的卷子。

佟真學習差,但她有個優點,字好看。

方宇航的字也還行,但他不好好寫,連筆可以讓他寫作業的速度提高很多,所以他的字常被形容為狗爬。

可他考試時候的字一向還可以,因此沒少被老師說。

佟真的卷子還剩不少,她趕作業時字也挺潦草的,但也比方宇航的好看點。

方宇航拿起筆,嘆了口氣,認命地寫起來。

夜裏三點,韓志遠發來消息:【航崽,寫完沒?】

方宇航:【你猜。】

韓志遠:【你補吧,我得睡了,狗命要緊。】

方宇航:【你睡,我還差兩張。】

韓志遠:【不對啊,我之前問你就剩兩張,幾個小時過去了,你怎麽還有兩張?】

方宇航:【……佟真的。】

韓志遠:【哦~】

這波浪線就很騷氣。

不過方宇航也沒說什麽,他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手上在寫什麽根本沒意識。

反正是字就行了。

遠方天際露出魚肚白,朝陽從遙遠山間緩慢升起,将黑暗撕開一道口子。

方宇航寫完最後一個字,抵擋不住困意趴在了桌上。

**

津南一中在下午三點開學。

開學第一天不上課,收作業、發新書、開班會,住宿生晚上有晚自習,走讀生上到八點就能回家。

佟真和方宇航都走讀。

不過按照一中的傳統,大概到高二下學期就得住校了。

高二分文理科,第一個學期還稍輕松些,到第二學期要學完高三所有課程。

到了高三就是三輪複習,基本沒上下學期之分,放假不超過五天,在一中高三的教室裏,很少能看到長得很胖的學生,每天早上五點就起來跑操,跑完操要背誦做題,又苦又累。

能胖起來就有鬼。

在這樣的高壓下,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住校。

省了回家的時間。

這都是韓志遠跟他們說的,他堂兄去年從一中畢業,考到了浙江。

佟真晚上喝了藥,半夜魏怡去測已經退了燒。

她前天夜裏熬得太狠,這一夜睡得很沉,一覺睡到十點多,醒來以後感覺嗓子幹得說不上話來,跑去廚房喝了一大杯水,這才算活過來。

“我記得我還在方宇航家寫作業啊。”佟真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魏怡給她舀了粥放在桌子上,“你發燒以後,你爸把你背回來的。”

“我都不記得。”佟真坐在桌前,囫囵地喝了一碗粥。

她這會兒是真餓,喝完以後又要了一碗。

“我昨晚發燒很嚴重嗎?”佟真問。

“三十八度五。”魏怡一邊說着一邊在廚房忙碌,隔了會兒忽然站在廚房門口,很認真地說:“以後不要那麽晚還在冬冬房間裏待着。”

“啊?”佟真疑惑,“怎麽了?”

“都是大姑娘了,大晚上還在人家男孩子家裏做什麽?你又不是沒房間。”魏怡說:“長大了,和小時候不一樣,得注意點兒。”

佟真一口粥從嘴裏噴出來。

她急忙拿了紙來擦,随後咯咯笑。

“笑什麽?”魏怡瞥她一眼,“別不當回事兒。雖然我也相信你和冬冬,但還是稍微避避嫌比較好,你又沒想着跟人家談戀愛。”

“談什麽戀愛啊?”佟真翻了個白眼,“我的媽,你想哪去了?就算這世界上只剩下方宇航一個男人,我也不可能和他談戀愛的好嘛?更何況,我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沒等魏怡問,她就拍着胸脯說:“是學習啊!我得考大學!”

魏怡:“……?”

佟真低頭繼續喝粥,吃了幾口後忽然擡頭說:“媽,我覺得你有個誤區。”

“什麽?”魏怡有點懵。

佟真低咳一聲,“一男一女待在房間裏,不一定是談戀愛。那還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就沒把方宇航當個男的?而且,方宇航也沒把我當女的啊,我倆從心理上,就是同性別。”

魏怡聽着瞪她一眼,“胡說八道,沒個正形。”

佟真嘻嘻哈哈,“就是啊,你說我倆從小就認識,天天見面,誰會對天天見面的人産生愛情?”

魏怡:“……”

“愛情這種東西,都是荷爾蒙分泌旺盛下的産物。”佟真無奈地聳聳肩,“我看我們學校裏那條狗,都比看他有新鮮感。”

話音剛落,魏怡就拍了她腦袋一下。

差點給她腦袋磕碗上。

“吃你的飯吧。”魏怡沒好氣地說:“沒一句正經的。”

佟真:“……”

難道不是嗎?

**

佟真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真理,她媽不理解那也只能說明她倆有代溝。

她吃完飯回房間找書包,沒找到就發消息問方宇航。

方宇航許久沒回。

她揣起手機去方宇航家。

來開門的是宇宙,擔憂地問她,“佟真姐姐,你好些了嗎?”

“好啦。”佟真摸摸他的頭,“你哥呢?”

方宇宙坐回到沙發上看電視,“我哥還在睡覺。”

“咋還睡呢?生産隊的豬都沒他能睡。”佟真說着去開他房間的門,結果上了鎖。

“早飯也沒吃。”方宇宙又補充道。

“好吧。”佟真敲門,“方宇航開門,我來拿書包。”

她聲音盡量放緩和了些。

可沒人應她。

當她要敲第二次的時候,門從裏邊晃晃悠悠地開了。

随後就是噗通一聲,方宇航重新倒在床上,腦袋炸得和雞窩一樣,白T和短褲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兩條長腿還有一截搭在床外邊。

“啧。”佟真嗤道:“你昨晚做賊去了啊?”

方宇航把被子一蒙,根本不理她。

佟真暗戳戳地朝着他腿的方向踹了一腳。

不過是踹在了空氣上。

她還不至于惹有起床氣的方宇航。

到時候打起來……耽誤她補作業!

佟真去桌子上拿了書包就撤,一點兒不敢耽誤寶貴的時間,給方宇航關門時還放輕了力道,離開他家時還叮囑宇宙電視聲音開小點。

出來時她自己都有點感動,去哪找她這麽善良體貼的發小?!

方宇航遇着她,可真是祖墳冒青煙。

她回房間後發現紀苗給她發了消息:【佟真寶寶,你寫完沒?下午幾點去學校啊?我們早點去呗,我想吃糖葫蘆。】

她一邊往出拿卷子一邊回,【沒呢,明天再吃。】

紀苗:【好吧QAQ】

佟真在這種時候補作業的心情比上墳都沉重。

不知為何,總有種生死未蔔的悲涼感。

因為她不一定能在三點前補完。

但當她把卷子鋪在桌上時驚奇地發現,都!寫!滿!了!

字跡和她的差不多。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佟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方宇航模仿的她的字跡。

她把書包裏所有卷子都拿出來翻了一遍,發現全寫完了。

她頓時心頭一熱,連眼眶都熱了。

敢情方宇航昨晚一夜沒睡是在給她補作業啊?!

佟真像只土撥鼠一樣地抱着卷子尖叫,然後又瘋了一樣跑到方宇航家,直接推開方宇航房門,正好看見剛睡醒,坐在床上散起床氣的方宇航。

他睡眼惺忪地看過來,臉色很臭,白T的袖子被他卷到肩膀處,顯得肩膀很寬厚。

“幹……”方宇航那懶洋洋的語調剛出口,“嘛”字就被卡在了喉嚨裏。

過分激動的佟真直接沖上來抱住他,“啊啊啊!方宇航你就是神仙!我愛死你了!”

方宇航:“……”

方宇航的臭臉有一瞬間囧裂。

佟真很快松開他,揮着卷子在空中說:“我宣布,你就是我今天最愛的人,沒有之一!”

方宇航淡淡地瞟她一眼,站起來揉了一把耳朵,不耐煩道:“矯情。”

作者有話說:

佟真:?

求問:喜歡上神經大條的青梅怎麽辦?

方·永遠都在被無形撩撥·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嘴欠但心軟·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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