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不合适吧。”夏栀錯愕地眨着眼,難得結巴。
剛才的話要是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的,她還信,但從傅燼尋嘴裏,可就太不可思議了。
她少女時愛得純粹熱烈,迷他迷得不行,壯着膽子伸出狐貍尾巴,在那種事上勾引過他,但都沒得手。
現在他是吃錯什麽藥了?還是“浴室.avi”看多了?
傅燼尋也覺得一時難以收場。
正午的陽光像蜜糖色的霜化在兩人身上,他低低笑了一聲:“想什麽呢?”
無關內容,夏栀單純只是很喜歡傅燼尋這樣笑的樣子,心跳蠢蠢欲動,快了一拍,随即又聽見他說:“我不在這住的。”
“……”夏栀愣了幾秒,垂下眼,“哦。”
看來是她想多了,這裏應該是房間不充裕,傅燼尋直接把自己不用的辦公室賞給她了。
還真是名不虛傳小破隊啊,能省則省。
反正她總住在酒店,怎麽能深入調查線索。夏栀桀然笑了笑:“那謝謝啦。”
收禮物她從不矯情,但還是禮貌性地關懷了一下老板:“你不住這的話,上班方便嗎?”
傅燼尋随手撈了桌上一支筆,在手裏轉着:“我不會常來。”
“不常來……”夏栀視線落在他幹淨好看的指骨上,上學的時候她最喜歡看傅燼尋轉筆了,她咬着唇尖,沉吟了片刻,“你很忙嗎?”
原子筆在傅燼尋修長的指間停住:“家裏有些事。”
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夏栀偏偏很有興致的樣子,眼睛亮閃閃地繼續說:“你家裏什麽事啊?是你母親,還是你妹妹的事?就是那天跟你一起在咖啡店裏的女孩,我聽她叫你哥哥,應該是她的事要你忙的吧,她那年紀的女孩學習追星啊什麽的,确實事情比較多……”
“夏栀。”傅燼尋忍不了了,“你還要尬聊多久?”
夏栀也不生氣,幹笑兩聲:“傅燼尋,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我聽同學說過,家裏有兄弟姐妹的,尤其是弟弟妹妹這種,事特別多,有時候父母顧不過來,就得姐姐哥哥又當爹又當媽。你看我這種獨生女家裏就沒那麽多事要我操心!”
她故意把獨生女三個字咬得特別重,說完屏氣凝神,注意着傅燼尋的反應。
傅燼尋本以為她要發表什麽高見,沒想到是繼續尬聊,本來想直接走的,但看着她渴望的眼神,壓着性子誇了句:“夏大小姐厲害。”
夏栀坐在傅燼尋的辦公桌前,看着男人利落離開的高瘦背影,回想着剛才傅燼尋的反應,嘴角狡猾地彎了起來。
他雖然誇得非常不走心,但應該是不知道喻千星是她的弟弟了。
夏栀椅子一轉,看着男人禁欲系色調的床,随即又嗔怪地哼了聲:“前女友有個親弟弟都不知道,狗男人!沒有心!”
沒有心的傅燼尋接下來的一天都沒在俱樂部待着,他臨走前問了聲“薛莽人呢?”
小白說:“剛說有事,頭都沒來得及擦幹,就跑出去了,那小子最近好像很缺錢,身上還總是香噴噴的,該不會是交女朋友了吧?”
陳覓噎他:“人交女朋友怎麽了,又不花你錢!”
小白激動道:“我那是關心隊員!”
“您那是八卦病,加老媽子綜合症!”陳覓點着鼠标,得得嗖嗖地笑。
“你再給我說一遍!”
眼見又要吵吵起來。
“行了,工作吧。”傅燼尋冷冷一句話,澆滅了火。
但這幫人對工作的理解就是玩玩游戲,點點外賣。
傅燼尋一連三天都沒來,跟着沒來的還有薛莽。夏栀也沒有任何工作,溜溜達達幾天,也沒找到任何突破口。
她問小白:“傅燼尋呢?”
小白正在召喚師峽谷激戰,頭都沒回,問了句:“你老找他幹嘛?”
“……我得工作啊,他沒給我分配具體工作呢。”
小白不以為意:“沒分配就摸魚嘛,事業心不要這麽強,你要在這裏帶頭卷的話,很可能被大家打的。”
夏栀見過喻千星他們俱樂部訓練,不管是一隊還是二隊,哪怕是替補選手,每天都是要訓練夠十個小時的。喻千星小小年紀腰椎頸椎就出了問題,就是這麽訓練出來的。
電競是很殘酷的行業,真沒聽哪個選手說不能卷。
夏栀湊過去:“小白,你們這麽沒事業心,為什麽每次見Freedom都像殺瘋了一樣啊?”
“有仇呗。”陳覓插了一句。
夏栀忙轉頭問:“什麽仇?!”
陳覓剛要開口,小白咳嗽了聲,陳覓閉嘴了。
小白上下打量着夏栀:“夏經理要是實在沒事,就去睡會覺吧。”
夏栀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什麽,昨晚沒睡好,她也正好困了,便無語地上了樓。人剛躺到床上,聒噪的歌聲就在她耳膜裏振開了。
怪不得傅燼尋不在這裏住呢,昨天晚上隔壁就是這樣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直到淩晨才消停。夏栀要寫稿子,戴着降噪耳機都不管用。
現在大中午地又嚎了起來。
她一咕嚕從床上起來,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下了樓。
陳覓:“小妲己你去哪兒?”
“去跟鄰居溝通一下。”夏栀氣勢滿滿地出了門。
她先按了按門鈴,很快門開了,是第一天見到了紅發中年女人,據說是叫玫姐。
夏栀臉上撐着禮貌地笑容:“玫姐,我是隔壁的,不好意思啊,跟您商量個事,你們家唱歌能不能先停一停。”
玫姐笑得格外意味深長:“喲,你挺有本事啊,都住到隔壁啦!”
夏栀還是客客氣氣的:“現在是午休時間,你們聲音那麽大,我實在是沒法睡。”
玫姐啧了聲:“都睡上了啊!”
夏栀隐隐覺得不對勁,這都哪跟哪啊。
“他們老板長成那妖孽樣,是挺勾人的吧。我可是私下跟你說的啊,在你之前可有別的女的來想睡,都睡成呢。你看,我都跟你說了,你也跟我說說呗。”女人壓着聲,一臉好奇竊笑,“他們老板那方面表現怎麽樣?”
夏栀懵了半晌,耳根子先紅完,才想起來生氣:“你亂說什麽呢!”
女人聳聳肩:“嘁,不想說算了。”
啪——門關上,蕩起薄薄灰塵。
夏栀拳頭攥得緊緊的,咣咣咣又叩。
女人拉開門,沒好氣道:“我們這直播呢,就中午晚上流量大,怎麽,你不讓我們播,你養我們啊!”
啪——門又關上了。
夏栀:“……”
此後不管夏栀怎麽敲,門都不給開了,歌倒是照唱。
夏栀出師不利,回去把氣撒到了傅燼尋頭上。她沒傅燼尋的手機號,用小白的手機打了過去。
“傅燼尋,你什麽時候來俱樂部?”
傅燼尋聽到是她的聲音,淡淡問她:“怎麽了?”
夏栀胸口起伏:“辦公室太吵,我睡不着!”
傅燼尋“哦”了聲,不緊不慢問:“那你打給我,是要我哄你睡?”
其實夏栀說完她就後悔了,傅燼尋現在又不是他什麽人,哪有員工因為睡不着給老板打電話的。
夏栀瞬間冷靜,馬上改口,惡人先告狀:“睡不着是其次,主要是工作不成!你電腦有密碼,我試了好幾次都打不開!看不到數據資料,根本沒法工作!”
“你試過密碼了?”
“……嗯。”
“你試的什麽?”傅燼尋尾音上挑。
她試了傅燼尋的生日,試了六個8,六個6……還試了她自己的生日。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傅燼尋電腦開機的密碼是她的生日。
但現在不是了。
在夏栀沉吟未答之際,傅燼尋開口道:“我等會兒回去,見面給你解鎖。”
夏栀努嘴:“又讓我等!”
她音色偏甜,嗔怒時很像撒嬌。
挂了電話,夏栀越想越不對勁,傅燼尋剛不會以為她在跟他撒嬌吧。
加上剛才中年女人的話,她心裏亂了起來,如果見了兩面的鄰居都以為她來這是為了睡傅燼尋,那本尊會不會也誤會了。
夏栀跑上樓,躺在床上,越想腳趾越蜷,最後抱着被子直接滾了一圈。
——“那你打給我,是要我哄你睡?”
這句話冷冷的話從腦中閃過。
啊啊啊!
傅燼尋該不會也以為她是要睡他的吧!
所以這三天根本不是忙,而是為了要躲她?
夏栀蹭地坐了起來,扯着一縷淩亂的發梢,心想,所以狗男人剛那麽諷刺她,肯定也是會錯意了!
她想立馬解釋,這才想起來手機已經還給了小白,而她也沒記住號碼。
正當她又躺回床上,滾來滾去之際,樓下亂糟糟的有了動靜,好像是傅燼尋回來了。
—
“夏栀呢?”
樓下,傅燼尋問道。
小白深吸了口氣:“傅哥,你倆能不能別一來就互相找對方,真想的話就留個電話啊,都近水樓臺了,還非玩這種小情趣。”
傅燼尋難得表情困惑:“好好跟我說話。”
小白立刻正色:“你三天沒來,夏經理估計是等急了,今天一直問你人呢,我沒跟她說,她就火急火燎、進進出出地發洩情緒,好像還跟隔壁吵了一架。”小白擡擡下巴,“喏,她給你打完電話,就去樓上了,在上面還啊啊啊地叫呢。”
傅燼尋表情微凝,沒再接話,擡腳往樓上走,上到一半樓上的門開了,一抹嬌俏的身影向他跑來,裹着暖暖的陽光和清淡香甜的香水味,絲絲扣扣往他五髒六腑鑽。
“你終于來了,我有話跟你說……”夏栀看到下面還有三個人,怕被聽到,扣住傅燼尋手腕,“上來。”
傅燼尋話都沒說出一個字,被她拖進屋裏,推在牆上,又看着她煞有介事地關上門。
夏栀是那種從長相上來看,沒吃過什麽苦的女孩,皮膚又白又嫩,不染纖塵。
傅燼尋個子高,那麽站着,視線自然而然落在她雪白的耳尖上,然後從她纖細的天鵝頸上一點點滑過。最終落在她鎖骨上,那一刻很淡,顯得又純又欲的小痣上。
“傅燼尋。”
她的聲音,讓他恍然回了神。
“嗯?”他面上沒動聲色,看着她清澈的眼眸。
“我……我本來沒想跟你說的,但現在咱倆要一起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我覺得還是要先把心裏的感情講出來,至少也得是先讓彼此心裏清楚。”
夏栀明朗,卻又帶着緊張的樣子,讓傅燼尋想起她第一次跟自己表白的時候。
他薄唇輕“嗯”了一聲。
“傅燼尋,我以前是很想睡你。”夏栀一怔。
啊啊啊!
嘴瓢了!
傅燼尋:“……”
夏栀努力鎮定下來:“對不起,我是想說我以前是很喜歡你。”
她揚起下巴,眼裏的真誠像夏季雨後的晴空:“但分手以後,我就真得沒有再喜歡你了,一點點都沒了。而且你也知道,我這人是絕對不會朝前任再下手的!”
她緊張兮兮的:“所以傅燼尋,你可千萬別誤會啊。”
傅燼尋愣了愣,随即清晰突兀的喉結上下滑動,面無表情地別開了視線。
這是他幾年前就知道的事實。
但怎麽現在突然聽着,心口又有點疼了呢。
作者有話說:
傅燼尋:勿cue,已氣死。